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皆是推杯换盏,言笑晏晏。而公主府这边,却是宁俭带着宁庆宁全二人在不住清点宫中送来的物件。多是公主的嫁妆,还有不少是各个宫里,或是来随份的贺礼。再加上还有外邦来贺的贺礼,圣上也是悉数教人抬来了公主府。很快,库房里便堆积如山,仅凭他们三人,却是办不到了。
宁俭考虑再三,从宁家商行支了一名掌柜过来,宁善也将傅府的账房还有“群贤毕至”的金掌柜一同指了过来。
六人忙活了大半天,才堪堪制了份礼单出来。
一看之下,众人纷纷咋舌。圣上这是将整个国库都搬过来了罢?宁俭略略翻了翻,“现在入了库房的已经登记造册,届时教公主身边的管事再来清点一番。怕是今晚迎亲回来,公主身边还会带不少仪程,你们还是再辛苦辛苦。宁庆宁全,你们二人去到登仙楼订一桌酒菜回来,今晚咱们就在公主府里用饭。”
这六人中,除了金掌柜,其余的皆是见过大阵仗的。倒是金掌柜微微有些紧张,“原本以为六爷府上就够我称道一辈子了,想不到我老金还能再公主府里走上一遭。回去若是给我婆娘讲了,她保准不信!”
傅府的账房先生是一直跟着傅京的,之前因着宁善的缘故,也是见过这个金掌柜。账房先生笑道,“金掌柜何不今晚多喝一杯,回去打个酒嗝告诉大嫂,这就是公主府上的酒味,保管大嫂就信了。”
众人皆是笑意吟吟。
——
“王妃娘娘,王爷遣人来问您这边可有用好,若是成了,相爷那边该去迎亲了。”有小丫头进来回话,德十与柳翩翩等人忙站了起来,“去回王爷,就说都好了,这便过去。”
德十要随着赵安伦入宫去参加宫宴,这便要走。众人又是纷纷上来叙话,半晌才出了院子,往堂上过去。
钦天监并礼部备好了仪仗,在灵霄宫外悄然候立。
天稍一擦黑,便见宁府的花轿出了正门,往宫内抬去,宁谦一身吉服,端坐在高头大马上,格外英俊。原本此时宫门处该到了下钥的时辰,此时宫门上挂着两盏红灯笼,看这格外喜庆。
亥时末,宁府一行人入了宫,先去灵霄宫迎亲,待将公主送往宁府拜堂后,听旨宣召的人再回宫入宫宴。
赵安诺等了一日,早已疲累不堪。听着宫外有宫人来报花轿到了,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入花轿,却是要去乾元殿和坤安宫先拜别圣上皇后。圣上体念赵安诺辛苦,将皇后传召到乾元殿,一同受了这礼,之后便由着宁谦将赵安诺抬回了宁府。
此时的赵安诺也如娇羞的女儿一般,羞怯怯将手递到宁谦手中,由丈夫牵着,入了宁府的正门。
众人皆被赵安诺喜服上的龙凤吸引了去,描金点翠,好不贵气。就连胸前的盘扣,都是用了整整六颗的东珠,光彩熠熠,引人注目。
柳翩翩与方梦娇等人纷纷赞叹,“不愧是宫里的尚珍局,瞧着那东珠可是比博古轩的东珠好看多了!”
雅七笑道,“二嫂懂什么,博古轩的东珠可不能跟进贡的东珠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贤八与良九却是看着喜服上的绣法,低声道,“这一件怕是出自尚衣局的钟嬷嬷之手罢?瞧着绣法,像是江南那边的蜀绣。不对,龙眼凤翅看着用的是挑针,倒又不是蜀绣了。”
良九又仔细瞧了瞧,“姐姐难道不知,这一件喜服可是整个尚衣局花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绣成。每一处都是由熟练的绣女亲自操刀,怕是一只龙凤就要经四五人的手。蜀绣湘绣粤绣等等都不尽然呢!”
二人瞧了半晌,意犹未尽。“你们若是想看,待到这喜事过了,亲自去公主府借着一观便是。”宁善伸出头来,“人家都是看新娘子拜天地,你们倒是在这儿看人家的衣裳!”
“六哥,”贤八笑道,“今晚你可是出尽了风头,谁不知道,你可是圣上指名进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日后要封官进爵呢!”
宁善理了理身上的衣裳,“若是圣上想封我做大官,我自然是乐意的很。再赏我几锭金锭子,给我封个皇商,那便更是好事成双!”
