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买就买了。”张镇安又从她手中拿过簪子,重新帮她插好,他靠的极近,安秀儿闻到他身上特殊的气味,竟然觉得脸一红,心也砰砰的跳了起来。
“这簪子挺配你的,就是家中没有镜子,不然倒是可以让你好好的看一看了。”张镇安端详了她两眼。
安秀儿低下头来,低声道:“反正你觉得好看就好看了。”
她的话说的有些含糊不清,但他还是听清楚了,伸手捏了捏她秀挺的小鼻子,道:“以后这些我都慢慢给你买,别人有的,我都会一一给你的。”
“没关系的,我又不是那种人。”安秀儿连忙说道:“我就要这一根簪子就已经足够了,其它的你就别给我买了。”
“为什么,你又舍不得钱了?”张镇安眼中带着一些戏谑,调笑道:“别的姑娘像你这年纪的时候,都是喜欢这些脂粉钗环等物的,就你每天都精打细算,如同老妈子。”
安秀儿听到张镇安说她像老妈子,一下子就急了起来,“没有吧?”
“没有吗?”张镇安反问。
安秀儿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那些东西我自然也是喜欢的,只是要根据咱家的条件来嘛,先将家中拾掇好了,再有余钱,再慢慢买也不迟。”
“你说得对。”张镇安点点头,又道:“可是我觉得,屋子再华美,能够住人的也不过就是那两间而已,有个容身之处足以,其它的无所谓了。”
“我也不是那种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可是家中也要舒服是不是?”安秀儿连忙解释了一句,在她的心中,家是无比重要的,她想要将家弄的更美观、更舒适一些,可是张镇安对此好像十分无所谓。
所以她又多说了一句:“你想,你每天回来辛苦回来,都能够躺在舒服的椅子上,再配上一杯热腾腾的茶,那多好呀。”
“我去打渔了。”张镇安不想同她说这些家务事,他突然就站起身来,走了。
安秀儿神色低落了下来,她不知道她说错了什么话,坐在床沿发了一会愣,她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可是他却是已经走出门去了。
叹了一口气,她继续拿出东西来绣花,可眉宇间,却多了三分愁绪,而张镇安到了船上,并没有撒网捕鱼,却是提起酒壶又喝起酒来。
绿水悠悠,他曾经也想过找一个喜欢的人,成家立业,可是如今一个人过了这么些年,却又是突然觉得有了家就有了束缚,有了女人,就有了麻烦。
罢罢罢,我可以努力给你物质,但可能不会给你其它。
将酒一收,他认认真真从船里拖出渔网来,又精心寻找了一处地方,开始撒网,等收网时,果然是收获颇丰。
安秀儿认真做好了饭菜等他,想到中午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不开心,这一顿饭她做的格外认真,然而,往里日总是踏着夕阳回家的他,今日却仍未归来。
安秀儿有些惴惴不安,她站到门外等他,等到夕阳落山,满地只剩残光点点,他才拖着渔网大踏步的走到家中来。
安秀儿迎了上去,却敏感的觉得今天的他与往日有些不同,冷冽的脸与她好像是隔了三分,她脚步顿了顿,见他已经越过她的身边,这才又扬起笑脸走在他身边。
他径直去了后院,将鱼放到水缸,等他过来,安秀儿将碗筷递到他面前,他却是沉默着接过,一言不发。
☆、第三十六章 房屋漏水
安秀儿面对着这样的他竟然觉得心中有些发怵,往日里他虽然也会黑脸,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一顿饭,她吃的百般不是滋味,只觉得往日里美味的饭食,今天竟然尝不出味道来,如同嚼蜡。
一连几天他都是如此,安秀儿知道他心情有些不好,平日里只伺候的越发周到,越发的小心翼翼,这样一连过了几天,晚间,她终于忍不住的问了一句:“相公,你怎么了?”
