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家风不错,林旭之这一辈里,虽说就他一个庶出的孩子,也得了林夫人尽心教养。华音和林旭之要能看对眼,闵棠不会反对,但也说不上多欢喜。闵棠并不需要华音为她绑上林家这一条船,正如她对华音说的那样,华音过得好了,她才能安心。其他的,自有她与秦容来挣。
第二天狩猎,皇后和闵棠这一辈就不出去了,围场成了下一辈的天下。华音摩拳擦掌,准备给闵棠猎一身狐裘回来。华音一个人出去,闵棠不放心,让秋月跟着,结果仍是出了一件事。
和三皇子定了亲的澜郡主的坐骑受惊,不慎冲到林子深处。那林子的尽头是山崖,澜郡主勒不住马,差点就随马一起掉到崖下去。要不是四皇子手快,千钧一发之际将澜郡主从惊马上救下来,澜郡主就掉下去了。
澜郡主的性命是保住了,可是四皇子与澜郡主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众人的面滚到一起,肢体接触,异常亲密,让人见了脸红。虽说两人脱险后,立马分开,可当时在场的三皇子的脸仍然绿了。
秋月和闵棠说起这件事时,十分气愤。澜郡主惊马,并不是一次意外。秋月就在华音身边,即便没有看清楚谁动的手脚,但是有人想对华音下手秋月是肯定的。当时,华音身边有澜郡主和几位皇子,暗器射过来的方向,就是几位皇子所在的位置。要不是秋月反应足够快,替华音将暗器挡开来,惊马的就是华音。
“澜郡主惊马,第一个冲出去的是谁?”闵棠沉着一张脸,熟悉她的人都清楚,她心中有火。
秋月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形,摇了摇头。
“三皇子和四皇子一起冲出去,哪一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四皇子在狩猎中,不时往澜郡主身边凑,应该是看上澜郡主了。可惜,他比三皇子小两个月,不然当初圣上赐婚,澜郡主就是他的。”
“不管是谁,想要干什么,都不该算计我重华宫的人。”闵棠面无表情,秋月站在她身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娘娘,您可不能杀人。”
“我怎么会杀人呢?放心,我答应过母亲,此生定叫这双手干干净净来,干干净净走。”闵棠伸出双手,仔细审视她这双保养适宜,光滑细腻的手,勾起了唇角。
“娘娘,您别笑了,笑得我浑身发毛。”秋月忍不住双手环胸,手掌在双臂上来回搓动。那模样分外搞笑,被闵棠瞪了一眼。
澜郡主被四皇子抱的事当天就传到了圣隆帝的耳朵里。圣隆帝直接就将三个当事人宣到帷帐中,不留半点余地,开口问三皇子,今日之事若不在意,往后便不得再提,倘使在意,趁着西秦使团也在围场,他再下一道圣旨,将澜郡主赐给四皇子做正妃。圣隆帝的想法很简单,哪一个都是他的儿子,与其让两个儿子都不痛快了,还不如憋屈一个。
三皇子未来的妻子被自己的兄弟抢着抱了滚在一起,还是当着许多人的面,让三皇子大失颜面。此事要是只有他们几个人在场,把嘴封严了,三皇子忍一忍就算了。可是,当时在场人数众多,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再去封住其他人的嘴也没了意义。三皇子要能忍下未婚妻被兄弟觊觎,还占了便宜的这口气,圣隆帝也会让四皇子闭嘴,其他人即便心知肚明,也得把嘴闭上了。至于私下里要怎么议论,圣隆帝禁不住,也不会强横到干涉别人床帷之间的私话。要是三皇子不能忍,那么圣隆帝就再下一道圣旨,赐婚澜郡主和四皇子。反正,赐婚的旨意还没宣告天下,临时换人未尝不可。
最终,四皇子在围场跑了一圈,从马上将美人抢回了家。圣隆帝再下圣旨,此事又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事,反正澜郡主依然是嫁给圣隆帝的儿子,具体是哪一个,西秦使团并不在意,只要是正妃就成,因此并无异议。
围场惊马事件,就在三皇子的憋屈,四皇子的得意中结束。因为发生了惊马事件,随后几天,华音被闵棠拘在身边不让出去狩猎。没能替闵棠攒齐一身狐裘,华音带着遗憾回到了宫中。
秋狩后不久,西秦使团向圣隆帝辞行离京。
一个月后,四皇子发狂,拿刀捅了三皇子。那刀上涂抹了巨毒,有见血封喉之功效,三皇子当场毙命。
杀了三皇子,四皇子四处逃窜,伤了数名宫人后,四皇子被制住,捆到了圣隆帝的跟前。
