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叶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懒懒地回答，“我会什么不可以在这？”
“不是，”江怀义转过去关上门，再转过来说，“你不是说去亲自看一下，确认那个叫施音的是不是那天那个女孩吗？”
一提起这个女疯子，陆叶就一肚子火，不由咬牙切齿，“不用确认了！”
那一字一顿的劲儿，仿佛要把她挫骨扬灰。
“不用了？”江怀义诧异极了。
陆叶没再说话，而是看着天花板，阴森森地笑了。
也不知道，那个疯子早上起来会是什么心情。
*
下午施音去彩排，随即抽签得到上台的次序是三十八，一共才五十个人，所以这一次次序还算靠后，施音开心得蹦哒蹦哒地跑回去。
一进门就看见叶星趴在床上一脸痴汉的模样看着手机。
施音兴奋地冲过去，欣喜地大叫，“叶子，你猜我这次排在第几个上台？”
她垫着枕头在胸前，在手机上按了什么，漫不经心地回答她，“第几个啊？”
施音觉得有些扫兴，撇撇嘴，“三十八。”
“哦，”对方眼睛像是黏在了手机上，一边看着手机上的内容偷笑，一边回答她说，“那估计我的本金有戏了。”
施音哼一声，坐在她边上，低头凑过去，抱怨道，“你在看什么呀，看得这么津津有味？”
“我男神。”
施音嫌弃地看着对方一脸痴汉的样子，扫了一眼屏幕。
是某个明星的微博，微博上有张时尚杂志的封面，封面上那人穿着白色纯棉连帽衫，站在夕阳的光芒中，扬起一个干净的笑容。
她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男神换成陆叶了？你不是演艺圈的吗？”
叶星这才抬头看向她，“谁说演艺圈的就不可以喜欢乐坛的了？”
“不，我只是有点惊诧你换男神的速度。”
叶星哼了一声，扬着下巴斩钉截铁地说，“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换了。”
施音翻了个白眼，“你哪次不是这么说？”
叶星举起手发誓，“我发四，这一次绝对是真爱。”
施音不相信地冷笑，“你这次又是喜欢上了对方的哪一点？”
叶星倒是难得地没有发飙，咧着嘴面泛桃花，“我喜欢他那种很低调，却又不会被所有人忘记的一股子……”
“嗯，对了魅力，还喜欢他身上未泯的少年气息和男人气息混杂在一起的那种特别的感觉。”
“又有着少年的阳光开朗，又有着男人的沉稳与野性。”
施音被叶星那股子文艺腔给恶心到了，吞了吞口水。
叶子立马就作势要掐她的脖子，“你那是什么表情？！”
施音躲到一边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嗯嗯，你家陆叶最棒。”
叶星傲娇地扬着下巴，睇了她一眼。
接着又开始一脸花痴像的安利着，
“你看啊，他从不搞什么花边新闻，就像是真真正正在认真唱歌的歌手，这年头这样的人不多了。”
“而且太还……长得这么帅。”
说道这一句，施音难得地发现叶星脸上出现了少女陷入爱河的表情，不由感到有些……恐怖，这个世界怎么了？叶星都开始犯花痴了。
“没花边新闻又不代表他就不乱交女朋友。”施音补刀。
叶星炸毛，“你懂个屁，全世界都知道陆叶压根就不怎么写爱情歌”
“就连唯一一首爱情歌《上扬的尾音》还是写给他初恋的，后来就再也没有爱情歌了，估计他后来就没谈过了。”
“大家都推测他是后来压根就没谈过恋爱了。”
施音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嘀咕了一句，“我……不知道怎么了。”
叶星“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了一眼她，继续说，“你个混乐坛的都不知道，你缺心眼儿，妹子。”
“行了行了，等得了空，我就去关注关注。”
叶星给了她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双手交握，一脸少女花痴态，“还有我跟你说，我和陆叶的名字可是很有缘。”
“怎么说？”施音一愣。
“陆叶，叶星啊。”叶星就差没流口水了，“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我要是出名了和他炒cp,就可以叫陆星。”
施音翻了个白眼，“那照你这么说，我和他岂不是要叫录音？”
施音说时无意，却没想到一语成戳，不久后真的有一群cp粉叫做——录音。