“没怎么。”张镇安却是不愿意多说。
“我知道你肯定是有心事。”安秀儿在他对面坐下来,看着他邃黑的眼眸,只觉得他的眼睛冷如深潭,几乎要将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吞噬下去,她定了定神,鼓起勇气说道:“你有事你可以同我说说吗?这几天你一直这样不言不语,对我也十分的冷淡,我有些许不习惯。”
“我没事。”张镇安别开眼,不想去看她水润的眼眸,亦是不想去看她这小心谨慎讨好的模样。
“你真的没事吗?”安秀儿再问了一句。
“嗯。”似乎是不想同她多说话,他的回答变得十分的简洁。
安秀儿知道他是一个不爱多说话的性子,但平日里他是对别人冷漠,对她,一向也是有很多话聊的,可这几天,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让她有些惴惴不安。
“没事就算了。”安秀儿神色有些黯然,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她知道他的性格,他不想说的话,她死缠烂打也没用,更何况,她还没有学会死缠烂打这个技能。
暗黑的房间,灯影如豆,窗外的微风吹来,灯火摇摇晃晃,明明灭灭的,好像随时都要熄灭一般。
安秀儿原本是打算收拾一番睡觉的,可是今日却如何也睡不着了,见张镇安已经躺下,她起身帮他把将被角掖好,索性又将灯火调亮了一些,继续手上的活计。
她在缝一双鞋面,皮革的质地,是她在村中猎户那里买来的麂皮,防水又柔软,她将鞋面细心的缝好,又拿出一个木底来,这几天她见张镇安心情不好,想着给他做一双鞋,让他开心一下,所以特地回了一趟娘家,让她二哥专门做了两双木制的鞋底。
鞋面已经缝好了,她用鞋底比了比,大小差不多,只是这木底尚未打磨光滑,所以还不能穿。
若要将它打磨好,还要费不少功夫,安秀儿怕她用砂纸打磨的声音会惊扰了他的睡眠,便又将东西放了柜子里,转而拿出丝线编织络子来。
一根根线在她的手中仿佛是有了生命一番,她看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在她的手中成型,嘴角露出的笑来,这笑却是有些苦涩。
是她奢求的太多了罢,他又没有打她,又没有短她吃穿,不仅如此,他还花钱买布给她做衣裳,还偷偷的给她买银簪,甚至,有什么好吃的,总会让给她,比如说吃鱼,他总会让她吃鱼肚上的一块肉,因为鱼肚上的肉刺少。
按理说,嫁一个这样好的人,她应该很满足、很满足了,可是偏偏,这几天来,他的冷漠,却是让她的心都好像空了一块,好像有冷风从那里呼呼的刮过,让她难受的厉害,却偏偏说不出一个一二三来。
她觉得,这些什么东西,她宁愿都不要,她只要他同之前一样,同她好好的说话,她就满足了。
今夜也不知道是为何,窗户的风呼呼刮的厉害,安秀儿放下手中的东西,刚打开门,一阵大风刮来,几乎要将她吹倒。
莫不是要下雨了?
安秀儿这样想着,抬头看着天,黑暗的天空,唯有天边一闪一闪的,传说是龙王在行云布雨。
冷风一吹,让她本就不多的困意,愈加吹了个干净,正欲转身回房,却听见“啪嗒”一声响,借着闪电一看,原是压屋顶的一块石头被大风吹落了下来。
安秀儿有些担心,她担心等下这风若是再大一点,会不会将这屋顶的茅草给卷走,她希望今天夜里不要下雨,明日她好回娘家,叫二哥过来帮忙检修一下屋顶,若是今日下雨的话,这屋子说不定会漏水呢。
可惜天不随人愿,随着一道闪电,耳边轰隆一声惊雷,这雨就如同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安秀儿连忙关好了门,耳边的惊雷一声接一声的,道道闪电从窗外划过,有些骇人。
安秀儿有些微害怕,她脱了鞋袜爬上床,紧紧的靠着张镇安睡下,可是这惊雷却如同夺命鼓槌一般,在她耳边响个不停,让她的心都咚咚咚的跳了起来。
她拿着被子将耳朵蒙上,可这声音却依旧是清晰入耳,抱头闷了一会,她觉得有些喘不过起来,索性将被子掀开,一滴水却是落到了她的额头上,她一惊,当第二滴雨水落到她的头上的时候,她果断的推醒身边的男人,“张镇安,屋里漏水啦!”
他睡眠本来就浅,被她一推,便睁开了眼,侧头看着安秀儿,安秀儿捧着双手,他伸手一摸,她手心已经聚集了成了一片小水洼。
“你等着,我去拿盆来。”张镇安火速从床上爬起,披上衣裳便出了门,安秀儿保持这个姿势,可是这雨越打越大,雨水顺着屋顶的小孔流下来,将这孔越冲越大,如今已经是水流如注。
张镇安匆匆的将木盆拿过来,等这木盆到了她的手下,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手松开,雨水急急的落在盆里,滴滴答答的落得极快。
安秀儿起床摸出火折子点燃蜡烛,道:“检查一下吧,看看屋里可还有其它的地方漏雨。”
两人在屋里四处走动,果然除了屋顶床上之外,两个放木箱子的地方也开始漏雨。
张镇安又去了厨房,将厨房里面的盆拿过来,可是刚刚将这个地方的雨水给接住,那个地方又开始漏雨了。
他索性将厨房里面的木盆、桶都找了过来,放在漏雨的地方,这才勉强将屋子漏水的地方全部给放满了,这屋子本来就不大,床上、箱子上、柜子上、地上全部摆满了木桶,两人勉强找了一个没漏雨的地方坐着。
