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犹豫片刻,抬头看向刘庆,他没有出声。只好低头道:“韦大人说的是。”
韦斌笑着,对刘庆道:“皇上请入座。”三人都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李媛站在原地不动。韦斌笑道:“一直低着头做什么,又不是认罪的囚犯。抬起头来,今天还有一位王爷在此,你不见一见吗!”
李媛依言抬起头来,目光看过韦斌,刘庆,然后停在最后一人身上。韦斌叫她看的,多看一下也没关系吧。
这个人长着一张跟武二一模一样的脸,即便她心里早有准备,还是惊了一下,太像了,眉眼,口鼻,脸庞轮廓,无一不像。但李媛第一眼就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这位王爷给她一种十分冷淡的感觉,像冰冻万年不化的寒冰。武二乍看上去也是冷冰冰的感觉,但稍加了解,她能感觉到他冰冷外壳掩盖下炙热的涌动。
李媛看他的时间稍长,韦斌心里越发高兴,刘庆不解,“相王”却是歪了头,淡淡道:“你看本王这么久,是看上本王了吗?”
刘庆脸色稍变,韦斌喜道:“李小姐对王爷似是一见如故啊!”
李媛红了脸,又低下头道:“民女失仪,皇上恕罪。民女乍见到这位贵人,十分面善,忍不住猜测起身份来头,让皇上见笑了。”
韦斌:“面善?是在哪里见过,你们江陵?实话实说,不要有任何隐瞒。”
刘庆诧异的看韦斌一眼,他话里有话,并隐含威胁的意味。这位看上去柔弱无比的姑娘,难道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李媛摇摇头:“不是江陵,是京城这里。这位爷面相与皇上有几分相像,是皇上的兄弟?皇上只有一个弟弟。李媛见过相王爷!”最后一句却是面向“相王”,行了个礼说的。
刘庆淡淡笑着,看向“相王”,“相王”一直冰山一般的脸显出一丝笑意。“你说,本王跟皇上长相相似?本王怎么没看出来,也从没人说过这样的话。”
刘庆也道:“是啊,你是第一个说朕和相王长的像的人。”
韦斌冷笑道:“不要为了逢迎拍马,就口不对心,信口雌黄!”
刘庆撇他一眼:“你别吓唬她。”
韦斌:“臣自幼陪在皇上身边,怎么就没发现相王和皇上有任何相似之处!不只是臣,从没有听到有人这么说过!”
三双质疑的眼睛都看向李媛。
这个问题有点难了。
李媛不慌不忙:“每天看到,太过熟悉,反倒发现不了。倒是初次见面,最容易看出些什么。不仅是眉目长相,更多的是神情气质,都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刘庆好奇:“依你所说,朕时常见到外地进京述职的官员,为何不曾听他们提起过?”
李媛:“皇上见外地官员,相王也都坐在一旁陪伴吗?”
刘庆微笑,摇头。
“所以他们见过皇上,不一定同时见了王爷,自然不能发现什么。而且皇上真龙天子,自该独一无二,即便相王兄弟手足,旁人亦不敢与皇上相提并论。”
“为什么你敢呢?”
李媛脸一红,低头道:“民女本不想说的,是皇上逼民女说的。”不说,就是对相王一见钟情,她可不想一时不慎,被许给什么人当小妾!
韦斌还要再说,“相王”笑了起来:“胆子不小,别人不敢说,就你敢说,好大的胆子!”
刘庆也看着李媛,看她如何为自己解围。
“民女相信皇上仁慈,不会随意降罪。况且,民女不过实话实说,有没有信口雌黄。”尾音里已经有了些委屈,不过几句话而已,有必要揪着不放吗?
韦斌眼珠一转,对身边人吩咐几句:“去看看那老头好了没有!”
“相王”似有所感,朝着韦斌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刘庆正要再问一问鉴戒的事,不想他宫里一名太监匆匆赶来,跪地道:“皇上,云妃和郑嫔口角,动了真怒晕倒了,太医诊治,发现云妃有喜,只是胎像不稳,皇上赶紧回宫看看吧!”
“什么!”刘庆又惊又喜,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回宫,马上回宫!”说完抬腿就大步流星走了,韦斌看了看,瞪了李媛一眼,赶紧跟上了。
“相王”几步走下台阶,站在李媛面前。李媛仍然低着头,不敢抬头直视。
“相王”也没有站太久,淡淡一笑,轻声道:“回吧。”转身离去。
人都走了,李媛终于长舒一口气,看向几人消失的方向。想要迈步,这才发现腿脚发软,简直不听使唤了!
唉,跟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打交道,太不容易了!缓缓迈步,用力跺脚,好一会儿才恢复。找了名侍女带路,赶紧去找李钊。
还好李钊已经醒了,正懊恼的锤头。李媛哭笑不得的安慰一番,父女二人便离开了。这里的侍卫交换几个眼色,没有阻拦,却亲自用马车送他们回了客栈。
刘庆匆匆回宫,不长的一段路,他的心情十分复杂。喜悦居多,同时更多的事担忧,不过吵几句嘴就晕倒,云妃这一胎,怕是怀的艰难!
回到皇宫,刘庆直奔云妃的寝宫,却见宫女急匆匆跑进跑出,还有端着血水的盆子,刘庆一阵眩晕,几乎站立不稳,多亏身后的苏公公扶了一把。
“云妃如何了?”他大声问道。
宫女们个个脸色煞白,无人敢应声。须发皆白的老太医哆哆嗦嗦跪下:“臣无能……龙胎……”
刘庆瞪着眼:“云妃如何?”
