她迄今为止也只刻了符文木牌,一张纸符都没画过,更莫说总更加通灵的玉牌了,白茵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生了。
老板是个胖胖的男人,显得倒是和蔼可亲,他见白茵是学生模样,就顺嘴问:“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白茵坦然道:“画符。”
老板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现在的学校真有意思,你们老师给你们都开始布置这种稀奇古怪的家庭作业了?”
难道是研究什么传统文化老板的儿子刚上幼儿园,他们老师就总布置些观察南瓜啊,金鱼啊这些家庭作业,实际上根本不是给孩子布置的,根本就是留给他们的。
白茵无奈的看着自顾自乐呵的老板,她也知道老板恐怕还真的是这么想的,倒也没什么恶意,所以她就随他去了。
老板把东西很快就摆在了白茵的面前,“一共三十四。”
白茵皱了皱眉,有些叹息的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张零钱,她留下等下的车费,勉强才凑够三十四块钱。
老板见她实在是也没什么钱,于是他咬了咬牙,道:“算了,就收你三十了。”
说完,老板就把那四块钱又推给了白茵。
白茵看了自己眼前的四个钢镚很久,不禁有些悲从中来。
她到底是怎么混到这个地步的?
就在老板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思考不周,伤害到了小孩子的自尊心的时候,白茵就抬头了,然后她从书包里掏出了符文木牌递到老板面前:“你看这个值多少钱?”
老板还以为白茵会掏出来什么好东西,于是他就拿到了手里看了看。结果,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桃木牌,上面刻着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刻痕还是新的。
这下子老板看白茵的表情就有些怪怪的了,他觉得他又遇到了来他店里推销不值钱玩意儿的人了,只是这次手段有点高明,连他刚开始也没看出来。
于是,老板想也不想就拒绝:“小姑娘,我们这里不收手工制作的东西。”
白茵哭笑不得,这高阶平安符怎么就成了廉价的东西了,上辈子多少人用金百两她都没卖过!
白茵算是看出来了,现在卖这些东西的人连基本的风水和符篆常识都不需要有了。
白茵琢磨了一下,她已经看过了老板的面相,是个可靠的人,她打算以此人为基,赚点钱。于是白茵直言不讳道:“你家中可是有妻子生病?”
老板惊讶的一瞬,然而他还是勉强保持住不动声色:“你在说什么,我老婆怎么可能会生病。”
老板还是坚定不移的认为白茵是个骗子,亏他还给她抹了零头呢。
白茵挑眉道:“你眼下青黑,有细纹,且夫妻宫有损,你妻子恐怕病的还不轻。”
这下子,老板眼中闪过动摇,然而下一秒,他就想到了现在新闻上解读最新骗子的套路,就是他们会事先打听好自己要行骗的人家每个人的信息,然后再以掐算的方式让人信以为真。
于是,白茵在老板的眼中就变得有些可恶了,他十分不客气道:“我看在你还小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再说这些乱七八糟小心我报警抓你!”
说完,老板还顺势拿起了柜台上的固定电话,做出要报警的姿态来。老板想着这小姑娘看到这阵仗肯定会退缩,然后灰溜溜的离开。
白茵深吸了一口气,她抬头冲老板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来她得让他见识一下了。
老板看着白茵的笑容,脸上顿时闪过警惕,她以为白茵要耍什么花样,但看到她的小身板,老板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就是个小丫头片子而已。
然而下一秒老板就惊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动不了了!
白茵双手做诀,口中极速默念:“着令四方之气,聚!”
画符并非随手拿纸笔就可得的,水平普通的风水师画符之前需要沐浴斋戒三天,这三天并非什么风水规矩上的讲究,而是平稳风水师的心境,这样才能让画符的成功率提高。而那种顶尖的风水师数十年如一日的修心,做到心如止水的境界也不过是信手拈来,故而不必沐浴斋戒也成。而再高一层的风水师再画符的时候则会布下一个风水阵,用来提高符篆品阶。
白茵这种并未用法器或者任何辅助工具,只随手一挥就调动了周遭灵气的风水师,已不属于凡人范畴了,在古代便可称半仙,在陆地神仙之上。
就在周围灵气汇聚的时候,因为室内气压的变化,香烛店向外开着的门“嘭”的一声就自动关上了。
这一声,让老板的心里不由自主的咯噔一下。然而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能动了,然后他就听到了白茵的声音,“你把这个朱砂给调了吧。”
老板这时候真的很想报警,但不知道怎么了,他还是拿了一个小碟子倒了点朱砂按照白茵的嘱咐调了朱砂。
老板后来想想,那时候可能是冥冥之中老天爷在提醒他,所以才有了他的后来。
白茵铺开黄纸,她随手拿起柜台上的裁纸刀划了下去,不多不少,尺寸刚刚好。
白茵先用温水化开还未开封的毛笔,接着她就沾取了适量的朱砂。
老板还以为他会看到白茵龙飞凤舞写字的画面,没想到她就这么闭上了眼!
