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姐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呢?”萧思尔摸了摸孩子的头顶半是安慰,半是询问。
“呜呜……”
小孩儿没回答她,只依旧哭个不停,不过萧思尔摸着他额头时却觉着那孩子额头烫手的很,一转手便覆着他额头试起体温来。
“这孩子该是有些发热的,这般需赶紧让大夫开一些药来吃才行的!”
萧思尔最怕孩子发烧,她记得小时候她弟弟生病发烧进了医院,那时候她不懂什么是肺炎,什么是脑膜炎,最后只知道,她那弟弟发烧,烧成了傻子,至此她家里有许多东西便是慢慢的改变了,自然这是后话,且不提也罢。
“文曲,你且先带着孩子去找一家医馆,务必让大夫将孩子的烧热先退下来。”说着萧思尔便是回头朝文曲吩咐了道。
“啊?”文曲显然没料到萧思尔会忽然给他这样一项艰巨而重大的任务,愣了一瞬。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我……”那妇人一听萧思尔要带孩子去医馆,急急就来抱回了自己的孩子,神色惨淡又囧然。
萧思尔没想到那妇人会突然这样,但回头一看她荆钗布裙,裙角显然因着浆洗的次数多了,都起了毛边儿,腰侧还打了个补丁,想来是家境不好,因此怕进了医馆付不起那系的费用。
第38章:王妃
“无妨,今日是我们惊着了孩子,自然该由我们担起这责任,文曲,送夫人和孩子去医馆,待大夫瞧了后再务必将人送回家中,去吧。”萧思尔做了几日的晋王妃,这别的没学会,指使人做事倒是学了个炉火纯青。
“……”文曲无语,可瞧着萧思尔这打定主意的样子,便又觉着在外间不该驳了主人的面子,但他若是走了,那她又该如何架了马车回府上去?只想到这里,他便是咬牙切齿的在心头将一言不合就混跑的武曲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可是王妃……”文曲觉着自己不能驳了萧思尔的面子是一回事,但她的安全又是另一回事,他总不能也学武曲那混蛋玩忽职守吧?
“王妃?”因着人群安静下来,此时文曲的声音虽不是特别大,也叫旁边的人听到了他的话,顿时便有人惊叹起来。
“王妃?哪个王妃?”
“难怪瞧着如此的有气度,原是王妃呐!”
“哎呀哎呀,真是天大的荣幸,竟是瞧见了天家的王妃呐!”
“是哪个王爷的王妃?瞧着王妃如此好的性子,气度非凡,不知是哪位王爷如此有幸娶得了这样的妻子?”
“是啊……”
“确是难得……”
“……”
“我瞧着啊,如此朴素的出行,莫不是晋王府的王妃?”
“晋王府?就是前日里刚娶了王妃的晋王府?”
“不然,这世间难道还有第二个晋王不是?”
“也只得晋王一应的做派才是如此的简洁质朴了!”
“没错,一定是晋王府的晋王妃了!”
“据说晋王妃啊,是兰陵萧家皇室的四公主呢,美貌仁慈,天仙般的人物呢……”
“如今看来,确实是名不虚传啊!”
