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画一幅给你看。”
齐飞柏拿起朝颜刚刚用过的画笔,摊开另一张纸,挥毫泼墨,落下的每一笔都充满了自信和灵动,一气呵成。片刻之后,画成。明明是同样的图,给朝颜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齐飞柏的画给人感觉是浑然一体的,每一个景致都有了灵性,那种清寂、静谧的氛围让每一个见到的人都不由沉浸在其中。
高下立判。
同他的对比,朝颜的画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涂鸦。不,应该说将他们两人的画作相对比都是对齐飞柏作品的侮辱。
朝颜可算明白为啥大家都说齐飞柏的书画价值千金。
齐飞柏放下笔,说道:“接下来十天,你每天都交一幅这画给我,交出你一天中自认为最满意的一幅。”
朝颜用力点头,“我会的。”
齐飞柏见她脸色绷得紧紧的,不由笑了,“不必太紧张,你学画不过一年载,便有了这样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你几个师兄师姐那时候画的还没你好呢。”
齐飞柏显然不是那种只会批评的人,他还夸了朝颜别出心裁的一些画图手法,让朝颜总算恢复了一点自信——自己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差。
“书架上的书你可以随意翻阅,若是有不懂的地方,看是要问我,还是问你大师兄都可以。”他停顿了一下,说道:“至于你二师姐,那还是免了,省得让她误人子弟。”
朝颜噗嗤一笑,老师究竟是多嫌弃师姐的水平啊。
她疑惑说道:“我记得师姐所画的兰花图在京城中也是备受追捧的。”
齐飞柏没好气说道:“那是因为她只会画这个,我为了避免她出门丢脸,让她专门选一种练习。”
朝颜懂了,看来师姐是靠着这一招走天下啊,难怪看她每天都快快活活的,闲了才画几笔。
在这样的聊天之下,她感觉对齐飞柏这个老师不再那么生疏,多了几分的亲近。
齐飞柏还问她,“你是如何想到要用炭笔绘画的?”
朝颜早就想好了相关的理由,慢慢道:“因为木炭便宜啊……我先前想要练习绘画,觉得墨水和画笔太花钱,就干脆试着将灶台烧好的木炭拿来涂抹了,发现效果不错,就一直用下来。”
齐飞柏无语了,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他只能说道:“嗯,你可以继续保持下去。”
贪多不烂,他指点得差不多以后,就将这书房留给她使用,先行离开。
朝颜没有马上画图,而是坐下来,对着他的画慢慢琢磨。她并没有打算模仿齐飞柏的画法,而是想要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只是模仿的话,她永远都无法进步。
齐飞柏没有批评她先前的绘图手法,可见她的思路没有错,欠缺的就是熟练度了,那就继续练!
朝颜定了定神,脑海中浮现出那场景,流动的水、飘落的雪、浮动的云……这画面在脑子中如此的生动。
她嘴角勾了勾,开始画了起来。
静谧的书房内只余下沙沙的声音。
……
朝颜画了几张后,便回自己的院子准备休息了。
之前画画的时候因为太兴奋还没有什么感觉,等离开书房后,疲倦便涌了上来,眼皮也沉重了起来。毕竟她从家里坐马车来京城,也是经历了五天的舟车劳顿。而且晚上还体验了一回黑暗料理的折腾。
心好累……
她洗了把脸,就躺床上休息去了。
等到睡醒以后,她才想起自己还没将来京城的事情通知褚经年和袁老夫人。
朝颜让齐府的下人送出消息,然后又开始了画画的一天。
今天柳凤尧也特地从宫里出来一趟,和她讨论了一下关于素描的一些要点后,又急色匆匆地回去了。
言灵昕在那边十分同情他,“太后娘娘这几天召见了不少京城贵女入宫,说要给他寻一个温良贤淑的皇子妃,还拉着他一起相看。”
“太后娘娘一贯疼死师弟,师弟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只能勉强自己。”
朝颜嘴角抽了抽,看来就算是再高的身份,那也免不了被逼婚的痛苦。
言灵昕说道:“不提师弟了,你也别每天闷在书房中画画,偶尔也要出来走走。”
朝颜笑了笑,“师姐这几天先陪我奶奶出去逛吧,过几天我们在一起出门。”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块海绵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吸收所有的知识。
这一忙,就忙到了五月初。这段时间,朝颜几乎都没出门过。而她最后的作品也得到了齐飞柏一个不错的评价,齐飞柏还选取了最好的一副作品,挂在书房的墙上。
朝颜的生活自然不可能只有绘画,她给自己安排每天两个时辰的学习时间,剩余的时间则做自己的事情,像是买房子、置地、做生意。
虽然她每一季度都能领取倒流香的分红,一年下来也能够有两三万两,绸缎的分红每个月也有几千两,但朝颜依旧觉得不满足。与其捏着钱放箱子里发霉,还不如再继续做生意,好让钱滚钱。
有更多的钱在手,就可以做更多好事,换取更多的功德值。
顾孙氏也觉得她们很该买个自己的宅子,虽然朝颜的老师待她实在是好,但是一直住在这边也不像话。
祖孙两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的意见。言灵昕也不觉得这有啥,她在京城也是有几个宅子的。她还给朝颜出主意,“可以将宅子买在我住所附近,我们两个还可以经常串门。”
朝颜也想将宅子买在齐家附近,或是师姐家附近都可以,安全也比较有保证。
不过在置办宅子之前,她还得先见褚经年一面。在她刚来京城时,褚经年就递了帖子到国公府,只是朝颜那几天一门心思都投在绘画上面,所以推辞掉了。
事实上,她这几天接收到的帖子并不仅仅是褚经年那边,还有盛非、袁老夫人和岳照琴所在的岳家。
盛非和褚经年倒是可以一起见。
她写了回信给褚经年,褚经年那边很快就回复了,信上表示他这几天都闲着,随时可以见面。至于盛非那边有事,只怕要晚点。(被迫“有事”的盛非:MMP!)。
朝颜询问师姐言灵昕,“若是要招待人的话,京城中哪家酒楼合适?”
