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笑道:“这便不用了,成染身为世子,若连这种事情都处理不好,将来怎能做好一家之主。”
齐二爷一噎,知道自己挑起齐成染齐成曜兄弟两相斗的打算不成,便没再多说。
齐国公见齐二爷今日话少,不似以往般常笑,心情似乎不爽。心里渐渐有了猜测,便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二弟放心,不管外人说什么,信你。”
齐二爷心头一跳,更信齐成曜的话了。
齐二爷觉得齐成染已经将刺杀的证据交给齐国公了,只是齐国公不相信而已,可人心易变,谁知道这份信任能维持多久,齐二爷越想心越乱,草草说了几句,便与齐国公告别。
看着齐二爷冲冲离开的背景,齐国公皱眉,心道二弟如此失魂,莫不是成曜对二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想了想,唤了亲随齐远航进屋,吩咐道:“盯着七少爷。”
这一盯,便发觉情况。
不多时,齐远航焦急跑回齐国公身边回话,“方才七少爷醉酒,奴才佯装经过,顺道给七少爷倒醒酒茶,却听七少爷迷糊中的梦语,说是……说是既然国公爷存心袒护二爷,那便莫怪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二爷也尝尝被刺杀的滋味。”
“他敢!”齐国公震怒,话虽说不敢,但心里已经担忧不已。
齐远航低声道:“奴才听罢大惊,便对七少爷好一番劝阻,可谁知,七少爷道自己与世子手足情深,二爷买通刺杀他行,伤世子却万万不能容忍……隐约听七少爷说,刺客如今如赶去二爷的房间了。”
“这个逆子……”齐国公气得骂都骂不起来,从书房拿了剑便往外出,不是赶去齐成曜处清理门户,而是赶去救亲弟弟。
齐远航心思灵活,看齐国公出门,连忙通知齐国公手下的护卫,一同赶去。
……
另一边,从齐国公书房离开,齐二爷当即找了齐成玉。
“父亲何事寻来……”
话还没说完,便听齐二爷怒吼:“此次刺杀,你到底给他们留下了什么证据?”
齐成玉一愣,讶道:“怎会留下证据,儿子前前后后处理得很好,按说,并不会留下证据。”
“可齐成染已经将证据呈给你大伯了。”齐二爷冷冷道。
齐成玉面色惊慌。
齐二爷看他如此脸色,失望长子沉不住气的同时,又责他无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越发看他不顺眼,且齐成玉仕途已毁,齐二爷更是半点不顾及,想骂便骂。
劈头盖脸地骂了好一通后,齐二爷才住口。
齐成玉满脸通红,无力地争辩:“此时并非儿子的错,儿子敢肯定没留下把柄。齐成染狡猾,且他本就与我们不对付,制造假证据糊弄大伯,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你当你大伯这般好糊弄?”
“大伯虽然不好糊弄,齐成染却并不是以前的草包!”
“你……”齐二爷指着齐成玉,骂声卡在喉咙,突然间却怎么也骂不出口。成玉说的对,齐成染不是草包,顾长歌不是虚架子郡主,两人狼狈为奸,区区证据,何愁拿不出来。
罢,如今这个地步,也只能认了。
齐二爷渐渐缓平了脸色,道:“好在如今你大伯还相信我,并不信齐成染,好在……还在……”
好在他得到消息,这几日并没有任何人接触前京兆尹,也就是说,前京兆尹的嘴巴还没有供出他。
胆颤之下,齐二爷始终觉得,若齐国公听到前京兆尹的供词,必定不会信他,所以……
齐二爷狠厉说道:“有些人既然已经失去了价值,便再没有存在的意义。立刻灭口!”
“儿子这便去安排!”齐成玉应声。
半刻钟之后,几名国公府的护卫出府。
各样心绪萦绕在齐国公府的各处,平添几分诡异。有人笑,有人愁,有人疑,有人急。
齐成染笑时间拿捏得刚刚好。
齐成玉愁此事若再办不好,父亲该对他彻底失望了。
齐成曜疑他只是搂着婢子睡了一觉,怎得浑身酒气?
齐国公急时间不等人,慢一步,二弟性命危矣!
齐成玉刚将命令下发下去,推门回来时,一股寒风袭来,吹得屋中灯火忽明忽暗,左右闪烁,齐成玉忙将房门紧闭,来到齐二爷身前。
他一近身,齐二爷便感觉一阵风雪之寒。
但齐二爷不觉得冷,这个世上,其实人心比什么都冷。
第161章:如此二弟
前一刻,他与前京兆尹结盟,后一刻,他要盟友性命。
人心为何如此冷?
是因为计划失败,前京兆尹造成了对他的利益威胁?还是人性本贪婪,重利轻义?
其实,不管这场刺杀失败与否,他都不过放过前京兆尹,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失败,他要灭口以保命,成功,他也要灭口以防止东窗事发。
前京兆尹蠢,所以只因为他被革职以及累极子孙,便以为齐国公未尽力保全他,而生恨报复。
冬夜渐渐飘落朵朵雪花,屋里有火炉烧起点点星火,暖和一片。
齐成玉站在齐二爷身前,齐二爷不说话,他也不敢开口,只静静地站着,待齐二爷吩咐。刺杀一事泄露麻烦有多大齐成玉明白,可事已至此,只希望杀了前京兆尹后,自己别受到牵连。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外面的积雪厚了一层。
齐成玉担忧今夜情况有异,不防齐二爷突然道:“前京兆尹之死,总得有个由头。”
“父亲的意思是?”齐成玉问。
齐二爷面无表情地说道:“齐成染查遇刺缘由,查到前京兆尹处,却无意中发现前京兆尹有他的把柄,所以便灭口。”
“父亲此计甚妙,只是齐成染为人十分谨慎,向来是不留把柄的。”
“那是现在的齐成染,以前,他可是个草包!”齐二爷冷冷一笑,“成玉可还记得五年前与大魏之战,魏贼曾递给为父一封信?”
