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健?你在干什么?”罗小毓没有看清楚问。
罗景全却看的清清楚楚,李交健趴在垃圾堆吃着刚倒的剩饭,他问:“这是你妈今天刚倒的剩饭?”
罗景全看着地下没吃完剩菜剩饭,如果放在任何一家都不会倒,他心里了然,也心疼起李交健,这孩子也太可怜,太不容易了。
李交健吓得缩成一团,刚才忙着吃东西,没有注意后面来人,他一天没有吃饭了,饿的头昏眼花。
母亲却说让他去倒了不许吃,看着没有吃完的饭菜倒了垃圾堆里,他忍不住才跑到这里偷吃。
罗小毓惭愧地扶额,有点儿无措,今天让她焦头烂额了,袁炜,袁灼的胡闹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与其说袁炜兄弟是她的禁地,那李交建就是她的心病,看来她要找李守东谈一谈了。
第二天,第三天罗小毓偷偷给李交建几个蒸好的红薯,还让郝金波看见,他没眼色的缠着金红丽要红薯吃,金红丽一看宝贝儿子要吃,拉下脸面到小毓家要。
红薯只有罗景全种的有,他却为难,郝家和你李家虽然是邻居,关系却一般,范素群他们看不惯,送给他家也不会给李交健吃。
郝利友是个醋坛子,不喜欢别人多和金红利说话,罗景全才不会向前凑。
红薯收获时就没有给两家人送,现在要上门来,罗景全只好打发大女儿分别给两家送去一点,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让他们无法想象。
有一天范素群的屋里传出一声哀嚎,接着李交健从屋里滚出来,金红丽和罗小毓同时跑出去看,李交健捂住嘴,鲜血从手上渗出来。
“怎么了?我看看。”罗小毓看的心惊,她拉来他的手一看。
“啊?牙被打掉了,范阿姨你为什么要打他呀?”
“打他还是轻的,养这么大开始偷吃家里的东西。”
范素群恨不得捏碎了李交健,罗小毓愣住去看李交健,李交健低头不语,他不敢说。
今天他吃了罗小毓偷偷给他的红薯,回到家母亲问他话时牙上粘的红薯被发现,范素群硬是说他偷吃家里的红薯。
一榔头下去牙齿被打掉,疼的他捂住嘴哭起来,范素群一听见哭声更是烦躁,一脚下去把他踢出门来。
罗小毓以前就想找去机务段领导反应这事,可是治标不治本,万一范素群把李交健带回老家。
那她岂不是傻了眼,敌人人就在眼前还好对付,没有了目标只能抓狂,她吞下一口气坐在凳子上发呆。
前面范素群,后面袁炜袁灼,真是前有虎后有狼呀,这些事情之前她觉得慢慢想办法,可是现在已经影响到她的生活。
过完年她就要上学,到时候两个事情让她分身无术,无法集中力量应战,她更害怕李交健重走前世之路。
柯宝梁也很无奈,小点儿的孩子看到血肉模糊的李交健直往后躲,大气都不敢出。
“交健,没事儿,别害怕,也是因为你的牙松动了,这一打就掉了,不要紧,很快就会长出新牙的。”唐湘香安慰抽泣的李交健说。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还没起床,罗小毓鬼使神差的爬起来,悄悄打开门溜了出去,屋外晨雾缭绕,李守东蹲在自家门前抽烟。
地下已经有三次的烟头,罗小毓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拉住李守东往后边菜地走。
李守东吓一跳,再一看是隔壁罗小毓还是纳闷,脚下却跟着走了出去。
“李叔叔,你这样心疼范阿姨她知道吗?”罗小毓生气的问他。
罗小毓看出来了,李守东四点多走车就回来了,却舍不得吵醒媳妇,想着天马上亮了在门口抽几根烟。罗小毓替他不值,说出的话也不客气。
李守东脸色一沉说:“小孩子家,懂什么?”
他认为罗小毓听了大人嚼舌根才好奇问他,他最讨厌别人说他疼媳妇怕媳妇儿,想当年范素群不顾一切跟他结婚,就这一条让他愿意用一生对她好。
这么多年媳妇也对他很好,虽然在别的方面不尽人意,李守东却想人无完人,更何况没有孩子也许是他的毛病呢?
罗小毓不怒反笑,她傻呀才说范素群,范素群就是一堆臭狗屎,在李守东的眼里也是朵鲜花,罗小毓指着旁边的垃圾堆说。
“前几天你儿子在这里偷吃你们家倒的饭,我和爸爸看见后觉得交健可怜,每天偷偷给他塞了几个蒸好的红薯,昨天范阿姨用榔头把你儿子的门牙打掉了,说他偷吃家里的红薯。”
她停下来看着李守东,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又说:“你觉得你是一个好男人,可是好男人却让家里乱成一锅粥,我妈说古语说的好:‘家宅不宁,子嗣不利呀’。”
说完缩缩冰冷的脖子小跑回到家。
李守东沉着脸走进屋,范素群没好气的说:“一进屋就掉着脸,大清早谁欠你的了?交健!倒尿盆去!”
