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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制住逐渐要决堤的负面情绪，毕小絮连忙收拾好心情，继续打量着赵月衫的房间。
除了必要的床和书桌椅外，房间里还有一面木制的柜子。起初，毕小絮以为那是衣柜，直到打开后才发现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里面是一块看起来像是白板一样的东西，上面用彩色磁铁粘了几十张纸，有打印出的彩色照片，也有纯文字的，彼此之间还画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线条。
大概是赵月衫先前调查的某一件委托吧。
她刚想关上门，突然察觉到立于身后三米处的段雅似乎产生了些许异样。
它在颤抖。
以至于本就模糊的五官更为模糊。
它伸出手，表情显得异常悲伤，脸上嘴巴的位置黑洞越张越大，隐约在喊着什么。
它迈开腿，想要靠近，但是碍于鸣鸣的存在，却无法近身，站在原地的它僵硬地挥舞着双手，毕小絮第一次在它的身上看到了无助。
毕小絮并不明白段雅为什么会突然如此，但她清楚，导致她这样的原因，一定在这块白板之上。刚才正是因为她打开柜子的门看到了白板，一直安静地跟在身后的段雅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毕小絮压下因段雅的举动而逐渐加速的心跳，虽然这一路上她刻意忽略它的存在，但内心的恐惧并没有消散，只是被她若无其事地强压在某个角落中罢了。
一边安慰似的将包里的鸣鸣紧紧抱着，毕小絮悄悄退到一边。
没了阻碍的段雅僵硬且迅速地走到白板前，伸出双手，悬空在白板上方。
她低着头，肩膀耸动，过肩的长发顺着轻轻颤动。
恍惚间，毕小絮看清了眼前段雅的容貌，清亮透彻的大眼睛，小小的鼻梁高挺着，嘴唇红润饱满粉嫩，更衬得皮肤白皙水润。
明明是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眨眼过后，再看段雅，仍旧是那副模糊的五官。
段雅在白板前怔怔地站了许久后，突然放下手，转身走到一开始所站立的方向，耷拉着肩膀，背影颓然。
毕小絮见此，便抱着鸣鸣壮着胆重新走到白板前，她刻意去看了一眼先前被段雅双手覆着的位置。
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女生正伏在栏杆上，当时正值夕阳斜下，两个人咧嘴笑着，笑容灿烂的程度竟将夕阳也比了过去。
其中一个女生，正是段雅。
那另外一个？
毕小絮认真看了一眼另外一个女生。
同样是过肩长发，相比较段雅而言，这位女生的笑容要腼腆一些，她的皮肤较白，在夕阳下竟有种发光的感觉。
女生微微眯着眼，笑时露着瓷白的牙齿，一只手亲昵地环着段雅的胳膊，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歪着脑袋，特别可爱。
毕小絮记得新闻里曾经说过，段雅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找寻她失踪了好几个月的朋友。
就是她吗？
毕小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将照片从白板上拿了下来，夹进了辛川的笔记本里。
白板上还有其他一些陌生人的照片，毕小絮发大致扫了一眼，只有一处被马克笔画了个圈的照片，她认真看了好几眼。
那是一个男生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烫着烟灰色的头发，发尾微微卷着，脸色较白，打了唇钉和鼻钉，耷拉着眼皮看着某个方向。
他的五官隐约令毕小絮觉得眼熟。
总觉得像是一个人。
周品。
不过世界这么大，毫不相干的人有着极其相似的五官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情，毕竟网上撞脸的事情几乎天天在发生。
毕小絮甩掉毫无意义的想法后，正欲合上柜门，哪只包里一直安静的鸣鸣突然长鸣一声，突然拼命地在包里煽动翅膀，以至于她被吓了一跳，脚下猛地一个踉跄，眼看着要摔倒之际，她本能地伸出手慌忙撑向一边。
不偏不倚，她一巴掌撑在白板上。
在惯性的作用下，她还是摔了一跤。
与此同时，被她借力的白板也被推向了一边，露出后面的空间。
白板的后面，竟是一堆档案袋和文件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毕小絮抽出其中一个档案袋，翻出来瞧了瞧，好像是赵月衫先前接手的委托。
档案袋的侧面记有时间，毕小絮挨个儿看了一遍后，伸手抽出了日期最近的档案袋。
2017年5月8日。
距离现在已经近五个月了，但却是日期最近的委托。
难不成赵月衫五个月来一直在调查这个委托？
