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出乎意料的状况,把刘青搞懵了,这都好几年了,老家那边出了什么事,二哥会跑出来?应该不会好心的来找他回家的吧?
“是二哥?二嫂?你们怎么在这里?”
刘白好激动啊:“二弟,我们......”
曹氏及时拉住了刘白,她比较细心,虽然她也没见过刘青,但是一眼就看出刘青的模样跟刘白有几分相似,但是穿着打扮和说话的样子,却跟刘白不一样,看起来隐隐有些官老爷的派头,而且,看起来像是认识千金堂的人。
“四弟,是虎娃病了,千金堂给收治了,我们没钱给药费,就在这里等着,等天亮了去打七十担柴火付医药费。”
曹氏的声音很大,坐在雨棚下的人都听到了。
她故意说这么大声的。
凭什么人家看病就不用给钱,还能免费喝面汤喝汤药。虎娃的病也不是那么厉害,他们夫妻俩就要打七十担柴火?!
刘青看向刘白:“虎娃?”
他离家早,那是刘白还没娶亲呢。
刘白反应也很快,立即道:“虎娃是我的儿子,今年四岁了,刚到长安城就病了。”
刘青蹙眉,二哥还是没变,问话从来答不到点子上:“你们来长安城做什么?”
第203章 不见
刘青带着刘白和曹氏去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看到刘白还是跟从前一样从来不顾别人感受的反应,刘青心知,把刘白和曹氏留在千金堂门外,除了坏事,还是坏事。
至于孩子,虎娃的病还没好,带走也是病,千金堂也愿意留着,那就把孩子留在千金堂好了。
到了客栈,刘青坐下来,耐着性子陪着二哥说了几句话,最终还是曹氏把他们来长安城的事情给说清楚了。
原来,曾是前朝东都的洛城,刚刚坐稳皇位不足一年的皇泰帝,已经被迫禅让帝位给王世充。
王世充上位之后,改国号为郑。
刘家的伤药,几经努力,眼看着就要跻身皇商,成为隋军指定伤药之时,国号变了,世道也变了。跟刘家采买伤药的军医罗仁山,摇身一变,成了兵马大元帅眼前的红人,对待刘家的态度也变了,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变成了要将刘家药铺收归麾下无限效力。
刘青的父亲刘小刀和大哥刘赤自然不愿意将祖传的药方拱手相让,因而得罪了罗仁山,将伤药的采购,转到其他药商那里。
刘白则却认为这是个结交权贵的好机会,趁着刘小刀不注意,偷了伤药的方子,想要跑去找罗仁山谈合作,谁知还没出门就被刘小刀发现了,拎起一条木棍就打。
刘白空着手跑出家门,去岳父家,把带着孩子回娘家的老婆曹氏叫上,一家三口,就这么仓皇而逃。
想来想去,也没什么亲戚可投奔的,刘白突然想起刘青出来拜师学艺,就带着老婆孩子一路找到了终南山。
刘青闭上眼,额头青筋直跳。
这刘白,还真是个白眼狼,祖传的秘方居然也敢拿去卖家求荣:“二哥,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方子给了人家,人家不认账呢?”
“四弟,那罗大人跟我拜了把兄弟,我只要有药方给他,他就推举我去太医院做药监,他不可能不认账。唉,都怪咱爹死脑筋。”刘白一脸的痛心疾首。
刘青气得冒烟,没想到二哥这个白眼狼居然还很白痴:“那个药方,阿爹为什么不传给你我?传给了别人,那还叫祖传秘方吗?方子到了别人的手里,还有你什么事!”
刘白还在嘴硬:“罗大人我可是了解的很,跟我喝了多少次酒了,那可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这话简直没法说下去了,刘青再也不想跟刘白所说一句话,站起身向曹氏告辞,走到门口,又退回去,从袖袋里掏出一串铜钱放到桌子上:“你们先歇着,我得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们。记住,不能乱说一个字!”
再坐多片刻,再听刘白说几句话,刘青也得揍人了。
刘青回到太子府,即刻就被太子找去问话。
地动一事,在京城里引起了不小的惊慌,谏官们的奏折,将太子推上了风口浪尖,皇上也迁怒于太子,下午在甘露殿,当着宰辅的面,将太子狠狠训了一顿,全然不似往日在金銮殿中的那般亲热。
太子恼火得很,他何曾奢侈,那些酒宴茶宴歌舞宴,还不都是为了跟这些大臣们搞好关系么。
“刘青,听说千金堂摆了雨棚义诊,还施食施药,你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臣刚从千金堂那边回来。”
“聪明,动作还挺快!那边情况怎么样?”
“殿下,千金堂收治了不少地动时受伤的黎民,都歇在千金堂外,他们人手不够,官府还派了护卫去维持秩序。”
“皇上已经听说了,特意跟我说,只晓得酒肉百姓,不懂得体恤黎民。”
“殿下为国分忧,并不是人人都明白。皇上也是爱子心切。”
太子满意的唔了一声:“刘青,明天太子府也去搭棚施食施药,你跟着过去,给我扳回点面子来。”
刘青应了声是。
太子看着刘青又道:“张婕妤落胎了。”
刘青低垂着眼,微微弓腰:“有太医去看过了吧?”
太子没从刘青的表情上发现什么。又道:“你不知道她有孕?”
