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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膀之末——沐清雨

时间:2018-01-06 16:19:33  作者:沐清雨
  这才是他的蛮蛮,大胆而坚定。盛远时笑得满足不已。
  准时登机,准时起飞,进入平飞阶段后,盛远时问她:“要去驾驶舱玩会吗?”
  南庭摇头,“又不是你在飞。”以前想进驾驶舱是因为他在里面,现在她就和他在一起,干嘛还要去驾驶舱呢,尤其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在盛远时不执飞的情况下一起坐飞机,南庭舍不得浪费每一分钟,可想到他这段时间都没有休息好,陪护这两晚基本也没太睡,她体贴地说:“我们眯会吧。”
  盛远时侧身挡住过道那边旅客的视线,吻了她好一会儿,“你又睡不着,眯什么?”
  南庭心疼地摸摸他的脸,“我不想你太累。”
  盛远时用双臂把她搂在胸口,和她一起看向舷窗外的风景,“我会调节,不用担心。”
  南庭背靠在他怀里,“你害怕吗?”
  “你睡不着的事?”
  “嗯。”
  “怕。”盛远时贴着她小巧地耳朵说:“怕对你身体不好,怕影响你的健康。蛮蛮,我们已经错过了五年,我希望我们能有更多个五年在一起。”
  南庭很想告诉盛远时她之前已经和桑桎商量好了要开始治疗,可转念想到那个雨后和桑桎发生的不快,她无从启口。
  盛远时像洞悉了她的想法似的说:“桑桎有提出过要帮你治疗的是吗?”
  “我一直和他说我只是失眠,直到我们重逢,我才告诉他,我是完全睡不着,是我想治。”
  盛远时低头看她:“为了我?”
  南庭垂眸,“我怕你……嫌弃我。”
  他心爱的女孩像是黑夜中独舞的精灵,孤独而寂寞,他怎么会嫌弃她?
  盛远时坚定地表示:“无论是怎样的你,我都爱。”
  这几年,南庭总爱眺望远方,祈祷满溢的光华里,有盛远时的踪迹。可那些看似像他的背影,都不是他。然后像梦醒一样,她悄然泪下,如同云间落下细雨。此刻,她终于等到了盛远时的爱。南庭转身抱住他,和他交颈而拥,“七哥,我爱你。”
  司徒南说过很多次喜欢,南庭却是第一次对他说爱。
  盛远时心口细软如沙,他用低沉的嗓音温柔地回应:“I Iove you too。”
  随后,南庭就埋头看书了,盛远时从知道她与常人不同,又通过两晚的陪护发现她确实睡不着,就说服自己,该休息就休息,不能一直盯着她,那样自己的身体吃不消,更会让她倍感压力,所以,他就闭上眼休息了,只是手肘一直挨着她,像是要随时感觉到她在身边。南庭偶尔会因为翻书的动作离开一小会,随后又很黏他一样地贴过来,以至于盛远时嘴角始终挂着笑。
  行程快过半时,南庭轻轻地晃了晃盛远时的手,轻声地唤他:“七哥?”
  连续一周都没休息好,盛远时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听见南庭叫他才睁开眼,“怎么了,要去洗手间?”完全是下意识的回应,根本没有经过思考。
  南庭有点不好意思,“这种事我自己就可以。”
  盛远时笑,“那怎么了,要抱抱?”说着就张开了手臂。
  南庭却说:“我有点不舒服。”见盛远时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她说:“是我感觉压耳朵。”
  通常飞机在下降阶段,客舱压力会逐步增加,部分旅客出现压耳的现象是正常的。但是,盛远时第一反应是抬手看时间,确认目前属于平飞阶段,客舱压力该是比较稳定的,“多长时间了?”
  “十多分钟了。”有明显的压耳感觉时,她就留意了下时间,起初以为是飞机颠簸造成的,结果颠簸过后症状没有缓解,反而还严重了,这才忍不住叫醒盛远时。
  盛远时却没有任何感觉,凭他多年的飞行经验判断,连他都没感觉到,机组和乘务组应该也是全无感觉的,见南庭脸色不太好,他解开安全带,带她去驾驶舱。五分钟后,南庭压耳的现象非但没有得到改善,反而更严重了。
  盛远时指示Benson:“联系指挥中心让乔工程师接电话。”
  工程师很快到位,得知飞机上的情况,他不确定地问:“只有南庭小妹妹一个人感觉到了压耳?盛老……”他及时改口,“盛总你没感觉?”
  南庭听出那个声音像是……她讶然,“敬则哥?”