“你衣裳打湿了,去将它换掉吧。”安秀儿平静的说道。
张镇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他心中有些内疚,大半夜的屋子漏水,的确是惊扰人的睡眠,他坐在原地未动,安秀儿便站起身来,将水盆拿起,去柜子里面给他翻找了几件衣裳出来。
“喏,去换上吧,省的等下感染风寒。”她侧着身子将衣裳递给他,也不看他。
张镇安手顿了顿,终是伸手将衣裳接过,回头一看,屋子里面到处都漏雨,却是连一个换衣裳的地方都没有。
摸了摸鼻头,他拿着衣裳出去了,雨水湿哒哒的贴着身子很不舒服,索性去厨房洗了一个冷水澡,这才换上干净的衣裳走了进来。
一整晚没有睡觉,此刻松懈下来,安秀儿已经坐在椅子上打盹了,可是她的手连个拄的地方都没有,只强撑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的。
张镇安看到她这样子,觉得有些好笑,随即就是一阵内疚涌来,他本以为茅屋两间能住人就好,但前提是这屋子要真的能够住人。
平日里下着一些小雨倒还是没事,前几天更是天晴,看不出什么来,可是今日突然下大雨,这屋子的弊处就显出来了。
她说的对,他是应该存钱修葺一下房子了。
他搬椅子坐到安秀儿的身旁来,看她瞌睡的厉害,实在有些不忍心,便离她坐的近了些,只将她的头拨到他的肩膀上来,也让她有个依靠,不要那么的辛苦。
他本意是让她的头靠一靠,谁知她竟然是有些得寸进尺,整个人都斜倚到他的怀里来,伸手将他搂的紧紧的。
雷雨仍旧是在继续,张镇安想让她睡的好一些,伸手搂住了她的头,将手覆在她的左耳上。
我可不是对你好,你不要瞎感动了,就当是你天天为我做饭,给你的一点小报酬。
张镇安小声的自言自语,安秀儿自然是一句都没有听到,她实在是太困倦,已经沉沉睡去,然而还未睡多久,便是被一声响雷吵醒,她猛地抬起脑袋,眼眸微眯,见到天边还未放晴,便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张镇安摇头,这乡下又没人报时,不过见外面一片漆黑,他便低声道:“天色尚早,你再睡会。”
安秀儿摇头,刚刚实在是太过困倦了,此刻让她再这样坐着睡,她倒是睡不着,只从箱笼里面拿出丝线来继续忙活。
张镇安在一旁看着她编织,倒是有些百无聊赖,他坐椅子上打着盹,却也是难以入眠,想了想,只低低的在她耳边说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声音虽小,但安秀儿却是听得清楚了。
“我之前应该听你的话,好好将屋子拾掇一番的,现在害你无处安眠,是我的错。”
“呵……”安秀儿听他一本正经的道歉,却是轻哼一声,只道:“反正你是一家之主,你说怎样就怎样了,女人本就是附庸,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第三十七章 寻找
张镇安知她这并非是她的心里话,可是听她不撒娇、不闹脾气,语气这样的平淡,却是没由来的心中一慌,言道:“不要这样说。”
“世人都是这样认为的,你也是这样想的吧。”安秀儿笑了起来,侧头看着张镇安,道:“真的,其实你已经很好了,比村里的那些男人好了太多。”是我不知足,奢求的太多。
她嘴角依旧是带着笑,可是这笑意分明就有些发苦,不是之前那般生机盎然,天真可爱。
灯火憧憧,两人一夜无话,终于熬到了天亮。
安秀儿早已神游天外,她一个激灵醒来,手上的编织的络子都落到了地上,盆中接漏的水早已经满了,溢的地面上都湿漉漉的,这络子落在了地上,沾满了泥泞,算是废了。
安秀儿将它捡起来,有些心疼。
张镇安注意到了她懊恼的表情,熬了一晚上,此刻她白皙的脸上满是倦容,眼皮底下一圈乌青厚重的吓人,有些憔悴。
昨天的雨也不知道是落了多大,张镇安感觉有风刮下来,抬头一看,屋顶已经多了老大的一个口子,此刻正有雨水顺着这个口子落下,带着丝丝凉意,地上他放的这些盆盆桶桶,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他起身去将这些水给倒掉,将这些盆桶收去厨房,途径堂屋,堂屋屋顶亦是漏水,万幸,厨房倒是牢固。
这厨房去年落雪的时候倒塌了一边,所以他重新加固了一下,没想到如今倒是挺了过来,他心中有些庆幸,至少晚上还可以在厨房凑合。
屋外依旧是下着雨,他想了想,也不去惊扰安秀儿,兀自生火做早餐。
安秀儿坐在屋子里面有些懵,她累的想要找个地方躺一躺,可是到处都是泥泞,床上也被雨水给淋湿了,看着这满屋子的狼藉,她真是哭笑不得。
她家虽然贫寒,但是每年一开春,安老爹总会找一个天晴的日子,重新修葺一下屋顶,是以这种场面,她还真没见过,将桌子挪到一个不漏雨的地方,她趴在上面休息。
还没有睡多久,张镇安就端着粥进来了,他推了推她的胳膊,道:“吃早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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