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到马车上等王爷吧。”萧思尔缓步朝台阶下去走。
“那、那奴婢让人先告诉王爷一声吧?”小椿跟上萧思尔的步伐,没话找话那般。
“好”萧思尔应了一声。
“……”小椿儿顿时有些不知如何去接了,跟上萧思尔的步子后才又笑道,“我给王妃带路吧!”
“嗯”萧思尔依旧好脾气的应声。
“……”这回小椿彻底无语了。
夏末清晨的晋王府,绿树红花交相掩映,雀鸟儿叽叽喳喳啾啾鸣鸣好不清闲,好不自在。萧思尔行于那小石子铺就的小径上头,深深吸了一口那清新透彻的空气,吐纳之间仿佛也将沉积在胸口的那些个淤结之气给吐出了不少。
抬头看了一眼薄雾之中透出的光亮晨曦,她想,今日却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呢。
“王妃!王妃!您发发慈悲救救小蓝吧!王妃求求您了!王妃……”就在萧思尔因着天气尚好而心情有所松快的时候,忽地便是听到一个急切的求救声音来。
听到响动,本能的,萧思尔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见着一个瘦弱憔悴的小丫头,从院子另一端围墙那处奔了过来,与此同时跟在萧思尔身后的一个丫头在小椿的示意下赶忙朝那小丫头跑了过去。
小椿看到那丫头便是想到了而今被送去乡下的林嬷嬷,记得那日林嬷嬷被她家王妃关进柴房的时候,林嬷嬷刚好将逃走的小蓝捉了回来,而小水同小蓝正是头天晚上伺候在王爷和王妃屋外的两个守夜的丫头。
其实不用多说,她们这些人都知道,那日夜里那小蓝定然是瞧见了什么不该瞧的东西,所以才会惹祸上身,而小水估摸着也是被小蓝给连累才成了这模样。
后林嬷嬷被她家王爷送走,穆管家接手了王府的大小事务,叫段嬷嬷主管内院女眷,段嬷嬷来之后,也没敢去打听那日里小蓝究竟瞧见了什么,只想着若是林嬷嬷大费周章也要捉回来的人,定然是不能放过的。
所以小蓝被她送到了乡下的一个田庄里去,但因着小蓝本就是被买回来的丫头,在这王府内没根没底,去了乡下便是被一个小管事的儿子给相中了,可那人却是个破皮无段货,哄骗不成却是强行占了小蓝的身子。
小蓝不从,更是觉得自己冤枉,寻死觅活几日,却是心有不甘拖人找到了平素与她关系好的小水,想让她为自己声一声那莫大的冤屈,而小水也却是为了那同乡之谊,共事之情,帮她想了好些个法子。
但因着那日里她与小蓝一起在值夜,虽说她并未瞧见些什么,但那时候林嬷嬷也吩咐了,说是怕她也晓得一点什么,便是将她留在了王府内,不过由先前的内院当值变成了外院当值,且做的活儿也一日比一日多,一日比一日重。
由此也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帮一帮那垂死之中的小蓝去,却不想今日里在这里堵住了萧思尔。
小椿的动作萧思尔看在了眼里,也未制止,直到那丫头拦下了小蓝,并想要将之拖开之时,她才抬腿慢慢朝她们走了过去,而这厢里小椿心头发苦,想要拦住萧思尔却又不敢逾矩,只能喏喏的开口道:
“王妃,那丫头看起来并不太正常,我看……”
“王妃!王妃!那日里我们什么都没看到的,是真的王妃,请您救一救小蓝吧……!!”小水被那丫头拖着踉跄着往后去走却是死死挣扎,高声的喊叫道。
“这丫头莫不是疯了,小心冲撞了王妃!还不将之快快拖走!”
