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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这一年多在城里擦皮鞋，苦是苦累归累，可到底是赚了些辛苦钱。可这日子刚刚有些奔头，没想到又赶上整改。进商场里面，一个月至少要交一百块左右的费用，这可够养活一家人了！
他不想进商场，还想要赚钱，就跟城管打起了游击。
在闹市区转悠，挨个询问路人，有想要擦鞋的就带进小胡同去。看见城管的车来，就赶紧收拾东西跑路。生意少了不少，还要担惊受怕。
第二百三十九章 帮助
顾盼的担心成了事实，他们接到了市城管大队的电话，说是让亲属带着罚款去接人。
电话是顾盼接的，她跟着顾爸爸一同去了。到了城管大队，他们见到了张玉。他就蹲在墙角，旁边是他背得大木箱子。他的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满面愁容，佝偻着身子缩成了一团。他看见顾爸爸站起来，瞥了旁边的城管一眼又蹲下。
顾盼眼睛尖，看见他的裤腿上都是泥土，膝盖下面还有个破洞，应该是摔着了。
“大姑父，你摔了？”她快步走过去，看见破洞处裸露的皮肤有血渗出来。
“没事。”张玉显然很畏惧城管，连说话都觑着人家的脸色，还不敢大声。
顾盼见了一皱眉头，“这审问犯人也得给把椅子坐着，我姑父又不是犯人，怎么在这里蹲着？他的膝盖受伤了，是不是你们在执法的时候使用暴力了？我们要保留投诉追究的权利！”
“哎呦，这丫头还挺厉害，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旁边的工作人员说着。
他认出顾爸爸来了，前一阵子总在电视瞧见，听说跟副市长有关系。这样的人物他可不敢得罪，听出蹲地上这位是顾爸爸的妹夫，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搬了一把椅子让张玉起来坐下，朝着顾爸爸解释着：“这位同志，我们真没有暴力行为。我们在驱赶非法经营的小摊贩，他看见我们的同志就开始玩命的跑。他自己跑摔了，还是我们过去把他扶了起来。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问他自己。”
事实是这样，只不过他省去了好多细节。比如城管的人穷凶极恶，见到小摊贩就开骂，还会把你的东西扔得满大街都是，再比如他们追上张玉并不是搀扶，而是按着脖子扭着胳膊抓住。反正他自己说得好像是城管、小摊贩一家人，可张玉却觉得他们就是催命的阎王，可怕的很！
张玉被逮住过一次，交了罚款被批评教育了半天才放出来，还把他赚钱的家伙什给没收了。前后总共花了三百多块钱，他一直都心疼得不得了。这次他身上实在是拿不出钱来，又不想让秀英知道惦记，只好报出顾爸爸的电话来。
“我们接到上级领导的命令，说是城区禁止小摊贩在街边摆摊，这是国家的政策，谁都不能违反！这个张玉，不是第一次被抓了。我们依照规定罚款，教育，可他就是不改。你们是家属，好好劝劝他，个人利益和国家利益发生冲突，要学会牺牲。”
“你这些道理都对，但是没有任何的说服力。谁愿意在街边摆摊？谁愿意被你们像驱赶臭虫一样撵得东躲西藏？这都是生活所迫！他们不理解你们的工作情有可原，就像你们不理解他们一样。”顾爸爸的一番话，让旁边的张玉红了眼圈。他想起这一阵子自己的遭遇，真像过街的老鼠一般。他不过是想要靠自己的双手劳动致富，怎么就这么难？
顾爸爸话峰一转，又说着：“不过我们不敢跟国家政策对着干，政府也给了一定的补贴，还是很站在小摊贩的角度考虑的。只不过政府有政府的规划和难处，我们一定坚决的拥护。该教的罚款我们一分都不会少，以后也绝对不会再在街边摆摊了。”
“顾老板真是讲道理。”他赶忙笑呵呵的说着，“二百块钱的罚款，对您来说是九牛一毛。小事情，小事情，呵呵。”
难怪这般客气，原来是认出爸爸来了。顾盼心里暗叹，这年代，有钱就有面子有尊严。
交了罚款走出运管所，张玉不好意思的说：“二哥，麻烦你了。那二百块钱我会尽快还给你，你千万别告诉秀英，免得她啰嗦。”
“怎么？你还要去街边摆小摊？”
“不然还能干什么？即便是管得严，也比种地挣得多。这回我眼睛尖一些，看见他们来了豁出不要工具箱也要拼命跑。二百块钱，够我买多少个工具箱了？”张玉心疼的说着。
