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不知刘军医那边如何了?”
“去看看?”
“走!”
周子瑜和李淳风,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刘青。
周子瑜是想看看刘青的七成胜算在哪里,知己知彼就是胜算的开始。
李淳风则想看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两个人,区别具体表现在哪里。
太激动了,头一次遇到这么奇妙的事!
刘青忙碌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给那个番邦女子将断腕断指逐一接驳好。
原本不需要这么久的。
女子手腕上还戴了玉石首饰,被压碎了,还有些碎石粉末状的颗粒随着擦伤嵌入了皮肉。
那名女子在短暂的麻痹过去之后,痛觉出来了,断手一碰就痛,到后来不碰都痛。
刘青还能充耳不闻,保持着冷静,清洗掉扎入皮肉的玉石碎渣,再上药。
被同伴压紧了胳膊,刘青才能把手指的指骨一根根接好。
女子痛楚的哀嚎,每一声都痛自心底,围观的人听着都心慌。
药是他随身携带的伤药,药效自然是极好的。
当女子的手包扎好,又用夹板固定住后,伤药也开始起作用,女子的哀呼声逐渐低下去,只是轻声抽泣。
众人惊叹,议论纷纷,对太子的随身军医赞叹不已。
刘青则累得头昏眼花,往后一靠,一句话也不想说。
这副模样落在众人的眼里,那就是甘于奉献的好人脸啊,啧啧,实在是太让人敬佩了。
第172章 各事其主
刘青露了这一手,还没出秦王府就名声大噪。
本来出手救人,是医者本分,值得受人尊重和称颂。
在别有用心的人那里,却可以加以以利用,作为自己的资本和筹码。
太子接着此事,在秦王府的酒宴上,反客为主,热闹了一把。
刘青在宾客之中成了敬酒的热门人物,只是他推说疲劳,怕醉酒耽误了要事为由,只是以茶代酒来回应。
宾客们纷纷恭喜赞叹太子殿下又多了一员能人。
太子更加志得意满,放声大笑,频频举杯,来者不拒。
周子瑜和李淳风在旁边悄眼看了一会儿,商量了个对策。
“周将军,你过去敬酒!”李淳风小声道:“刘军医光喝水不喝酒,你敬酒的时候,尽量把他的正脸露给我看,我要瞧瞧你们两个站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什么反应。”
周子瑜一手拿着酒碗,一手抓着酒壶,笑着前去给太子敬酒,说了一番赞扬太子御下有方的话,接着又转向刘青。
“刘监正,恭喜恭喜!”周子瑜将自己的酒碗倒满:“前些日子在太医署一见,还没来得及前去叙旧,你就做了太子殿下的军医,佩服之极,这碗酒周某先干为敬!”
真正想不到的是,刘青在短短的时间内,太子就给他提了监正。周子瑜听到同僚称呼刘青为刘监正的时候是颇为吃惊的,却还是以退为进,说着场面上的客套话。
说完,一仰头,大口将酒饮尽。
旁边的人拍掌大叫,起哄让周子瑜再喝。
刘青端着酒杯,维持着谦卑的笑容,等周子瑜重新看向他时,才说:“周将军,当日一见,是刘某眼拙,请见谅。”
周子瑜放下自己的酒碗,在刘青面前的桌案上拿起一只空酒碗,倒了一满碗酒,双手端给刘青:“刘监正,给周某一个面子,意思一下,沾沾嘴唇就行。”
刘青平时是个克己能力非常强的人,他深知疲劳之下饮酒更容易醉。至于醉后是什么样子,是哭还是笑,是沉默还是大喊大叫,他从不敢去尝试。
面对周子瑜的敬酒,刘青还是推辞:“周将军,多谢!刘某从不饮酒,还要照顾殿下,得罪了。”
周子瑜的双手稳稳的端着酒杯不动:“刘监正,你我也算是故人了,这酒就在嘴唇上沾一下,权当给周某一分薄面。”
秦王停下说笑,向这边看过来。他不明白素来内敛的周子瑜怎么会这么执着的给一个低品的军医敬酒。
略一闪神,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盅来敬太子:“太子殿下,你的手下不肯给我手下面子,那就我来敬你好了,这个面子你还是会给吧?哈哈!来,本王先干为敬。”
太子也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好好好,孤也回敬三杯!”
刘青也琢磨出点味儿来了,不敢再推却,硬着头皮,双手接过周子瑜手中的酒碗,凑近嘴唇抿了抿,皱着眉头,面部五官紧到一堆:“周将军,请见谅,刘某实在是不能饮酒。”
周子瑜哈哈大笑:“刘监正,改日周某再备薄酒,请你叙旧。”说着佯装去拿酒壶酒碗,闪到了一边。
刘青喝酒的样子,被坐在近处的李淳风看了个一清二楚。
旁边有人也端酒碗朝刘青走过去:“刘监正,你给了周将军面子,那就再补我一个面子,来来来,我自饮三碗,你沾沾嘴唇就行,哈哈哈!”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这酒要是接了第一杯,后面的就推不掉了。刘青的脸色,先是变白,再是变青,摇摇欲坠:“请恕刘某无能为力,再沾几滴,就要倒了。这酒味,刘某闻到都会醉,再来恐怕就要吐血了。”
来敬酒的正是屈通,见刘青如此答话,忍不住放声大笑:“嘿嘿,换了是我,吐血都要喝!”
屈通长得就像大铁塔一样威武,端着酒碗,一口就一碗,咣咣咣,连干三碗。
喝完又对着刘青来了一句:“刘监正,没事,不想喝就不喝,这样才叫有血性!屈某佩服!”
太子一看,刚才众宾客组团来敬酒唱赞歌,这会儿秦王的手下都组团来挤兑刘青,这是要来打脸呢?