李交健瘦小的身板端着很大的尿盆走出去,样子很滑稽。
“交健的牙是怎么回事儿?”李守东没有看见儿子的牙试问。
“啊?换牙,对,换牙了。”范素群说完想想不对又说:“谁告诉你交健门牙的事?金红丽?这个是非婆,妖里妖气的,是不是她告诉你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信
李守东心里甜蜜蜜的,媳妇儿这是在乎他,喜欢他,心被填的满满说:“没有,我就是一问。”
然后吃饭倒头睡觉,罗小毓的话抛在脑后。
几天过去罗小毓发现李家没有动静,心里鄙视李守东被温柔乡征服,看来只能采取笨办法
这个笨办法让罗小毓想起楼梯过道煤池子里金红丽家的信纸,趁着大人上班小孩上学。
她的小手伸进煤池子的空隙里,掏了半天抓出一本《铁路技规》,又塞进去继续掏,终于翻出她想要的信纸,还有一包用牛皮纸包住的东西。
罗小毓笑了,牛皮纸包就是前世她拿回去给母亲看的那包东西,字迹潦草,好多字也不认识,所以她不知道内容。
进了里屋,把牛皮纸包摊在凳子上慢慢打开,这一看让罗小毓笑的岔了气。
这是一个有关作风问题的检查,郝家在陈昌时金红利和建筑段的一个男职工对上眼了,这事儿被群众举报到建筑段领导面前。
领导立刻找男职工谈话,这种谈话可不是现在的谈心,而是严厉的写检查,停职,处分。
牛皮纸里是男职工写的检查草稿,罗小毓八卦的猜想,是不是他写好检查要和金红丽核对?看口供一致吗?
郝家匆忙忙从陈昌搬到绵水是不是这个原因?哈哈,罗小毓不地道的笑出声来。
最后她还是按前世的样子先给母亲看,母亲看完也笑出了声,然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让她放回去。
牛皮包放回去后,她用信纸写了一封:
李守东:
染河8公里五庙公社朱立怀,专治妇科,单独前往回家一两年,心想事成。
这是前世范素群在老家不知通过谁打听到朱立怀看妇科病很厉害,然后找上门去看。
前后看了一两个月,她就怀上孩子,怀上孩子后她力捧朱立怀,唐湘香和罗景全曾说起过:“立怀,立怀,立刻就怀。”
打油诗让罗小毓记忆深刻,她记不住具体地方更起了私心让范素群回老家去。
李守东常年走车,去看她也是时间有限,没有了李守东她也不会那么快怀上孩子。
罗小毓想抽空去一趟邮局,柯宝栋闹着要去看热闹,最近罗小诲安静的像没有她这个人似的,成天抱着她的画板自言自语,画画本都买了五本。
罗小毓两人下午从水库大坝到绵铁路,邮局在综合楼的旁边,这里还有澡堂,机务段家属区由于远,每到星期天都会去本段澡堂洗澡。
每到那个时候就跟看电影一样,早早去占位子,人多的时候还要在外边等,几乎每家都是倾巢出动,洗澡的时候大人痛苦,小孩兴奋。
男澡堂是大汤池,孩子们在里面戏耍玩闹直到家长抓回来强行按在那里搓澡。
女澡堂里有一个小浴盆供孩子们玩耍,小小的浴盆像下饺子,进不去的孩子还哭闹不已,整个澡堂热闹非凡,吵的大人头昏眼花,洗完这个抓那个洗澡。
罗小毓很不喜欢在外边的澡堂洗澡,冬天冷夏天热,人还多,她想在自家按一个……
罗小毓很熟悉绵水地区繁华的地方,这里有太多的回忆,一不小心就碰到熟人,一不小心就触景生情。
看,远处袁妈背着叉子和几个家属说说笑笑走来,罗小毓毛孔竖立,如临大敌,袁妈一副笑脸,笑脸人却很不简单,个子不高却很精明。
她属于南方娇小的那种,嘴巴非常好看,和袁清河在一起除了个子不搭,算的上俊男靓女。
别看个子小,但她能背起一袋水泥往车皮上装,这时的货运装卸全是人工,全由铁路地区的家属包圆,货场的活最累,最挣钱,别看这群家属,每月挣得比丈夫还多,现在她们扛着叉子罗小毓知道这是要卸道碴了。
铁路两旁的道碴不定期进行补充,这些道碴专门有采石场进行釆装,再运到需要的地方,不像现在的卸碴车,技术先进,一条龙到位服务,既省事又安全。
袁妈晶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她微笑着对一路去家属说话,就好像这种重体力劳动是一种精神享受,她懂的在辛苦与忙碌中自我调节。
罗小毓僵着身体站在袁妈他们经路的中间,袁妈眉头皱了皱,这小丫头看着漂亮乖巧,怎么没有眼色,感情是好看不中用的那种,可惜了,她又摇摇头,从罗小毓的旁边走过去。
“袁嫂,你今天少干点儿,也给我们留点儿汤喝一喝,你家老袁听说当上工长了,这每月要多少两三块钱呢。”
“那点儿钱儿够啥,我们家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老大这段时间闹得不想上学,要下乡,哎!”