“原来是晋王妃呢,难怪,难怪……”
“……”
萧思尔却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一露面,竟是会引来如此的好评如潮,心头也不晓得该喜滋滋还是乐哈哈,正待说个什么,不想众人便是朝她又是作揖又是磕头起来,她心头骇的不行,赶紧去扶人。
好说歹说折腾了好久都没得停歇,最后只得让文曲赶紧带着那母子二人去医馆,她匆匆挤过人群想要赶紧躲开如此境地,却不想最后竟叫人团团地围了好几圈。
只在无计可施之时忽地听到一声:“抱歉”便有人隔着她的袖子猛地拉了她一把,她一个趔趄扎进了人群里。
昏头昏脑之际只觉着有人拉着自己,跟沙丁鱼一般在拥挤的河道里逆流而行,洗刷一道几乎蜕了一层皮来,好不可怖,好不可怜。
等周围人丁稀落,萧思尔才喘着一口气抬起头来,只见前头一黛蓝衣衫的人与她一般,也是撑着墙壁起起伏伏的喘着大气,想是也给跑的累的不轻。
或是感受到萧思尔的目光,那人也是侧头来瞧她,两人忽地打了个照面,均是一愣,而后竟又同时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萧思尔本不是那古代里真正的大家闺秀,习的不是那三从四德烈女心经,因此也没那拘束的三纲五常理,此时遇着个共患难的人,且又是个翩翩的佳公子模样,都说这是个看脸的世界,脸好看了有许多事情便有了个好的开始,那交朋友大概也是这样的罢。
是以朋友嘛,便是个能让自己不拘着性子处着的人,此时她心头觉着这人该是个可交的朋友,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顾及,开心了便是笑了,通泰的很。
“你却是个有意思的人,不知姓名为何?可否交个朋友?”因着那一气没头没脑的逃窜,两人之间的距离便不像是将将见面时候的那一系客套疏离,萧思尔便是笑着去问了那人。
“殷朔之,家中排行老七,便有人叫我殷七,阿七,七公子,随王妃喜欢怎么叫罢。”
“那就叫你七公子吧,你可别王妃王妃的叫我,我叫萧——”思尔!正当自己顺口就要报上大名的时候,萧思尔忽地住了嘴,而今她是晋王妃的事情已然曝光,那她便是萧家四公主萧绮梦。萧思尔是谁?她又是谁?
一时间萧思尔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跌了个干净,飞扬的眉梢和翘起的唇角缓缓归于平寂,说不出的憋屈郁闷在心间盘亘,堵的她难受异常。
“嗯?”或是萧思尔忽然的停顿让殷朔之产生了疑惑,只转瞬的功夫他便是恭恭敬敬的往后退了一步,“草民逾矩了。”
那声音依旧悦耳磁性,可语气里明明白白带着一丝的谨慎与疏离,萧思尔心头一顿,赶忙的抬眼去看面前揖着礼的殷朔之,明白这是因着自己方才的举动,让殷朔之觉得她是在避嫌,如今已然将他排挤在了身份之外。
可也只有萧思尔心头明白自己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想要开口去解释,但又觉得无从解释,只得缩头缩脑的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之后才低声说道:“你还是叫我王妃罢……”
不要叫她萧绮梦,也不能叫她做萧思尔,那便唤一个大家都晓得的称谓吧,至少她知道如今这‘王妃’二字,便是她的代号,也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是……王妃。”殷朔之语气稍顿,不过转瞬便又洒脱开来,笑意依旧寻常又炫目夺彩。
萧思尔瞧着他那洒脱不羁的模样,端的便是那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情中人,由不得心头尽是佩服,只想着这人确实个不平凡的,能做个朋友的话,却是极其幸运的。
“你是京城人吗?”
萧思尔跟在殷朔之的身后,两人隔着一步半的距离,不近不远刚好够萧思尔听的到他对京城大街小巷有趣之事的解说。
或是哪个达官贵人喝醉了在这里胡说八道,洋相尽出,直叫京卫将之拖进大牢才清醒过来,呼天抢地的大喊冤枉。
又或是哪家官员醉卧在巷中姑娘的温软怀抱里,后又让自家娘子拎着耳朵摔回了家中,叫一干百姓看了天大的笑话等等。
殷朔之的解说实在有趣的很,只叫萧思尔听着便是笑个不停。
第39章:逃了?
