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小茴心里不是滋味,大哥的憨直心疼弟妹,和他的那股愚孝劲,真是有些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说。不由深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些只能一步步慢慢来。
“大哥,你过来吃糙米粥,我和三弟,四妹来的时候都吃了粗粮窝窝。”她稚气声音板着脸说。
盐大郎张嘴,想说:二妹你们先吃,等你们饱了我再说。
却瞧见二妹气瞪他一眼。
接下来想说的话,急咽了回去,心知说出肯定又惹二妹生气,当即老实地坐到破桌边,端起破碗,香喷喷地吃起那个早已凉透的糙米粥。
盐大郎同时心里忍不住暗想,她那只有六岁大的二妹,觉得自从二妹晕迷醒来,人变得灵动胆大,许真如二妹说的那样,她晕迷的那些日子里过世的爹娘,托梦保佑二妹,让二妹开了灵窍。既然过世爹娘对二妹,那他以后该多听二妹的话。盐小茴可能万万没想,自己气极了胡编,竟达到这意外效果。
一旁,早已坐到破桌边的盐三郎与盐四妹,看着桌上的糙米粥和鸡蛋,只是一个劲紧盯着狠瞧,却半点没想着,先抢吃到嘴中。
盐三郎嘴馋地盯着桌上那个熟鸡蛋,不断地猛咽口水,脑中不断想着,今天晌午时二姐给自己吃的那个熟鸡蛋,神仙般的美味。不过自己已经吃过一个,剩下来的三个肯定是要,给大哥,二姐,还有小四妹的。
盐四妹看着桌上的那三个鸡蛋,她觉得太不真实了,难道自己在做梦,这梦太美好了,自己不想醒怎办,可自己一直不醒,就会像爹娘那样离开大哥,三哥,还有自己最喜欢的二姐。盐四妹想着下意识狠咬了一下自己嘴巴。
“唉呀,好痛。二姐,二姐这竟然不是在做梦。”
盐小茴忽听四妹一声痛呼,她急忙看去过来,伴随四妹那软糯童音的庆喜自语,她随即明白了什么。她眼中不禁一湿,用她本也就只有六岁的小手,小身板,紧紧拥抱住比自己更小的四妹:“四妹这不是梦,二姐将会一直护着你,让你安然长大。”决不会让你早早夭折,盐小茴心中暗暗下决心。
“小四,信二姐。”盐四妹随即紧抱着二姐,小脑袋在二姐怀里幸福地蹭了蹭。
破桌另一边的盐三郎,瞧见二姐抱着四妹,心里有点小小吃味,嘴中立即大声嚷起:“四妹是个娇气包,羞,羞。”
“讨厌,三哥。”盐四妹当即要哭起来。
盐小茴当即额上青筋,生气说:“盐三郎你是不是皮痒了,想讨打。”
“那有,那有。”盐三郎骨伶丁瘦小身板上的小脑袋,急忙往下缩了缩。他心可清楚很现在的二姐绝对不好惹的。
“二妹别光顾着三弟和四妹,你也赶紧吃饭。”盐大郎急忙憨直的打圆场。
盐小茴此时虽然身体的年龄只是六岁,可她体内的灵魂早已是经历了重重磨难的成人,又怎么会跟只有五岁的三弟计较。随即她借坡下驴,拿起桌上另外三个破碗盛起满满的糙米粥,分别递到三弟和四妹面前,另外也给自己留了一碗。
她顺便将那三个熟鸡蛋送到大哥他们三人前:“大哥你们吃。”
盐大郎刚想说什么拒绝,就被二妹凶巴巴的瞪了眼,接下来的话当即也不敢说,只得十分舍不得地接熟鸡蛋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吃了。
盐四妹小脸上已经笑开了花,她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有吃熟鸡蛋的机会。“二姐这是真的吗?这鸡蛋要给我吃?二姐这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我们家的小四妹这么乖巧听话,鸡蛋当然是给她吃的喽” 盐小茴笑得开心,
一边说一边帮着四妹剥完鸡蛋壳,放到四妹手上,让自己慢慢吃。
馋嘴的盐三郎看着面前的熟鸡蛋,他开心的不得了,一天吃两个鸡蛋太幸福了。可惜熟鸡蛋还没到手,
就被二姐快一步拿,当下不禁伤心极了,望向二姐带着哭腔,控诉:“二姐,你为什么抢我的鸡蛋。”
盐小茴当即脸一板:“因为你之前不听话。”
盐三郎想了想之前发生的,梗着颈子说:“可我现在听话了。”
“所以我决定,将这鸡蛋留到明天再给你吃。” 盐小茴说。
盐三郎听到不是不给他,只是要放到明天,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没再急切的想要回鸡蛋,随即将全部注意力转向面前的糙米粥上,对于盐三郎来说只要是吃,他就喜欢,喝了一大口糙米粥后,不禁眉开眼笑起来。
不一会,盐家四兄妹的晚饭吃完,
