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大安国再有战乱,不想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的百姓们再次遭受战乱的侵袭,不想再失去任何珍爱的亲人。
林来顺被她的话彻底震撼住了,他完全想不到十岁大的女娃竟会想到这么多事情。
“小婉,你要记住大舅说的话。我知道你很聪明,但你年纪还小,如果你过早地表现出你的聪慧。我担心会有人因此而盯上你,若是想要对你使坏,大舅能耐太小,可能护不住你。”他回过神就是叮嘱颜小婉,让她学会藏拙,省得被人盯上。
颜小婉神情严肃地点头,她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在她没有自保能力之前,是不会过早地将她的过人之处表现在外人跟前。
再次看到外甥女干脆利落地点头,林来顺苦苦地笑道:“你每次都这么爽快地答应我,但每次都不遵从对我的承诺。”
“大舅,对不起。”颜小婉神色一怔,鞠躬向他道歉。
林来顺将她扶起来,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是跟我说了好几次对不起,意味着你还会继续对不起下去。”
颜小婉极快地看了他一眼,低头不语。
林来顺心知他说再多,这小妮子都不会改变主意,他妥协了。与其让小姑娘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乱撞,还不如好好引导她,让她走上安全的道路。
在心中打定主意,林来顺开始有意识地引导:“小婉,你跟我说说你怎么会知道那些人是敌人?”
颜小婉可不懂她大舅的心理变化,只当他是想要问清楚了情况,方便他待会儿教训她。
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连珠炮似地一口气说完:“大舅你曾经说过,那些魔鬼最常用的武器就是弯刀。我在街上跟其中一人撞上,慌乱中在那人身上发现了弯刀,还闻到他们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我就跑去衙门找县太爷,跟他说了这消息。大舅,我这么做没错吧?”
☆、第155章 亲兄弟明算账
听着小姑娘小心翼翼的问题,林来顺故意思考了一阵,在小丫头张口欲言时,笑着点头肯定她的做法。
紧接着,林来顺告诫她一些注意事项,以及可能需要做的应急举措:“你做的很好。遇到那种畜生不如的东西,你千万不能逞一时之勇……”
颜小婉对此很诧异,她本以为林来顺逮着机会要教训她,没料想到他竟然会趁机给她传授他在战场上所累积的宝贵经验。
前世她从记事起就在战场上,经历了各种各样大小战事,经验极其丰富。说句不客气的话,林来顺传授给她的那点经验在她这前·女战神跟前,有班门弄斧之嫌。
但颜小婉并没有这么想,而是认真地听林来顺传授经验,适时地提出疑问。甥舅俩走走停停,说了几个时辰才返回家里。
等他们回到家发现,李氏和张氏已然准备好去赵屠夫家,他们此去是打算跟赵屠夫商量,何时他们家去上门提亲等成亲事宜。
林来顺一行人到了城里,并没有直接到赵屠夫家里去,而是先去了颜小婉买的房子。
李氏目瞪口呆地看着跟前的青砖瓦房,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错了。她连续问了颜小婉好几遍,她是不是在做梦。
颜小婉好笑又无奈地给了她肯定回答,然后同老人家将房子里里外外看个遍,时不时地附和李氏的话。
李氏捧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埋怨林来顺道:“老大,这么好的房子花了不少钱吧?你啥时候买的?这么大的事情你咋不跟我说呢?”
林来顺不着痕迹地瞪了眼颜小婉,看她满脸心虚和眼里的乞求,他云淡风轻地说道:“娘,不是我不想跟您说,而是那会儿没定下来。这没定的事情说出来,万一不成那不是空欢喜一场么?”
一眼看穿儿子的敷衍,李氏冷笑着将他的谎言揭穿,神秘兮兮地问道:“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你是我生的儿子,我还能不知道你?你老实告诉我,这房子是不是县太爷赏的?”