等了良久,就在老板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的时候,白茵蓦然动了。
古代自纸张取代竹简以后风水师就多用纸作符,承载其中蕴含天地玄理的符文,其中黄纸用者之多更是尤甚其他。《夷坚丙志》“九圣奇鬼”中便称“金甲神持黄纸符敕示法”。《灵宝玉鉴》中也屡称“右符朱书黄纸”。
当毛笔笔尖落下第一笔的时候,整个香烛店骤然间就飞起数股细风,然后卷积在一起,顿时就让柜台后面放置的黄纸哗啦啦的作响。
心理作用,一定是心理作用!老板感觉到自己小腿那里刮过的风,他不停的自己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门都关上了,哪来的风?
然而片刻后,老板只觉得他三十多年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只见那原本平朴无华的黄纸渐渐透出金光,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直到金光绽放满室的时候,老板隐隐约约看到了光芒深处有个四蹄的兽转了一圈,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香烛店里变得格外安静,落针可闻。良久,老板磕磕绊绊的指着那张纸:“麒、麒麟……”
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东西?
“自然。”白茵将笔上的朱砂涮干净,然后道:“麒麟乃瑞兽,保平安用它挺好的。”
老板这下也看出来他这回是遇到了不得的人了,于是他连忙道:“刚刚那个木牌能治我老婆吗?你要多少钱?”
白茵无语:“……老板,你要相信科学。”
老板:“……”
到底是谁刚刚才推翻了他的科学的?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每天看都要看的国家十频道的《走进科学》了呢!
老板这回也看出来了白茵似乎是想让他做什么,于是他就直接问道:“你想让我干啥吧。”
白茵把纸符叠好,他一边叠一遍解释说:“这两个符都是保平安的,于你老婆的病情并没有太大的助益,就是我再给你画一个祛病符也不成。你老婆得的应该是急病,这种东西见效太慢,你还是带她去医院看病吧。”
老板听完就苦笑道:“我已经带她去过医院了,可是……”可是多年积蓄尽数填了进去,也才能勉强维持到这个月月底而已。
白茵把她那块符文木牌递给老板:“你拿这个去市里卖,卖掉以后的钱,三成给你当跑路费。”
那才多少钱……老板看着眼前的木牌,他无奈接过,他也看出来了白茵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所以他也只好答应。
“你要卖多少?”老板问白茵。
白茵伸出了五个手指。
“五千?”老板猜测。
白茵摇了摇头:“五万,少一分不卖。”
老板傻眼了,这么个破牌子能卖到五万?虽然已经见过了白茵的神奇之处,但老板还是不相信这玩意能值那么多钱。
白茵看出了他的顾虑,她要了老板的生辰八字以后就半瞌上眼,左手大拇指在其余四指上连连点动。
大约两分钟后,白茵就道:“你去市区下车之后一直往南走,你会遇到买主的。”
老板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白茵皱眉,她的语气也有些低了下去:“你就是死守在这个小店里,你妻子的手术费也凑不够,你还不如去试一试。”
如果这个东西卖出去了,五万的三成可就是一万五,这都抵得上他这店里半年的收入了!
想罢,老板狠狠一点头。
第17章 镯子
等白茵回家把她那六十分的英语卷子摊开在桌子上给白勇和王秋芬看的时候,白聪对他姐的崇拜几乎要突破天际。
只考了整张卷子的一半分,她居然还敢带回来!
王秋芬看了白茵一眼,然后问:“怎么回事?”
也只有白勇能看得出来,王秋芬眼中是有几分忐忑的。
就在两周前,他们忽然就接到了白秀的电话。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的闺女非但进了白秀所在的学校,还好巧不巧的是白秀的学生。这下子,王秋芬几乎在家里几乎都要坐不住了,非要去学校让班主任给白茵调班,那急切又凶狠的模样几乎把白勇吓一跳。而白勇也被白秀话里话外不加掩饰的想要回白茵的言语给彻底激怒了,甚至当场连“我没有你这个妹妹,你也没这个女儿”这句话也说了出来。
现在王秋芬这么问,也就是想探探白茵的口风,她生怕白秀已经开始给她闺女灌迷魂汤了。
这下子,不只是王秋芬,就连白勇也把目光死死的放在白茵的脸上,生怕错过白茵脸上任何的细节。
白聪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他的表情有些凌乱。这个时候他妈不是应该开始拿扫帚准备揍人了吗?为什么到他姐这里他妈连说话都变温柔了,好像生怕伤到他姐自尊一样?