然而，现在却无人知晓。
叶星炸毛，“切，怎么着炒cp估计也轮不到你。”
施音冷笑，“呵，就轮得到你？”
叶星一噎，不甘心地“切”了一声。
施音也不跟她哔哔，换了个话题，“你今天怎么不赶通告？”
“唉呀，我哪赶什么通告啊，一个烂杂志叫我去拍平面图，害的我一大早就起来，拍了好几天。”
施音听罢，同情地点点头，问，“蒋姝呢？”
叶子嘿嘿一笑，“她呀，这次可走了狗屎运了。”
她一听，坐了起来，正色道，“怎么说？”
“有个大制作，她得到了试镜的机会，本来我看着是没多大希望，毕竟她一个新人，又不是带资入组，结果，你猜怎么着？”
叶子一拍大腿，“那家伙居然过了，还过的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女配，我看了一下，还比较讨喜，估计这一次阿姝真的要火了。”
施音听完两眼发直，有些羡慕、又有些替她感到开心的说，“真好啊。”
叶子一个翻身，苦逼逼地说，“哎呀，我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头啊。”
“你啊，”施音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地说，“四五十岁演个容嬷嬷估计一夜成名，毕竟本色出演嘛。”
叶子凶神恶煞地扑上来，“去死吧！”
两人掐了一会架，施音就因不敌而求饶。
叶星得意地笑，“小样。”
施音故作可怜状。
“哦对了，这一次排位这么靠后，估计能拿什么名次啊？”叶星凑了上来挑起她的下巴问。
施音一手打开她的爪子，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说，“你猜。”
“七八名？”
施音摇摇头，说，“四五名吧。”
“这么有信心？”
“呵，我可是贝多芬转世。”
“得了吧你。”
“……”
*
初赛第二轮。
演播厅外围就已经候着几个粉丝了，施音虽然有自知之明，知道不可能一场下来就会有粉丝。
然而还是希望有人冲上来，也不一定是要送礼物，只希望有一句加油也不错。
这么想着还真的又一个女孩子冲上来了，羞答答地把一盒巧克力递给了她。
施音一脸惊喜，有点不敢相信，“给……给我——”
“能麻烦这位小姐姐帮我交给贺向南小哥吗？”
女孩羞答答的声音硬生生把施音脸上的笑容冻结。
“……”她嘴角抽了抽，随即扯着嘴角强笑着说，“贺……贺向南？”
“对，”女孩眉眼弯弯，解释道，“就是那个滑板小哥哥。”
“……哦好。”施音强笑，内心是悲伤逆流成河……π_π
女孩兴奋地大叫，“哇姐姐你太好了！”
施音看着女孩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就当助人为乐，赞一波人品吧。
然而转身之际听到了让她差点石化的一句。
“这个工作员小姐姐人真的好，比刚刚那个姐姐好多了。”
“……”
施音心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我好歹也有个十二名啊，就这么没存在感？？
☆、第十章 受挫
*
施音带着一颗受伤的心走了进去，找到贺向南，把巧克力递给他，“诺，人气不错啊，就有粉丝送你礼物了。”
语带酸意。
少年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哪里哪里。”
一旁的林晓哈一笑，跟个东北大老爷们儿似的一拍贺向南的胳膊，“你小子，还害什么羞啊。”
声音中气十足，仿佛有内力一般震得施音耳膜发疼，怪不得可以海豚音啊。
她感慨地想想。
“那就没你们的份了啊。”贺向南嘿嘿一笑，拆开包装袋准备吃起来。
这时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皮衣画着烟熏妆的女孩杀过来，劈手夺过贺向南手里的巧克力，“向南，你怎么能吃巧克力呢？！”
声音尖利，语带质问。
这个女孩施音知道，叫做高枂，排行第三，一个唱摇滚的女孩子。
贺向南的青梅竹马。
贺向南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悦，“这是粉丝给的，你还给我。”
高枂把它背在身后，不让他拿走，霸道地说，“不可以，我说不让你吃你就不能吃！”
贺向南耐着性子，“你别闹了好不好，快还给我。”
高枂一横眉，“不行！这巧克力得含多少热量啊，到时候又会发胖了，反正你不能吃。”
“就这么点，能长多少肉啊？”