  盛远时暂时没时间回应她,他对指挥中心的乔敬则说:“包括我在内的所有机组成员都没有感觉到异常。”
  乔敬则说:“你先确认一下,现在驾驶舱显示,座舱高度、座舱高度变化率参数是否稳定。”
  盛远时亲自确认后,“参数稳定。”
  乔敬则继续:“检查发动机引气压力、空调组件流量控制活门和外流活门指示是否稳定?”
  盛远时依然是亲自检查过后,“检查发现右发引气(ENG BLEED2)压力参数有大幅波动。”
  乔敬则于是指示:“关闭右发引气,打开交输引气活门,确认压耳现象有无消除。”
  盛远时操作后没有马上回复,过了两分钟后先问南庭,“现在感觉怎么样?”
  南庭也没有急着回答,她咽了咽口水,又闭着眼睛感觉了片刻才说:“缓解了。”
  Benson和丛林都长舒了一口气。
  盛远时摸摸她的小脑袋,“关闭右发引气,打开交输引气活门后,压耳现象消除。”
  乔敬则也松了口气:“收到,后续使用单引气继续飞行,注意控制飞行高度,飞机落地后我会安排排故。”
  盛远时让Benson和区调申请新的飞行高度。
  回到客舱后,南庭说:“驾驶舱的座位看起来还没头等舱舒服,太委屈你了。”
  原本还在担心她的盛远时闻言笑了,“我作为机长,坐在那里不是为了享受,太舒服了,你不担心我睡着吗?”
  南庭撅嘴撒娇。
  “还有没有不舒服?不许瞒我。”
  “真的没事了,你别担心。”
  盛远时看她脸色确实恢复过来了,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休息。
  过了一会,南庭问:“刚才你一点感觉没有吗?”
  盛远时也在想,为什么自己没感觉到,Benson和丛林没感觉到,唯独她有那么明显的感觉。
  不过,未免她担心,他说:“可能我年纪大了。”
  南庭扑哧一声乐了,想到刚刚处理故障的情景,她说:“没想到敬则哥是机务工程师。”
  “海航的倪湛听说过吗?”
  “那位可以听声辩别发动机故障的机务总工?”
  “是乔敬则的师父。”见南庭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盛远时笑,“没看出来他还是个摸透飞机的人吧?要不是他确实给我排除过多起故障,我也不太信。”
  飞机落地时天已经黑了,盛远时没有送南庭回航天小区,而是把车开向了南嘉予家,南庭问他:“我能不能不去小姨那?”
  盛远时单手扶方向盘,右手握住她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嘛,从G市回来你去小姨那住一晚,让她知道你出院了,免得她担心,要不我们何必这么急着往回赶呢,在A市住一晚多好。”
  没错,当南庭提出来,出院后去一趟A市时,盛远时就是这么和她商量的。
  南庭到底还是最听他的话,她不太情愿地说:“好吧。”
  “乖。”语气宠爱。
  南嘉予家楼下,盛远时说:“余生我都会拼了命地珍惜你,不会让你再受一点的苦,而你小姨这关,你得帮我一起过,好吗?”
  既然决定了要和他一起面对,南庭当然不会退缩,她说:“好。”
  盛远时吻了吻她的额头,送她上楼。
  南嘉予在家,开门见到外面站着南庭和盛远时,她怔了一下。
  盛远时在南庭背后轻轻地碰了她一下,她才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小姨。”
  盛远时接着说:“南律师,南庭出院了,我送她过来。”
  南嘉予神色不动,只说:“进来坐吗?”
  南庭偏头看看盛远时,有点想让他进去,莫名地,她有点怕南嘉予。
  对于她的小心理,盛远时还是猜得到的,但他说:“谢谢南律师,我就不进去了。”临走前对南庭说:“我明早过来接你去机场。”
  等他走了,南庭在南嘉予地注视下进门,见她不像以往那么自由自在地,南嘉予心里也不舒服,她说:“过来吃饭。”
  南庭看到桌上一动没动过的四菜一汤,顿时明白了盛远时为什么非要送她回来,因为南嘉予虽然没有打一个电话,也没有在她醒来后露面,却知道她今天出院,在家里等她。
  南庭顿时愧疚不已,她低着头说:“小姨,对不起。”
  南嘉予明白她是为那天顶撞自己的态度在道歉。别说她并没有什么错,即便真的有错,在她大病初愈后,南嘉予也不忍心说重话,“道歉就不必了,只要你别在我考察盛远时的时候,闹情绪。”
  南庭倏地抬头看她,“小姨你的意思是,愿意给他机会?”