小椿儿听那小水大声嚷嚷着一些大家都讳莫如深的东西,真怕她一嗓子说出个什么她不该说,她们也不该听的东西,之后将这些祸端平白的烧到她们的身上,因此赶紧又朝身后的两个丫头喊了一句,意在让她们赶紧一起去制住小水。
“是吗?”萧思尔唇角的笑意依旧,只这时候她那眸子里并未有任何的笑意,反倒是有些摸不清的晦暗,看的小椿顿时头皮一紧,觉得这样的萧思尔竟是异常的骇人。
而此时,那两个被小椿指使的丫头,也被萧思尔这气势震地愣在了当场,不知该这时候到底还能不能上前去制止小水。
“王妃救救小蓝吧!小蓝她什么都没有说,她、她是无辜的啊!!”或是见到萧思尔并未立即离开,或是叫人拖走她,小水身上忽地又多了一些力量,竟是一下挣开先前那丫头的束缚,一下扑到了萧思尔的面前来。
仿佛怕被人再次拖开,她跪伏着朝萧思尔行了两步并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腿,只是她的这一举动实在是太过突然,使得萧思尔一时间竟有些站不太稳,得亏一旁的小椿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她。
“王妃小心!还不将这疯疯癫癫的丫头给拖开?!”(未完待续。)
第76章:蝼蚁
“你叫什么名字?”萧思尔淡淡地问小水。
“回、回王妃,奴婢、奴婢叫小水。”小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回答。
“那个小蓝又是什么人?”萧思尔总觉得自己并非那么吓人的,可小水却吓成那个样子,实在让人于心不忍,所以就伸了手去扶她。只她的这一举动不仅没将小水扶起来,反倒是让她受宠若惊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此后小水将小蓝的事情给萧思尔说了一遍,萧思尔回忆起那****拉肚子的事情,确实是有个丫头将她扶进了屋子,想必她就是那个小蓝了。
而今她的这番遭遇恐怕也是因为看到她与杨广分榻而眠才成了这样,至此萧思尔也是有些无奈,她能救下那个小蓝吗?该怎么救?
杨广既是让人将小蓝给遣走,也就是担忧她从中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影响到他的形象,那她要是救了小蓝不就是与杨广公然的去做对吗?而她又有什么筹码可以与他去作对?
马车缓缓前行,萧思尔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的坐在那里仿若一樽美好的木偶。杨广则是倚在窗户边淡然的翻着书页儿。
“或许像我们这样小人物的性命在你来看不过是蝼蚁那般微不足道,”一路的沉默让萧思尔想到了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可现在的情况并不足以让她爆发也不至于让她死亡,所以她说这话时,语气实在是平静的。
杨广放下手上的书打眼去看她,这还是从那日把她留在卿香苑之后,她同他说的第一句话,而他并没有想到,再次听到萧思尔的声音,竟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见杨广抬眼看她,萧思尔继续开口道,“百姓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等虽为蝼蚁但蚍蜉尚且撼树,更何况身为国之根本的百姓?”
听萧思尔如此平淡的说着这种似乎没有目的的话,杨广的脸色变了一变,他前世为百姓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可结局却成了天下人,人人得而诛之暴君,而今萧思尔来历不明却是说了这种意有所指的话,实在叫他如鲠在喉。
“你究竟想说什么?”
“不管是秦姝还是小蓝亦或是我,虽然你可以利用你手中的权势和力量除去秦姝而并不让人知晓,也可以送走小蓝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但你真的觉得你所做的这些事情就没有人知道了吗?”
萧思尔的话虽有些咄咄逼人,但那语气确实是极其平淡的,或者说这样的事情于她而言真是没多大的关系。
“你是想说,我放过你并非明智的决定?”杨广挑眉去看萧思尔,那眼神端的便是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她究竟是怎样的来历?
萧思尔笑了笑,“放过我是指没有杀掉我的意思?”
杨广的眼神骤冷,连带着马车里的空气也似乎一下凉了几度,他倒是不晓得她竟也会有如此能说会道的时候,那所谓的水与舟,君与民,蝼蚁蚍蜉真真像极了那书院中的老匹夫!