毕小絮抱着疑问打开档案袋，里面的文件被透明文件夹分为好几叠，她拿过最上面的一叠，仔细翻阅着。
里面记录着一宗失踪案，失踪的人是一位年轻女生，毕小絮看了一眼被夹在文件最上方的女生照片，正是先前看到的与段雅合影上的那个女生。
女生的名字叫宋姗姗，20岁，上大学之余也会兼职主播。因为模样漂亮，在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
失踪前，她曾和家人说要参加为期一周的线下聚会。
刚开始两天，宋姗姗还会拍一些聚会的照片发回来，第三天不仅没有照片和消息，甚至都没有回复亲戚朋友的短信。当晚父母打电话过去，电话那头的信号似乎不是很好，通讯断断续续的，但是好歹能听得出来是自家女儿的声音。
但是第四天，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家人担心这只是自己的小题大做，便耐着性子等了两天，却发现这期间宋姗姗的电话一直没能接通，直到第六天。他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慌忙去警局报了警。
哪曾想，警方在经过一番调查后，告知宋姗姗的父母，他们女儿所参加的现象爱聚会早在三天前就结束了。
也就是，线下聚会仅有三天，并没有七天一说。
之后的几天，宋姗姗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警方照例调查，却始终没有结果。
周围不明真相的人根据自己所知道的片面消息，开始杜撰出宋姗姗与人私奔之类的八卦来。
无奈之下的宋姗姗父母，只得求助于私家侦探赵月衫。
档案袋里剩下的都是一些调查的结果，比如参加线下聚会的人员名单，以及每个人叙述的有关线下聚会的笔记，通篇都是手写，很是详尽。
除此之外，竟然还有每个人离开线下聚会后的行动路线。
最后，则是一张线下聚会的合影，密密麻麻的，看上去至少有七八十人。这其中，有几个人的脸上上被划了个圈，像是重点标注一般。
毕小絮凑近照片认真看了看，被圈出来的几个人里头，就有之前贴在白板上的那位五官酷似周品的人。
她将这份资料重新理好放进档案袋中，又将档案袋放在一边，接着开始翻阅其它东西。
期间女生端了杯热茶来过一次，见毕小絮找得认真，也不打扰，放下茶杯后便转身离开了。
与这个档案袋临近的大号文件夹里夹着一堆纸，纸上都是一些打印出的图案，很乱，有一些她看着眼熟，好像在辛川的书里看到过。
毕小絮简单翻了两下后便将其放在一边，继续翻着其他东西。
终于，在柜子的最角落里，她发现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冒出一个角的照片。
毕小絮将其从中抽出。
照片明显是偷拍，里面的人并没有对着镜头，微侧的脸看似异常完美，俊美帅气，微低的眉眼微微透着淡漠的情绪，身上的黑色西装极好衬托了他的身形，怎么看都是一副精英的模样。
这人毕小絮认识。
周品。
竟然是周品。
在这种地方看见周品的照片足以令毕小絮诧异不已，她连忙翻开笔记本，只是里面除了纸张一侧的撕扯痕迹外，并没有多余的东西。
怎么回事？
究竟怎么回事？
无数个问号在她的脑袋里打转，毫无头绪的她只觉得脑袋隐隐作痛。
毕小絮抽空给白板上的内容拍了照片后，倚在柜子上深吸一口气。
她抱着解开谜团的心态而来，却发现谜团不知不觉间越滚越大。
迄今为止，她不仅没有搞清楚那个图案的意思，甚至连其他方面都搞不清楚了。
这时，女生走进屋子，见毕小絮一脸疲惫，便询问她要不要暂且住下。
毕小絮倒不是特别想打扰她，只是外面凉意太重，不得已，他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待女生点头应下离开后，毕小絮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二十三分了。
十二点二十三分。
毕小絮又看了一眼时间。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毕小絮低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见十二点二十三分变成了十二点二十四分，她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杀人直播。
一直在七点半准时出现的杀人直播，不见了。
是彻底消失了，还是仅仅将她排除在外？
毕小絮不得而知。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应该为此庆幸一番。
趁着女生收拾东西的空当，毕小絮强打起精神，打算将先前没看懂的那份资料再仔细阅读一遍。
就在这时候，柜子里被她抽空的部分突然失去了支撑，旁边的文件顺势倒了下来。
毕小絮见此，连忙将其扶好。
在扶的过程中，有一个小盒子掉了出来，在空着的柜架上滚了好几圈。
毕小絮拿过来，打开看了一眼。
是一枚钻石戒指。
