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这事,也怪我。”苏亦诚出声道,“我若坚持,宁死不屈服,木杉也不会受苦。”
老太太叹息:“你啊,就是太善良。你们两个孩子,就是心眼太好了。算了算了,既然木杉求情了,等我大寿那天,就叫她也回来吧,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
第二天上午,等安振业父女去公司了,薛蓉才跟老太太提让安舒童回来替老人家过寿的事情。
“好了好了,这事情,木杉已经跟我说了。”老太太站在窗台边,给窗台上两盆盆景浇水,“木杉是个懂事又懂礼的孩子,所谓日久见人心,我现在,倒是蛮喜欢她。”她将洒水壶搁在一旁,看向薛蓉,“我知道,你对她亲妈有意见,但是不管怎样,这个孩子是没错的。再说,木杨身子不好,以后安氏,还不得她帮忙打理生意?”
“是,我明白。”薛蓉手掐进肉里,心口不一,“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就像照顾木杨一样。”
“家和万事兴,能忍一时就忍一时吧。”老太太拉着薛蓉手,往一边坐下,“振业心里还是有你的,不然的话,老大已经死了,他怎么就不提离婚的事情了?就现在这样,我看蛮好。”
“妈,你说的,我会记在心里。”今时不同往日,薛蓉不敢违抗老人家的意思,只能暂时应着。
薛蓉白天在家要陪着女儿,等晚上吃完饭了,她才出门去。打听到安舒童现在的住处,家里司机开车,直接送她过去了。
薛蓉找来的时候,安舒童正在家里煮泡面。
见以前锦衣玉食的侄女现在过这种日子,薛蓉一阵心酸。她不由得,又想到自己可能的将来。
“舒童,你怎么住在这里?”进了屋子,薛蓉一把抓住安舒童双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真是……受苦了。”
安舒童浑然不在意:“靠自己双手赚钱,能赚多少钱过多少钱的日子,二婶,我觉得很开心。以前不缺钱,要什么有什么,现在想想,那种生活,反倒是没意思。”
安舒童不是说违心话,她是真的这样想。
“那也不能住在这种地方啊,这是什么住处,地下室!阴暗又潮湿,对女孩子身子很不好。”薛蓉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来,“舒童,你也知道,二婶没什么钱。没工作,又跟你二叔感情不好,木杨她也……不过,再没钱,二十万还是有的。我知道,大嫂住院一个月得两三万,这些钱你拿着,至少这一年,你得熬过去。”
安舒童捏着那张卡,犹豫了。
薛蓉紧紧握住她手说:“这钱是二婶自己的,当初你爸爸在的时候,他每月给我跟木杨钱,我存下来的,跟你二叔没有半点关系。你现在困难,钱你一定拿着,哪怕是当做跟我借的。”
“的确缺钱,先借,将来一定还你。”安舒童收下了,忙又请薛蓉坐。
薛蓉有话说,就坐了下来。
“舒童,你们京华报社的那份晨报,我看到了。谎话连篇,看的我很生气,你打算就这样算了?”
安舒童吃了口泡面,摇头:“不会。”
“那你打算怎么办?”薛蓉说,“脏水都往你身上泼,他们两个,依旧过得人模狗样的。别说是你,连二婶都咽不下这口气。我也跟你明白说了,今天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安舒童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我现在这样,还不是任人宰割的命。”她想了想,也吃不下去了,望向薛蓉,“二婶既然来了,是不是有办法帮我澄清?”
薛蓉点头:“过几天,就是你奶奶八十大寿了,我跟老人家说了,让你也去。不过二婶得提醒你,安木杉也想你去。我看她没有那么好心,到时候,咱们注意着些,可千万别叫她害了。”
~
安氏才经历过一场生死,好在有安振业在,挺过来了。
安家在锦城,虽然比不过霍家跟苏家,但也是豪门。安家生意做得也很大,不管是之前的安振华,还是现在的安振业,在商场上,都有一定地位。
想要巴结安家的人跟企业,还是很多的。
老太太八十高寿,是大日子,早有人打听到了消息。有些小企业的老板,千辛万苦搞到了名额,花大钱,也要进来露个脸熟。
但像霍家这样的,收到了请柬,也得思虑下是不是有空。霍家现在的一把手是霍二爷霍江城,老爷子退到了幕后去,公司完全甩手不管了。
霍江城有自己的别墅,平时在老宅跟自己别墅间来回转。
这一天,他是回了自己在近郊山腰处的海天庄园。才回到家,管家老穆就捧着安家的请柬过来了。
霍江城忙得很,目光掠到红色的请柬,他眉心轻轻隆起。
外套脱了,扔在沙发上,他吩咐庆嫂去煮点吃的来,之后才抬眸看向老穆问:“谁家的请柬?”