言灵昕脱口而出:“那当然是群芳馆了!他们家的烤鸭不是一般的美味!”
群芳馆?这名字听起来怎么有些二叔?
正巧过来的大师兄唐东离听到这话,眉毛挑了挑,“你又偷溜去群芳馆了?”
朝颜猛地想起,群芳馆不就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吗?盛非先前有个相好就是群芳馆的花魁,还被永福郡主给抽了。
言灵昕用力摇头,“没有,我最近都没去了!”
唐东离道:“你别带坏了小师妹。”
然后转头对朝颜说道:“你若是想要宴请客人的话,可以去最先楼,他们家有一道菜为佛跳墙尤其出名,据说是前朝的宫廷菜,味道鲜美,即使是佛祖闻了,也忍不住会跳过墙来。”
佛跳墙……这个熟悉的名字让朝颜心中不由一动。她忍不住怀疑,前朝是不是也有和她一样的穿越者?但转念一想,这个时代本身同前世的古代就有诸多相似的地方,前面的历史皆是一致,只是到了两晋以后才拐了弯,即使提前出现一些东西也不算什么。
她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好,那就去醉仙楼好了。”
唐东离说道:“那你得用老师的名牌去定,不然不知道得排队到猴年马月。”他冲着朝颜眨了眨眼,“不用白不用。”
朝颜忍笑道:“好,多谢师兄提醒。”
言灵昕问道:“师妹要招待哪些客人?你在京城中也有相熟的朋友吗?”
朝颜说道:“嗯,打算招待褚经年,先前受了他不少的照顾。”原本还想将盛非一起招待了,偏偏他有事。
“哦,是褚少将军啊!”言灵昕拖长了音调,笑道:“我早就嘴馋醉仙楼的佛跳墙已久,我到时候能蹭一段饭吗?”
言灵昕这位师姐对朝颜一直很照顾,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朝颜自然一口答应下来。有师姐在也好,不然她单独和褚经年见面的话,也不知道会惹出多少流言蜚语。
朝颜直接去寻齐府的管家,让他帮忙定一桌醉仙楼的酒席。
待她走后,唐东离无奈瞥向师妹,“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言灵昕振振有词,“我才不信褚经年是那种乐施好善的大好人,他帮师妹定是对师妹别有企图。师妹那么单纯,我当然得好好看着她,不然让她轻易被哄骗了。”
唐东离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那我也跟着一起去好了,也算是给师妹撑腰。”
等朝颜回来后,唐东离便说他也想念那佛跳墙的味道。对朝颜来说,带一个人和带两个人没有什么差别,她自是一口应下。
于是当褚经年来到醉仙楼的三号雅座时,看到不该出现的两人,原本完无缺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等等,说好的二人世界呢?怎么多了两个碍眼的?
碍眼一号者言灵昕挥了挥手,“少将军安好,您今日这一身真是风度翩翩。”
她心中腹诽着:这褚经年一身紫衣,太骚包了!
碍眼二号者唐东离微微一笑,温润如玉,“我们两人不放心师妹一个人出门,所以就陪她一起。虽然我相信少将军的人品,但是人言可畏,师妹初入京,尤其需要注意。”
褚经年面上是无可挑剔的浅笑,“这是自然。”
心中则是腹诽着:我和朝颜认识的时候,你们算哪根葱。
虽然很不爽好好的约会多了两个人,但他也微妙地松了口气——从这两人特地出陪来看,朝颜在齐府过得还不错。
他目光落在朝颜身上,她一身樱草色裙子,未施粉黛便足够清丽动人,眼角眉梢都洋溢着一股的欢乐。
褚经年在朝颜对面坐了下来,“我这段时间有整理了一些资料,有一批新的退伍士兵愿意到京山县那边。”
在朝颜眼中,这等于是送上门的功德值,她脸上笑容加深,“那真是太好了,照琴已经看好了一个庄子,到时候还能再安排一千多人。”
褚经年也是去过庄子几次,干脆同朝颜讨论起了相关的话题。
唐东离哪里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故意在像他们师兄妹显摆他和朝颜之间更为熟络,有着其他人无法介入的过往。他哑然失笑:没想到风流洒脱的褚经年竟也有这样的一天。
只是想拐走师妹,可没有那么容易。
他若无其事地加入谈话之中,然后将话题往书画方面扯了过去,回到他们熟悉的范围内。言灵昕也难得灵光一回,大谈特谈老师以前教导他们的一些趣事,朝颜听得津津有味的,都忘了问褚经年别的事情。
于是接下来气闷的人便换成了褚经年。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对师兄妹就是要和他作对。
唐东离一贯圆滑,点到为止,在小小地示威一回后,便抽身而出,将话题重新还给他们。
醉仙楼的小二也陆陆续续地上了他们点的一样样美味佳肴,佛跳墙作为压轴,放在倒数第二个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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