“六哥旁的不见长,这吹牛的功夫倒是见长。”良九掩嘴偷笑,“就算圣上想封你做大官,就你这大字不识的,哪个衙门敢收留你。”
傅京一直站在一旁,笑而不语。
“谁说我大字不识,好歹现在记账的功夫都是我来做,我还会写诗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奉上~晚安,祝好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封皇商
喜烛摇曳,映着新房中的大红“喜”字格外好看。
赵安诺与宁谦拜过了堂,喜婆在他们二人手里塞了一条红绸,“新郎君引着新娘进新房!”众人皆是纷纷道喜。赵安诺盖着鸳鸯绣帕,除了脚下,什么都看不真切。紧紧握着手里的红绸,一步一步都走的十分谨慎,唯恐丢了丑,引来笑话。
这时,忽然有双温暖干燥的大手覆住她的手,“别怕,我牵着呢,摔不了你。”声音来源自宁谦,语调微微上扬,听得出,他十分高兴。
喜婆拿着红枣子,龙眼等喜果子往外扔,引来不少孩子的哄抢。
赵安诺这时倒像是听不见旁的声音似的,唯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感受到宁谦手掌的温度。刚刚还觉得温暖,此时竟有些烫的灼人。怕是她现在的脸颊,也微微发烫罢?
“恭喜四哥!”赵安诺仔细听着,想是宁家那几位弟媳、小姑或是小叔等人,听闻声音中的喜意,赵安诺此时唇角微挑。
碍着新娘子身份尊贵,原本“闹洞房”的俗礼尽数被礼部划了去,赵安诺进了洞房就只管安心坐着,等着宁谦从宫宴中回来,揭盖头,饮合卺才算是全了夫妻礼数。
宁谦扶着赵安诺在床边坐下,“若是累了,就叫丫头给你捶捶腰,饿了外间桌子上有一盒桃花酪,我可能回来的晚,能睡一会就睡一会。明天还要进宫谢恩,有的忙呢。”
想了半晌,宁谦低声加了一句,“娘子。”
赵安诺笑意越发大了,“嗯,早去早回。”半晌,她也加了一句,“夫君。”
宁谦的大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想是低声笑了。
“进去守着公主罢。”赵安诺身边的宫人低声应了声“是”。
——
宁善还是头一次进宫,虽然牢记着傅京讲的“不能乱看,不能乱说”的告诫,却也是没忍住心头的好奇,偷偷看着这个集皇家气象之大成的皇宫。
红墙黄瓦,每一处都是气度非凡。宁善像个头一次进城的乡巴佬,心底里暗自感叹。怨不得人人都说想做皇帝,瞧这奢华的气派,给多少钱都不换的!
傅京瞧着宁善好奇,也不忍心打断他,便也由着他去了。还未进宫门,便由内侍引着,往涧水亭上去。
“还没瞧够?都看了一路了!”众人在涧水亭上坐定,傅京悄声笑道。
宁善扯了扯傅京的衣袖,“谁都说宁家最有钱,依我看,最有钱的还是圣上呀!”
傅京凑近宁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宁家再有钱,若是圣上发了话,那也是圣上的。你说谁最有钱?”
宁善挪了挪身子,有些不满,“那当然是圣上,谁又敢抗旨不遵。”
“嘘,圣上过来了。”傅京等人站了起来,就停内侍来报“圣上驾到”。众人纷纷跪地行礼,宁善随着众人,一举一动倒还像模像样。
“罢了,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那些虚礼都免了。”圣上在主位上坐下,身旁还伴着皇后张氏。
君臣同乐的景象,在朝为官的倒是司空见惯。若是宁善这般头一次进宫的,就不免有些谨小慎微。傅京挥手召了宫人前来,在宁善的面前斟了杯酒,“没人拘着你,不用紧张。”
还没松口气,就有宫人来传,“敢问可是宁家六公子?圣上传您和傅大人呐!”