更是像极了前世里那些劝他不要修运河,不要修新都,不要攻高句丽,不要做这不要做那的一干大臣,那时的他仁慈留了他们一条狗命,却不曾想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最后竟是将他送上了断头台去……
似是没有感受到杨广的情绪变动,萧思尔依旧淡淡的笑着,“我在你面前从来就没有什么胜算的,你想要取我的性命,我又何曾躲避的过?”
萧思尔这话让杨广心头一怔,她这是对他不抱希望,破罐子破摔了吗?!
“虽然这晋王府内戒备森严人人自危,可不也有句话说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流言吗,你若是不想惹太多麻烦,就该省得这个道理才是。”
“?”杨广觉着萧思尔的话若说是有的放矢的告诫还不如是有所目的的陈述,这让他觉得实在有意思。
“殿下的名下除了这晋王府内还有封地与田产,绕是这王府内人言可控,可若是到了连陛下也鞭长莫及的地方,”萧思尔顿了一下,淡淡的笑道:
“正所谓狐假虎威,假若有人占着殿下的名声做了一些欺男霸女的事情,恐也会对殿下的威名有所损伤吧?”
“哼……”杨广挑着眉眼唇角看萧思尔,“说这么多,不就是想给那丫头求个情吗?”
“……”萧思尔微愣,苦笑了一下,算是承认了杨广说的话。马车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萧思尔才又开口道:“总该有个说法才好。”
“那依你所见该给个怎样的说法?”杨广似笑非笑的斜睨着萧思尔。
“天理昭昭,作恶之人自该是要受到处罚才能足以平息民怒,足以彰显殿下的公正,足以让人心服口服。”
“好一个天理昭昭,心服口服!”说这话时杨广神色莫测语带讥讽,睨着萧思尔的眼神更是十分不屑。
或是早已料到杨广会有如此反应萧思尔并未觉着多么的失望,平静的看了他一阵后淡笑着别开了眼。
之后又是一阵的沉默,萧思尔和杨广谁也没跟谁说话的意思,等到穿过崇德门进得永安宫,两人又是恢复到那一副相亲相爱的夫妻模样。
不过或是因为心头搁了事,又或是几日未得好眠,萧思尔精神上头总有些不济,饶是她画了精致的妆容,又是满脸的笑意,也还是让炼达至斯的独孤伽罗看出了端倪来。
“今日梦儿的精神看起来不甚很好,与英儿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临送走杨广与萧思尔她们的时候,独孤伽罗让杨广先出了殿去,留下萧思尔温温和和的问了她。
萧思尔倒是没想到独孤伽罗会忽然留下她这样一问,稍稍愣了一下,“我……”
该怎样回答独孤伽罗?萧思尔一时间也是拿不到一个准,只能敛了眉目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垂了头去。
“夫妻之间就好比舌头与牙齿,难免会遇到磕绊的时候,就像我与皇上年轻时那样……”
独孤伽罗与萧思尔说起了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来,萧思尔静静的听着,却是在心里忍不住的苦笑,若是独孤伽罗知道杨广所做的那些事情,她就该晓得她的这个儿子,哪里是由这区区夫妻之道能束缚的?(未完待续。)
第77章:用膳
(上一章内容已替换,已定的友友可刷新看哈……)萧思尔出去的时候正瞧见杨广长身而立于那高高的汉白玉长阶上头,耀眼的骄阳印得他如玉般俊美的容颜,亦真亦幻。被风摇动的白色长衫衬着少年略显单薄的身影,仿若一眨眼便能乘风而去,不禁萧思尔顿住了自己的脚步。
明明还是个小小的少年郎,可为何就生的那样冗沉难测的心思,喜怒无常的性子?难道这便是天生的帝王气度?这便是上天早已定好了的天命?若这便是杨广一生的天命,那她的到来又是怎么一个说法?难道也是那所谓的天命之说?
萧思尔不禁然想的有些出神起来,而另一边的杨广从萧思尔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她,只没想到她会傻傻站在那里看他看了半晌,看的他心头莫名的跳了两息,这使得他烦躁不已便是抬头去警告她,却不想斜刺里忽地传过一个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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