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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海大喜，这正是他苦苦找寻的东西。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将书仔细翻阅后，辛海记下里面所有的内容。
在一个深夜，他将庭院里弟弟妹妹的坟一点一点挖开。
当年条件有限，他并没有为弟弟妹妹们准备棺材，只是用棉被简单包裹后直接入了土。如今，用来包裹弟弟妹妹的棉被早已破旧不堪，上面透着很多深褐色的斑印。
推开石头挖开土壤的时候，辛海的手一直在抖，他深深看了眼逐渐暴露在空气中的棉被后，默默偏过头去。
如今弟弟妹妹的尸体已经腐朽成什么样，他并不想知道。
辛海从棉被旁拿过装魂魄的黑色容器后，匆匆盖上土壤，重新将石头挪了过去。被翻过的那一块只有光秃秃的地面，与周围的杂草格格不入。
辛海给自己开了阴眼后，将弟弟妹妹的魂魄从黑色容器中放出。时隔多年，再次看到眼前一双小小的身影，虽然五官仍旧模糊，虽然声影与前一次相比暗淡了许多，辛海仍旧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弟弟妹妹们似乎明白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们本能地想要离开。
辛海见此，知道没时间给自己感慨，他连忙困住弟妹的魂魄，根据书上所记载的步骤，一点一点，给弟弟妹妹套上锁链，将其变成小鬼。
当弟弟妹妹的幼嫩的脖子上出现锁链时，辛海有些动摇。
可惜弟弟妹妹的惨死一直是新辛海解不开的执念，他想要弟弟妹妹继续活着，感受这个他所感受的世界，他想他们再叫一次哥哥。
辛海一遍一遍地这么告诫自己，像是要逐渐驱赶走自己那为数不多的理智，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弟弟妹妹着想，却对自己的软弱自私和深深的寂寞视而不见。
辛海不忍用一般养小鬼的手法束缚管教自己的弟弟妹妹，索性便在房间里画了个阵法，将弟弟妹妹隐藏起来。
那年老道长在外游历期间不幸发生意外，最终只剩下辛海的师兄所带回的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加上师兄的水平根本不如辛海，所以弟弟妹妹的事情，一直没有曝光。
说到这儿，床上的辛海舔了舔发干的唇瓣，理所当然地朝着辛川努努嘴：“水。”
辛川连忙端着水碗，拿着勺子喂了几口。
师父死后，辛海的师兄也养成外出游历的习惯，所以四方观仍旧只有他一个。
没有了收入来源，辛海不得已只得每天做一些辟邪符和辟邪饰品出去贩卖，偶尔也会接一些测字看手相的活。
某天他摆完摊后回到四方观，推开房门后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有一个刚刚死去的动物魂魄误闯入他房间的阵法中，而他的弟弟妹妹正抓着那动物的魂魄吸食着，模糊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享受和愉悦的情绪。
也是，小鬼虽不用进食，但身处阳世界的他们终究还是会感到不舒服，或许适当的补充一些阴气会舒服一些。
这么想的辛川，便带着那个可以储存魂魄的黑色容易，隔三差五给弟弟妹妹带上一些死去动物的魂魄。
一段时间后，弟弟妹妹的动作已经不如最初那般僵硬，他们可以很流畅地做一些动作这样，对此辛海感到万分惊喜，他将此番变化的功劳归功在吸食了动物魂魄的身上，之后甚至还增加了喂食动物魂魄的频率。
随着时间的推移，弟弟妹妹能灵活地作出一些动作了，诸如跑、跳，偶尔也会在一起嬉闹，甚至有几次，他们还回应了辛海的自言自语。
辛海越来越激动，他甚至产生一种弟弟妹妹并没有死，他们还活着的错觉。
所以他解除了房间的限制，尝试着让弟弟妹妹自由一些。
刚开始，弟弟妹妹会自己去附近吸食一些刚死的动物魂魄，他们总会在四方观的周围活动，偶尔也会去稍远的地方，但每次吸食完都会回来。
渐渐的，习以为常的辛海便随他们去了。
随着名气越来越大，慕名前来找辛海的人也越来越多，镇宅风水甚至驱邪，业务量扩展的同时他的收入也水涨船高，只是客人多在外地，他无法当天来回，也不忍心锁住弟弟妹妹。
想来弟弟妹妹即便是小鬼，也如小时候一样乖巧。
辛海只是纠结了一小会儿后，便放心地忙于生意了。
他接的第一份外地生意是驱邪保宅。
宅子很大，与村子里的其他砖瓦房放在一起，是那么的不协调。
宅子的主人声称，近期家中经常发生灵异事件，不是电灯经常闪烁，就是门窗突然被打开或者关上，有佣人反应曾在宅子里看到陌生的身影，不过他们派人找了好几圈，愣是连个耗子都没找到。
