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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太妃——何甘蓝

时间:2018-01-11 15:51:42  作者:何甘蓝
  如今已不是舒贵妃权倾六宫的时代了,虽然这后宫的主人还在路上,但掌宫的权力却不在她这里,现在暂由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徐路接管着。
  “母妃……”乐畅用她的奶音撒娇,认准了舒慈不会逆她的心意。
  “罢了,不过是一盘糯米糍而已,你亲自去一趟吧。”舒慈说。
  “谢谢母妃!”乐畅这个小人精儿,最会看人眼色。
  紫婵忍不住叹气:“公主殿下真是吃准您了。”
  乐畅歪头:“紫婵姑姑,我不吃母妃,我要吃糯米糍,你快去吧。”
  紫婵轻笑一声,福了福身:“是,公主殿下。”
  看着紫婵离开,乐畅愉悦的晃动着小腿,可爱极了。
  “紫婵还有一会儿才回来,本宫先带你写篇大字可好?”舒慈站了起来,将她放在地上。
  “好,我都听母妃的。”乐畅点头,小鬏鬏一颤一颤的,说不出的可爱灵动。
  舒慈嘴角一弯,这丫头和他父皇一样是吃货,只要口腹之欲满足了,是不管人家要打还是要罚的。
  ***
  御书房内,六部尚书刚刚领旨退下,殿前指挥使纪峒便请求面见皇上。
  宽大的案桌后面,新帝正在提笔批阅奏折,他穿着宝蓝色的的团花箭袖排穗褂,王冠束发,不怒自威,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纪峒在心里暗忖,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真龙天子的气质吧。
  “臣纪峒参见皇上。”
  “起。”骆显搁笔,抬头,“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纪峒站起来,说:“回禀圣上,臣不负所托亲擒了一暗卫,他原本准备自尽,但被臣阻止,现在关押在刑部的水牢里。”
  “审了吗?结果如何?”
  “审了,他不肯说。”纪峒思忖,“依臣所见,先帝驾崩这些暗卫本该随之一起自尽才对,但他们没有,这足以证明……”
  骆显:“证明他们的主子变了。”
  “是,主子活他们才活,主子死他们便死。如今看来,先帝在之前便有所准备,把暗卫全都交付给了别人。”纪峒说。
  骆显转着手里的玉扳指,说:“依你看,他会把暗卫交给谁。”
  纪峒抱拳:“依臣所见,先帝很有可能把暗卫交给心腹重臣予以差遣,以图谋后事。”
  这里的“后事”无非就是推翻新的政权,扶植自己的人上位。
  “不太可能。”骆显摇头,“先帝没有皇子,这条路说不通。”
  “那如果仅仅是为了扰乱陛下您的统治呢?”纪峒说,“前朝不是有个白莲教?他们吸纳重臣入教,败坏朝纲,毁灭纲纪,为的就是将前朝覆灭,以报私仇。陛下,您觉得先帝留下来的暗卫会不会联合他们的新主子一同走这条路呢?”
  “先帝虽软弱,但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不过就是不擅理朝政罢了,心还没有这么黑。毕竟,朕也姓骆,说到底,这还是咱们骆家的江山。”
  “依皇上所言,您这是有怀疑对象了?”纪峒不愧是皇上的心腹,听了他的推断和对自己猜测的否认,他几乎可以断定主子已经有了目标。
  骆显微微一笑,笑不及眼底:“你忘了,先帝最想保护的人是谁。”
  纪峒眼神一凝,然后脱口而出:“乐畅公主。”
  乐畅公主才三岁,她肯定没办法指挥这么多暗卫在背后行事。那么,唯一可能保护公主又能得先帝信赖的……
  “舒贵太妃。”英俊的帝王负手而立,轻吐出声。
  抱夏里,帘子那头是乐畅靠着梨木桌甩着小腿在吃糯米糍,帘子这头,舒慈轻轻靠在软塌上,听着紫婵的低声细语。
  “暗七被抓了,昨晚的事儿。”
  “人呢?现在被关在哪里?”
  紫婵摇头:“还打听不出来,估计明天就会有消息。”
  “打听出来后让他们保持静默,不要轻举妄动。”舒慈从果盘里捻起一颗葡萄,“咱们这位皇上,可不是纸糊的。”
  “那咱们要救吗?”
