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发凉。
顾染抿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拨通了萧晚的电话,将欢欢带到了她家,开车朝着墓地的方向驶去。
徐子冀说过的话一遍一遍在自己的脑海中浮动着,每一个字拆开,她都能听懂。
陆司野今天早晨去做了什么,因为什么……她心里大概是清楚的。这种情况,也不用再等了。
车子朝着墓地的方向越来越近了,她的心跳也莫名加快起来。
她想起自己在车库里看见的那一幕,想起了那些关于背叛和死亡的誓言,想起了很多很多她和俞磊共同挽手去过的地方……然后这些画面在她脑海里放大,身边挽着的那个人的脸,也渐渐变换了一下,变成了……另一张带着些许妖媚和不羁的五官。
陆司野。
不一样的人,会不会是一样的结局?
这个念头刚闪过她的脑海,就被她疯狂掐断,一秒钟都没有停留。
不,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可她凭什么说他不是?她对他又了解多少?她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敞开心扉,难道要当第二次傻子,渡第二次劫,给别人再做一次失败的感情标本?
车子在墓地大门口停了下来。
顾染喘息着,几乎像是刚经历过一场长跑,胸腔里填满了愤怒和恐惧,以及一丝自己都说不出的荒凉。
她闭着眼睛休息了很久,才推门下了车。
脸上湿漉漉的,她抬手,摸到了一丝冰凉。
这个墓地十分偏僻,当初林衣突然死亡,负责处理后事的就是俞磊,葬礼虽然看着盛大,但能省的都省了,打着“林衣爱清净,生性温婉不喜人多”的名号,特意将墓地给安排在了一个鸟不拉屎的郊区,以至于林季尘都和自己抱怨过,要看林衣一次十分不易。
顾染没走两步便看见了熟悉的照片,微微一愣。
看惯了现在的这张脸,突然看见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另一张,居然有些不习惯了。
墓地旁已经有鲜花,还放了一些她以前爱吃的食物,看着十分可口。
顾染看一眼便知是林季尘已经来过了,笑了笑,转身在墓地旁坐了下来。
“才四年,能记得我的人也就只有季尘了……”她低声道,伸手拿了一个小零食,拆开袋子便往嘴里塞。
反正这也是给她吃的,不用避讳什么。
发脆,口感不错,季尘还专门挑了新鲜的日期给自己买了,连这么小小的习惯都记得……
她吃着吃着便笑了,瞥了一眼墓碑上刻着的“爱妻”两个字,其余的字眼都看不清了,只觉得讽刺。
这个世界上讽刺的事情那么多,为什么桩桩件件都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果今天之后,她还是需要靠着猜测和疑心过活,如果她的第二次感情还和第一次一样坎坷……那她不如孑然一身,反倒轻松。
顾染低头,握着零食的手已经开始发颤,半晌都没有平静下来。
五分钟之后,她突然抬了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她不需要谎言
闫肃家。
闫肃看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陆司野道:“南城的仁康医院昨天有名器官捐赠者,我收到消息后立即对他和顾安宁的各项指标进行检测比对,配型基本吻合。”
“什么时候可以进行手术?”陆司野问了句。
闫肃想了想,然后答道:“这个要看顾安宁的身体的恢复情况,但以目前的复建效果来看,应该不会等太久。”
陆司野略一沉吟,点头,又跟闫肃聊了会儿手术的后续安排,才起身离开。
闫肃将他送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一句:“最近你和顾染的关系是不是有点紧张?”话落,他见陆司野突然转过头来,幽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瞬间觉得亚历山大。他顶着压力道:“我和她没接触几次,但也知道她这人表面上虽对什么都不在意,但其实眼里揉不得沙子。你瞒着她……”
还没说话,就被陆司野不耐烦地抬手打断。他挑唇,斜了闫肃一眼,“难为你这个话最少的肯主动为她说话。这么点小事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操心。”说完,挥了挥手,抬腿走了。
闫肃望着陆司野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陆司野是他们兄弟几个当中能力最出众的人,也是他们的老大,可要他来说这次陆司野少不得要栽一次跟头了。
陆司野开车回了家。
他走进客厅,见里面一片黑暗,讶异地挑了一下眉,随即心里咯噔了一下——糟了!他忘了和顾染的约定!
她去哪了?怎么现在都还没回来?
心里着急的同时,他匆匆摁下客厅灯的开关,掏出手机来翻出顾染的号码拨了出去。可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听,一连打了四遍也是这样。
等待音结束,手机也跳回到了通话记录页面。他皱眉站在原地,想着顾染可能会去的地方,还没有思绪,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他以为是顾染的来电,笑容无意识漫上了嘴角,但低头一看,屏幕上却显示的是“徐子冀”三个字。
眉头皱了皱,他动手接了起来。
“老大,大嫂回家了吗?”电话一通,徐子冀便这样问道。
他怎么会知道顾染出门的事?
心里虽这么想着,但陆司野嘴上答道:“没有。”一顿,他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你怎么会这么问?”