白茵又拉出另外科目的试卷,她一脸低迷,甚至眼睛里还渗出了眼泪,“妈,那个英语老师讲的我都听不懂……”
白聪目瞪口呆,他姐是怎么做到一秒钟就挤出眼泪的。
然而让白聪更难以接受的是,王秋芬看到白茵要哭不哭的模样,她的那颗心酸疼的不要不要的,于是她连忙把白茵揽在怀里,跟母鸡护崽一样,连忙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没事,这不才刚学嘛,以后就好了,我闺女那么聪明,什么学不会!”
白勇在旁边帮腔:“就是就是,肯定是你那个老师的水平不行。”
白茵的英语老师可不就是白秀嘛!
王秋芬听了这话,马上给了白勇一个“干的漂亮”的眼神,惹得白勇憨笑着直挠后脑勺。
“茵茵别哭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走,妈给你炖鸡肉吃。”王秋芬拉着白茵的手就往院子里逮鸡去了。
白勇也跟着出去了,他等会儿得负责杀鸡。
而留在原地的白聪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我的老天爷哎,还有这招?
到了晚上,白聪找到正躺在门外杨树树杈上悠哉悠哉的闭眼假寐的白茵,他捋了捋袖子,三下两下就爬了上去。
白茵睁开眼,“你上来干嘛?”
白聪有些忸怩,但他还是老实道:“你今天对付咱爸妈的那招,我下次能不能用?”
白茵盯着白聪的脸看了很久,然后她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无奈的说:“你这个小傻子哎……”
——
机关大院里。
纪磊铭刚下车就飞奔向已经等在那里的脸上已现微微皱纹的妇人,然后一个乳燕投林就钻进了对方的怀里。
周凤娥根本受不了孙子这个,她的心顿时就酥软成了一滩水,于是口中就开始心肝肉的唤个不停。
黄英在旁边看的十分无奈,纪广琛总说她护着儿子,实际上妈才是那个最护着他儿子的人。
到了晚上,纪广琛也下班回来了,他看到了周凤娥,就一边换拖鞋一边问:“妈你怎么过来了?”
纪广琛的父亲纪振东还在东省当省长呢,按理说他们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团聚一次,但周凤娥除了主持当地的红十字会以外也没有太忙碌,所以她就会两个省来回跑。
这次恐怕也是回来看孙子的。
果不其然,周凤娥瞪了儿子一眼:“我能不来看吗,你都把我孙子扔哪儿去了,你看这小脸儿瘦的。”
纪广琛马上投降,也不敢跟老娘顶嘴。他知道他妈也就是嘴上发发牢骚,要是他敢说反话,他妈铁定能骂他一顿。
纪广琛不等周凤娥再说什么,他连忙转移话题:“妈,你手里的镯子镯子又是我爸在哪儿淘换来的?”
周凤娥举了举手腕,然后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老子的性格,他喜欢收藏古董,以他省长的身份也没人敢骗他,就是手里钱不多,每次只能买点不值钱过过眼瘾。这不是他又想买什么明朝的花瓶,我不给他钱,他就不知道哪儿买了个这个来哄我。”
黄英在一旁看得有些羡慕,尽管那只是一个墨翡镯子而已。虽然她公婆总是吵嘴,但感情还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好,但愿她与纪广琛二十年之后也会是这个样子。
黄英家中是生意人,她结婚的时候家里就把公司给她了,经过她多年经营,也给纪广琛添了不少政绩。
至于纪广琛一直不肯松口给她开后门,本来黄英是有些不满的,但看到周围的人结婚十多年的,身边只有自己妻子一个人的男人,数遍了也就纪广琛了。这么想想,黄英也没什么不愿意了。
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婚姻从一而终呢,只要纪广琛身边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黄英就觉得知足了。
周凤娥看着木愣愣的,丝毫没有什么表示的儿子,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对黄英说:“别理他,他那个跟他老子一样,都是属木头的,眼里除了文件就没别的东西了。他不说给你买镯子,妈给你买,明儿咱俩就去。”
纪广琛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买买买,我也买,我这月的工资刚打到卡里,你俩明天就刷我的卡。”
黄英“噗嗤”一声就笑了,就他那俩子儿都不够他儿子造的。然而黄英也不戳穿他,他那么好面子,说出来他铁定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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