她家老大是很能干,但他刚从战场上回来,不可能有这么多银钱买这么好的房子。所以李氏猜测这房子是县太爷关青云赏赐给他的。
林来顺再度看了眼颜小婉,无视了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点头应是:“娘,县太爷那会儿只是透露出口风,这八字没一撇的事情,我不好跟你们说。”
很显然,李氏相信了儿子的说辞:“是了是了,那些大人物就是这样,说话总是留三分,让人猜不透他们心里想啥。”
站在她身旁的颜小婉不动声色地松口气,她真担心她大舅将她做的事情说出来,等待她的将是全家人的讨伐。
李氏看着这么好的房子,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她没乐昏头,冷静下来后她就开始想事情。
她经历的事情多,想得长远,摆摆手将林来财叫到身边来:“老三,这房子是你大哥用命换来的。你和丽娘成亲以后,如果要来城里长住的话,你得给你大哥些房租。亲兄弟明算账,省得以后为了那点小钱坏了你们兄弟间的感情。”
林来财毫不迟疑地点头应是,但他看的却不是林来顺,而是颜小婉。即便李氏不提这茬,等以后他带着丽娘过来这里住,他也会跟家人提。这房子是颜小婉的,他们就算是她最亲近的家人,那也不能占她的便宜。
“老大,儿媳妇,这事儿就听我的。”李氏生怕林来顺和张氏不愿意搞得这么生疏,她没给他们夫妻俩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一口敲定。
张氏低眉顺目地点头,她早就从丈夫口中得知这房子是外甥女的,老三小两口要是来住这房子,理应给颜小婉付房租。
至于林来顺,他笑呵呵地说道:“娘,我们都听你的。时间还早,咱们先把这里收拾一下,日后来城里也有个落脚地。”
其实这房子收拾得很齐整了,但听老大这么说,李氏也没说什么,只是叫林来财留下来:“你们收拾吧。老三,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林来财能猜到老母亲要跟他说什么,他乖顺地站在老人家跟前,侧耳倾听。
李氏生怕老三心生芥蒂,苦口婆心地说道:“老三啊,你别怪娘分得这么清,但亲兄弟明算账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小两口着想。我知道你脑子灵,又是个踏实肯干的,你适合在这城里做买卖。以后你就带着丽娘来城里住,把家安在这里。”
听着老母亲的一番话,林来财表情真挚地对李氏说道:“娘,我晓得。您别担心我多想,您说的字字在理,我听您的。”
“哎。”李氏看着笑得很温和的三儿子,抓住他的手轻拍几下,“娘希望你们兄弟几个和和睦睦的,一家人力往一处使,家宅安宁才能有好日子。”
林来财斟酌着说道:“娘,你放心吧,这事儿我以后会跟丽娘说好。”
李氏的眼睛唰地亮了,她家老三脑子就是聪明,不用她把话说得太直白。
另一头的颜小婉被林来顺逼到墙角里,声声质问:“小婉,你糊弄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这房子你到底怎么弄到手的?”
颜小婉不想说出实情,打算糊弄过去:“大舅,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咋又来问我?”
小姑娘还打算负隅顽抗,林来顺冷笑着打破她的计划:“你不跟我说实话是吧?好啊,我马上去跟你外婆说,这房子是你的!”
颜小婉马上就急眼了,赶忙拽住林来顺的胳膊:“哎呀,大舅你别呀!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说话不算话!”
“说不说实话?”林来顺无视了她故作可怜的样子,扣住她的手腕问道。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颜小婉举手投降,她糊弄了好几个舅舅,最终还是失败了。
林来顺听完小姑娘说的话,气得想揍她:“你这坏丫头,以后再敢这么乱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大舅,我知道错了。”颜小婉演技爆发,抱住林来顺的手臂哀求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算是把怒极的大叔给哄好了。
☆、第156章 雷声大雨点小
林来顺看看天色,该去赵屠夫家商量亲事了,他也就没再跟颜小婉翻那些旧账:“小婉,以后你三舅小两口来这里住,他们给你房租,你一定要收下。这是你应得的。”
林家的家风极好,颜小婉早有切身体会,毫无压力地答应下来:“嗯嗯,我知道了。”
房子的事从此揭过不提,林来顺等人收拾妥当后,前往赵屠夫家。
赵屠夫并不知道林来顺回来的消息,看到林来顺似笑非笑的脸,他的脸上有点绷不住,脸色变了又变,调整好情绪朝林来顺尴尬地笑了笑。
他低头擦了擦手,再抬头时换上了虚伪的笑容:“来顺,你啥时候回来的?哎呀,你看我这脑子,竟让客人站在家门口。来来,咱们先进屋再说。”
赵屠夫一转身脸就彻底阴沉下来,他心里还骂了句:刚回家就跑来他们家,难不成林来顺是对他和李氏签订的字据不满意?哼,不满意也没用,木已成舟!
擅长察言观色的林来顺已然看出赵屠夫心中的惊怒,他仅仅是撇撇嘴,心里对赵屠夫的不满又添了几分。他从前还以为这赵屠夫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原来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颜小婉闲着无事,她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往嘴里塞,时不时还给林来福塞一颗两颗。在场的人里头就她最是轻松无事。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
赵屠夫领着人往家里走了几步,忽地扬声喊道:“婆娘,林家来人了,你快带着丽娘出来!”
