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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怕没有病房，在走廊怎么生孩子？亲家，我是宁愿多花钱，也不想看着她们娘俩遭罪啊。这生孩子的费用我全都拿来了，都在这最里面的背心上缝着呢。”顾奶奶拍着肚子说着。
听见这话，亲家母脸上的笑容越发多了起来。想当初提亲那会儿她找人打听，说顾家婆婆不好相处还害怕女儿过去受气，现在看来女儿在顾家还能伸直了腰。
她们正在说话，就见顾妈妈匆匆忙忙跑了回来，“幺妹找了副院长，这才在病房里加了一张床。走吧，扶着玉凤跟我走。”
走廊的尽头有一间房，因为多出来个内置的阳台，所以比其他病房要宽敞些。里面本来已经有了两个产妇，他们进去就是三家人在里头，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大夏天的怎么待？等孩子生下来还不得生痱子？”顾奶奶见了登时就拉下脸来，把顾妈妈喊到跟前，“你跟你妹子说，给咱们换个单间！咱们不差钱，主要是待得舒服！”
不差钱！顾妈妈听见这话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一样的儿媳妇，这待遇怎么就天差地别？她生老大的时候在家里疼了三天三夜，婆婆只去看了一眼，说女人生孩没有不疼的忍着吧。等看见生了个丫头，脸拉得跟长白山似的，扭身走了整个月子都没看见影子，更别说往她和孩子身上花钱了。
转念又一想，顾妈妈觉得自己心酸是多余，对自己这个婆婆早就该凉心了。
“加得这张床还是幺妹求了副院长才加进来，不然只能睡走廊！”顾妈妈想到方才顾盼偷偷跟自己说得话，笑着回着，“不过幺妹说了，咱们都是亲戚肯定跟别人不一样。她求了副院长，要了一辆救护车。这里离市里的医院开车只要半个小时，老六媳妇没那么快生。而且她和一个产科大夫跟着一起去，保证老六媳妇母子平安。市里的医院环境好，大夫医术高明，关键是有不少单间！就是花费多点，光是单间费一天就一块钱，再加上七七八八的花销，有个一百块钱肯定够了！反正妈带了钱来，也不在乎花钱，我这就跟幺妹打招呼去。关键是别让老六媳妇和孩子遭罪，还有亲家在这里呢，这屋子也确实窄了点。”说着抬腿就往外面走。
顾奶奶一把就把她抓住，听见一百块这数目脸都吓得变了颜色。
“妈，你拉我做什么？还使这么大的劲？”顾妈妈胳膊都刺痛了，可见老太太是真得着了急，“幺妹还等信呢，救护车就在后院停着，妈你松手。”
“我是怕玉凤生在半路……”顾奶奶面带尴尬，之前把牛皮吹出去说有钱，可兜里那二十块钱还真是远远不够。
“妈，我老姨催呢。有人要用救护车，咱们排在前面，要是咱们不用再让给他们！”顾盼一直在外面偷听，到了关键时候少不得进来添把柴火，乐得看奶奶吃瘪的样子。
果然，顾奶奶听见这话越发急了，拽着顾妈妈不撒手。
“姨奶奶，你赶紧收拾东西。六叔，把六婶扶起来，咱们去市医院！奶奶，你不用着急，肯定得带着你，还得你掏钱呢！”顾盼拉住顾奶奶另外一只手，这就往外面推着走。
“哎呦呦，别拽，别拽！”方才她还攥着顾妈妈的手腕子不松，这功夫赶忙甩开，“你这丫头别拽我，又不是我生孩子！”
玉凤娘不是傻子，怎么能看不出这里面的弯弯饶？她压根就没收拾东西，站起来笑呵呵的说：“我看这就挺好，花那个冤钱做什么？市里离家又远，临时取东西都不方便。我看就别走了，在这里生还有亲戚照应，挺好，挺好！”
“姨奶奶，我奶奶有钱，你不用心疼钱的事！”顾盼笑呵呵的嚷着，“对吧，奶奶？”
额，顾奶奶咬着牙根，脸上强撑出笑来，“这…那…我是带了钱来。”
玉凤娘悄悄拧了一下自己闺女，玉凤冷不丁挨了这么一下叫了出来。
“妈呀！疼！”
“疼了？亲家母，我看真不能动弹了。我不是心疼钱，我都从家里带来了，可还是平安为主！”顾奶奶麻溜说着，随后偷偷长出了一口气。