两人走的街道于他处的街道显得清冷一些,高楼椅栏处高高挂着的朱红灯笼,飘飘扬扬尽是乱人眼的妙曼丝带,楼子里远远的一声清音浅唱,零星琴音。
间或又从那门楣上瞧着xx阁,xx楼,xx苑,萧思尔不说博览了古今雷或不雷的所有电视剧吧,但好歹也瞧了那冰山上的一小角,没吃过猪肉便也是见过猪跑的,是以这时候瞧着这般境地,便是晓得这一处该是那烟柳一条街的地方了。
听闻萧思尔的问话,殷朔之摇了摇头,迎着阳光去看四周光鲜的靓丽的撞撞楼舍,留恋向往却又让人觉着他清醒异常,虽在说着那烟柳巷中的庄庄糗事,却也叫人瞧不出轻浮,只当那都是些好笑的笑话,一笑置之。
“我是六年前来了这长安的,自此目尽繁华,纸醉金迷……”
萧思尔不晓得他带着自己走这么一条路来竟是为了什么,但瞧他那一副坦荡坦然的模样,萧思尔便觉着自家心头的那一丝丝紧张竟是那样的不堪。
“长安城,千年古都,确是繁华难比的。”萧思尔历来不存害人之心,可基本的防范她还是会有的,所以这时候虽是感性上叫自己相信着殷朔之,理性上也少不得一丝警醒,至此说这话时竟是有那么保守起来。
那厢里殷朔之瞧见萧思尔隐约的不安,微微一笑回过头如同不经意间指着前头一条斜刺出来的街道,“过了这里往那边去的话便是能快一些到达晋王府,而且一路上没多少人。”
“……”自己的小人之心的疑虑被人拆穿,萧思尔心头一愕,抬头瞧着殷朔之颀长挺拔的背影时,脸上竟是忍不住的烧了一片来。
小人之心啊!!
待到两人走到那十字路口的时候,周围的行人果然多了不少,萧思尔左右环顾了一遍,最后瞧着往右手边走去的殷朔之,方才他说走这边的话可以尽早的回到晋王府,可莫名的,站在这路口的时候,萧思尔心头竟是生出了那么一丝的惶惑来。
及眼之处皆是自由自在的寻常百姓,高兴了便笑,痛苦了便哭,一切的喜乐伤悲皆是由着自己,哪里有那么多的约束顾及?痛痛快快全都是自己的事情,别人没法儿管,也管不着……
想着此处,萧思尔心头一怔,而今她只身处在这街道之上,没人认得她,而她身边也没了杨广的约束,如此……
像是行了许久的夜路,迷惘之际忽然寻到了一丝光明,萧思尔心头禁不住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几乎产生了不顾一切朝着那光线狂奔而去的念头。
“冰糖雪梨——好喝又解暑的冰糖雪梨哟——这位姑娘,要来一碗么?只要一文钱的!”就在萧思尔怔神想着那令她肾上腺素狂飙的事情时,面前忽地走来一个挑着扁担的老年人,他中气十足的吆喝声瞬间惊醒了她。
像是要做坏事时被人忽然抓了包,萧思尔骇的几乎只听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的声音,脚上也不知是沉还是软,竟是半晌挪不动步子来。
“要喝么?请你。”殷朔之走了几步一回头瞧着萧思尔并未跟上只怔愣愣瞧着一个卖冰糖雪梨的老人家看,走来时便偏头问了她一句。
“啊……”萧思尔被惊醒后瞧见了那卖雪梨的老人家,一转头又瞧见了殷朔之,莫名的心头那念头竟是缓缓的沉寂了下去。
她能够逃的掉吗?
“吃吧”一碗冰糖雪梨带着一丝甜香一丝冰凉出现在萧思尔的眼皮子底下,抬头却瞧见殷朔之洒脱的文雅的笑,她垂眸接过他的雪梨汤一仰头喝了个底朝天。
“还要?”萧思尔喝那梨汤的时候心头有些个不安,又不想叫人瞧见便借着喝汤打算将这些个东西都压下去,所以急躁的很。
而今殷朔之却以为她馋渴至极,还要给她来一碗,可那么一大碗梨汤下肚,她早已半饱,哪里还能再吃下一碗?因此赶紧摇头。
殷朔之将陶碗和银钱递给老人家,又给了些许的赏钱,那老人家千恩万谢离开了,萧思尔却还站在原地左右两条道的瞧着,犹豫的很。
逃了?逃得掉么?逃掉了又该如何过活?没逃掉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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