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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抽查的这些药材都是很常见的，但它们之中有几味药材长得很相似，咋一看叶子根茎什么的都很相像，很容易搞混。
林来福学得非常扎实，他又是个做事极为细致的男人，这种考察难不倒他，很轻易就过关了。
老大夫越跟林来福接触，对他越满意，不再觉得自己当初答应教他学医的决定太过仓促。
林来福这样有天赋的孩子，他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要是让他错过了，估计会带着懊悔进棺材里去。
考察结束后，林来福将药材重新整理好，目光沉静地看向老大夫：“师父，何时举行拜师礼？”
“你这一声师父叫得太早了。”
老大夫笑着摇摇头，他的确动过收林来福为徒的念头，但他爱才心切，又有自知之明，以林来福的天赋跟着他学医浪费了。
林来福倏地挺直腰杆子，绷着脸问道：“您老不愿收我为徒？”
老大夫笑着摇摇头：“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为何不能？”林来福紧张地追问道，他认真地回想自己这些天做的事情，并没做错什么。
老大夫看他如此紧张，正了正脸色认真解答：“我学艺不精，你这么好的苗子跟我这种半吊子学，只会白白浪费你的天赋。我有个师兄，医术了得，我希望你去跟我师兄学习医术。”
林来福紧蹙着眉头，并不太乐意转投他人：“我是您带着入门的，按照规矩您就是我的师父。”
老大夫知道林来福是个有良心的人，听到他的拒绝心中熨帖极了，脸上的皱纹都染上了笑意，但他依旧坚持让林来福去跟他的师兄学习医术。
老大夫又劝了几句，看林来福始终不肯改变态度，他话锋一转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来福，你可是桃源村人氏？”
林来福一头雾水地看着老大夫，老老实实地回答：“是。”他想不明白老大夫突然问他这个的用意是什么。
老大夫满是皱纹的脸浮现，一道道深深的笑痕：“那你应当听说过桃花村的王大夫吧？”
难不成，那医术高超的王大夫是老大夫口中的师兄？
林来福脑子里唰地蹦出这么个念头，他的眼里闪现出惊讶之色，试探着说道：“王大夫曾救过我的外甥女的命，王大夫可是您老的师兄？”
老大夫眼中的笑意更浓：“王大夫便是我的师兄，你见过他，又离你桃源村那么近，想必知道他的为人了吧？”
林来福是个实诚人，他没拍王大夫的马屁，没有知机地夸赞几句王大夫医德高尚，医术高超什么的。
事实上，林来福对“拍人马屁、讨好人”毫无概念，只将他亲眼所见的事情说出来：“王大夫来过我们家几次，每次他都只是收药材钱，出诊费他一文钱都没要。”
☆、第209章 拒绝好意（求首订）
老大夫点头微笑，表示赞许：“我们行医救人，救死扶伤，并不是为了谋取钱财。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真正的杏林高手医术了得，医德高尚，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专心研究医术，甚至能从阎王手里抢人。可惜，我天赋不够，再努力也是个半吊子，这辈子是注定成不了这样的医者了。但是来福，你有天赋，还这么年轻，你有机会成为一代神医！”
林来福眼露诧异地望着老大夫，他不太明白老大夫为何如此肯定他有这样的潜质，他没觉得自己有多厉害。
老大夫希望林来福得到更好的指导，更希望他将他们师门的医术传承下去：“来福啊，你是个好苗子。我学艺不精，你若是跟着我学，仅仅能学到皮毛。师兄他的医术非常了得，我已经同他说好，明天带你去见他。若是我师兄愿意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林来福抿着嘴，迟迟不肯答应，他这人性子拗，自从跟老大夫学医术后，他便一直以老大夫的徒弟自居。老大夫突然让他转投他人门下，林来福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变化。
老大夫自然想过要亲自教导林来福，等他这个徒弟将来学有所成，身为他的师父必定会因此而受益，可他的良知不允许自己这么做，他有自知之明，以他的医术是教不好林来福的，甚至还有可能将他引入歧途，更严重还会毁了他的一生。
老大夫打定主意要让林来福去拜王大夫为师，继承他的衣钵，苦苦相劝道：“来福，你很有学医的天分，我不想让你的才华埋没。你若是能得到我那位师兄的教导，绝对会青出于蓝胜于蓝。我同我师兄出自一门，你何必拘泥于谁是你的师父？”
他知道林来福是个知恩图报、尊师重道的好孩子，但就是因为他的品行这么好，他才要让林来福去跟他的师兄学习，将他们一门的医术发扬光大，造福百姓。
林来福虽心有不愿，但是老大夫这般劝说于他，他不忍拒绝老人家的好意，只得同意。