太医一哆嗦,忙回道:“娘娘并无大碍,将养些日子便可恢复如初。只是,娘娘伤心过度,又晕过去了。”
“还不救醒她!”刘庆一急,也没了分寸,就像任何一个紧张自己女人的男人一样。
太医:“娘娘心绪不稳,睡着反倒有益,是以,臣让娘娘先睡着,待止了血用了药,静待半个时辰再唤醒娘娘。”
刘庆急匆匆的走进云妃房间,外面的这些人他都不想理会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突变
房中弥漫着血腥气和药味,十分呛人,刘庆顾不上这些了,直奔床头,那里躺着他的女人,虽不是他最爱的那一个,但却是第一个为他孕育子嗣的女人,此时的感情十分微妙。
闯了祸的郑嫔跪在殿外,正对着入口,蔫头耷脑的。既不哭喊辩解,也不服软认罪。今天这真是飞来横祸,她跟云妃有些龃龉是不假,也巴不得她倒霉,可真的发生了,自己却跟着一起倒霉,实在是得不偿失。不过吵几句嘴,她是泥捏的不成,嗓门大一些就震碎了?连累她受罪,真是无妄之灾。日后,定要躲得远远的!
关键是皇上的态度,他刚刚从她身边跑过,根本看都没看她一眼!皇上不是暴戾之人她清楚,但毕竟牵扯到皇嗣,她不敢多想,早已吩咐了心腹宫女出宫找娘家人求救了。
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惊动了很多人,就连“相王”都跟着一起进宫守候。太医仍然跪着,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相王”,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李媛父女回到客栈,李钊一路上都在问她都见了什么人,都长什么样,说过什么话……最后李媛不厌其烦,说道:“父亲问这么多干什么,没见就没见呗,皇上又怎样,不过跟我们一眼一个头,两条胳膊两条腿!”
李钊一巴掌轻轻拍在她后脑勺上:“大逆不道,皇上真龙太子,能跟我等凡夫俗子一样吗!”
“明天就要启程回江陵了,别惦记了,皇上宫里有事,不会再召见我们了。”李媛一句话断了他的念想。
“怎么了?”李钊真诚的关心。
李媛一眼瞪过去:“皇上的事,父亲也敢随意打听,当心有人偷听我们的谈话,说你妄议朝政!”
李钊马上闭嘴,他发现,自己这个女儿是越发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明天就可以回家了吧?
李媛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镇着胳膊胡思乱想。今天的事,很多蹊跷,要好好想一想,想一想……
天慢慢暗下来。除了皇宫某处依旧灯火通明,京城的大部分地方都陷入黑暗。
李媛睁着眼睛睡不着,她觉得,某人应该过来找她就某些事给个说法,可是街上的更鼓一遍遍敲过,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终于没有等到人。
李媛生气了。
昨日韦斌做的事没头没脑,然后武二突然出现说他是什么“替身”,然后她爹晕倒出丑,然后皇宫突然出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关联!她,在其中到底是起什么作用的一个棋子!
可是武二没有出现解释,在她最想他出现的时候。
李媛翻来覆去,直到天将明才迷糊过去,却不知道,外面已经乱了起来。
半夜,刘庆正守在云妃身边,八百里加急密报,来自西北。
原泰奏报:军中物资被人洗劫,追查后发现是盘踞大漠的马匪所为。细查惊觉,原本一盘散沙的马匪已经勾连在一起,而他们现在的主子,居然声称是相王的人!请皇上警惕相王动向!
这奏报送到兵部,韦稹半夜急忙进宫面圣,请皇上尽快下旨关押相王,以免消息走漏,让他有所防范!
云妃醒来后哭闹过一阵又睡了,刘庆根本睡不下,一个多月的身孕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逝去了也只是一滩血水,但他心里很不好受。韦太后做主罚了郑嫔闭门思过两个月,刘庆什么也没说,再怎样,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西北的消息让他从哀思里走出来。
“马匪?相王一直在京城,怎么能聚拢起大批马匪!是不是他们为了脱罪,有意攀咬的?”刘庆不信。
“皇上,”韦稹上前一步,兵部几位重臣都在,个个深情严肃,“空穴来风,是必有因。原奎父子不是草率之人,既使出了八百里加急定然有了确凿的证据!皇上不可心存侥幸,至少要先控制住相王的人啊!”
刘庆还在犹豫,韦斌上前道:“皇上,昨日臣特意找来了李钊父女去问话,本意便是要他们见一见相王。有消息称,相王一直在京外出现!”
“这,怎么可能,相王一直在京城,只有议和的时候出去过不足一月而已!”
韦斌的官职,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过非常之事,他毕竟是太后的亲侄子,属于是最可信的一批人,所以可以进来议事。“臣怀疑,相王使了替身!”
刘庆呆坐在龙椅上,一时想了很多,突然想到一个人。
韦斌亦是猛然警醒:“皇上,臣建议,马上捉拿李钊父女严审,他们定然知道些什么!”
“李钊父女有功与朝廷,无凭无据,怎可严刑逼供!”刘庆想到李媛清澈的眼神,直觉她是个好人,也愿意相信她并不没有隐瞒什么事。
韦斌简直被他气笑了,都火烧眉毛了,不过两个小老百姓,有什么好顾虑的!不过他不能直说,只好道:“皇上,臣只想知道实情,只要他们实话实说,臣也并非暴戾之人,定要刑罚加身。如果他们忠于皇上,自然该知无不言。”
刘庆想了想,老的老,见见皇上都紧张的晕过去,骤然被兵部侍卫们带走还不给吓死。李媛又是个姑娘,清清白白的姑娘被带进大狱审讯,什么名声都没了!
“不行,不可轻举妄动!你安排些人手暗中守候,不可出面吓坏了他们。待我们找到实据再说。”
韦斌:“只要他们肯说,那就是实据,是人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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