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有苦难言,他不敢惹怒太监总管,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丽妃正在对镜自怜,她的心腹婢女沉香前来禀报:“丽妃娘娘,小德子公公求见。”
“嗯?”丽妃不清楚小德子的身份,柳眉微扬,一双盈盈水眸望向沉香。
沉香垂着头解释道:“小德子公公是总管大人跟前的红人,是最有可能成为接任总管的得宠之人。”
丽妃笑吟吟地言道:“沉香,抬起头来看着本宫,本宫美不美?”
“娘娘妍丽无双。”沉香抬头看了眼,匆匆垂下眼帘。
丽妃依旧笑得很美丽,眼里的阴毒却怎么都掩饰不掉:“是这样么?那为何陛下今日不来寻本宫?”
沉香不必看就知道自家主子是何等狰狞模样,她的小腿肚抖了抖,不敢接话。
她说什么都不对,不说也不行,但说了肯定不对。
丽妃看她像个木头人傻傻站着,没了说话的兴致:“把人带进来,本宫倒要看看那小太监来寻本宫所为何事。”
沉香应声退出去,丽妃紧盯着她的背影,眼神几经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德子在沉香的指引下,随她进入丽妃的宫中,恭敬地行了跪拜之礼后,他跪在大殿中央,听候丽妃的指令。
丽妃慢悠悠地品味了一杯茶,递给沉香个眼神,让她开口询问小德子。
沉香得令,问道:“小德子公公,谁派你来的?所为何事?”
她是堂堂皇妃,屈尊降贵跟个太监对话,岂不是落了她的身份?
小德子在暗示丽妃清场:“回丽妃娘娘,总管大人命小的前来,所说之事关系甚大。”
沉香回头看丽妃,得了她的指令,吩咐宫内外的宫婢和太监退下。
“小德子公公,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小德子始终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丽妃的脸,生怕会触怒到贵人,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总管命小的来通报娘娘一声,迪兰公主使了狐媚手段,欲要将陛下笼络了去。”
丽妃原本还在悠闲地饮茶,忽然听到这句话,当即重重搁下茶杯。
她气得不行,不再顾着自己的身份,亲自与小德子对话:“你说陛下这几日是被那妖精迷了去?”
小德子将他这些日子听闻的消息一一道出,皇帝的确是被迪兰公主迷住了,一连三五日都歇在她的宫中。
“小贱人!”
丽妃怒砸茶杯,咔嚓声响起,精致的白瓷杯碎成一片片,昭示着它们的主人动了多大的怒气。
沉香与小德子皆是噤若寒蝉,不敢吱声,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躲着,免得被丽妃娘娘记恨。
“滚,滚出去!”丽妃忽地抓了茶杯砸向小德子,砸破他的脑门,看他额头流出的血,胸口那股怒火,奇迹般地消失了。
小德子慌忙退出去,不敢有片刻停留,砸破脑袋就能退出来,于他而言这已经是极好的结果。
他来的路上一度担心丽妃娘娘怒火冲天,找个由头杀了他呢。
沉香不言不语地来到丽妃身后,帮她拍背顺气,尽职尽责地履行自己的义务。
丽妃冷静下来,给沉香下了死令,“沉香,本宫命你……”
沉香听完丽妃的命令,顿时面若死灰。
如果她完成不了,那她就没命活下去了。
☆、第439章 抛弃与反击
丽妃论地位仅次于皇后和惠妃,她出嫁前是丞相府的小姐,出身不凡,再加上她的容貌妍丽、能歌善舞、知情识趣,皇帝还是皇子时就对她宠爱倍加。
后来,皇帝登基之后,丽妃更是冠宠后宫,连皇后和惠妃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丽妃在皇帝心目中占据着极重的地位,每隔一日便会来她宫中坐坐,这么多年可谓是风雨无阻。
五天前,丽妃照旧跟皇帝撒了点小娇,耍了点小脾气,哪曾想皇帝竟五日都没踏入她的宫中一步!
丽妃素来把撒娇、耍脾气当做她和皇帝之间的夫妻qing趣,皇帝从来也没真的跟她计较过。
偏偏这次皇帝连着五天都来看她,饶是她第三天派沉香去御书房送爱心汤,沉香还未到御书房门口就被禁卫军“请”回来了。
沉香因此被丽妃惩罚,命人扎了三根细针到她的指甲里头,疼得她一看到丽妃手指就开始发颤。
昨儿个,沉香又被丽妃打发去寻太监总管,依旧没能见到人,这次回来丽妃没扎她针了。但是沉香这次同样没能好过,丽妃命她去洗马桶了!
后来又借口她身上太臭,不准许踏入宫内半步,也不给她饭吃,使得她从昨晚饿到现在。
沉香也不敢偷偷吃小宫女送给她的吃食,万一让丽妃知晓,不仅她连带着那好心的小宫女都要被她连累!
