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娘眸子一横,狠狠地看向了他们。
“够了吗?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东方和嵇乐都已被你们逼死,你们在这里已没有意义了,若不想死就快给我滚。”
各门派道长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也愣住不知该如何动静。莫娘见状,微微眯了眯眼。
她痛恨他们,可是她不想再杀人,嵇乐是为了阻止她造下罪孽而死,她不能辜负嵇乐的死。
只是,她依旧无法平息自己心里的怒火,只手上一抬,用妖力抽出琦玉的剑,一剑刺向了七星阁阁主欧阳云,便是将他的右臂砍了下来,鲜血四溅,他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速度之快,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莫娘连看都不看欧阳云一眼,更是对他的喊叫置若罔闻,只是冷冷道:“今日你害得我妖界和我心爱之人如此,我只夺你一个手臂已是手下留情,你们若再留在妖城碍我的眼,想必,就不是丢一只手这般简单了。”
一句话狠狠落了下来,各大门派的人哪还有心思顾着其他,也终于明白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可到了绝对力量的面前,今日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以卵击石,霎时功夫,都做鸟兽状逃窜了。
莫娘却依旧抱着嵇乐的尸体,替他整理头发,琦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她发怒。
过了良久,莫娘才对琦玉说:“将他置于冰室,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我有事出去一下。”
琦玉连忙照办了。
说完,莫娘便御剑朝玉华仙宫飞去了。
即便是仙宫,却也拦不住她。这里除了玉羊仙尊,也没人可以与她一搏。小仙们一看到怒气冲冲似要燃烧起来的妖王,既不敢阻拦,更不敢还手,一路跌跌撞撞去向玉羊仙尊报告了。
他们还未到,莫娘却已到了仙尊房门口了。
“玉羊,你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玉羊仙尊便是落于莫娘眼前,捋了捋发须,看着眼前还一脸死灰模样的莫娘,微微扬了几分下颌,“妖王,此事前来,可有何事?”
莫娘一点不客气,把手中的剑提了起来,直直的朝向了玉羊仙尊,她虽知道自己打不过玉羊,可死又怎样,如今的她,倒还真不如死了痛快。
莫娘将手上的力道放重了一些,便是说道:“玉羊,你为玉华仙宫的仙尊,我妖界中人,本不该来仙宫放肆。可是你是仙尊,你定然知晓这天下和六界之事。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
“人已经死了,你来了,又有何用?”玉羊仙尊重重叹一声气,不动声色将脖子上的剑拨开,双手拂到了身后,道。
“你可有方法救他?”莫娘却还抱着一丝希望,“都说仙宫之中奇珍异宝无数,想必也有起死回生的功法,你可能救他?”
她实在不想再承受一次痛苦,若是玉羊可以救嵇乐,让她毁去这一身修为也在所不惜。
只是玉羊听着,便是叹了一口气,只道:“救了又如何?莫娘,这命中的劫,即便你能救得了他一次,也躲不过下一次。逆天而为,谁也做不到。”
“我不懂你的意思。”莫娘的手劲松了几分,抬起眸子来看着玉羊,“何为命中的劫?我跟他之间,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罢了罢了。”玉羊摆了摆手,缓缓地转过身去,声音也淡去了几分,“天命不可为,可哪曾想,情劫更难躲,这是你们命中的劫,想来如今,怕是逃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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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 秦天阔身世
玉羊的声音越发地沉了下来,说出的话也似乎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你也许很奇怪,你寻了他几世,可每一世他都逃不开修仙之人的身份,和你一个妖之间,从生来便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为什么?”莫娘皱起了眉头,也的确是一直对此有些难以想通。
玉羊才继续说道:“他本是镇守三岛十洲的天官仙翁游奕上仙,只是犯了仙规被暂时剔除仙骨堕入轮回经历十世浩劫,方可再回归仙位,他是仙君身份,即便剔除仙骨,却依旧每一世都会得以修仙炼道,这也注定了他世世都是修仙之人。”
玉羊说着,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莫娘,唇角微微地勾了勾,“而他所犯的仙规,也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
“你并不知道,其实,在他的第一世,你并不是第一次出妖王宫。”
“我?”莫娘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她的确是不知道,原来在他们之间,竟然还有一段,是她未曾知道的过去。
那时,莫娘才不过一只修行两百年的狐狸,尚且人形都未能全然幻化,却一时偷完,跑进了无味草之林,将其中的无味草全部都踩坏了。
那原本是各个上仙去魔界探访,用来做遮仙衣,便能混进去了。游奕那日去采摘无味草,便看到莫娘在沼泽地里玩耍,平常狐狸一到那里便会陷下去,莫娘却在那上面耍的不亦乐乎,不知为何,游奕便决定替你隐瞒了,说是自己采摘不利,将无味草尽数毁了,把莫娘偷偷藏在了他的仙宫之中。
后来各位上仙耽搁了进程,让魔界危害了人间,便都怪到他的身上了。结果有上仙发现那无味草都是莫娘毁的,游奕窝藏,触犯了仙规。
按理说他们都要接受惩罚,游奕却偷偷抹去了莫娘的记忆,把她送回了妖界。自己因此被仙界处罚的更重,要去人间轮回十世方可回到仙界。
但谁也没想到,才第一世,他们却还是相遇了。
莫娘吃惊不已,竟没想到两人还有这样的渊源,难怪那时候她第一次见到孟羽,竟然会有一种熟悉之感。
“那为何不能让我们在一起,既是在人间磨砺,与我在一起又有何妨?”