原来圣隆帝改立澜郡主为四皇妃的那一日,有人趁着夜色偷入澜郡主的帷帐,强要了澜郡主。澜郡主从三皇子妃变成四皇子妃本就不光彩,如今又失了身,更不敢声张。谁知道就是那一夜,让澜郡主怀上了孩子。知道自己怀孕后,澜郡主吓得不知所措。可她更不能将孩子生下来,只能偷偷将孩子打掉。谁料这件事会被四皇子知道。
四皇子质问澜郡主,孩子是谁的。澜郡主哭着说,那一夜太混乱了,她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只隐约看到那人的胸口上有一颗红痣。四皇子听了澜郡主的话就发了狂,随后拿刀捅了三皇子。
“你就因为听信了一个女人的片面之词就杀了你的皇兄?”圣隆帝面沉如铁,恨不得将一身狼狈的四皇子掐死了才解气。
“你就能确定了,那个人一定是你的三皇兄?不过是一个女人,你为了一个还没嫁给你的女人就能对自己的兄弟下刀子,混账东西,猪狗不如。那个女人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她是西秦人,西秦人。愚蠢,不可救药。”
早在被人捆住,送到圣隆帝面前时,四皇子就已经冷静下来。他甚至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拿刀杀死了他的兄长。看着站在高处,气急败坏的圣隆帝,四皇子冷汗涔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完了。
四皇子杀兄,罪证确凿,从玉碟上除名,贬为庶人,幽禁终身,逢大赦亦不得出。西秦澜郡主不守妇道,与人私通,乱皇室血脉,赐绝子汤,无召不得外出。
两位皇子一位郡主,一死两幽禁,事情不可谓不大。宫外百姓嘴里,澜郡主成了老百姓嘴里的红颜祸水,要沉塘的荡·妇。四皇子,则是那个被人戴了绿帽子,还丢了金腰带的傻子。三皇子呢?有的说他是短命的乌龟,不但丢了老婆,连命都没了。有的说他时运不济,睡错了人。外面说什么的都有,虽不敢高声议论,私下里的闲谈总是禁不住。
宫里,圣隆帝自从三皇子死,四皇子幽禁后,就没好脸色。后宫中人人噤若寒蝉,就是皇后在圣隆帝面前说话,也得仔细斟酌。更别提闵棠了,她能避着圣隆帝,绝不会靠过去。圣隆帝发起疯来,是不需要理由的,她的身边有圣隆帝的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闵棠不敢轻举妄动。
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事,她虽没有在其中推波助澜,却在发现澜郡主与人苟合时,选择了袖手旁观。
澜郡主明知那个人不是三皇子,也不曾和三皇子有过亲密接触,怎么会知道三皇子的胸前有一颗红痣?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就说这一章量足不足?所以晚更可以理解吧。希望明天可以早点更新,不过周一到周五,大约日更三千的样子,再多就要我的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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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心
可惜了三皇子, 因为一个女人的挑拨,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被自己的弟弟杀死了。虽说死了一个三皇子, 废了一个四皇子,有资格继承皇位的还有九个, 所以说圣隆帝生这么多儿子还是有用的。即便一下就废了两个, 他还有一串儿子,怎么着也断不了传承, 不会让他的皇位旁落到其他人身上。
“母妃,您刚才出神, 是在想三皇兄的事吗?”秦容从外面进来给闵棠请安。见闵棠望着窗外出神, 轻声慢步走过来, 突然凑近了,顺着闵棠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丛摇曳的竹子。
闵棠闻声转过来, 看着秦容,冲他招了招手, 示意他再靠近一点。秦容不疑有他,将头伸过去。
“哎哟,母妃, 您怎么能弹我,好疼。”秦容捂着额头,龇牙咧嘴,作出各种怪模样。
闵棠已经很久没有像他小时候那样捉弄他了, 回宫大半年,闵棠对他嘘寒问暖,事事关怀,让秦容十分窝心。可他万不该因为吃了一点甜头就忘了,他的母妃从来不是一个按常理行事的母亲。有哪个母亲会听说父亲要将儿子送去军营了,会眼巴巴地跑过去劝说,要将儿子送到最苦最累的地方去?也就是他的母妃是这样。
他都是十三岁了,他的母妃想弹他额头弹了,一点儿也不顾及他的脸面,这真是······哎!
