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等他学好琴,正好让他画画,到时候的旅途之上,正好可以让他一边给我们弹琴,一边给我们画画,想想就很好呢。”安秀儿答道。
“好主意。”张镇安看着安秀儿,两夫妻相似一笑,笑容里面是说不出的浓情蜜意。
过了约莫一个月的功夫,长公主就从京城来到闵玉郡了,安秀儿见到长公主也挺高兴的,她不喜欢离别,觉得跟自己亲人在一起便是最好不过的事情,所以她才会放弃自己的旅途,去陪梁氏。
梁氏的确是很苍老了,离安老爹去世已经有十年了,这十年来,都是她一个人过,虽然有儿孙陪在她的身边,但儿孙终究是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偶尔晚上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孤寂。
有满心窝子的话,却不知道找人说。
当然这十年,梁氏还是过得比较轻松快乐的,只是她年纪的确是也到了,年轻的时候做了太多的活计,掏空了身子,也多亏了这几年来,养尊处优,养回了身子,才多活了几年,可饶是如此,如今她已经是白发苍苍。
看着亲人一天天的老去,是一件挺可怕的事,但时光就是这样的无情,它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安秀儿能够做的也就是陪在梁氏的身边,陪伴她最后一程而已。
这段时间,她带着她在这城郊四处各处游玩,听她说说话,安秀儿之前本来担心长公主跟她会没有话题聊,但实际并不是如此,实际上,却偏偏是长公主跟她有聊不完的话。
长公主跟她说京城里面的事情,跟她说京城里面的繁华富庶,跟她说京城里面的各种美好的东西。
而梁氏呢,也跟长公主说乡下的故事,她跟长公主说起乡下的那些精怪故事,说起乡下的劳作,那些从前的苦累,如今说起来,竟然能够说出两分欢喜的意外来。
当然,更多的时候,是苦中带泪。
她说起抢收粮食的时候,即使是下着暴雨也得去工作,她说起夏天的时候就,每天一大早她得去地里面摘菜,早上的露水会沾湿她的裤子,那时候年轻她没有注意那么多,结果到现在,染上了老寒腿,一到雨雪的天气就痛的厉害。
又说起安秀儿兄弟孝顺,为她找了药来,为她泡了蛇酒,喝了一段时间之后,如今她的腿也不痛了。
当然,两人说的更多的还是安秀儿的事情,梁氏说起安秀儿小时候的事情,长公主总是认真的倾听者,时不时的问上两句。
两人之间因为安秀儿,关系都亲近了起来,有时候安秀儿有事不去看望梁氏,长公主闲着无聊,也会去看望梁氏一番。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梁氏也越来越苍老了,甚至有些神志不清,虽然没有什么大疾病,但却是小毛病不断,可能是年纪大了,非常的嗜睡,常常每天都只是清醒两三个时辰而已,其余的时间,大都是躺着,所以安秀儿陪伴她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
这两年,安秀儿一直都闵玉郡,张镇安已经带兵打仗习惯了,如今天下太平,突然就没有了事情做,让他有些不太习惯,所以他集结了一伙原先军营里面的老兄弟,鼓捣出了一个私人驿站出来。
就借助安秀儿的木石商队在大齐各地的据点,弄了一个私人驿站,除了给过往的旅客提供歇脚的地方之外,更重要的是,是为普通的百姓运送货物,寄送信件。
有了这个驿站、千里送寒衣不再艰难,只需要填一张单子,便可以帮你将信件运送到四面八方,送到你远方的亲人手中。
原先朝廷的驿站寄送信件非常的艰难,常常都要派遣专人去送信,这样的速度非常的缓慢,而如今则是不同了,直接交给木石商队的信差,木石商队的人会帮你寄送信件。
一开始使用这个私人驿站的人很好,后来用的人便多了起来,甚至就连朝廷的一些官员也喜欢通过这个驿站给人送信。
这个驿站送信不但速度快,而且绝对的保密,也不易被人拦截,比起飞鸽传书什么的还要方便,所以慢慢的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这个私人驿站办起来之后,张镇安又将这事情交给手下人去打理了,他又开始鼓捣其它的事情来了。
安秀儿以前不知道,他的骨子里面竟然有一棵不安分的灵魂。
以前的时候,张镇安好歹也是一个公子哥,后来也是一个将军,从来没有下过地的他,突然有一次便亲自下地种起田来,他给自己规划了十亩田地,每天都带着一些人在田地里面种田,忙的不亦乐乎。
安秀儿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忙些什么,反正如今但凡来个人都不相信他会是从前那个战神将军,任谁看他,都只道他是一个普通的农人。
可是当他从田地里面出来的时候,众人看的又仿佛是另外一个人了,安秀儿仍由他去鼓捣自己的事情,这段时间,梁氏越来不清醒了,安秀儿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梁氏的身上,也没有去问张镇安在做什么事情了。
反正他喜欢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他一个大男人,每天闲着也不是事,忙绿一下也好。
春耕秋收,春华秋实,这样的日子也挺不错,她也乐得看他脱下战甲,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种花、种田,驯马,反正他一天也没事情,偶尔去打打猎、或者在驯马场上溜达一圈,便是他如今最大的乐趣了。
他想必曾经也不曾想过,他会有这么悠闲的日子吧,安秀儿偶尔也会抽时间出来陪他,两人在春天的时候赏花,在夏天的时候赏荷,在秋天的时候看落木萧萧,满地落叶金黄一片,或者是在冬天看满地的雪花。
☆、第三百六十八章 女子之利
又是一年秋天,满地的落木萧萧,安秀儿推着梁氏出来晒太阳,秋季的阳光很是温暖,梁氏苍老的面庞上露出笑来,她突然呢喃了一句:“你爹过来接我了。”
这时候她的脑子已经非常不清楚了,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可是这句话却是说的十分的清晰,安秀儿还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在她的面前蹲下身子,再问了一句,“娘,您刚才说了什么?”