这会儿,丽妃又命沉香无论如何进入迪兰公主所住的宫殿内,务必要将皇帝请来见丽妃。
沉香想到这任务的困难程度,霎时面如死灰,丽妃这是逼她去死啊。
她伺候了十年,为她清除障碍做尽了坏事,丽妃竟会如此待她!
等沉香离去,丽妃看了眼偷偷给沉香送吃的小宫女,冷酷无情地下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处理干净!”
“是。”
早有小太监候着,听到丽妃之命当即捂住小宫女的嘴,两个小太监联手将小宫女拖了下去。
沉香回了她所住的屋子,屁股还没坐热,与她交好的宫女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告知她那小宫女被丽妃打杀的消息。
哐啷——
沉香吓得松开手,任凭滚烫的茶水倾倒在她的大腿上,她浑然不觉,“什么,什么时候?”
那宫女回答是沉香走后没多久,沉香的脸先是煞白,随后是青色,红色,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
沉香搁在大腿上的双手拧紧成拳,哑着嗓音提醒她:“我知道了。你先在这里躲着,等晚上没人了你再出去,注意千万别让人瞧见了。”
那宫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满脸惊惶,半晌才问道:“娘娘为何会如此?”
是啊,她从小就伺候丽妃到如今,丽妃为何会如此恨她入骨呢?
原因说来极为可笑,无非是皇帝随口夸了她一句,小心眼的丽妃就恨上了她,使劲手段要磋磨她。
沉香沉默良久:“你颜色好,莫出现在陛下跟前。”
被沉香说“颜色好”的宫女,腿软到起不来了。
“起来,为我梳妆打扮。”沉香拿出了丽妃这些年赐给她的首饰和衣裳,选了最精美的搭配,命那宫女起来帮她打扮。
那宫女数次想问,话到嘴边却又觉得问出来无用,沉香给她的提醒已经够直白了。
丽妃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从小伺候她的沉香都会被她如此对待,更遑论她人?
想到沉香这些年为丽妃拼尽所有,最后落得个这般下场,宫女的内心不禁戚戚然,更加用心地打扮起沉香来。
沉香全程沉默无言,她已然从被主子的抛弃中醒转过来,这些年她一直站在丽妃身旁,论起对皇帝的了解程度,丽妃这朵“解语花”都没她这个奴婢了解得多。
没有人知道,丽妃步步为营,坐上了贵妃的宝座,沉香在这其中发挥了多大的作用。
丽妃,我们主仆缘尽,望你日后莫要后悔断肠!
沉香打扮成了皇帝最爱的模样,前往迪兰公主所住的宫殿。
皇帝被迪兰公主无心之语气得拂袖而出,怒气冲天的他没有坐御撵,而是快步直走。
走到御花园时,恼怒的他忽而看到一朵百合花般娇艳的女子,顾不上许多,抱着她就走,跟她滚作一团。
待云消雨歇,皇帝这才发现他睡的人是丽妃贴身婢女沉香,那一刻他的表情很是精彩。
沉香水汪汪的水眸望着他,眼里满是浓浓的情意,语气缱绻地唤他:“陛下。”
只这么一声,皇帝的心软和成了泥,又看被子上的处、子之血,再往上看是……
风中有股淡淡的香,原本就心猿意马的皇帝,在闻了这香味后眼中再度布满了欲念,朝着沉香扑了过去。
沉香成为宫中第四个让皇帝陪着她过夜的女人,这消息一经传出,丽妃生生掰断了她的长指甲!
不安分的贱婢!
这还不算什么,皇帝下朝回来后,册封沉香为美人,一个小小伺候人的宫女一夜之间成了宫中的小主!
这消息比起先前那留住皇帝过夜的消息,更让丽妃气恼,她恨不得生撕了沉香!
不止丽妃如此,迪兰公主同样气得牙痒痒,要知道沉香的侍寝机会是她生生推出去的!
丽妃和迪兰公主是最先送给沉香礼物的,她们送的礼是真,敲打更是真!
沉香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她以得体的姿态和让人无可挑剔的礼数,给丽妃和迪兰公主回了礼,顺道让传话的太监传达她的谢意。
要不是你们两位娘娘慷慨将侍候陛下的机会让给我,我一个小小的宫女,哪里会有这般造化呢?
那两个传话的太监被打了个半死,沉香暗中派人给他们送了药和谢礼,获得了宫中下人的赞赏。
沉香本就是个下人出身,早前她虽然得势,但从未仗势欺人,时不时地帮助他人,那两个冒死为她传话的小太监便是她曾经出手搭救过的。
丽妃从来不知道,她的贴身婢女沉香竟会如此深得那些宫女和小太监的爱戴。
她此时又气又悔,深恨自己为何不干脆寻个由头打死了沉香,偏要给她机会去接近皇帝!