老大夫看他认真地把他的提醒记下，话锋忽然一转：“来福，你明日带着你外甥女一道去。”
一听到要带着颜小婉一道去，林来福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为何要带着小婉一道去？”
察觉到林来福的提防，老大夫只是笑了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他知道林来福有多护着那小姑娘。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洞若观火的眼神看向林来福问道：“你前些日子问我的那些药方，其实是你的外甥女所配吧？”
林来福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他忽然有些懊恼自己不够谨慎，不该贸贸然就把颜小婉的方子偷拿出来。若是这老大夫心怀叵测，那他这一不小心岂不是害了小婉？
老大夫看他不吭声，便当他是默认了，“我那师兄最是惜才，若是知道你外甥女配的那些药方，一定会收她为徒。”
林来福连犹豫都不曾，张口拒绝老大夫的好意，“多谢您的好意。但还请您原谅，来福恕难从命。”
老大夫本以为林来福会答应带着颜小婉前去，若是那小丫头有幸跟着他师兄学医术，学到本事下半辈子就不愁吃穿了。
医术精湛的女大夫比他们这些男大夫更吃香，毕竟那些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们碍于“不见外男”的礼数，她们更愿意用女大夫。
老大夫的神情有些不悦，冷着脸问林来福：“你不愿意让你外甥女学医？为何？担心老夫害她不成？”
“不是不是，您老误会了，来福没有这么想。”
林来福连连否认，他知道老大夫这提议的出发点是为了他好，但他知道外甥女并不想学医术。非要让她学，那孩子更愿意学习怎么制毒。
“那你说说为何不愿？”老大夫看他着急得额头冒汗，脸色才稍稍好看了点。
林来福吞吞吐吐地解释道：“我那外甥女，比起学医术，她更乐意学怎么制毒……她性子比老牛还要倔，年纪小不懂事，她还不听劝，我不想让她去学制毒。”
老大夫看他那紧蹙的眉头，顿时明白林来福的顾虑，“既然如此，此事便作罢。”
那小姑娘他见过几次，古灵精怪的，笑起来天真灿烂，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学制毒的啊。
他只能叹息一声：古人诚不欺我，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林来福恭恭敬敬地给老大夫作了个揖，面露难色地提出请求：“小婉她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和一般孩子经历不同，还望您老保守秘密。”
老大夫看他那护犊子的架势，捋着胡须摇头失笑：“老夫虽不才，但一向会守口如瓶，这点你不必担心。”
林来福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所有的感激都化成一句：“多谢您。”
老大夫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放在心上，为了让明天的拜师顺利进行，他还特地提点林来福几句，“我那师兄一向视钱财为身外之物，他曾同我说他将病人分为两类，一类是看得起病的，一类是看不起病的。第一种他该收的诊费一文钱都不会少，有时候还会多要些。第二种呢，还细分为好几种，等你跟着他的时日长了便会知晓。”
林来福暗暗将老大夫的这一番记在心上，他打算回去了再细细琢磨，若是还有想不明白的，再去找他大哥解惑。
吃过晚饭，林来福将他这几天跟从老大夫学医术，以及明早跟着老大夫去桃花村拜王大夫为师的事情说出来。
林来顺因着臀部的伤不能久坐，以闪电般的速度吃了两碗饭，刚站起来就听到这消息，震惊得他一屁股坐回凳子上。
臀部遭受如此“重击”，疼得他剑眉拧成一团。
林来顺顾不上掩饰他的痛楚，急急问道：“老四，你说啥来着？你要去学医术？还要拜王大夫为师？”
林来福并不知晓林来顺伤在那处，发现大哥拧眉以为他不赞同，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你不赞同我学医术吗？”
☆、第210章 丧尽天良
林来顺一听这话立刻摇头否认，心情极好地大笑道：“老四，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不赞同？学医术好啊！当大夫好啊！老四，你只管好好学，其他的都别操心。只要你肯学，钱不是问题，大哥即便砸锅卖铁也会支持你学下去！”
他身为大家长，最希望弟弟们能找到属于他们的幸福，最好还能都能做出一番事业，唯有如此才算不枉此生！
林来福听到亲大哥这么支持他，那高高悬着的心登时放下来，他的薄唇不再紧抿着，而是上扬了些弧度：“大哥，我会好好学的。”
林来福认为自己学医术应该花不了太多钱，总不至于让家人砸锅卖铁供他学。再者，即便学医术真的要花钱，他自己会想办法挣。