辛海听后，习惯性地给自己开了阴眼，下一秒，他就看到一直小心翼翼陪在身侧的宅子主人身边，正站着一个浑身染血的裸-体女人。
女人的模糊的脸悲伤而又狰狞，她死死地盯着宅子的主人，顿时，房间的灯开始不停的闪烁起来。
打发走一直紧随其后的宅子主人，辛海在宅子里溜达了一圈后，又去附近晃了晃。
宅子的主人在村子里的口碑明显很差，当其中一个人忿忿地向辛海诉说着宅子主人的恶行时，周围立刻聚集了一堆意见一致的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很是愤慨。
这其中，辛海注意到了一则消息。
李瞎子的女儿最近失踪。
她失踪前，宅子的主人曾经对她死缠烂打了许久。
大家猜测，可能是宅子的主人绑架了李瞎子的女儿。
之后李瞎子也曾去宅子门口闹过，却被愤怒的宅子主人打成了重伤，前阵子刚刚去世了。
回到宅子的辛海重新走到宅子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闲聊着，眼睛却盯着女鬼模糊的脸看了许久。
宅子主人的八字全阳，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一生富贵。
只是有些人，死了可惜。
有些人，活着浪费。
当晚，辛海将宅子主人的一串八字写在纸上。
他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说这个世界分为阴阳两个世界，彼此交叠，看上去则是一个世界。
人生为阳，死为阴，正常情况下，人死后，魂魄会自动进入阴世界。
两个世界彼此独立，又彼此联系，当人阳气低阴气重时，能窥视到阴世界的种种，反之亦然。
这本看起来像是胡言乱语的书令当时的辛海很受启发。
人死后为鬼，鬼为阴，那鬼死后呢？彻底消失不见？还是进入第三个未知世界？
人生来带着阳气，期间因为身体或者环境所影响，使得阴气滋生，既然人能够同时拥有阴气和阳气，那鬼为何不可以？
既然外界的阳气会令鬼躲避、惧怕、甚至是消失，那源自鬼自身的阳气呢？
辛海假想了无数种给鬼增加阳气的方案，唯一一种没有被他自己否定的，只有让鬼假装成-人。
辛海在掌心画下阵法，与宅子的主人擦肩而过时，他将写有八字的纸送入女鬼的体内，接着立刻轻声念咒，使得的八字作用在女鬼身上。
阴阳果真是相对应的东西，女鬼看起来有些惧怕，她对那张纸条很是抗拒，全身开始激烈的挣扎着，五官越发扭曲。
假想终究是假想么。
辛海有些失望。
正当他打算给女鬼一个痛快时，挣扎中的女鬼不小心撞到了宅子的主人，当时他正站在楼梯口，由于这突如其来的撞击，他直接滚了下去。
当时附近有好几个佣人，见此立刻小跑上前搀扶，可惜为时已晚，宅子的主人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老爷新年快乐哟~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辛海本是被请来帮忙辟邪保宅的，现在既然宅子的主人已经去世，自然也就没他什么事儿。
所以他被宅子主人的大儿子以欺诈为名狠狠地扔了出去。
对此辛海倒不是十分在意，除了被丢出去的时候稍稍磕破膝盖以及损失了一笔委托金让他有些沮丧。不过这跟他的新发现相比，显然算不了什么。
躺在床上的辛海突然停止了讲述，辛川见此，立刻从善如流地喂了几口水。
一旁的宋姗姗在听辛海说道将写有生辰八字的纸条放在鬼的体内时，突然想起宋姗姗和段雅消失时，从她们身上飘落下来的那张纸条。
哦对，还有那位胖大师所养的小鬼。
难道……
不等毕小絮猜测，喝够水的辛海立刻肯定了她的想法。
“你怎么不问我宋姗姗他们身体里的那些字条是不是出于我手？”辛海看着辛川淡然道。
辛川将碗放下，抬头看向辛海：“师叔你的字我还是认得的。”
“原来你已经认出来了啊。”辛海失落道，“没错，宋姗姗、段雅以及那胖子养的小鬼，都是我帮忙给的八字，当然还有其他的鬼，可惜我没能记住他们的名字。”
“为什么？”辛川问道。
辛海听辛川这么问，顿时笑了笑，可能笑的时候牵扯到伤口，他的表情突然扭曲了一阵，直到好一会儿才有所缓和：“你在路上被人打了一拳，你可以回击，但是鬼呢？一个人难道不应该对自己的行为所产生的后果负责吗？我并不认为协助那些鬼给自己报仇是什么错误的行为，更何况倘若怨气过大变为阴鬼，问题更严重不是么？”
辛川听后，不自觉地蹙起眉头，但是他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抿抿嘴后，问道：“杀人直播间是怎么回事儿？”
“这就说来话长了。”辛海微微仰起脑袋，视线重新朝着屋顶飘去，好像屋顶上那些斑驳的痕迹与记忆中某个画面重合一般。