淘气的盐三郎,似乎觉得自己该表现一下,这样才能确保明天二姐会把那个鸡蛋给自己。“二姐,让我来洗碗。”
“好。”盐小茴意外盐三郎的勤快。
“二姐,四妹吃得饱饱的,也想帮忙干活。”盐四妹不甘落后的急急说。
盐小茴听到,微点头笑语:“小四妹,过来,帮二姐弄出一个暖的床,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住在这里了,再也不回祖母家了。”
“不行。”盐大郎焦急大喊。
“为什么不行,”盐小茴紧眉,神色当即冷了下来。
“我们暂时在这停息一两天是可以的,但绝不能离开祖母家,我们的家在那,再说爹娘过世,我们这些做子母要替爹娘孝顺祖母她老人家。”盐大郎憨直说。
“那不是我们家,今早发生的事大哥和我都是亲身经历的,你觉得祖母会容得下我们兄妹四个吗?还有一件事大哥可能不知道吧,祖母已经决定把四妹卖给李婶家的傻儿子做童养媳。大哥觉得一向疼爱四妹的爹娘,会同意这事吗?我之前晕迷时,可是梦到过世的爹娘,他们可交待了,要大哥和我好好保护三弟和四妹,一生平安。”她当即下狠招说。
“不会的,不会的,二妹你可能误了什么,祖母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绝不会做出害自家人的事。”盐大郎吓了一大跳,面色微白地急语争辩。
“自家人,祖母可没有把我们当做自家人。被祖母当做自家人的也只大伯和二伯两家人罢了。大哥若不信我的话,明日一早可去李婶家打听一下。”盐小茴冷笑。
紧接着她猛下狠料,以大哥愚孝的性格肯定会中招:“还有就是,大哥难道因为爹娘过世,就不孝顺他们,连爹娘的话都不听了吗?
“不,我决不会这样。”盐大郎心急说。她看着,三弟与四妹已紧紧缩到二妹身后,一脸不愿回的神情。
盐大郎当即发愁,他觉得他们兄妹四人不会回去,又没跟祖母说一声有些不孝,但,又想到二妹刚才那话。
“好吧,不过我以后会天天去祖母家,多干农活,代为尽孝。”他纠结了一会,放弃说。
“太好了”
“太好了。”
盐三郎,盐四妹开心欢呼,而盐小茴也心中松了一口,看来她的计划成功了,她心中真的十分担心大哥愚孝,固执地要他们四人连夜四祖母家。
想到今夜的爆雨,上一世四妹因为屋塌淋雨发热,早夭过世,她心中不禁恨的牙咬咬。不过此时又分万庆喜自己重生回来及时,这次可以帮四妹逃过劫。
她嘴角不禁露出抹笑意:“四妹,我们继续收拾出一个干净暖和的床铺。”
“好的,二姐。”盐四妹软糯童音欢快回应。
那小声音,简直甜到了盐小茴的心窝里。
第7章 梦
不一会,盐小茴与四妹将干净暖和的床铺收拾出来。
一旁盐三郎见状,
立刻兴奋地一个咕噜地爬上床铺,欢快地滚了一圈:“二姐这床铺好暖和,好暖和,干草垫得足足的,比我们在祖母,那又小又湿的床铺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盐四妹觉得三哥说的这话太对了,当即认真地点了点头。
盐小茴见状浅笑,“三弟,这床刚铺好别乱动,赶紧找个位置躺好,我们准备睡觉。”
“好,二姐,我不乱动。”盐三郎现在有些怕自家二姐,但又打心眼里更加喜欢现在的二姐,以致于二姐刚说别乱动,他立刻老实在靠墙边的床铺上,躺下睡着。
盐小茴看着不禁乐笑,小手指了指三郎睡的那个床位,“往中间来,让大哥睡旁边,你和四妹睡中间。”
“好咧。”盐三郎在二姐话声刚落时,就急急滚身到床铺中间。
盐四妹刚才也听到二姐,此时也欢快地爬上床铺,乖巧地准备睡觉。
“大哥,你今天累了一天,我们早点休息。” 盐小茴回身对大哥说。
盐大郎憨笑:“我不累,二妹也早点休息,我找点活做一会再休息。”
“休息。”盐小茴稚气小脸一板。
盐大郎觉得自己真是太笨了,又惹二妹生气,此时急忙爬上那又干净又暖,干草垫得足足的床铺,没曾想盐大郎躺下后,就很快入睡。
而盐三郎和盐四妹也是没多久一会就睡着。
唯一没睡着的,却是那催着早早休息的盐小茴。
盐小茴此时躺在床铺上,难以入睡,最主要的是今天一天经历的太多,一时间难以平静下来,先本是冤魂的她,突然重生醒来,接着与祖母怒语,去书院找回三弟,去李婶家接回四妹等等这些,一时间在她脑中快速走了边。
“为什么我会重生?” 盐小茴脑中不断思索着,终因小小身板抗不住疲备,不知不觉中入睡。
飘渺梦境之中,盐小茴恍惚看到
大唐朝皇宫深处,那常看被弃尸之地,
此时,那棵极其茂森的老槐树上,正有一个粉色宫装的少女,飘坐树顶。仔细瞧看才赫然那少女竟然只是抹幽魂。
少女轻悦的声音:“老槐树,你说今天日,是不是宫中又办什么宴会?”