老穆笑着回答说:“是安家的。安家老太太八十大寿,前两天就送来了请柬。这不,二爷今天才过来。”
坐在沙发上,霍江城大长腿抻着,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有些严肃。他这张脸,长得极为英俊,是那种英气逼人的英俊。长得好,自然从小就受女孩子欢迎,爱慕他的女人,数不胜数。
但是霍江城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他似乎都不在意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他也早熟,少年的时候,心智就很成熟了。他懂的东西,在乎的东西,同龄人的思维根本跟不上。
有人说他是天才,是天上降下来的商业奇才。
他十八岁那年,霍家生意遭受过一次重创。当时霍江城亲赴美国,单枪匹马,在华尔街跟人对赌,三天三夜未有合眼,最后赢得了两亿身家。
就凭着这两亿,霍家在华尔街东山再起。
可以说,霍家之所以能有现在,完全靠霍江城。
正文 008决定反击
提到安家,霍江城眼前出现的第一个人,就是安舒童。
那个,从小跟他定有娃娃亲,却拼死不肯嫁给他的女人。这些年过去了,霍江城越发历练得稳重成熟。他有任何心事跟想法,根本从不会表现在脸上。
“先放这里。”默了片刻,霍江城曲指,在矮几上轻轻敲击了三下。
老穆笑着,将请柬搁下,识趣的离开。
老穆是霍家的老人了,是霍江城亲自选的管家。这别墅,是霍江城十八岁的时候买的,当时,老穆就在了。
对于这位霍二爷,老穆再是了解不过。二爷沉默寡言,轻易不喜欢闲杂人等在他跟前晃悠。而这种时候,又提到了安家,想必二爷是又想到了那位安小姐吧。
不,现在应该叫苏三太太了。
也不对,她现在也不是苏三太太了。老穆心中感慨一句,他想,这位二爷,或许心中此刻又在盘算着什么心思。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想,这位二爷的心思极为深沉,他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是他一个老头子能够猜得到的。
等老穆离开后,霍江城才扯了领带,彻底放松下来。他一双长腿抻开,英俊的脸上,还含着严肃的表情。那双眼睛,透亮而又犀利,寒光一闪,像是一把锋利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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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老太太的八十大寿,是在锦城的五星级酒店皇廷大酒店办的。
那一天,安家人将酒店整个包了下来。从下午三点钟开始,皇廷就人来人往,车流不息。男的西装革履,女的则是穿着各种夺人眼球的晚礼服,璀璨夺目,如耀眼的珍珠。
安舒童没有那种闲心打扮自己,下了班后,直接从报社过来的。
她穿着普通的衣裳,头发也只是随便梳理了下,素面朝天。坐公交车下班,又走了二十分钟到皇廷门口,酒店门口的人将她拦住了,不给进去。
“这位小姐,我想,你走错门了。”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拦住安舒童,表情清冷严肃。
安舒童有气无力,都懒得解释。
站在门里面正接待客人的安木杉瞧见了,踩着恨天高笑着走过来。
“什么眼力劲?你知道她是谁吗,你也敢拦人。”安木杉先是装模作样将安保人员训斥了一番,之后,转身拉着安舒童说,“堂姐,你进来吧,奶奶等着你呢。”
“对不起安小姐,我不知道原来你是安家的人。”那安保人员连忙道歉,一脸恐慌。
安舒童望着他,勉强挤出笑说:“没关系,本来就是落魄千金,不怪你不认识。”说罢,她看了眼安木杉,“谢谢你了,木杉。”
安木杉脸上笑容有片刻僵硬,继而亲热挽着安舒童胳膊,姐妹情深地往里面去。
“奶奶,您看谁来了。”
此刻,老寿星身边,围了不少人。听到声音后,都朝安木杉这边看来。
老寿星看见了安舒童,淡淡笑了笑说:“来了就好,一会儿咱们一家子坐一张桌上吃饭。”老寿星就敷衍地应付了安舒童几句,忙又跟别人说话去了。
围在老人家身边的,都是安家一些穷亲戚。
平时过来蹭吃蹭喝,都是围着安舒童一阵夸赞。如今风水轮流转,那些个赞誉之词,都用在了安木杉身上。
安舒童也不在乎,她只是抱着自己的包。
包里面,有一张她跟苏亦诚的离婚证。她想,任由苏亦诚和安木杉再能巧言善辩,这离婚证上的日期,是假不了的吧?
“舒童,你来了?”安木杨坐着轮椅,自己手动转着轮椅,朝安舒童这边来。
安木杨长得很美,发黑如瀑,肤白如脂。一双眼睛,像是浸了溪水的黑色宝石,亮晶晶的。穿着素雅的白色长裙,美得好似是落入凡间的仙子般。
“姐。”安舒童走过去,站在她身边。
安木杨轻轻拉了拉她手:“开席还有会儿,舒童,我们挺久没见面了,去房间里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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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妈妈说,你现在住在地下室?”进了酒店客房,安木杨望着安舒童,认真又严肃,“舒童,如果缺钱,你一定要说。就算……就算去求爸爸,又怎么样?他毕竟是你二叔,亲的。”
就算是亲的二叔,又如何?而且有些话,安舒童不好与安木杨说。
“我爸生前犯了错,我活该一无所有。姐,你别担心我,我接受得了。”安舒童抬手,将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根后面去,“其实我现在过得还好,那天二婶借了我二十万,我妈的医药费,暂时不必操心了。阿阳的学费书本费,我省吃俭用,还供得起。再说,我会摄影,除了报社的工作外,可以兼职。”
“算了,知道你怎么想的。”安木杨摇摇头,“其实我心里何尝不恨爸爸?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连恨的资格都没有。舒童,有时候,真的好羡慕你。至少,你再穷,再一无所有,但你是健康的。”
“姐,你别灰心。”安舒童半蹲下来,认真看着安木杨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将来一定可以站起来走路,你千万别放弃。”
安木杨笑:“我现在这样,都不是一天两天了,再灰心,还能灰心成什么样?总之,我现在倒是担心你。你答应我,真的挺不下去了,一定找我。”
“我知道的。”安舒童笑着点头。
外面,薛蓉匆匆推门进来。
“你们姐俩,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聊天?楼下,来了不少客人。”薛蓉说着,绕到女儿后面去,推着说,“连霍二爷都来了,老太太今天这排场,真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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