顾爸爸听了没说话，带他直接去了中央路的商场。那里已经营业，一楼都是买日杂和小物件的，二楼是买鞋子和服装，三楼是家具和家电。因为外面不让摆摊，所以不少摊位都被重新租了下来，现在瞧着人气挺旺。
张玉以为顾爸爸要买东西，就满腹心事的跟在后面。顾爸爸在一楼转悠了一圈，然后上了二楼。在一家买品牌鞋的店铺旁边空着个位置，卷帘门上面写着出租两个大字，下面是电话号码。
“二玉，你擦鞋的本事怎么样？”顾爸爸一边瞧着一边问。
“我不敢说数一数二，反正回头客挺多。咱主要是实惠，用的都是好鞋油，而且不偷工减料。原来我爷爷就是走街窜巷修鞋的，有些顾客的鞋子有些小问题，我就免费帮着修理一下，用料就收成本价。要不然，我也不会冒着被赶的风险坚持干这个，主要是赚得钱不少。”张玉满面愁容的说着。他心里琢磨着，眼下就欠了二百块钱的饥荒，往后要是再被抓住，这买卖还真是不能干了。看来他得想法干点别的，可这年月干什么都不容易，尤其是隔行如隔山。
顾爸爸听了他的话点点头，“盼盼，上次咱们去省城看见那个汉黄鞋王，你有把握开一家差不多的店吗？”
顾盼听了想了一下，回着：“没问题，只能更好！”
“成！那就这么定了。我看这店铺的位置不错，挨着鞋店，生意能好。”顾爸爸给店主打电话，一见面没说几句话就谈妥了。一下子租了三年，一次性付清，房租比一年一交便宜了五百块钱。
“这里砌一道墙，外面主要是擦鞋，里面放修鞋的机器。挨墙放一排椅子和脚踏，对面整面墙都掏空，做成一个一个小格子，留着放鞋子。门口对面是收款台，要装一台电脑，客人以编号储存在里面。送来的鞋子要贴上编号，方便客人来取，也方便积分和付账。具体还需要些什么，等我好好规划一下。”
擦皮鞋修皮鞋也能开店？还装什么电脑，什么编号、积分的？张玉听得目瞪口呆。
第一百四十章 激将
顾盼和顾爸爸你一言我一语并不是在开玩笑，三年的房租已经给了人家，店铺租了下来。张玉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在他的思想里，擦鞋就是路边小摊子干的手艺活，即便是进了商场也只能在一楼租个小小的摊位。这么大的铺子，都赶上旁边的鞋店了。
“二玉，刚开始你一个人会辛苦些。而且上了机器，又上了电脑，你可能会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用。不管怎么样，你都克服一下，慢慢就会了。就像你三哥、三嫂，开了个超市，刚开始摆弄不明白，现在还不是熟练的很！”顾爸爸笑着说。
张玉听了越发的愣住，他不明白二大舅子租这个店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还发傻呢？”顾爸爸笑着说，“这个铺子给你经营。你放心，我并不是白白送给你。一个月我要利润的百分之二十，等到你把前期投入的钱还给我，这个铺子的利润就全都归你自己了。怎么样？现在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敢要吗？”
本来张玉还想要推辞，听见顾爸爸最后这句话没做声。他反复想了想，最后使劲点点头，“好，我干！”反正已经很穷了，大不了接着穷下去。
他自认为自己有些头脑，接受新事物肯定要比三哥三嫂强。二大舅子都这样将军，说什么他都要应承下来。
看见他答应，顾爸爸很高兴。顾爸爸是诚心诚意想要帮他一把，可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夫心眼稍微有些小，自尊心特别的强，如果不这样激他一下恐怕还要费不少的唇舌。他跟三哥不同，三哥毕竟是自己兄弟，以他的个性是肯定不会占自己便宜的。男人有骨气有好事，顾爸爸挺欣赏他的性格。
不过俗话说得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人这一辈子多少都要靠贵人扶持，不能光靠自己，毕竟谁都没有多大的本事。顾爸爸不能说自己是张玉这辈子的贵人，至少现在的他能拉把张玉一下。其实顾爸爸也是为了自己妹子，张玉的事业做起来了，妹子跟着也能享享福。
张玉答应是答应下了，可真看见装修队进来大张旗鼓的装修，他这心里有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兴师动众搞得这么大，要是干不了几个月就关门，他可太对不起自己二大舅子了。