“反正我不管，你就不能吃。”
“……”
施音一直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俩胶着，不是她不帮贺向南，而是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子不好惹。
她和欧阳一样，一看就是富二代，然而眼前这个女孩充满了攻击性。
她很霸道，还没有成年人还有的心性，只是一味地要求满足自己的设想。
这应该是家里宠出来的。
不过，之前看她在舞台上唱摇滚到觉得这个女孩应该是个霸气侧漏的女孩，没想到，却是个霸气过甚的女孩……
哎哎，还是离她远点吧。
*
初赛第二场，施音满怀信心地上了台。
演出的时候倒也算发挥平稳，没有上一次吉他的事件，台上的观众反响也倒还行，她以为这一次可以至少进步一点，最少拿个第八第九的样子。
然而她却只是拿了一个十名。
综合第一轮，她排在十一名，照这样下去，很可能进不了决赛。
她有些挫败。
原本，无论怎么困难，无论怎么被打击，她都没有放弃，唯一的支柱就是她深信不移的创作才华。
可《月亮与六便士》中斯特里克兰德以他偏激的方式给了她力量的同时，也给她带来了盲目的自信。
一直以来，她也相信自己可以像思特里克兰德那样，无需知音，一路前行最终得到世界的认可，她一直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可以凭借自己的创作才华登上乐坛高峰。
她走出演播厅，走到外围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然而这场比赛就像是一大筐冷水冲了下来，将她原本支撑着自己走下去的信仰一点点冲垮，它告诉施音，这个世界上比你优秀的、比你强的人多了去了，你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她陷入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当中。
她忽然有些怀疑自己一直以来所坚信不疑的信仰，自己到底是不是骄傲了，是不是过于眼高于顶、太过自以为是。
自己是否其实只是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一个，却在冒充天才。
矫情的平庸，说的便是自己吧。
“施……施音？”
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迟疑地响起。
施音有些错愕地抬头，发现是刘若芸老师，忙站起来，有些无所适从地说，“呃……刘老师你今天怎么来了？你……不是第三轮的导师吗？”
“有点事，”她柔和地笑着，随即扬了扬下巴，“你呢？怎么还没走？”
施音低下头，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比赛的事？”对方试探性的问。
施音想了想，点点头。
对方捋了捋贴身短裙，坐在她旁边，“方便跟我说吗？”
施音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关心自己一个小透明的烦恼，受宠若惊，“方便方便！”
刘若芸慈祥地笑了，脸上已有了岁月留下来的痕迹，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些痕迹，才让她更加有了一种别样的韵味。
她的笑容，总是那么温暖，比起高高在上的明星、导师，她更像是自己的长辈。
施音松懈下来，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
刘若芸听的时候，一直微笑，偶尔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所以，你现在是有些自我怀疑？”
施音点点头。
刘若芸笑了，“其实这很正常，我刚出道那会儿也自我怀疑过，但是后来就想开了。”
“的确，这世界上从来都不缺有才华的人，你有的，可能别人也有，你要学会适应。学会承认别人比你好，并向别人学习。”
施音点点头，咬了咬唇，而后才迟疑地问，“那，刘老师觉得我有才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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