梁氏艰难的转头看了安秀儿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娘。”安秀儿又叫了她一句,梁氏却没有再回答她,她甚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娘!”安秀儿大叫了一声,伸手推了推她,可是梁氏却再也没有回答她了,四周的丫鬟围拢了过来,安秀儿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放到了梁氏的鼻端,她没有感受到的呼吸声。
她的眼泪便瞬间从眼睛里面滚落了下来。
四周的丫鬟吓的面容失色,赶紧去四处叫人。
这一天,安家挂上了白幡,安铁石跟安铁木两人这两年一直都不敢走太远,大都在徐州境内,快马加鞭之下,很快便回到了家中。
因为家中有人去世,安容和也回家奔丧。
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穿上素缟,安秀儿已经是多次披麻戴孝了,她虽然伤心,但是至少这几年她一直都陪在梁氏的身边,也算是没有什么遗憾。
家中的灵堂设了七天,七天之后,安铁石等人运送着梁氏的馆木回乡。
虽然梁氏是在外乡死的,但是以如今安家的影响力,她要葬到村子里面的祖祠里面来,可没有人敢多说二话,里长也只恭恭敬敬的请梁氏的灵位进来。
梁氏葬在了安老爹的身旁,两个老人在地下,也算是相守相伴。
这一次,安秀儿没有离开,她穿着素净的衣服跟张镇安在清水河住了三个月,一是为了给梁氏以及安老爹守孝,另外一个,也是回顾一下,从前的生活。
他捕鱼,她做饭,简单的日子,却尽是乐与甜。
当年安秀儿曾经出钱,让里长在村子里面设立学堂,请夫子来教书,如今那学堂还在,学堂内外,种满了竹子,郁郁葱葱,和着孩子们的郎朗书声,满是书香。
三个月过后,安秀儿便离开了,她带走了故乡的土,带着梁氏跟安老爹的灵位,想必日后,这个小村庄,她可能不会再来了。
回去以后,便快过年了,翻过一个年之后,安秀儿也开始忙碌了,梁氏去世之后,安秀儿想要做些什么祭奠她,想来想去,她决定建造书院,推广教化,以梁氏跟安老爹的名字命名这书院的名,就叫做梁安书院。
她的主意得到了众人的赞同,很快梁安书院便在大齐推广开来,这个书院免费为贫寒的学子做启蒙课,教孩子们认字,这一举动得到了方元的支持,方元下诏在天人下面前表彰了安秀儿,安秀儿此等做法,受人称道。
不过因为方元的赞赏,安秀儿算是得到了鼓励,她越发的随心随性,只要她自己觉得有意义的,她便愿意去做。
她觉得女人裹脚不太好,便千里迢迢上奏章给方元,方元得到她的奏章,也认同了她的想法,废除女人裹脚令,他颁布诏令,女人也有上街采买、买卖、读书的权利,甚至朝廷还设立了一些女官。
这个诏令在朝廷内外引起了轩然大波,一直以来,女性的地位低下,虽然历来有女人上街采买、买卖,但是那大都是一些贫民妇人,如今,女人却是拥有读书、当官的权利,这怎的不让人感到惊讶呢?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有支持的,有谩骂的,但不管他们怎样说,方元的诏令就在这里,不会更改。
安秀儿更是在各大州郡设立女子书院,改革,就从安秀儿的佣户之中开始。
她作为两朝郡主、战神袁大帅的妻子、富可敌国的木石商队主事人,地位极高,受尽众人赞誉,是人民口中的传奇人物,她早就在她的木石商队之中,在她的土地之中设立了女子书院,只是那会儿,她只说是让姑娘家学认两个字、学些针线活。
如今,方元下了诏令,一时之间,有些女子开始怦然心动,有些女子依旧是固守己见,不可改变。
安秀儿也没有多想,她只是做了她认为她该做的,她只是给了她们鞥多一种的选择,至于她们怎样选择,与她无关,别人怎么看她,她根本就不在乎。
反正,这天下的人口,一些是木石商队的人,都是为她干活的人,一些是佣种她田地的佣户,也不敢多说她的坏话,剩余的一些是跟他们木石商队有过来往的商客,这些人也不敢当面说她的坏话。
剩余的一小撮人,一些是支持她的人、羡慕她的人,这些人以她为表率,当然还有一些则是反对她的人,骂她的人。
她不知道她兴办女学,兴办书院怎么就碍着他们的事了,她上奏让方元废除女人裹脚,她更是觉得没有错,那种所谓的裹脚,是禁锢了女人的行动,是将女人变成了男人身边的宠物,而不是与他并驾齐驱的人。
在她的眼里,男人顶天立地,在外拼搏,但是女人主内,亦是在为这个家,在为这个国家做贡献,同样是人,女人不应该仅仅是男人的附庸,她们应该有自己的权利。
