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季夫人和齐夫人不约而同的扭脸去看章锦婳。
章锦婳在秋千绳子断开的时候,就站了起来。
季同上次坠马摔伤了脾脏,这样一甩,还不知道会怎样呢,皮外伤肯定是免不了的了。
章锦婳急忙吩咐身边的人:“春兰,去马车上把药箱拿来。”
一边说着,一边快步的向季同走过去。
季同只着了单衣,袖子也高高地卷起来,这一跌一滚,衣裳沾满了泥土,小厮冲上来正替他拍打泥土。他倒不觉得疼,只是觉得在章锦婳面前跌了一跤,有些丢面子。
当他听到章锦婳的声音响起,猛地醒悟过来,连忙低头弯腰,看自己有没有蹭破皮什么的。
小厮叫道:“公子,你的胳膊肘流血了。”
季同高兴得都快哭了,这伤口来得太及时!
其他人听到小厮的喊声,也都围拢上来。
章锦婳在季同面前停下,柔声道:“季公子,让我看看你的胳膊怎样了。”
季同曲起胳膊,露出手肘,地上有些砂石,沾在手肘蹭破皮的地方,渗出丝丝血迹,并不严重。
七侠客以及他们的小厮,是见识过章锦婳救治季同姚正清的,七嘴八舌的问:
“有没有伤到骨头?”
“有没有扭到筋骨?”
“还有哪里伤到吗?”
“有没有摔到内伤?”
要是摔得严重,又可以亲眼再看一回神医出手,上次吧,都不知道章锦婳的医术有多高明,现在知道了,一定要仔细的看一回。
章锦婳只看季同伸曲胳膊的动作,就知道季同无碍:“季公子,你去那边坐下,我给你上点药。”
像这样的小伤,只需简单处理一下即可,让竹青或者春兰去做都绰绰有余。
她是看在季夫人和齐夫人都在场,能理解做母亲的心情,就想让季夫人看清楚了,免得担心。
没有烧酒消毒,好在热水是足够的。
章锦婳用开水冲了一碗药水,指挥春兰给季同清洗伤口。
她是女医,开的也是千金堂,就是为了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又岂会在众人面前违反原则。
春兰学了不少简单的医护知识,在众人面前露一手,感觉特别自豪,做得格外认真。
伤口清洗干净,伤得简直不能再轻。
章锦婳指挥竹青把季同的骨关节又捏了一遍,都没有任何异常,松了一口气,对季夫人道:“季夫人,请放心,季公子没有大碍,伤口涂点药膏就可以了。”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那伤口,就是不上药,过一会儿也能结痂。
季同暗暗叹了口气,肩膀一松,脑袋耷拉下来。
围观众人准备看神医出手的激动情绪,也变成了垂头丧气。
季夫人虽然心疼儿子,可是没有进一步的热闹看,她心里又高兴又失望,也叹了口气。
结果,在场所有的人里,只有章锦婳主仆三人是真心庆幸季同没有受伤。
章锦婳不知道众人的兴致为何一下子就没了,还以为是季同的跌倒让大家担忧了,只好又安慰季同:“季公子,你身上暂时看不出来有伤,你现在能起来的话,就试着走一走,万一有什么内伤,走走路或者骑马的时候,就能发现。”
季同早就知道自己没伤,那里好意思在众人面前装有病,要是被戳穿了,那几个家伙一定会取笑他好久,当即站起来,原地蹦了几下给章锦婳看:“没事了!”
又伸手给季夫人看:“母亲,儿子无碍,可以陪母亲到处走一走。”
章锦婳笑道:“季夫人,我这里有药油,在手上脚上涂一些,毒虫闻到这些味道,就不会近身,您尽管放心好了。”
药油不多,季夫人和齐夫人各自在手上涂了一些,又在鞋面和裙角出滴了几滴。
小厮手里拿着树枝在前面开道,季同这才搀扶着母亲和齐夫人一起,带着丫鬟婆子慢慢往林中小路走去。
章锦婳没有跟过去,取来茶叶,坐下来冲茶。
周子瑁他们几个人指挥小厮重新把绳子系好,还要再比试一番。
有神医在此,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再说了,在小娘子面前一展身手,玩起来才更有兴致。
季同回头看了看,脸上又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季夫人斜睨着儿子:“同儿,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痛?”
轻描淡写的语气,根本就没有担心的成分在里头,她就是想看看儿子到底想啥呢。
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季夫人冷眼看了半天,章锦婳对季同就是纯粹的医患,根本就没有半点让人可以联想可以怀疑的地方。
这么一来,倒是可以说明章小娘子的人品,做季家儿媳还是挺不错的选择呢。
季同摇摇头:“母亲请勿担心,儿子很好。”
季夫人叹气:“我才不担心你痛不痛。我是怕你受了伤破了相,到时候皇上不给你点榜,你可怎么在京城里混。”
季同不以为然的笑笑:“母亲,就以儿子的身手,怎么能受什么伤呢。这次也没喝酒,一切都在儿子的掌握之中。”
他可不想当个病号给章小娘子去医治,他还要带章小娘子到处去玩儿呢,病泱泱的算怎么回事。
“儿子,你有没有想过,出榜之后去哪里?”