  “我不愿意的话,你会听吗?”南嘉予不悦地看她一眼,“我不想像你外婆一样,为了一个男人,连女儿都失去。”
  南庭蹭到南嘉予跟前,“小姨。”
  “不许背着我,去和他登记。”
  “我没有那么想。”
  “你没有?”南嘉予抬手戳了戳她的小脑袋,“以为我不了解你吗?”
  南庭不吭声。
  南嘉予把碗筷递到她手里,“还用我请你啊,吃饭。”
  南庭哦了一声乖乖坐下,结果才吃了一口就听南嘉予又说:“明天把身份证和户口本交给我。”
  南庭一口饭卡在了嗓子眼里。
  南嘉予边拍她的背边说:“不愿意?”
  南庭违心地答,“愿意。”
  南嘉予看着她皱起的眉头,嘴角终于有了笑意。
  盛远时回盛家了,大院的人见到他,都主动打招呼,他一一回应,直到走进家门。
  齐子桥见到他一个人回来,略显意外:“没带南庭回来吗?”
  和齐子桥一起吃饭的齐正扬也往他身后看,“南姐,不是,我小婶呢,不是出院了吗?”
  盛远时在母亲右手边坐下,“我送她回她小姨那了。”
  齐子桥闻言点了点头,“你这么做是对的。”
  当着齐正扬的面,盛远时也没多说,安安静静地陪母亲吃了晚饭,才说:“我找您有事。”
  齐子桥看他一眼,笑了,“我就知道,你啊,没事不回来。”
  齐正扬也跟着捣乱说:“小叔你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需要找妈妈吗?”
  盛远时作势拍他,“一边写作业去。”
  齐正扬朝他做鬼脸,“我和姑姑视频去,想睡不着了。”
  书房里,盛远时把带回来的文件递给了齐子桥,齐子桥看见资料都是关于A市何家和桑家的,她抬眸看向儿子,“就是他们令司徒家破产的?”
  盛远时此前已经让齐妙把南庭家里的情况告诉父母了,得知儿子有女朋友了,却不被人家家长认可,二老当即拿出态度来,直接去了医院。现下,盛远时也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他直说:“妈,我今天去了趟A市,在灵泉寺见到了南庭的爸爸,他们父女俩有今天,和桑、何两家脱不了干系,我不管之前他们在生意上有什么过节,我只确定一点:他们让我盛远时在乎的人受委屈,就是对我的得罪,这口气,我咽不下。”
  齐子桥神色平静地注视着儿子,“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盛远时隔着桌子握住母亲的手,“您儿子做生意不行,还得请您出马替你儿媳妇出这口气。”
  齐子桥憋不住笑了,抽手打了他手一下,“你能不能娶到人家姑娘还不一定呢,我看啊,那个南律师对你很有意见。”
  盛远时对此也是无奈至极,“谁让这五年在南庭身边的,不是我呢。”
  齐子桥是母亲,多少能体会一些南嘉予的心情,“你外婆当年也不太同意我嫁给你爸,说他是当兵的,心思都在部队上,嫁给他会吃很多苦,为人父母的啊,考虑得会多一点,你要体谅人家的心情,嫁姑娘和娶媳妇,是不同的心境。”
  “我懂,要不我能把人从医院接回来就送过去嘛。”盛远时叹了口气,“我会拿她当南庭的亲妈一样讨好。”
  齐子桥失笑,“我儿子也有讨好别人的时候啊?”
  盛远时对母亲说:“她小姨之于她,是母亲的意义。”
  齐子桥起身走到儿子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行,妈妈心里有数了。”
  盛远时明白母亲是答应了,他也不说谢,反而告起了状,“我爸那天下手可重了,打一巴掌还不够,又踢我,我都多大了,他是不是也得差不多点啊?”
  这回齐子桥可没向着他,“他是你老子,打就打了,换成是南庭的小姨动手,看你脸往哪放!”
  “她不能打我吧?”
  “人家姑娘本来好好的,和你在一起就病成那样,不打你,留着你啊?”
  盛远时哑口无言。
  齐子桥最后说:“那孩子一心护着你,你好好待人家。”
  “我知道。”
  从家里出来后,盛远时想到南庭在飞机上的敏感反应,他给桑桎去了个电话,“我是盛远时。”
  桑桎的语气很平静,他说:“有什么指教?”
  盛远时倚车而立,“见面聊聊?”
  桑桎沉默了几秒,“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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