齐成玉点头,“儿子记得,当时魏无极亲自领兵,所向睥睨,大魏有人不想魏无极出彩,便将魏无极的软肋洛倾城的所在地址汇在信上,递给父亲,父亲随后交给端王,也正是有了这这幅地址图,端王才成功在魏无极的羽翼下抓了洛倾城。”
齐二爷道:“魏无极爱美人,抓了洛倾城,本以为战争必胜,可谁料,那洛倾城却仍被魏无极救出。谁都知道当时防范非同一般,可仍让魏无极把人给救出来,这是否能说明,我北燕有魏贼的内奸?”
齐成玉隐隐明白齐二爷要做什么了。
齐二爷没有一丝感情地说道:“那信,齐成染是见过的。两国交战之时,齐成染正待端王军中,盗取另外的机密,想必不难!”
齐成玉拍手叫好,“父亲妙计,我们虽无他卖国通敌的证据,但他假造证据,我们也能假造他卖国的罪证。”
齐成玉被齐成染压得久了,此时的计划大快他心,但随即细想,通敌卖国不是小罪,若是牵连全家……
就听齐二爷冷笑,“齐家在北燕盘根错节,岂是说连坐便能连坐的?皇上虽忌惮我齐家,但纵观朝堂大局,没斩断齐家的大翼之前,却是动不得。齐成染卖国,说到底也只是祸及他一人罢了!”
“父亲英明!”
齐成玉面上很兴奋:“沧州之辱让儿子恨不得死他的血,只是那时,父亲买通的刺客没能夺他性命,刀剑上的毒药更没有奈他如何,且当时大伯父到沧州,父亲不好再下手。这才等到现在,儿子已经等得够久了,只是齐成染命大,几次刺杀都不能留下他的命,这一次定要仔细些,再不能失手了!”
齐二爷脸上的笑极为渗人!
而此时,房门外的齐国公一脸煞白……
成染遇刺一事真乃二弟所为,二弟陷害成染,只为陷害,更不惜陷家族于危难。齐国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袒护至极的亲弟弟,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刚才他听齐成玉说成染制造假证据陷害,可查刺客之事,成染根本就没插手!还有……沧州的事情。
成染待二弟如亲父,二弟却欲除成染而后快。
看到齐二爷扭曲狰狞的脸,再看自己手中的剑柄,齐国公的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悲悯与讽刺。
曾几何时,他和二弟亲密无间,却不知从何时开始,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无力地挥了挥右手,远处的齐远航会意,吩咐护卫撤退,他自己也撤退的极快,小心翼翼地避开屋里发生的一切。这个机灵的亲随,从齐国公猛变得惨白的脸色,便已知晓屋内的事情,是他一个下人远不能知晓的。
院外等了良久,才见齐国公缓缓出来。
“国公爷,已问出来了,前京兆尹已被……”齐远航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恭敬问道:“这几人如何处置?”
远处几名黑衣人被齐国公的护卫擒住,无半点防抗能力。这几名黑衣人的运气不好,杀完人刚回来,便遇到赶来救弟的齐国公,齐国公的重点在弟弟的安危上,看也没看这几人,只留给下手人对付,他自己径直冲进院子。只是当时发现院子异常安静的紧,便以为刺客擒住弟弟,于是以免打草惊蛇陷弟弟与危难,便刻意放低脚步声,谁知竟听到意料之外的事情。因他及时打手势,所以护卫们并没及时听到屋内的谈话。
这个举动,说到底还是在保护齐二爷。
尽管痛心疾首,但齐国公很快恢复神色,面无表情道:“杀!”
齐远航应声,说道:“国公爷放心,这几人会死在从前京兆尹处回国公府的路上,必不会让人看出死于我等之手。”
“嗯。”
二弟……二弟对他不仁,他却不想毁了这份兄弟情,至少明面上的兄弟情要保住。至于成染,幸好当初没听二弟的话而亏待成染。也罢,日后于成染的事儿,不再信二弟便是。
次日,前京兆尹的死讯传遍京城,派去的刺客却没回来,齐二爷忧心不已,便暗暗使人去找,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在前京兆尹府外不远的一条小河里发现几人的尸体。
查不出死因,齐二爷心惊不已,隐隐觉得事情已经远不是他能控制的了。遂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半点不敢动作。
齐成玉被齐国公送去外省经商,并非沧州,而是一个远离京城的小城。
齐成玉推迟不干,表示若非要经商,便去沧州。
齐国公却说:“那城虽贫瘠,却更是机会,也别担心就此埋没,酒香不怕巷子深,大伯相信依你之才,必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齐国公不可能让齐成玉去沧州,沧州齐二爷有强硬的人脉,难保混几年给混出个名堂。显然,经过那件事情,齐国公已经开始防二房了。
齐成玉说不过齐国公,只得收拾包袱出京。
齐成曜又高兴又疑惑,高兴父亲终于舍得防二叔了,以前不防现在防,定是二叔在自己的挑拨刺激下,做下极为不利齐成染的事情而被父亲发现。疑惑的却是,父亲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淡。
第162章:稳坐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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