徐子冀的声音传了过来:“早上大嫂给我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在我身边。我当然知道,所以更不敢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反正敷衍了一阵,但我觉得她可能察觉到什么了,所以我就给你打电话了,但你手机一直关机。”也是怕这事闹大,所以他才打电话问陆司野一声。
陆司野听了后一直沉默。他到闫肃家时手机正好没电,应该是那时候徐子冀打给他的。
徐子冀等啊等也没听到陆司野的声音,叫了他两声,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耳边就响起嘟嘟的断线声。
陆司野将电话挂了。
陆司野抿唇,心底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慌乱。顾染听到徐子冀的话后会怎么想?她昨天和自己约定时的表情虽然很平静,但此刻想起来,却带了些其他的情绪,让他当时没有注意到。
他翻出了和顾染相熟的人的号码,一一打了过去,但收到的回复不外乎是不知道或没见过。
“咔”,静谧的室内突然想起了一阵细微的开门声。陆司野却立马就听见了,当即结束了通话,走向了玄关。
他刚走到门口,门也开了,门外站着一脸平静的顾染。
陆司野细细打量了顾染许久,目光最终停在了她略红的眼眶上,捏了捏手机,出声时声线是沙哑的,“你去哪了?”
顾染听到这四个字微微一怔,随即缓缓抬起眼眸来盯着他,半晌后也问他:“那你呢,你去哪了?”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她勾勾嘴唇,也不想再知道答案了。如果陆司野想说,他肯定会告诉她,但这么逼迫,最终得来的也不过是谎言而已。
谎言,她不需要。
顾染收回视线,不再看陆司野一眼,拿着提包从他身旁走过。
陆司野低眼瞟见了顾染鞋上的泥土,下意识伸出了手抓住了顾染的手腕,转身对着她,语气加重了一些:“告诉我。”顾染的冷漠回应是他没有想到过的。仿佛他刚才的担心紧张全都成了一场笑话,他陆司野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一个女人,也只有顾染……
顾染站着没有动。
陆司野眼一眯,手上的力道突然失了控,比刚才重了一些。可即便这样,顾染也是一言不发,只和他僵持在原地。
两人都不是轻易服输的性子。最后,也是顾染叹息一声,头也不回地道:“陆司野,你自己做不到的事,何必来要求我做到呢?”话落,她伸手掰开了陆司野的手指,朝楼梯口走去。
这是最近很多次的又一次,陆司野看着顾染留给他的背影。
顾染的话不停地在他耳畔回荡,反反复复,最终化为两个字:信任。
他知道顾染想要的是什么,但他这人的背景太复杂,现下不可能完全将所有的事告诉顾染,只有一步步来,先将现在她最在意的问题给解决了。
他思绪纷乱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拿了车钥匙出门。
白念柔家。
白念柔正靠在沙发上敷面膜,突然听到手机铃声响起,于是叫白鹿把手机给她递过来。
她瞟了一眼,见号码没有备注,眉一皱,抬手将面膜揭了丢进垃圾桶,才心烦地按下接听键。
“不是告诉你等我打给你吗?现在风声这么紧,要是被他们查到,我们所做的一切就全部前功尽弃!你甘心?”她冷冷地对着手机那端的人说道。
“开门。”男人开口,却没接她的话,只道:“我在你家门口。”
此言一出,白念柔腾地站了起来,手上一个不稳,手机滑落了下来,摔在地上。
白鹿见她突然慌乱,走过来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白念柔脸色苍白地摇摇头,抿唇想了一下,抬眼对白鹿道:“俞磊在门口,你去给他开一下门。注意不要被人发现。”
白鹿跟白念柔想到了一块去,也皱起了眉头,但没有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白念柔蹲下身将手机捡了起来,发现屏幕被摔坏,心里越加烦躁,发泄般往沙发一扔。
她洗了脸回来等了没多久门就开了,白鹿带着俞磊走了进来。
白念柔和俞磊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要不是为了打击顾染需要用到俞磊,她这一辈子都不愿跟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打交道。当然,她显然忘了自己也属于这一类人。
白念柔让白鹿给俞磊倒杯水来,招呼他坐下后,开门见山道:“说吧,找我做什么?”
在监狱里的那段日子显然让俞磊吃了不少亏,即便他出来后用白念柔的钱细细保养了一下自己,但气质和皮肤也再回不去了。现在的他和之前的比起来,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而时间才过去了一年左右。
“你也知道风声这么紧,陆司野一直都在追查我的消息,拖了这么久我们之前说好的行动却一直都没看到?白总,你不会在耍我吧?”俞磊哼笑一声。
“你急什么?”白念柔道:“你跟顾染斗了这么久都没得到半点好处,我实施计划才用了多久?况且她身边还有一个司野,我们不小心谨慎的话,下场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俞磊咬牙,“我不管!我不能一直干等你给我消息!就算我要再次进去,我也要拖顾染下水!你不跟我一起行动就算了,我自己来!”
听到俞磊的话,白念柔气得不轻。她怎么都没想到俞磊居然是这么愚蠢的一个人,不,更准确的说他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愚蠢。要是她知道的话,一定不会想尽办法将他救出来!她动了动嘴唇,正要开口,突然看见白鹿走了过来,对她道:“白总,保安说陆先生来了。”
陆先生?司野?!
一瞬间,白念柔又惊又喜,立马起身吩咐白鹿:“快把俞先生带到楼上客房里去。”说到这,她看了俞磊一眼,脸上的笑意渐淡,暗含了警告的意味,“俞先生,行动归行动,在我的地盘你总要守点规矩吧……等人走了,我亲自给你开门。”说完,也不管俞磊是什么反应,挥挥手,让白鹿带着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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