由于弟弟妹妹乖巧的表现，辛海对他们的管束越发松散。
直到某一天，他猛然发现自己的弟弟妹妹开始吸食人类的魂魄。
不可否认，当时的他十分震惊与慌乱，与人类食用家禽一样，弟弟妹妹吸食动物魂魄在他看来没什么问题，但是吸食人类的魂魄就不一样，那可是同类相食！
他思考再三，还是重新将弟弟妹妹限制在自己房间，偶尔会带一些动物魂魄回去供他们吸食。
但是已经尝过人类魂魄的他们对动物魂魄早已兴趣缺缺，他们不满辛海的这番举动，在房间的限制中激烈的反抗者。
兴许是吸食过不少动物魂魄的缘故，弟弟妹妹并不像一般的魂魄那般弱，反倒是在反抗中差点破了辛海的限制，大惊之下的他立刻又画了三个阵法，加强了限制。
弟弟妹妹见反抗无效，渐渐变得乖巧了一些，但饶是周围都是动物魂魄，他们也绝对不吸食半点。
如此一阵子后，他们重新变回最初僵硬的模样，模糊的脸上毫无生气，对辛海的任何举动都没有回应。
看着木讷的弟弟妹妹，辛海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难道自己做错了？难道他不应该用人类的认知去约束鬼的行为？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个在逃通缉犯死在四方观的后山腰上，辛海是第一发现人。
当他发现通缉犯的时候，对方刚死没多久，魂魄还没有离开身体，辛海看着地上余温未散的尸体，鬼使神差地掏出了黑色容器，将通缉犯的魂魄装了进去。
他在房门口犹豫了许久，也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推开门，将通缉犯的魂魄放了进去。
弟弟妹妹僵硬地转过脑袋，当他们见到房间里多出的人类魂魄顿时一阵激动，就连原本模糊不堪的眼睛都仿佛有了些许神采，他们如饿狼一般狠狠地扑上去，费力地抓住通缉犯的魂魄后大口大口地吸食起来。
辛海眼睁睁地看着通缉犯的尸体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最后消失。
而弟弟妹妹的动作，仿佛也因为吸食了一个人类魂魄的缘故，变得流畅了许多。
经过这件事情后，辛海不得已默许了弟弟妹妹吸食人类魂魄的举动，但是魂魄必须由他带回去。
可是哪儿来那么多罪无可恕的魂魄？
有的。
“是那些那些被你所协助的冤鬼索命的对象吧？”辛川猜测道。
辛海瞥了他一眼，扯着嘴角微微笑道：“不错。”顿了顿后，他又说道：“你不觉得这笔生意很划算么，他们复了仇，我拿到了魂魄，简直双赢。”
见辛川没有回应自己，辛海顿时无奈地撇撇嘴巴：“之后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我偶然遇到了宋姗姗，得知了她惨死的真相，所以即便她当时已经变成了阴鬼，我也想试着与她合作一次。”
“不对。”
“什么不对？”
“杀人直播间除了最初的死去的几个人外，之后都是无差别杀人，甚至以折磨受害人为乐，这似乎违背了你的初衷。”辛川疑惑道。
辛海无奈地轻轻摇摇头：“人的底线其实比自己认为的还要低，就好比当初我不允许弟弟妹妹吸食人类魂魄，之后呢？恶人的魂魄难道就不是人类的魂魄了？既然恶人的魂魄可以吸食，那么普通人的为何不可以？”他眯着眼笑笑：“像这种稳定的魂魄来源，我自然求之不得。”
辛川脸色微沉，他摇摇头：“不对。”
“有什么不对？"他似乎觉得辛川的否定很是无聊，半张着嘴打了个哈欠，好看的眼睛顿时渗了些泪水：“期间你们破了宋姗姗的四方阵后，我还一度担心了一阵，怕你们会查到我身上，所以打算借此机会直接收手。可是我的弟弟妹妹似乎已经喜欢上了八字全阴的人类魂魄，所以不得已，只得开了第二轮。”
“为什么第二轮的直播杀人游戏没有扩散趋势？”
“你师叔毕竟年纪一大把了，电子产品终究不如你们年轻人熟悉，少了宋姗姗，我只得暂且先收集第一轮剩下的那一批人的魂魄。”辛海很无所谓地说道：“至于你，当然是因为怕你碍事儿了。”
“因为碍事儿就要把师侄除掉么？”辛川低垂着脑袋。
“别说师侄了，为了保全自己，亲侄子也得除啊。”
“……”辛川不语，低着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来，放在辛海的旁边。
是一个草人，表面有些烧过的痕迹，除此之外，和毕小絮当初在辛海抽屉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辛川将草人翻了个面儿，露出背后贴着的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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