“母亲,儿子想留在国子监,就看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除了年纪阅历低一点,以季同的学识,还有季家的人脉,留在国子监做国子助教,的确是个非常好的选择,既不用去外地任职,也不用戎马厮杀,稳稳当当的做学问,守着心爱的女子,简直不能太完美。
季夫人就这一个儿子,当然希望一家人可以守在一起,季同的话,这也是暗示着让季大人去动动关系。
就在这时,姚正清的小厮跑过来:“季公子,来了一队车马,我家公子请您过去呢。”
第230章 季公子的爱慕者
水潭边的空地上,又摆上了几张小桌子。
桌子上摆满了食盒,还有小厮长随在树林里点了火堆在烤肉。
简短的休息,变成了聚会娱乐的场合。
来人是宁远将军薛平傅的长子薛金松次子和薛金柏,还有长女薛金兰和次女薛金梅。
薛金兰今年一十六岁,在头年的上元节灯会上,见到了季同他们几个鲜衣怒马在大街上逍遥而过,对打头的季同一见倾心,回家就跟父亲提要求,要嫁给季同。
宁远将军薛平傅,与京兆尹季大人关系交好,倒也乐得跟季家攀亲,还真就托人去说了。
季大人是个老狐狸,既没答应也没说死不答应,只推说季同还在读书,未及弱冠,过两年再说。
在薛金兰看来,不拒绝就是答应了,就缠着父亲带她去季府做了两回客,跟季同搭上了话。
季同又不傻,像薛金兰这么明目张胆的爱慕,哪有不明白的,只不过他走到哪儿都受小娘子们的欢迎和爱慕,对薛金兰也就没有特别的回应,只要不提定亲的事,对他来说,怎么都行。
但是,自此之后,薛金兰对季同就上了心,暗地里打听季同的一举一动。
这天,听说季同出门游玩踏青,薛金兰就缠着长兄带她出来玩。
薛金松薛金柏做为武将的儿子,也是豪爽有义,正是爱结交朋友的年纪,加之薛平傅对子女比较宠爱,兄妹几个就结伴出了城。
合着他们运气好,没走多远,就在望君亭看到了季府的马车,立即就循迹找了过来。
季夫人认得薛金兰,立即就邀请他们留下来:“同儿受了伤,不能走远,就在这附近逛一逛也挺好。”
薛金兰拍着巴掌笑:“好啊好啊,我就喜欢这里山清水秀。”又凑到季同面前:“季大哥,你受伤要不要紧?我这里有金创药,对跌打损伤很有效的。”
季同本来还想装一会儿,让章锦婳给他把个脉呢,一看薛金兰的架势,赶紧推辞:“我没怎么受伤,章小娘子已经让人给我上过药了,我带你大哥二哥去玩了。”
年轻人总是容易玩到一起,薛金松薛金柏一下子就跟七侠客混熟了,人一多,就有更多可以玩的游戏。
此刻,他们拉起箭靶,在比试箭术。
薛金兰则挨着季夫人,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季伯母,季大哥的箭术跟我大哥的箭术不相上下呢。”
薛金松已经二十一岁了,凭着父亲的官职荫封,做了翊麾校尉,箭术极佳,国子监七侠客的箭术自然是比不上的,薛金兰这话,明显就是在讨好季夫人。
季夫人似笑非笑的听着,看向比试箭术的方向,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一口,又跟齐夫人交换一下眼色。
薛金兰又转向正在冲茶的章锦婳,好奇的打量着,长安城姓章的人很少,章小娘子的名头在京城贵女圈子里也是很响亮的,杏林馆的养颜膳食,千金堂的油脂面膏,都是贵妇贵女们趋之若鹫的珍品。既然能跟着季夫人坐在一起,那就不是别人咯。
不知怎地,薛金兰觉得这个章小娘子跟季夫人的关系很不一般,心中突地一动,问道:“章小娘子,你就是杏林馆的章小娘子吗?”
章锦婳听着薛金兰的语气有点不对劲,抬眼看看薛金兰带有一丝挑衅一丝责问的样子,心下明白,薛金兰这是把她当作情敌了。
她最不爱沾上这些事,随即垂下眼皮,不冷不热的答道:“正是!”
薛金兰有点不高兴了,要是换做平时在家里,早就一把拽住章锦婳喝问她凭什么这么冷淡的回答,眼下季夫人在面前,可不能乱了阵脚失了分寸,娘亲可是叮嘱过要在季夫人面前做足淑女范儿,切记要哄得未来婆婆的欢心。
低头闷了片刻,薛金兰抬起头来,换上一副笑脸:“章小娘子,听说千金堂的面脂十分好用,可不可以向讨你两瓶啊?我跟妹妹都想试一试呢。”
章锦婳没出声,微微侧头,春兰赶紧上前给薛金兰行了个礼,说道:“小娘子,千金堂的面脂已经没有存货了,要定制才有,就是现在定了,也要半个月后才能取。”
薛金兰瞪着春兰:“你是谁?”
一看就是个丫鬟,竟然敢在主子说话的时候插嘴。
春兰又行了个礼,道:“奴婢春兰,是千金堂的医女,也是章小娘子的随身丫鬟。”
薛金兰一挑眉,就要发火。
薛金梅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薛金兰一脚,笑着向章锦婳道:“章姐姐,你的丫鬟还挺管事的呢。”
别看薛金梅才十四岁,心眼可多着了,每逢薛金兰要跟人起冲突的时候,都是薛金梅在后边提醒或者打圆场。
薛金梅一看章锦婳根本就没把自家姐姐放眼里,怕姐姐当着季夫人的面拍桌子,赶紧出手了。
章锦婳对这种明褒暗贬的语气再熟悉不过,在前世,刘青的大嫂整天就是这么跟她说话的。
她既然已经发誓要面对新生活,就绝不会再逃避这样的情形。
“薛小娘子,千金堂的面脂油膏都是春兰在管,千金堂人少店小,我就没给她安个管事的头衔而已。”章锦婳盯着薛金梅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答,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也敢踩她两脚,这是多自信呐:“能不能回你的话,这点规矩,我还是教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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