“你可知每个上仙都有自己的生死劫,一旦遇到这劫,便会遭遇灾祸,而你,便是游奕的生死劫。情劫难过,又怎是你一厢情愿便能避免得了得,你每作孽一次,债便会由他偿还,你做的孽越多,他受的苦也就越多。”
莫娘听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她杀了那么多道士,如今这罪孽岂不是又到了嵇乐身上。
“我该如何才能化解这劫数?”
“怕是不能化解了,但却有缓解之法,只有你远离他,不再作孽,不再害人,为他积下福报,或许,便能保得住他一世少些磨难。”
莫娘还能再说什么,她也没想到,只因为自己的任性,却在一步步地害苦了她,她拱了拱,“多谢道长指点,今日莫娘冒犯了。”
“无碍。”
说完话回过头,便发觉莫娘已经消失了,忍不住长叹一声气。如今第四世,他们之间的情劫,却也不知能不能让游奕熬过十世。
莫娘回到妖王宫里,便直接赶往冰室。
她在那里站了良久,琦玉一直在门外候着不敢发声,自从遇到嵇乐,她似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抬起头来看了看天,今晚的天空,也没那么亮了。莫娘不知去了哪里,回来以后就一言不发。
突然听到莫娘叫她:“琦玉。”
她这才快步走进去:“妖王,你有何事要吩咐?”
莫娘不舍的看一眼冰棺,说道:“琦玉,将他下葬吧。”
琦玉不解:“妖王,你不找法子救他了吗?”
莫娘摇了摇头,却也不多说:“我叫你去葬了他,你去便是,不要多问。”
说完便再也不看嵇乐,只径直离开了房间,琦玉虽不理解莫娘为何出去一趟,便改变了主意,要将嵇乐下葬,但也还是去照办了。
从此,莫娘便变得十分寡言,甚至于很少待在妖界,只讲这一干事宜都交给了鬼焰处理。
她依旧去寻找他的每一世,只是同之前不一样的是,她只偶尔远远观望他,知道他的名字他的身份,并不靠近。
偶尔的时候才会在他危难之时救了他,离开却也十分迅速。
她不再像从前一般强求,仙宫一行,似乎让她多了不少的耐心,她愿意等,愿意等到游奕十世情劫的结束,愿意等到他记起他们之间所有的事情。
十世的时间,比起她每一世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来说,已经够轻了。
每过一世,她便在自己名字中加了一世,她不会让自己忘记,也不会放弃等,只要十世一到,那么如今所有的折磨,也都化为乌有了。
她知道,自己是他的情劫,她犯下的罪孽都要由他来偿还,她便游历人间,抓回那些偷跑到人间犯乱的小妖,以望能为他减轻几分磨难。
甚至于,到了他的第六世时,仙魔两界大战,魔尊夜七找到她想要她带着妖界与他一齐对抗仙界。
她虽感慨于夜七为了玉卿的不顾生死,却还是为了避免牵连其中害了他,毅然地拒绝了夜七。
她鲜少在妖界,妖界中的许多妖已经对她有些不服,如今仙魔两界大战,他们也早已蠢蠢欲动,想借此一震妖界,尤其是鬼焰。
她无力阻挡,却也绝不想参与其中,便从妖王之位上退下了,交给了鬼焰,从此再没回过妖王宫。
仙魔那一役,终究是墨无月赢了,鬼焰和妖界受伤惨重,再无力生起事端,只回到妖王宫生养休息。
也是从那时候起,她便结识了墨无月,墨无月知道了她和游奕的事情,赠与了她七星太极剑。
她就这样一直默默守护着他,直到了第九世。她不是没有见过预言石的话,她知道这一世注定不会太平。
六界大乱就在朝夕之间,她终于忍不住再次出现,相救于他,她必须要保得他的周全。
良子书看着验生石上停滞的画面,鼻间酸痛,胸口也是闷痛得很。
一直在一旁的阮灵儿瞧着,竟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虽然知道良子书和莫九娘之间的故事不简单,可却从没想到竟然如此波折。
十世情劫,若是换了谁都很难坚持下来,可是莫九娘却是一步步地走过来了。
难怪,难怪她总是在良子书最危急的时候出现,在事情结束之后便立马消失。难怪她的性子如此清冷孤傲,原来在她的背后,竟然有这么长的一个故事。
她看着眼前的良子书,也知道他心中定然是难受的,两个人之间静默的气氛持续了许久,良子书才抬起了眸子,突然说了一句:“她已等我近千年了,我却如今才记起她。”
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身旁的阮灵儿说。
阮灵儿安慰他:“如今既已知道你两前世纠葛,你也能好好补偿她了,不必这样难过。”
“补偿,我该如何补偿?”良子书轻笑了一声,终于是缓去了几分鼻间的酸痛,“阮师妹,有些事情,永远是无法补偿的,从前的我做不到,如今,更做不到。”
阮灵儿没有听懂良子书的意思,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他,只好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一切也并不是你的错,你好好珍惜当下便是了。”
“嗯。”良子书应了一声,却也不再多说师妹,只是朝外走了去,阮灵儿最后看一眼验生石,终也是向外走了。
走至出口时,阮灵儿用灵力将湖水分开,两人顺利上了岸,对于这件事情,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阮灵儿只是静静得将良子书送到了绳桥一处。
只是,他们两都却都没注意到湖边的树后,藏了一个人。
待到两人走远了,湖水还没彻底合到一起,那人便用灵力将湖水分开,朝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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