本以为只是少女自言自语,
没曾想,她身下的老槐树竟真的应声颤动,似在回语。
少女面若桃李,俏娇地微抿一下唇角,“知道了,知道了,老槐树爷爷,你都说了无数次了,你说我本应在那宫殿之中占有一席之地。可是,我也跟你说过了很多次,我名叫盐二妹,后来进了宫遇到一个贵人赐名叫做盐小茴,原只是一个落魄小世家的女子,只是一个顶替堂姐选秀入宫的宫女,最后被梅贵妃怨枉杖死的小宫女。在老家我有一个大哥,我排行老二,下边有一对双生龙凤胎弟妹。”说着粉色宫装的少女不禁伤心落泪。
此时那棵茂森的老槐树,又一次有节奏颤动。
“好的,老槐树爷爷我不伤心。去御花园散散心。” 粉色宫装的少女应声说。她随即从树上飘向皇宫御花园。
盐小茴的飘渺梦境中,画面陡转,现实中躺在床上熟睡的她,一双稚嫩骨瘦小手忽然紧攥,华美的皇宫御花园中正举行宴会,梅妃冷艳倾城,正坐在各家贵妇中,听到各种讨好声
此时,太监传唱寿王侧妃进见,不一会,满身珠光宝气娇艳少妇走了进来,梅贵妃看着那进来的寿王侧妃眼神里快闪过一抹诡异眼神,却是稍纵即失。
那寿王侧妃在进来后,快速来到梅贵妃的身旁,满脸讨好神情,其她贵妇都多少有些不屑,紧接那个寿王侧似又在嘲笑着说些什么,
梦境中盐小茴只觉得那个寿王侧妃的整个脸越来越扭曲,她对那寿王侧妃眦目欲裂,恨不得食其肉,挫其骨。
“啊——!”一声惊叫,盐小茴梦中急醒,全身汗湿骤然坐起。
睡在盐小茴身旁的四妹与三弟也都纷纷惊醒。
“二姐,二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盐三郎与盐四妹不约而同地带着哭腔喊语。
此时,盐大郎也急急从屋外冲了进来,
“二妹,你怎么了,快告诉大哥。”
盐小茴看到急忙进入屋的大哥,下意识用力抱住大哥,哭泣着无声喃语:“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会守着你们。”她十分清楚之前梦中,那个粉色宫装少女就是自己,大约是自己睡前一直在思索自己重生的原因,才会有此一梦,她猜测很可能是好心的槐树爷爷帮了自己。
盐三郎机灵问:“大哥,你说二姐是不是梦魇住了。”
“我也不确定。”盐大郎着急,想着是不是要背着二妹去大夫那看看,或者庙里求个平安签。
“二姐,我给你擦擦汗。”盐四妹乖巧,她小手拉着衣袖,小心翼翼地给二姐擦着额上大粒大粒的汗珠子。
盐小茴抱着大哥痛哭了一会,心绪逐渐平缓下来,此时全身感觉着真实了许多,盐小茴隐约猜测自己大概此时,才算得上完全的魂魄归位。一时间不禁眼中含泪地露笑,“大哥,三弟,四妹对不起,我刚才吓着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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