第二十章 不许手术
玉凤喊了一嗓子，可这肚子还没有任何动静。顾妈妈看这架势一时半会生不了，再看自己穿个常家的背心，就说要回家看看。
“先别走！”顾奶奶拦住她，“这么多人没办法住，你带亲家母和两个外甥女回家去！”
“那怎么行？老姐姐，还是你跟儿媳妇去，我们换着在走廊里眯一会儿就行了。”
“不行，不行，你们怎么说都是客人。我大儿子开小吃摊呢，尝尝他们做得吃食，可有名呢！”也不知道她从哪听说的，说得跟真看过吃过一样。
“这时候我也吃不下，不让我在跟前瞅着我心里还惦记。”亲家母说什么都不肯走，她就是过来照看女儿生孩子，这种时候怎么能离开？
她们正在说话，一个护士打外面进来，“陈玉凤，家属去一楼缴押金！”
“好，这就去！”顾奶奶答应的那叫一个脆快，随即就去了。
好一会儿她才回来，让老六送自己回家，说明天再过来。
顾妈妈见了觉得有些奇怪，顾盼私底下告诉她，“这又什么奇怪的？肯定是押金钱没带够回家去拿了。奶奶在亲家跟前把大话说了出去，怎么好意思说钱没带够？”
“能吗？”顾妈妈怀疑的嘀咕着。
顾盼抿着嘴不言语，想了一会儿说：“妈，明天你该上班上班，等六婶生了你再去。”
“得了，过两天你也要开学，自己整理整理吧。”经过这一场一场事，顾妈妈也看透了婆家人。凡事礼数到了别让人挑理就成了，她没必要掏心掏肺，反正也没有人领情！
可还不等她清静两天，顾老六又急三火四的找来了。
“二嫂，二哥呢？你们快点跟我去医院！”他的脸色都不对劲了。
顾妈妈下了班糊弄一口饭，正要去夜市帮忙，听见小叔子的话赶忙说：“你媳妇生孩子，你二哥去也不合适啊。到底怎么了？我看你这脸色都变了。”
“我老丈母娘和大姨姐回家看看，说是明天回来，谁知道她们前脚走后脚玉凤就要生。玉凤难产，大夫建议剖腹，可娘死活都不同意！”
“你媳妇生孩子，你签字不就完了，非要娘同意干什么？”顾妈妈瞪了小叔子一眼。
“我没带钱。”顾老六无奈地说着，“现在回家取来回得一个多小时，肯定是不赶趟。不交钱，光签字也白扯。”
顾妈妈听了没言语，进屋打开柜子，把里面的钱全都拿了出来。
“这一共是三百五十五，你先拿去，不够我再去夜市张罗。”
“二嫂，用不了这么多，医院只要二百押金。二嫂……”
他只留下二百，其余的往顾妈妈手里塞。
“都拿着，万一用钱呢！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手里有钱说话才硬气。你媳妇生你的孩子，你是老爷们，必须要保护她们母子！不管谁说什么，不管花多少钱，首先要保你媳妇，然后保孩子。钱花没了可以再赚，可人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顾妈妈不得不交待几句，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不能由着自己那个要钱不要命的婆婆。
老六听了点点头，攥紧手里的钱回着：“二嫂，我知道！这钱要是花不了我立马给你拿回来，剩下的等回家取了钱就还给你！”
“钱的事以后说，你赶紧去吧。”
“二嫂，你得跟我一起去，不然我心里没底！”顾老六非拉着顾妈妈一起走，她推脱不开只好去了。
顾盼见状一扭身就往夜市跑，这摊子刚刚支上，顾爸爸正在生火呢。
“爸，你赶紧去一趟医院，六婶可能是难产了！”
他顾不上骂顾盼一个小丫头什么都说，往前迈了一步又停住，觉得自己这个大伯子的身份略显尴尬，不方便去医院。
“爸，这里我先看着，有王大娘在没什么事。”顾盼撺掇着，“妈给六叔拿了钱，可奶奶不让签字剖腹。六叔拉着我妈去了，我怕妈受委屈。”
顾爸爸听见这话赶忙去了，刚到手术室门口就听见自己老娘的大嗓门。
“老太太，这里是医院，不能大声喧哗！”一个小护士正满脸难色的劝着顾老太太。