安秀儿这般看,方元却是看得更多了一些,比如说行医的大夫这一行业,历来都是男的,女人只是打打下手的医女,但是因为他的妻子水清芜是医女,她告诉他,很多的夫人因为是男大夫,男女授受不亲,男大夫给女人看病,女人未免会有许多难以启齿的地方,因为不肯直言,难免耽误了病症。
所以,水清芜觉得大夫这一行业就应该有女大夫,方元非常的认同,举一反三之下,他才在朝廷设立了女官。
一些宫廷事物就交由女官打理,而减少太监的数量,这算是存天理,理应是值得称道的事情。
而宫中的太医也应该有女医,这方便给后宫的妃嫔、公主们看病,亦可以给一些宫外的贵妇治病,这是极好的事情。
所以方元也不知道众人为什么反对,他觉得反对的人都是老古董,那几天他怒气冲冲,甚至后悔当初怎么没有将这些他们也给削了。
还是后来水清芜劝说他,道:“皇上,现在他们反对,等他们的妻子生病了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苦恼了,您将他们的名字都给记着,等日后我们的女太医就位了,他们若是想要来请女太医为他们的妻女制病,您到时候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方元点点头,觉得水清芜说的有道理。
实际上,如今天下太平,为了政事,方元时不时的就会跟朝中的大臣起冲突,每天他都气冲冲的,但是气过之后,他的心情又平复了下来。
有时候水清芜也会安慰一下他,总的来说,他的日子还算是好过。
他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听到各地的捷报,但是他怕别人蒙骗他,便常常会写信给安秀儿问百姓们的情况,安秀儿也都如实的告诉他,每次安秀儿跟他说好的事情,夸他做的好,他会很开心,说他哪里做的不好,他会觉得沮丧。
别人都说当了皇帝之后,身边的人就变少了,所以他如今还能够跟安秀儿写写信,这让他觉得很开心。
他将朝堂之中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安秀儿,前些天水清芜给他生了一个孩子,他很开心,当即将他封为了太子,安秀儿为他祝贺,千里迢迢的让人送了礼物过来。
只是他们两夫妻都很沮丧,因为安秀儿跟张镇安没有到场。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一年秋天,张镇安鼓捣的事情,也终于在安秀儿的面前露出了一个大概,原来张镇安觉得时下的耕种的效率有些太慢了,所以就一直在设计一套对农人有好处的耕种之法,也一直都在培育新的种子。
他结合《齐民要术》、《天工开物》、《四民月令》以及其它的一些古书籍,派人在江南富庶之地取来种子,派了大量的人用不同的方法,不同的种子耕种,经过了三年的研究,终于取的成效。
首先在耕种上,他发明了抛秧法,就是在耕种的时候,不用均匀的放种子,而是将已经发芽的种子随意的洒在绵软的秧床里面,这样不但节约了时间,而且增加了种子的成活率,这样随意洒出来的种子,反而比认真播种的秧苗成活率更高,长势更好。
其二,在插秧的时候,将水田耙一遍,保证水量充沛,并且插秧插整齐,成一行行、一排排,这样比歪七八扭无规律的要。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一点,便是种子的问题,对于这种子的培育,张镇安花了三年的时间,这三年,他经过了无数的实验,他手下就有十亩田,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地方,他也有专门的试验田,专门派了人去耕种。
☆、第三百六十九章 百姓之福
这三年间,他几乎将所有的之稻谷都两两培育了一个遍,终于发明了一种新型的种子,经过一年的实验,农田大丰收,比从前的稻田的产量提升了一倍,并且,缩短了周期,每年可以耕种两季。
这个新型种子一出,天下百姓都沸腾了起来,又经过一年的佣户耕种,这个种子产量的确很高,朝廷沸腾,方元大喜,又发诏令,可是前去下诏表彰张镇安的人却没有找到人。
下人们告诉前来下诏的人,他们的袁大元帅已经携妻儿子女去外游历去了,下诏的人扑了一个空。
方元也有些沮丧,找不到张镇安,没有办法,他只能够亲自前去泰山,感谢上天,不拘一格降人才,赐予他袁元帅这种为天下万民造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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