一群人渐说渐远,柯宝栋上前拉住罗小毓的手往邮局方向走,刚才表妹的样子好可怕。
而罗小毓患得患失的跟柯宝栋走进邮局,心不在焉办完一切,当推开厚重的门帘时,儿冷风吹过让她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她又想敲敲自己的脑袋。
(罗小毓:不言,你怎么还不让我准备好呀?怎么看到袁家人就呆,傻,僵呢?
不言:你以前也是这样呀?
罗小毓:……)
腊八到来时罗景全开始紧张起来,因为再过几天就是妻子唐湘香预产期,现在的铁路医院产科还不完善,专业大夫很少。
更没有专业护理的病房夫妻俩商量到时在家里生产,请现在唯一的产科大夫余大夫到家里,之前有人也这样生过孩子。
大人们忙着准备待产的事情,唐湘香计划元月份上完才休息,洪梅在家里做婴儿的棉衣棉裤,又把尿片拿出来清洗。
罗景全连带着过年的年货一起采购,成天山里,家里跑,一双解放鞋都跑烂了,孩子们却什么也不知道,无忧无虑等待新年的到来。
腊八节没有什么意义,绵水地区也没有哪家吃什么腊八粥,晚上早早洗漱准备睡觉。
袁家今天像过年一样,灯火通明,袁清河一个人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盘花生米,一瓶包装简陋的二锅头。
☆、第一百四十章 大海
袁清河身材魁梧,鹰钩鼻,性感的眼睛带着卧蚕,脸和两侧像刀削出来有棱有角。
如果把罗景全,龙丁文和他放在一起比较,那简直是帅哥三枚,要说哪个更好看,各有千秋,袁清河冷静深沉,罗景全帅气暖人,龙丁文刚毅干练。
袁清河慢慢喝了一口小酒,吃一颗花生米,然后闭着眼睛向后靠在藤椅上,一会又睁开看妻子教训儿子,摇摇头又端起酒喝一口。
“袁炎,你那些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不想上学?想下乡?那里条件艰苦不说,还不一定分配,更不知道在农村要待多少年才能回来。”袁妈看着一米八的大儿子,恨铁不成钢的说。
她最骄傲生的这几个孩子个个漂亮,特别那几双眼睛跟丈夫的一模一样。
袁炎不耐烦摸摸被吵麻的耳朵,今年他已经15岁,再有一年高中就毕业,可是就在这节骨眼儿上他不想上学,想去下乡。
这可把袁妈气坏了,别人家孩子千方百计让父母找关系弄个什么‘免下证’,她儿子到好主动求去,这幅傻样像谁?
袁妈看了看一副事不关己的丈夫,气的肝儿疼,这老袁每天都要喝一顿酒。
他喝酒和别人不一样,从人前喝到人后,往往全家都睡了他还一个人在那慢悠悠的喝,桌上摆的乱七八糟没办法收拾。
袁清河感觉妻子在看他,他索性闭上眼睛,儿子跳的再高能跳出他的如来神掌吗?
他不同意儿子能下乡?媳妇现在越活越回去了,年轻的时候那聪明劲儿有时他都自愧不如,难道孩子生多了人也傻了?
他闭着眼睛撇了撇嘴,摸着酒杯又放到嘴里喝了一口,然后睁开眼睛掐好媳妇忍耐的极限开始说话。
“老大,听爸爸一句话,再上一年,高中毕业再去下乡,高中毕业下乡到农村可吃的香呢。”
屋里静悄悄没了声音,袁爸爸轻易不说话,一旦说话大家都老实的看着他,包括天不怕地不怕的袁灼,袁炜更是尊父亲为老大,一招一式都学他的样子,比如眯眼睛,抬下巴都是偷袭来的。
袁炎当然不会被几句话说服,他沉默不语让袁清河很不爽。
“老大?”
一句看似温和无害的话语让袁老大打了一个激灵,他慌忙抬起头,有棱有角地下巴和父亲如出一辙,只能说明袁家人会吸取优点,像父亲外表英俊,像母亲精明能干。
袁炎看着父亲阴沉的脸,那双眼睛像无形的收缩网罩住他,瞬间透不过气,他曾想过母亲和这样的人怎么生活在一起的?没有压力吗?
本来这次事情想说通母亲去做父亲工作,可是母亲首先不同意,他使了脾气,不但不管用反而变成这个样。
袁炎不敢再想,想尽快打破这样的沉闷:“爸,我知道了。”
没有反抗,绝对服从。
袁妈满意点点头,却看见丈夫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她上前抢过空杯端起花生米往厨房走。
袁清河无奈的笑了笑,起身上前去看宝贝女儿的作业,顺手又摸了摸女儿又粗又长的大辫子。
“哎呀,爸!我的作业还没写完呢!”袁灵不耐烦的打掉父亲的手说。
袁清河抬起另一只手摸乱了宝贝女儿的头发才满意着走进里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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