“什么医院？你们这是谋财害命的地方！”老太太扯着脖子嚷着，引得旁边不少人看热闹，“我好好的儿媳妇送过来生孩子，你们说难产就难产，还非要在她肚子上拉一刀！别唬我老太太不懂，我娘做了半辈子接生婆，我也生了九个，什么不明白？女人生孩子是凶险，可谁不是这么过来的？你们就找好大夫，把手伸进去，稍微那么一转胎就正了。多容易的事，还开什么刀？
我可告诉你们，别看我儿子自作主张把钱交了，手术不做你们都得给我退回来！今个儿我就在手术室门口拦着，我看哪个大夫敢动刀。我大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她没完！”
她这么一闹，哪里还有医生敢进去做手术？产房的门打开，助产士出来，满脸焦急地喊着：“陈玉凤家属到底做不做手术？这产妇和孩子都危险了，再不做手术就要一尸两命了！”
“你别吓唬人，送到你们医院是好人一个，要是真死在你们医院，我就让你们医院开不了门！”顾奶奶听见这话又嚷起来。
那个助产士忍不住摇头叹气，“丈夫来没来？其他人别说话！人命关天的时候还在这里添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家属！”
“我来了……”
“老六，女人生孩子你不懂，靠边站！”顾奶奶打断了儿子的话，“我告诉你，今天不听我的你就别认我这个娘！等一会儿她们肯定想办法，马上就会生出来，你寸住劲！挺大的老爷们，人家吓唬两句就害怕，没尿性的样子！”
“娘……”顾老六扑通一声跪下央求自己老娘，钱交了，字签了，可她这样闹没有医生敢做手术。眼瞅着自己媳妇在里面生死攸关，他恨不得扇自己一顿大嘴巴！
“没种的东西，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顾奶奶的话风一点都不松。
“老六，你起来！”顾妈妈沉着脸，呵斥自己的小叔子，“挺大个男人连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你活着还真是多余！”
“你个妖精似的东西，撺掇我二儿子不孝顺，这功夫又来煽风点火！看我不打死你！”顾奶奶一边说，一边张牙舞爪的朝着顾妈妈扑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妻离子散
顾奶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朝着顾妈妈扑过去，她是诚心想要打二儿媳妇。上次搬家到镇上，二儿子就是受了她的怂恿。她还真是有手腕，让一向孝顺听话的老二竟敢忤逆爹娘的意思。
他们搬到镇上快一个月了，也不见他们回去看看爹娘。倒是这个儿媳妇，听说到镇上一个星期就大包小包拎回了娘家，花了不少钱！
真是可恨，撺掇老爷们搬到镇上，好方便她把家都搬到娘家去！有这么个底漏的娘们，日子能好过才怪呢。她早就想找个机会教训这败家娘们一顿，今个儿她自己撞到枪口上，别怪她不客气！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在心中暗道，谁家要是有这么个老人，可真是够晚辈们呛！还有人小声议论，说这手术室里要是躺着自个闺女，这老太太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顾盼偷着跑过来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她就站在离顾奶奶不远的人堆里。她见谁都没注意自己，悄悄一伸腿，就见顾奶奶整个人往地下扑下去。
顾盼早就算计好了，这旁边都是人，而且顾爸爸就站在不远处，肯定不会让她摔着。
果然，顾爸爸一个箭步上去，一把就抱住自己娘。随即，他拦腰把老娘抱起来，朝着老六喊了一句，“赶紧找大夫做手术，我带咱娘回家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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