“许你胡说八道了,就不许我点醒你?”闵棠横了秦容一眼,让他坐下。秦容老实坐好,闵棠话一转,他的心里既高兴又期待。
“你说说,我为什么就不能想别的事,非得惦记你三皇兄?他又不是我生的。”闵棠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容,这让秦容有种坐在他面前的既是父皇又是母妃的错觉。
“秋姨告诉我的。”秦容刚进来,就遇到了秋月。秋月告诉他,闵棠听说了圣隆帝对四皇子和澜郡主的处罚后,就让身边伺候的人都退下,她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外面,估计是在琢磨这些事。秋月不会骗他,秦容信以为真,巴巴凑上来问闵棠。
“秋月说的你就信了?不怕她是同你开玩笑的?要知道,你的三皇兄会丢了性命,就是因为你的四皇兄轻信他人的话。”
“秋姨不是别人。”秦容十分肯定地告诉闵棠,闵棠却摇了摇头。
“秋月没有说谎,可你就没想着动一动脑子?她说的事距离我听到消息已经过去多久了?我得多操心,才能从早上听到消息,一直想到现在?何况事情已了。”
秦容略感窘迫。闵棠说的,他的确没有想到。理所当然地就问出了口。确实,以他母妃的性子,似乎不会惦记无关的人太久,消息听就听了,并不会当成一回事。
“那您方才在想什么呢?”秦容这一回却是真的好奇了。
“我在想,该给你找一个什么样的宫女,放到你身边伺候着,既不会坏了你的身子,也不会让你因为好奇被人诱导着做出错事来。”
闵棠这一说,秦容的脸刷地红到了耳根子。他窘迫不到不行,张嘴啊了两下,也没发出声音来。男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时候到了,总有好奇的时候。
“母妃,儿臣忘了,儿臣还有事·······”
“不管有什么事,你也先别去了,好好坐着,听我说完。”
秦容不得不按下心中的羞躁,板正身子坐直了,静待闵棠的后话。
“你无需害羞,其实我方才坐在这里考虑的并非你的事。若不是你缠着问,我也不会想起你和你九皇兄偷偷看秘戏图的事。”
秦容的头更低了。他还以为他和九皇兄关着门在屋里看书的事,他的母妃不知道,他果然还是小瞧了他的母妃。
“看秘戏图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既然长大了,对这些东西好奇在情理之中。不过,没有人引导,你不可能知道这些事。宫中你身边伺候你的人都是本分的。九皇子那里,林婕妤更是当成了眼珠子看待,宝贝着,断不会叫人钻了这些空子。你们会知道这些,应当是在军中听说的。”
秦容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闵棠。的确,他们会对这些东西突然感兴趣,全因养伤的日子太无聊,突然想起在军营中听到的那些夜话荤话勾起的。
“不是我,是九皇兄。”
“我知道不是你,如果是你,采青会告诉我。我这么说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心虚。”
秦容被噎,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就说,母妃怎么突然提起安排贴身宫女伺候他的事,明明他都没有那个。秦容在军中两年,什么荤话没听过?以前有暗卫盯着,他和九皇子不可能明知故犯。万一叫圣隆帝知道了,脸丢大了。好不容易得了个清净机会,兄弟二人能在毓庆宫里博览群书,钻研各中精妙,自以为避人耳目,谁知道还是被闵棠发现了。更可怕的是,他在闵棠面前,不过说了寥寥几句,就漏了陷。
“母妃,您怎么能这样。”
“抱怨掩饰不了你的心虚。十一,你记住了。想干坏事,就得把尾巴扫干净了。即便不甚被人发现,想要将事情掩过去,自己不能先露白,让人一眼就看穿你。以往,你做了什么,都有音音替你收尾,以至于这些年,让你养成了做事留尾巴的习惯。可是,音音不可能一辈子给你收拾烂摊子。有的事,你得自己学着做了。”
“母妃这次出去,给姐姐找到合适的人了?”
“嗯,会岔开话题,长进了。不过你这话题转移得十分粗糙,我显然不能告诉你。咱们回归正题。”
秦容收起脸上的小失望,闵棠微微一笑。
“之前你和九皇子看秘戏图的事,就到我这里打止了。若是再有下一回,不幸被别人发现,我不会帮你兜着。你可以看,但是看了以后你要怎么做,做些什么,这就得想清楚了。想和做,是两码事。有些念头,生出来了还可以抹去,可是有的事一旦行动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你想过吗,十一?”
闵棠的脸忽然严肃起来,秦容见了若有所思。若说之前,他还因为被闵棠点破心中藏着的那点子不能见光的事而满心羞涩难堪,到现在,他已渐渐放下羞窘心思,思索闵棠的话。
从前他有什么事没做好,总爱推给华音,替他解决了。这也养成了他不爱断尾这个毛病。这次,被闵棠抓到,但凡他以往处事断尾经验足一些,也不会被闵棠三言两语数落得溃不成军。他长大了,有的事能和九皇子说,却万万不能叫华音晓得。除了男女之间的这些小事,往后他还会遇到更多的事,他总不能时刻想着依仗别人。
“母妃,儿臣明白了。往后做事之前,定当三思而后行。”
三思而后行,不是听信一面之词就冲动行事。如四皇兄这般,仅仅因为听信了澜郡主的一面之词就做出杀兄的错事,要不是因为皇子的身份,只怕命都没了。
闵棠点点头。
“你想清楚就好了。你总会长大,这些日子又涨了这许多见识,可否幻想过找个什么样的人来伺候你?”
闵棠的话不留一点余地,十分直白。秦容纵然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若是圣隆帝来和他说这些事,他或许没这么难堪,可是闵棠毕竟是女子。他都已经这么大了,她的母妃怎么就能大大咧咧地将这些事说出来,完全不顾及男女有别?
“你是否觉得我说得太过了?你的私事被随意拿到台面上来说,有伤风化?”
秦容迟疑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闵棠轻轻一笑,却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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