修鞋的机器进来了，送货安装的师傅耐心的教给他使用方法，他用笔记了下来。遇到不会写的字，他就用拼音代替，好在自己看能看明白。没事他就拿出来看，还蹲在角落里研究机器的说明书。他发现这机器挺简单，就是把很多手工变成了机器作业，不仅节省了时间还省了不少力气，而且比手工修的做工好。
随着店里装修差不多快要结束，电脑也安装了进来。顾盼专门找了人到店里来装程序，辅导了张玉一整天。对于电脑这样的新生事物，他觉得非常神奇。他觉得这玩意儿非常好使，算账一分钱都不差，输进去编码，就能出来一大堆的信息。什么时候办的会员，消费了多少钱，办了那些业务等等。
他的脑子灵活，又憋了一股子劲，学得真挺快。顾盼印了些宣传单，跟商场里面的鞋店联合起来搞了个活动。买鞋就可以免费擦鞋两次，进店就有精美礼品相送。如果活动期间办会员，充值五十块钱送十元，充值一百块钱送二十五元。
顾盼还告诉张玉，平常穿得干净利落些，准备下带袖子的围裙，干活的时候再穿上。店里的卫生一定要搞好，客人进来必须要觉得干净整洁心情才是舒畅，才会觉得这钱花得值了。
一转眼，足下生辉正式开业了。这个名字是顾盼起的，非常贴合店里生意的种类。张玉是忐忑不安，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不知道能不能有客人上门。
顾盼闲着没事过来帮忙，吉时到了，店门大开，可没有客人上门。
张玉急得在门口打转，顾盼见了笑着说：“大姑父，你不用着急。这才九点不到，谁这么早来修鞋？再说了，旁边鞋店都没有客人买鞋，逛街的人还没出来呢。”
张玉听见这话还是坐立不安，他伸着脖子往外面瞧，恨不得从门口过的人能进来打听打听。他豁出不要钱，擦一双拉个回头客，也显得店里面有人气。
“大姑父，做生意的最高境界是姜子牙钓鱼任者上钩。咱们该做得宣传全都做了，你就放心等着，我保证一会儿你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顾盼心里有数，她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尤其是她知道，大姑父输不起。如果这次投资失败，他会被打击的一蹶不振，往后再没有信心做生意了。
她在涮烤店和丽江印象都发了传单，还号召一些熟客来照顾生意。家里有鞋需要收拾和修理尽管送过去，超过五双有优惠。可以放在那里，什么时候方便再取回去。而且拿着足下生辉的小票，到涮烤店可以顶两块钱用。活动时间一个月，过期失效。
当然，这些事情张玉并不知情。
十点钟左右，第一个客人上门了。张玉见了竟然有些激动，他热情的招待，详细介绍店里的业务以及一些优惠。客人是买了旁边鞋店的皮鞋，拿了优惠券过来的。
“新皮鞋最好先用鞋油保养一下然后再穿，能延长皮子的寿命。您放心，我们店里的鞋油是最好的，打出来的皮子又亮又柔软。”他请客人坐着等，把杂志拿了过来，“您看看杂志，都是最新的。对了，您也可以先去逛街，回来再取也是一样的。”
客人听了这话迟疑起来，张玉好忙说：“您放心，我给您这个凭证，鞋丢了管赔！”然后他在电脑里打了一串数字，紧接着打印出两张贴纸。一份贴在鞋盒子上，另一份给了客人。
客人拿了凭证走了，张玉还不等干活，又有客人上门。顾盼看见客人拎着鞋进来，让张玉去忙，她来招待。
顾盼自然比他还要会说，客人留下鞋子走了，一下子留下三双鞋，还办了会员。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公平
张玉没想过开业第一天就会有这么多人上门。好在很多人不当天把鞋拿走，他还忙得过来。顾盼帮着照顾客人，他忙得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
顾盼买了方便面，用小电炉子煮了一大饭盒。等他闲下来吃饭，面条都粘在一起，黏黏糊糊看着就没有食欲。不过他还是吃得喷香，还说顾盼太浪费，要是买挂面，能省下一半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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