林家老二林来宝拍拍弟弟的肩头，嘱咐道：“老四，你有什么需要就跟你几个哥哥说，别想自己扛晓得吗？”
家中口才最好的林来财这次难得没说话，而是从他兜里掏出钱袋：“老四，这钱你拿着给你王大夫买坛好酒送去。”
林来福张口想要拒绝，却被他狠狠瞪了回去：“好，好吧。”
林家几个女人俱是笑望着林来福，吃过饭便张罗着给林来福准备拜师礼，一直弄到子时才回屋里歇着。
翌日一早，颜小婉早早起床练刀，练完刀她就去厨房帮忙做早饭。
林小凤发现她家小表妹做什么都是心不在焉的，心生好奇凑近她问道：“小婉，你眼睛老往外头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着急做？要不要我帮你呀？”
颜小婉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她神秘兮兮地在林小凤耳边说了几句，说完后眼巴巴地望着林小凤，眼里满是期待。
林小凤有些为难，她犹犹豫豫地问道：“小婉，你说要是我爹知道是我干的，会不会揍我啊？”
“不会不会！大舅那么疼你，哪舍得揍你？要揍也是揍我，他又不是第一次揍我了。”颜小婉使劲摇头否定，她家大舅揍谁都不会揍林小凤，这件事让她做最合适不过。
林小凤看着小表妹哀求的眼神，实在狠不下心拒绝，她咬咬唇硬着头皮答应下来，“那，那好吧。我帮你！但你得快些回来。”
颜小婉激动地伸手抱了抱林小凤，拍着小胸脯保证道：“小凤姐，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有林小凤给她打掩护，颜小婉放心地溜出门去做她的事情，好不容易等到她家四舅不在家，没人盯她盯得那么紧。
这么好的时机可不能白白浪费了。此时不去办那件事，她还不知道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颜小婉出门后在拐角进行伪装，她不想惹麻烦上身，每次做事情她都会尽可能地将痕迹抹去。
经过一番精心伪装后，颜小婉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她如今的样子连她亲娘林氏都不能轻易认出她。
走了一会儿，颜小婉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其中有妇人悲痛至极的哭喊声，她的耳朵微动听到了“人贩子”、“儿子”之类的词语，她随即加快脚步来到人群外。
“天杀的人贩子啊，你们这群畜生，把我家二宝还回来啊，把我儿子还给我啊！”
“人贩子太可恶了，一群丧良心的东西！我诅咒那群畜生生的孩子没长PI眼！”
“二宝那孩子虎头虎脑的，嘴巴特别甜，见了我们都是叔叔伯伯地叫着，唉，那群人贩子丧尽天良啊！”
……
颜小婉听着围观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后，脸色倏地沉下来，她正打算去衙门，几道故意压得很低的男声传入她耳中：
“听说啊，最近咱们南安县有从外地路过的人贩子，加上刚被拐的二宝，丢了三个小孩了。”
“你这消息哪来的？”
“我堂兄就在衙门里当差，他昨晚半夜来敲我家门通知的，让我们务必看好孩子。”
“这么说来，青天大老爷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贩子拐卖孩子？”
“我堂兄说是天擦黑时，有丢了孩子的人家去报案，他们才知晓的。你可不能往外头乱说，县太爷是青天大老爷，不会坐视不管的。”
“嘿嘿嘿，我这不是随口一问嘛？我晓得轻重，不会往外胡说。”
……
颜小婉紧紧攥着拳头，她最厌恶的就是人贩子！
人贩子就是一群丧尽天良的畜生！
不，那些家伙连畜生都不如！
战乱的年代以及连年的天灾，百姓们没办法安心耕种，朝不保夕，人心惶惶，连最起码果腹的食物都没有。
在这种大环境下，为了填饱肚子、更为了活下去，民间出现贩卖儿女换取食物的现象，甚至发生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但那时灾荒和战乱的时代，近几年大安国战乱已息，风调雨顺，朝廷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鼓励农业生产，多生娃多开荒多种地。
南安县民风淳朴，哪怕是最艰难的年代，也没有人家舍得将孩子卖出去换取食物。
充其量就是饿个几顿，没啥，大不了一起死！
那丢了孩子的妇人，伤心得坐在地上哭着骂着，诅咒那群人贩子不得好死！
路过的行人们纷纷劝她，还帮着她想法子，试图帮助她找回儿子。
“大姐，你坐在这儿哭没用，咱们马上去衙门报官！县太爷是青天大老爷，他老人家一定会帮你找到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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