女生似乎收拾好东西，便过来叫毕小絮过去休息，当她一进门，正巧看见拿着戒指盒子的毕小絮。
毕小絮抿抿嘴，想说什么，却有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将戒指递给女生。
女生低头看了眼戒指，拿起来直接戴在无名指上。
她低着头戴戒指的同时，毕小絮看见豆大的眼泪落了下去，有一颗甚至落在戒指上。
“不大不小。”女生哽咽道：“算那个贱人有眼光。”
女生收拾出的床铺没有用，她和毕小絮直接坐在赵月衫房间的地上，女生一边摸着戒指，一边低着头喃喃地说着她和赵月衫的过往。
两个人本是青梅竹马，长期的相处使得两个人之间暗生情愫，终于在大学期间，赵月衫向她告了白。
赵月衫小时候深受那些侦探小说和漫画的影响，对侦探一职充满了向往，从警局辞职后，他想从事侦探一职，周围人都在反对，只有她持支持的态度。
当时她的想法很简单，他想做，便做吧。
“如果那时候我也反对就好了。”女生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沙哑：“我应该反对的。”
“这样那个贱人就不会出事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颤。
作者有话要说： 不容易啊……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天亮时，女生将毕小絮送到了车站。
抱着从赵月衫房间里拿来的那一大叠资料，毕小絮心情复杂地上了车。
汽车启动，毕小絮听着发动机的噪音，扭头朝着站在车窗外的女生挥了挥手。
女生已经恢复成原先的淡然模样，回应着也挥了挥手。
今天的天气不错，即便只是清晨的阳光也足够灿烂，女生挥手间，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亮。
毕小絮微微眯起眼，直到女生的身影淡出了视线，她才扭过头。
车上的人不多，偶尔会有三两个人偷偷摸摸地打量毕小絮，毕竟这年头在挎包里塞一只鸡的人并不多见。
毕小絮无视掉周遭的眼神，低头摸了摸正昂着脑袋四下乱看的鸣鸣。鸡毛虽然不柔软，却相当顺滑，她伸手从鸡头一路摸到脊背，竟觉得手感挺好。
鸣鸣似乎挺享受这种抚摸，闭上眼睛保持着昂首的姿势，等着毕小絮继续下手。
只是连续两个晚上没睡的毕小絮本就困乏，随着汽车的颠簸，她的倦意被一圈一圈放大，在低头抚摸鸣鸣的过程中情不自禁地磕上了眼皮。
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睡着，因为周遭的声音仍旧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她甚至能听见最前排小孩的哭闹声。
期间鸣鸣也“咯”了几声，声音不大，毕小絮便没有在意。
她低垂着脑袋，后颈因此越发酸胀。
但是这一切，显然不能与如同滚滚而来的海浪一般的困意相比，她好困，也好累，她想睡一会儿。
朦朦胧胧的，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声音很远，又很近。
毕小絮。
毕小絮。
卧槽毕小絮你快醒醒。
是辛川的声音。
像是有一股电流穿过脊椎一般，毕小絮一惊，慌忙睁开眼，可是入眼之处，却不见那声音的主人。
做梦么。
毕小絮苦笑，正欲低头重新睡去，突然听见车里的乘客发出高频的惊呼声，不等她反应，汽车立刻急停，刺耳的刹车过后，她的脸狠狠地撞在前座椅的椅背上。
车里的乘客顿时骚乱起来，纷纷解开安全带起身朝外张望。
汽车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十字路口或是交通要道，但还是在短时间内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包围圈，周围推推攘攘地挤着众多看热闹的人，人群中时不时响起尖叫声。
出什么事儿了？
车外，司机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双手抱着脑袋，面如菜色，仿佛天塌下来一般。
汽车里只有毕小絮一个人，当她目睹到周围人的反应后便知道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车外的吵杂声传入她耳朵里的时候已经被过滤到一半，但是声音里参杂着的恐慌和害怕还是完完整整地传了过来。
毕小絮坐在位置上，身体似乎越来越僵硬。
汽车撞死了一个突然蹿出来的男人。
这是随后上车的人相互之间绘声绘色交流时，毕小絮捕捉到的信息。
无论是现场有多惨烈，还是司机需要承担的责任，又或者死去男人慌张蹿出的缘由，毕小絮都不想去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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