秦王赶在太子发作之前打圆场:“来人,带刘监正去看看那个舞姬怎样了。要说驳骨之术,本王还是第一次见到可以做得如此精细之人!”
又对太子说:“太子殿下,这帮人都喝高了,本王再自饮三杯赔礼。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秦王自降身份,太子也不好发作,这个晚上,他的风头也处够了,于是借势站起身来:“孤也不胜酒力,就此告辞。来人,扶孤回宫!”
太子这一走,满席的宾客也开始陆陆续续起身告辞。
屈通端着酒碗走到周子瑜身边:“周将军,咱俩接着喝。我说,还真看不出来啊,你挺能让人下不来台的嘛,哈哈!来,哥哥敬你!”
周子瑜笑笑,痛快的喝下:“屈将军配合得好,哈哈!”
其实,他也喝不了多少,不过就是为了刺探一下刘青才豁出去了。
没想到,喝了这一坛子了,居然还没有怎么醉。
直到三更过后,酒宴才完全收掉,这一晚喝醉了好几个,倒在酒桌下鼾声震天。
周子瑜坐在偏院里,望着天上出神,晴空朗月,万里无云。
敬酒的时候,他看到了刘青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慌。但是,刘青掩饰的极好,假装不胜酒力的样子,避开了与他对视。
有轻轻的脚步声,走到她身后站定,周子瑜不回头也知道是李淳风。
李淳风随着众人跑去外院的客房看那个受伤的舞姬,啧啧称奇:“周将军,原来那刘军医的医术也很了不得呢!那个舞姬到现在都能挺得住疼痛,看来刘军医的医术和伤药,跟章小娘子都有的一拼啊!”
周子瑜无语的看着李淳风,不知道这位知道章锦婳秘密的参军,会不会投奔太子,当下面色冷清,笑意全无。
李淳风扶扶额头,暗暗叹息,这些武将真是的,他就是夸刀好枪好而已,他又没说拿着宝刀骑着宝马的敌人就是好人!
第173章 往事
周子瑜离开杏林馆之后,章锦婳哭一会儿,又胡思乱想一阵,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张婶一直陪着她,还像她小时候一样哄着她,这次却没有把章锦婳哄睡。
其实,章锦婳早就哭累了,不知怎么回事,却还不想睡,不断的向张婶追问,想要知道更多有关自己的亲生父母的细节。
张婶也就顺着章锦婳的心意,慢慢的说起尘封已久的往事。
“锦儿,你的母亲当年进宫的时候只有十来岁,后来被皇后娘娘拨到东宫,才于我相识。我那时做尚食,年纪已经大了,再过两年就可以发出宫回原籍。你母亲原本是在分我手下学做膳食,只因姿容秀美,一来就为太子所喜爱,想要提她为嫔御。”
张婶想起刚与织秀认识的那段时间,满怀感慨:“你母亲不愿意,就去找章仇大人为她预测未来。谁知,章仇大人说你母亲将来必生贵女,而此贵女却不是杨家人。
你母亲是个有心计的,宁可一世不嫁也不愿做太子的妾侍,就求章仇大人为她指点一条明路。就这样一来二去,你母亲就爱上了博学多识的章仇大人,自请去做章仇大人的侍奉。”
章仇大人原本就是太子杨勇强行请到东宫做太子太傅的,他并非看出杨勇短命,而是在隋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就知道杨家的长子皆不成气候。
当时的太子杨勇,作为一个富二代,喜爱奢侈,喜爱珍宝,喜欢与长得好文采好爱说奉承话的人呆在一起。
作为一个小宫女,织秀想得很明白,自己不过是贱命一条,与其整天禅精竭虑的讨好太子,做一个随时会被淘汰的妾侍,还不如想办法自力更生,为将来的去向谋一条生路。
像章仇太翼这样的才高八斗的大学者,不好女色,不为名利所动,能侍奉这样的人,岂不是更安稳?
张婶带着微笑:“锦儿,你母亲十分聪明,她生怕太子会为难,就去求了皇后娘娘,这才如愿以偿。”
事实证明,织秀的选择是对的。
章仇太翼为人谦和,除了精研佛道之外,对医药也知之甚多,不看书写字的时候,会跟织秀聊天,有时候还会教织秀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
没过多久,太子杨勇就被贬为庶人,风光得意的太子,沦为了平民,甚至连平民还不如,府里的仆役有的被斩杀,而大多数沦为官奴和婢女。
章锦婳听得泪如泉涌:“我的父亲母亲也沦为官奴婢女吗?”
张婶心疼的替章锦婳擦去眼泪:“幸好章仇大人的学识高超,为皇帝赏识,就说,如果章仇大人愿意留在朝中做个一官半职,就可以免其死罪。章仇大人为了你母亲的问话,才答应入了朝。你母亲又因为跟我学过膳食得过我的照拂,就将我一起接走,我才免了沦为婢女的命运。”
章锦婳瞪大眼睛:“我母亲说的什么话?”
张婶道:“你母亲说,‘章仇大人,织秀的命是你的,自是生死都随大人而去,只是,大人曾说过,织秀将来的孩子是贵女,是要有惊世之举的。织秀若是此去一死,那贵女还能有机会投胎吗?还是等织秀投了胎,贵女再等上十几年来投胎?那章仇大人所知未来之数就作不准了。’”
章仇大人居然就被问住了,这个时间流的悖论,聪明如章仇大人,也是似懂非懂,一愣之下,就答应了。
“原来我母亲这么聪明啊?”章锦婳不禁感叹道。
张婶点头:“是的,自此之后,你母亲就带着我,随着章仇大人堂堂正正的离开了太子。”
“那我母亲,又是何时有的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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