  “救。”
  这些人都是先帝留给她的,一共十五个,个个都是武功高强忠心耿耿的好手,若她就这样坐视不理,寒的可是他们余下的人的心,以后她也不好服众了。
  “母妃,儿臣用完了!”乐畅侧头,脆生生的喊道。
  舒慈轻笑,招手:“过来。”
  “殿下小心!”伺候她的宫女看到她蹭地一下滑下椅子,忍不住想上前护着。
  乐畅摆了摆手,颠颠儿地就跑了过去,钻进了舒慈的怀里。
  “母妃,我想去钓鱼。”乐畅拱了拱身子,像是小猪似的,可爱娇憨。
  舒慈揉着她的小鬏鬏,说:“不行,此时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晒黑了可是不美了。”
  “美?乐畅以后会长得和母妃一样美吗?”小小的人儿抬起头,一脸期待紧张的问道。
  “本宫美吗?”舒慈扯了扯嘴角。
  “美!母妃是南秦第一个美人,儿臣知道!”乐畅点头,小鸡啄米似的,“父皇说了,再没有比母妃更好看的人了。”
  骆晟……
  舒慈抚着公主头发的手顿了一下,神思恍惚。
  “殿下,奴婢陪您去扎纸鸢怎么样?”紫婵见舒慈的神色不对,立马弯身对乐畅说道。
  “好。”乐畅点头,滑下了软塌,和紫婵一块儿出去了。
  “好。”乐畅点头,滑下了软塌,和紫婵一块儿出去了。
  午后的时光静谧柔和,她闭着眼斜靠在蹋上,眼前似乎掠过了明黄的身影,眼角有泪珠滑落,那是痛到心底的苦楚。
  “陛下……”
  ***
  一晚上舒慈的神色都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
  紫婵从乐畅的房间里出来后,上前说道:“娘娘,该就寝了。”
  舒慈起身:“睡不着,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此时都宵禁了,现在出去不太好吧?”紫婵皱眉。
  “没事,就到后面的林子里转转。”
  紫婵点头,从箱笼里拿出一条五彩丝攒花结长穗的云锦披风,搭在舒慈的肩头,仔仔细细的系好。
  夜色甚浓,主仆二人的身影隐没在了桃林里。
  虽然朝阳宫地势偏僻,但偏僻有偏僻的好处,起码不会有人轻易来打扰,能在这样月色不明的夜里独行一段路。
  “紫婵,待乐畅出嫁后,咱们就出宫去吧。”舒慈缓步走着,思绪万千,想到哪里就说到了哪里。
  “可是咱们出宫后要做什么呢?”
  “大好河山,不游览一番岂不是枉来这世间走一遭?”她嘴角勾起笑意,“出阁前被困在府里的四方天地,出阁后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大的笼子,好生无趣啊。”
  紫婵扶着她走过狭窄的下路,说:“您就是心软,若不是当初答应了太后娘娘,哪里会进宫来,哪里……到现在连个子嗣都没有。”
  像舒慈这般人物,虽说求娶的媒人没有把承恩侯侯府的门槛踏断,但也是在世家高门里随便挑挑就能寻到好儿郎的呀。偏偏因为太后,将半生都断送在了这个吃人的紫禁城里。
  “姑姑也是难做,不怪她。”
  “娘娘,您就是心软。”
  舒慈一笑:“好了,别讨伐本宫了,事已至此,再怨怼也是无用的。”
  “奴婢是在劝您,多为自己想想。以前您一心扑在先帝身上,现在又扑在公主身上,您什么时候会为自己考虑呢?”
  “身为女子,先有家族门楣,其次是夫君子嗣,心就这么一颗,哪里还腾得出位置留给自己?”
  何况她嫁的不是一般人,是南秦的皇帝,是万人之主。后宫的漩涡早已吞噬了她那颗向往自由的心,十年的宫斗生涯,她已渐渐和这个宫城融为了一个颜色。
  紫婵无奈叹息,抬头看去,前方有若隐若现的水光,想必是到了梧桐湖了。
  “娘娘,还走吗?”紫婵问。
  舒慈停下脚步,前方有巡逻的士兵走过,灯笼的火光一闪而过:“回吧。”
  “娘娘您看,那可是皇上的仪仗?”紫婵轻声说道。
  舒慈朝湖畔看过去,果真是骆显的仪仗。他负手走在湖畔,身后的人远远地跟着,不敢上前打扰。
  “娘娘,您说这个时辰了,皇上也是睡不着吗?”