刘氏出门就看到林来顺的脸,她心下剧烈一跳,这林来顺怎么就回来了呢?看他们一家子气势汹汹的,难不成是来找他们算账的?当家的确实说得很过分……
刘氏的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挤出热情的笑容,大声招呼:“哎呀,亲家来了,快快到客厅里坐。”
等大家寻了位置坐下后,林来顺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碗里的茶水,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
他脸色平和,看不出一丝恼怒,但赵屠夫和刘氏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他们俩相视一眼,由刘氏开口打破沉寂:“亲家,你们今天来是为了……”
林来顺仿佛没听到一样,沉默地喝着茶。
李氏一脸平静地说道:“自然是为了我们老三和你们丽娘的亲事。”
她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让赵屠夫和刘氏挠心挠肺的,想要直接问但又担心会自降身价,让林家人以为他们着急嫁闺女。
客厅里再度陷入死寂,赵屠夫的脸色很难看,他知道林家人这是在给他下马威。
林来顺瞥了眼赵屠夫,总算舍得放下他手中的茶碗,语气悠悠:“我们今天来是确认一下,丽娘跟老三的婚事是否板上钉钉,不会再改了。这样我们家也好准备选吉日来定亲。”
他晾了赵屠夫夫妻俩这么久,足以看明白他们的为人,单刀直入地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赵屠夫听出林来顺话中的嘲讽和责备,羞恼地说道:“该商量的事情都商量好了,还立了字据,自然不会再改。”
林来顺不满他临时变卦,进他家后故意不说话晾着他,为的就是等他沉不住气开口。想明白这点,赵屠夫的胸口憋着一股郁气,想发泄却又发泄不出来,憋得他很难受。
林来顺成功在气势上打压了赵屠夫,再加上他临时变卦而做贼心虚,接下来的谈判几乎都掌握在林来顺的手上。
赵屠夫和刘氏自知理亏,再加上林家人没有咄咄逼人,提出来的要求并不苛刻。双方很快谈妥,八天后林家人到赵家上门提亲。
送走林家人后,赵屠夫回到屋里瘫倒在床上,他从没觉得自己这么累过。
刘氏跟着进来,坐在床沿上说道:“当家的,我还以为那林来顺回来后找上门,是来找茬出气的。”
虽说心里有些郁闷,但赵屠夫不得不承认,林家人的表现让他高看了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那林来顺不是个傻子,咱们两家是要结亲的。除非我们悔婚,不然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干。”
理是这么个理,但刘氏还是担心会连累到女儿,惴惴不安地说道:“当家的,你说咱们丽娘嫁过去后,会不会被林家人欺负啊?咱们先前那么不厚道,要是真把丽娘给拖累了,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回想起林来顺全程温和有礼,并不见丝毫恼怒,赵屠夫坚定地说道:“不会,他们今天来除了要跟咱们上来定亲的事,主要也是为了让咱们放心。”
刘氏后悔不迭地低声嘀咕:“可我总觉得不安,早知道如此,咱们就不该……”
赵屠夫对此不以为意,他早就盘算好了:“你们这些娘们都是这样头发长见识短!咱们俩就丽娘一个女儿,要是不这么做,以后没人给咱们养老送终怎么办?咱们老赵家的香火无以为继怎么办?咱们俩到了地下还有脸见老祖宗吗?再说了这些事都是我们俩搅和出来的,他林家要怨要怪,那也怪不到丽娘头上!”
“但愿如此吧。”刘氏看了眼老脸涨红,明显带着悔意的丈夫,没有再说什么。
出了赵家后,颜小婉跟林来福走在最后面,她低声说道:“四舅,我还以为大舅要在赵屠夫家大发神威呢,没想到是雷声大雨点小,真是白期待了。”
林来福听着外甥女的话,忍俊不禁说道:“咱们林赵两家是要结亲,又不是结仇。总不能到了赵屠夫家就开始揍人吧?”
那赵屠夫将她三舅从头到脚鄙视了一遍,这口恶气不出,颜小婉就总惦记着:“嗯嗯,四舅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林来顺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大手落在颜小婉的肩头,叹息着说道:“傻丫头,哪能事事都如意啊?别说亲家之间,父母、子女、夫妻之间磕磕绊绊是难免的。在这种事情上,咱们不能斤斤计较。”
颜小婉上辈子都在战场上,阴谋诡计她懂得不少,但她真的不太懂这些人情世故。此时听到林来顺的感叹,她隐隐有所顿悟。
林来顺跟李氏交代过了,他直接对颜小婉说道:“小婉,你随我去衙门一趟,县太爷想要见你。”
☆、第157章 胆大包天
颜小婉看他严肃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紧抓着他的手腕急声问道:“大舅,县太爷找我啥事儿?是不是那些坏蛋做了什么坏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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