纵然悔得肠子都青了,丽妃也于事无补。
☆、第440章 和我故人很像
宫闱之中的腥风血雨,颜小婉掌握得一分不差,宁凌志留在皇宫内的暗桩定时会给她传递消息,若是发生重大的变故,那绝对是第一时间传递出来。
沉香之所以成事,这里头有暗桩的部分功劳。
颜小婉对沉香很有兴趣,毕竟丽妃能宠冠后宫这么多年,这名婢女的功劳不可或缺。
因此她特地命宫中的暗桩多留意沉香,必要时刻帮她解决一些麻烦,宫内的人则是去寻摸沉香的家人。
如果能找到沉香在意的那些家人,那么她或许能为她们所用。
即便沉香不愿意为她当暗桩,那也不要紧。
沉香此时是丽妃和迪兰公主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单凭那些宫女和小太监是无法与这两位抗衡的。
沉香那么聪明,自然知道想要活下去需要找金大腿。
如果她更聪明一点,必然会知晓皇帝是靠不住的,她能选择的只能是颜小婉安排的暗桩保护她。
果然不出她所料,沉香很痛快地答应了要成为他们的暗线,条件是一年后放她出宫。
之所以说是一年,沉香给她们提供了非常重要的消息——皇帝他迷上炼丹,在房事上全靠那些所谓的“丹药”,近两年他的身体破败不堪,不出一年必定会死。
光凭这个消息,颜小婉就觉得跟沉香做的交易非常之划算。
宁凌志安排的暗桩在宫中地位不够高,而且没能打入到丽妃的寝宫里,只因皇帝将那寝宫布置得如同铁桶。
即便是宁凌志安排的人,也没有办法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进入丽妃的寝宫内探察消息。
皇帝之所以每隔一日到丽妃的宫中,除了丽妃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外,更重要的是丽妃提供给他的那些丹药,每每让他龙威大发,日积月累彻底离不开那些丹药。
而皇帝这次之所以连着五日没有去丽妃寝宫,完全是被迪兰公主用药给留下了,等药效过去,皇帝变回原形,引来了迪兰公主的抱怨。
皇帝最忌讳嫔妃说他不行,但凡是露出点不满意,他都受不了。
这不,皇帝恼羞成怒地从迪兰公主暂住的宫殿出来了,一出来就闻到了丽妃送给他的丹药味道,这不就重振龙威了么?
颜小婉思忖片刻,她让人将这一重大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给宁凌志,让他务必做好一年后返回皇宫的准备。
如果不行的话,那就邀请神医前来京城,准备给皇帝续命。
皇帝若是死了,于大安国而言绝对不是件好事儿。
因为他的几个皇子皇孙都不成器,若是让皇位落到他们手里,只怕大安国又要陷入数年的战乱。
至于安王世子周宁康那边,颜小婉还在思考利弊,顺道等她哥回复消息,她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大的主意。
萧朗那边,颜小婉同样没打算告诉他这消息,毕竟她没法解释她怎么获得宁凌志信任。
这些问题都得由宁凌志出面解决,她只需要当个英雄背后的女人就是了。
自愿担任“英雄背后的女人”的颜小婉,除了每天早上摆小吃摊外,下午的时间她全用来开办她的胭脂铺子。
颜小婉前世的记忆里有许多跟娘子军们学来的美肤美容药膏,但很可惜的是她不能将这些药膏暴露出来。
因为那些药膏除了娘子军中的人知晓之外,极少有人知晓,如果她真的将那些药膏制出来售卖,没准会引来娘子军众人的抵制。
为此,颜小婉花费了非常大的精力和时间去说服那些悄悄入京,时刻准备着帮女战神报仇的娘子军们前来帮她开办铺子。
这其中不得不提到宁凌志留下的那群人了,颜小婉一提,他们立马将那些娘子军的落脚之处报给她了。
颜小婉一问才知道,原来她哥宁凌志早在那些娘子军踏入京城时便注意到了她们,并且暗中为她们提供便利,更重要的当然是为她们掩饰身份。
为了避免她们的存在,被皇帝以及宁家的仇敌知晓,从而引来他们的雷霆报复。
颜小婉先前跟宁凌志“买下”的铺子,正在装修中,她拐了许多弯寻到了她前世那帮擅长制作美肤药膏的娘子军。
颜小婉对她们的底细了如指掌,很轻易就能说服她们前来为她做活,而且还给她们极为丰厚的工钱。
除了每个月固定工钱三两银子之外,这些娘子军出身的妇人每研制一款新的美肤品,先给一百两,之后再按销售量的多少给予提成。
如此优渥的条件,需要付出的时间和精力自然不会少。
所幸这些娘子军大多都没有成家,她们早习惯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让她们想普通女子一样成家养娃,反倒是对她们的一种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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