  “他的女眷还未进京,兴许是因为这个睡不着。”舒慈的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紫婵:“娘娘……”
  “回吧,我不舒服。”舒慈转头,并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那个人身上的杀伐之气太过浓厚,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仿佛都能闻到战场上的血腥味。
  听说当时叛王的十万人马被他杀了过半,冀门外的乱葬岗尸体堆积如山,蚊蝇满天。那天血流成河,东南风刮过,整座京城都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那是谁?”骆显盯着那黑暗中一抹旋飞的衣角,蹙眉。
  “是舒贵太妃娘娘。”旁边随侍的人答道。
第4章 新年
  十月二十日,原厉王潜邸的旧人抵达京城,从王妃到侍妾,将依次接受新皇的册封。
  十二月十二日,前朝的钟声敲了十九下,皇后册立典礼正式礼成,从此这紫禁城就有了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娘娘,天冷,咱们进屋吧。”紫婵把貂毛的披风拿出来披在舒慈的肩头。
  “你听见钟声了吗?”舒慈站在宫殿门口,今天太阳不错,印得她脸色红润了不少。
  “大半个京城都听见了。”紫婵叹气。
  她毕生都无法到达的那个位置,有些人轻而易举的就坐上了,真是有趣。转了个身,她拢了拢肩头的披风:“是有些冷了,进去吧。”
  “娘娘,您这样避而不见诸位娘娘,会不会不太好?”紫婵跟在她身侧问道。
  “有什么不好,她们不过是好奇我这位前朝的贵妃而已,我为何要满足她们的好奇心。”舒慈讽刺一笑,搭着紫婵的手进屋,倚上了贵妃榻。
  精致美丽的紫檀木贵妃榻,单翘头,瑞草卷珠外翻球式直腿,透雕牙条是拐子纹卷草的图案,围栏的二龙戏珠穿云喷水透雕图案更是栩栩如生。但如此精致的贵妃榻,比不上它上面躺着的人来得万分之一的耀眼。
  她闭着眼,白皙的脸庞也沉静了下来,周身透着一股静谧的气息。
  紫婵悄悄退到一旁,放下支起来的窗户。
  舒慈猜得不错,对于她这位曾艳绝京城的贵妃娘娘,其余人是又好奇又嫉妒,伸着脖子想瞧瞧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人物,但无奈西宫早已对外面的人关上了大门,听说是染上了风寒,已经俩月没有出门了。
  德妃,也就是潜邸时期的谭侧妃,她伸手扶了扶发间的比翠玉簪,缓缓的说道:“咱们就算了,怎的连皇后娘娘亲临都不见呢?”
  皇后元氏今年不过双十年华,十六岁嫁入王府,育有一女,前些日子刚刚被册封为和硕固伦公主,封号善雅。元氏的祖父是有名的大儒,门生遍布各地,在读书人当中颇有威望,元氏满门清贵,元后未嫁之时也是才名远播的。如今她穿着朱红色的常服坐在上首,面对这些比她年纪都大的妃嫔们,硬是端起了正宫的气势。
  “贵太妃身体不适,本宫怎能不体谅?德妃要有多余的精力不如关心关心子嗣问题,你比本宫早入王府几年,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未皇上开枝散叶呢?”元后不轻不重地说道。
  子嗣,又是子嗣!德妃捏紧了石榴裙,挤出了一个微笑:“是,是臣妾无能。”
  “德妃也别灰心,皇上看重你,你只要以后收紧心思,机会嘛,自然有得是。”元后缓缓说道。
  “是,臣妾谨记皇后娘娘的教诲。”
  “退下吧,本宫乏了。”
  以德妃为首的妃嫔们依次屈膝告退,正殿一下子就空了许多,显出了空荡寂寥的一面。
  元后倒在榻上,靠着靠枕,心神不定。
  “主子,要不要宣太医来瞧瞧?”在旁边此后的掌事宫女低声闻讯道。
  “本宫刚才刺了德妃一句,怎么倒觉得刺到了自己心坎上来了呢。”元后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这个时候才显出她真实的一面。
  “主子别这么说,您还能再生小皇子的。”
  元后摇头:“连薛神医都说了本宫是生善雅的时候伤了底子了,你又何必来安慰我?”
  落雪紧张的看向四周,说:“娘娘,慎言呐。如今不是在王府,咱们得防着隔墙有耳。您子嗣艰难的事情千万不能被其他娘娘知道,尤其是太后,不然……”
  “她还会主张废了我不成?”元后冷笑。
  “您也知道太后对子嗣的看重,又何苦去跟她老人家唱对台戏呢。”
  元后仰头,眼睛酸涩:“生为女人家,总是这么的艰难。以前倒也罢了,能在北地无人逍遥自在,如今进了京城,以后的路怕是更艰难了。”
  “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多少女子想要成为您呢?娘娘,您可不能灰心呐,您还有善雅公主,得护住她呀。要是最后实在不成咱们抱一个孩子也成,只要是记在您的名下,谁会不肯呢?”
  元后名下的孩子,成为太子的胜算总是要大几分的。
  元后摇了摇头:“不,本宫不会养其他女人给他生的孩子。”
  落雪的话在喉咙打了一个转,又咽了回去。有时候真相太过残忍,说出它的人就像刽子手一样显得无情。
  “皇上只有一个孩子?”舒慈感到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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