刘青恭恭敬敬的答道:“殿下,臣不知情。臣一直在药房里配药制药,不曾听说宫内的只言片语。”
“要不是太医说胎儿只有两个月,我都要起疑心了。”太子冷哼一声:“可惜了,这段时间没机会近身了。”
太子妻妾众多,儿女成群,又特别注重人际交往的细节,总是能观察到一些别人意想不到的细微之处,这种观察力常常为太子的亲民加分。
过了片刻,太子想起来又道:“刘青,你的伤药,做的越多越好,在老二那边,我迟早要再下一城。”
“是,殿下。”
“下去吧,明天一定做得漂漂亮亮的。”
“殿下,臣还有一事禀报。”
“说吧。”
“臣的二哥从洛城来投奔于我,现在客栈安歇。臣想在京城里购置一间房子给二哥全家居住,请殿下恩准。”
“行啊,不如你买个大一点的宅院,孤的手下,怎能委屈在街道里巷之中呢。”
“是,谢殿下。臣告退。”
刘青想着刘白的事太子殿下迟早会知道,不如自己主动说出来比较好。谁知太子的亲民政策又落在了他头上,这也算是险中求胜吧。
第二天一早,太子府的施药施食的棚子,就在长安城东西向的大街南边搭起来了。
跟着一起搭棚子施食施药的,还有镇国公府、定国公府等等,棚子绵延出去好几里地,大大的缓解了各个寺庙道观的压力,各家药馆医馆的生意则瞬间平淡了。
真正受伤的人不算多,很多皮外伤患者都是奔着免费的粥食而来。
太子的施药棚搭得很及时,要是再晚一点的话,那些受伤黎民身上的伤口就要自愈了。
刘青忙了一天,总算在下午得了空,匆匆跑去客栈找刘白和曹氏,带着他们一起去千金堂,看看虎娃的表情如何了。
千金堂外的秩序依然很好,那些得了免费医治的病人,聚在一起感叹着千金堂的好处。
刘青找到竹风:“这位仁兄,刘某带家兄家嫂前来感谢章小娘子的救命之恩,可否请章小娘子一见?”
竹风想都没想,随即答道:“不见!”
第204章 祈福
章锦婳才没那么多功夫跟刘青置气。
她不见刘青,也是不想见刘白和曹氏。
章锦婳只要看见这几个人,记忆就会冒出来,她所有的好修养,都会不见了。
她让竹风传话给刘青:“孩子的病情在好转,请刘监正抱回去找太医给瞧瞧,再开几副药吃吃就能好了。只是刘家二哥记得要砍那七十担柴火来就行了。”
刘白被山上的狼吓坏了,哪里还肯去砍柴,有了刘青给的那一串铜钱,腰板顿时挺得很直:“咱们照付药钱诊金就是。”
刘青眉尖直抖:“二哥,青没钱,你还是去砍柴吧。”
这二愣子,怎么走哪儿都要出卖自家人,这是招黑啊!
刘白想赖账:“我又没让你们救他,是我媳妇儿求的你们。现在孩子的病也没好,我还要继续掏钱给他治病,还要砍柴给你们抵诊金,你们赚足了啊!”
在千金堂外围观看人脑的人,就有全观刘白求医经过的人,此时也跳出来替千金堂抱不平:“人家没收钱,先给你们孩子治病了,你现在倒想赖账。若是千金堂跟别家一样,等你掏了钱才给抓药,你这娃儿还能在么?”
旁边看过热闹的人也纷纷帮腔。
刘青一看不对劲,就急了:“二哥,你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罗大人都看好你呢,也就是千金堂有这个本事能将虎娃救活了,换了别人,你就是给七百担柴火,虎娃也醒不过来啊!”
刘青这番通情达理的话,平息了围观者七嘴八舌的愤怒。
刘白闹了个没趣,只好悻悻然答应十日之内必将柴火如数交来。
即便是这样,章锦婳也很不给面子,依旧是说不见就不见。
刘青无法,也只好带着刘白曹氏抱着孩子返回了客栈。
长安城大街上的施食施药棚,一共搭了三天,京城里的恐慌之气才慢慢散去。
在此期间,皇上特派了钦天监的监正傅仁均,代皇上去楼观台祈福。
傅仁均是个道士,精通天文历法,主订了大唐的第一部历法,戊寅历。
向天祈福,除了皇上,没有人比傅仁均更有资格。
而傅仁均,在终南山一带的道人圈中,十分的有名,其声望与平定道长齐名。
这次的祈福,声势浩荡,因着地动之事,显得更神秘,更让人敬仰。
楼观台的扩建,本因谏官的反对而暂时搁置了,还是平定道长领着众徒儿继续徒手修建。
傅仁均登上石楼山顶,看到的是往日小而整洁的道观,如今内外一片凌乱,山石砖瓦木梁胡乱堆砌在院中,圣人像也有所损毁,所有的道人,包括平定道长,都是在道观中席地而卧。
时已初冬,石楼山顶气温极低,上山的人很少,道观的香火也不旺盛,道人们的条件用艰苦卓绝来形容也不为过。
傅仁均与平定道长素来交好,趁着祈福之际,两人商量了一条计策。
回到京城,傅仁均就去向皇上禀报了此次地动的缘由。
石楼山道观,供奉的就是道家创始人李耳。
李耳,是李家始祖,那么,供奉李耳的道观,就相当于是李家祖庙。
道观如今被拆的破败不堪,李家始祖无处安身,导致大唐如今内忧外患战事频频,就连地神都看不过眼,才气得抖了抖。
要不是这次祈福,谁能知道李家祖庙的遭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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