宁善又是一口气提了上来。
二人在涧水亭內跪了,“微臣(草民)拜见圣上。”圣上低头打量宁善,皇后张氏在一旁掩嘴偷笑,“圣上这个宁六公子果然是生得一副好相貌。”
圣上点点头,“起来罢,皇后说的不错,是生的不错。来人看座。”
涧水亭内就只坐了圣上与皇后二人,旁人都是在亭子外设座,如今众人都隔得远,听不分明亭內的话语。
“前些日子朕身边的人还跟朕提过六公子,这竹麻纸的确是做的好啊!”宁善略一思量,就记起金掌柜曾提起过,宫里有位贵人订了他们这里的竹麻纸,想不到竟是乾元殿的贵人。的确是贵人,贵不可言。
“草民也是见旁处的纸张均是造价昂贵,也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大批购买,用作书写。草民和铺子里的伙计就思虑着,有没有什么法子能降低纸张的耗材,制出既便宜又耐用的纸张来。想不到铺子里的匠人日夜琢磨,还真是教他们制了出来。”宁善从刚刚的紧张,如今倒是渐渐放开来。
圣上似是十分赞同宁善的话,“朕也考虑过,为何天下如此之大,能学得一身本事沽于帝王家的却是少之又少。六公子这一席话,倒是提醒了朕。读书的代价太大,难免阻挡了那些能学成有才的寒门学子。若是读书代价降低,自然是人人争相学习,有朝一日靠着科举来实现心中抱负。”
傅京一直沉默不语,现在这样能与圣上对答如流的宁善,倒是他从没见过的。如此一见,心中的骄傲,并不啻于旁人对他的夸赞。
“圣上英明。草民能否斗胆求圣上一道恩旨?”宁善借着现在的胆量,倒教傅京吃了一惊,“宁善,别乱来。”
宁善朝他一笑,“放心,有分寸。”圣上抚须一笑,“大胆说,朕说不定就允了。”
傅京担忧的望向宁善,宁善粲然一笑,“圣上,草民有预感,这竹麻纸一旦流出市面,定然会引来各家的哄抢。草民铺子小,每日顶多能制出千张左右,若是有投机者,低价从草民手里买来纸张,转手高价售出,依旧会让不少寒门学子望而却步。所以草民斗胆请圣上下旨,公开竹麻纸的造法,全国通行此法。如此一来,既能控制市价,又能让各地的学子都能感受到好处。届时,人人有学识,圣上便可网罗到全天下的人才。”
圣上不禁拍案而起,“好呀!果然是宁府出来的孩子,识大体,能心系天下。”傅京松了口气,嗔怪地看了宁善一眼,宁善回了他一张笑脸。这些话都是昨晚傅京教他的,只不过傅京却没想到宁善能真的把这些话在圣上面前说出来,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财迷的宁善,竟还能有这样的觉悟。
“凤庆,即刻着人拟旨,将六公子刚才所说悉数写上。还有,另拟一道旨,宁家六子宁善封皇商,日后乾元殿的纸张均由‘群贤毕至’进贡。”
宁善一喜。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嘛!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祝好梦~
昨晚看《龙珠传奇》看到好晚,今天根本爬不起来上课……
现在是顶着困到睁不开的肿泡眼码字……终于可以睡觉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入王帐 1
“皇商”二字一出,满座皆是惊诧不已。原本众人只道宁善是傅京的“家眷”,却没想到竟受圣上召见后,下了旨意封了“皇商”!
“不得了,不得了。”众人不禁纷纷感叹,却有些人皱紧了眉头,“这宁家的荣宠,未免太过了罢?”
说话的,正是宁尚的岳父,方梦娇的父亲,威武将军方威。他身旁坐着的,是御史台的齐御史,“齐大人对这事怎么看?”
齐御史摆摆手,“都说‘天意难测’。圣上如今要靠着宁家,自然是荣宠不衰,若是有一日,宁家没了用处……”方威显然也是想到了此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嘘,方将军须得慎言。”二人默契的对饮一杯,转头去看旁处,一时无话。
宁善与傅京二人回了座位,却被告知,席位已经挪至前面。宁善不由笑道,“这宫里竟如此趋炎附势,这才刚下旨,待遇便天上地下了。”
傅京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这宫里谁不是趋炎附势,莫说是旁人,就说你兄长。你看着现在的风光与荣耀,殊不知刚刚入朝为官时,也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前宰相身后,听话的很。”
“那你现在是不是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四哥后面?”宁善暗暗握着傅京的手指,“每次见你对我四哥倒是恭敬的很。”
傅京邪魅一笑,“谁说的,不止你兄长,我明明对你也‘恭敬’的很!”
——
热热闹闹的婚事已过,各处也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一日,宁祥突然急匆匆的从府外回来,“四爷回来了吗?”门房的小王被宁祥的样子吓了一跳,“没……没看到。”
宁祥气急败坏的又离开了。正巧宁俭要出门去,见到宁祥匆忙离去的样子,不由问道,“宁祥是怎么了?”
小王赶忙做了个揖,“二爷。刚刚祥哥儿急匆匆的问四爷回来没有,看样子是有急事找四爷罢?”
“没事了,你去忙。”宁俭摆摆手,面上一丝狐疑。
宁祥跑回公主府,门房也说没有见到宁谦。宁祥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若是见到驸马爷回来了,就赶紧请驸马爷去书房。”
门房赶紧应了。
原来是宁祥得了消息,突厥那边突然自己人打了起来,看样子,像是部族之间起了矛盾。赵安锡率人马也参与其中,不知是帮哪一头的。
纳喇英卫托人给宁谦递来了消息,请他秘密调人前来支援。宁祥得了消息,却发现宁谦不知往何处去了,才有了刚刚四下里寻找宁谦的举动。
宁俭心里存了疑,暗地里召来了宁全,让他这段时间注意一下公主府的动静。“可是要将公主府里所有人都细细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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