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雪看着神情冷淡的陆晚潇,叹了口气,一副无奈的样子。她将陆晚潇拉到角落,低声说道:“你呀,就算讨厌她,也该做个表面样子。你这般不给她面子,万一被她记恨上了,这可怎么办?你本来在家里的处境就不太好,若是得罪了她,就越要被你家里那些势利眼给踩高捧低了。”
陆晚潇眉眼柔和了几分,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还是做不到同讨厌的人虚以为蛇。她既然看不上我,我也不愿同她来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不需要其他人,有你这么一个知心的好友就够了。”
“唉,我真是拿你这脾气没办法。”
这两人在那边窃窃私语,殊不知她们两人的对话却被朝颜给收进了耳中。
这亭子本来就不算特别大,她们两人和朝颜也不过相隔了五米。朝颜的耳力值很是不错,这寻常人听不到的音量,恰好在她的听力范围内。
她挑了挑眉,心中只觉得纳闷。她自觉是第一次见到陆晚潇,也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咬死说她看不上她?明明这只是她们两人初次见面。
还有那韩江雪,看起来是在安抚陆晚潇,实则在不动声色地煽动着陆晚潇的情绪,这挑拨离间的本事也是挺厉害的。而且话里话外,还将她黑了个透彻,偏偏在她面前,还装出了一副大家都是好姐妹的样子。
比起陆晚潇这种做表面工作迎合的性子,韩江雪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做法更令她厌恶和警惕。朝颜甚至都要怀疑,陆晚潇那么讨厌她这个没见过面的人,不会就是因为她在背地里抹黑她吧?
她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面上却依旧是浅淡的笑意。
等人来的齐全了,黄心怡便让人人端上了点心和茶。
点心全都是桂花做的,有桂花糯米糕、桂花枣泥糕、桂花糖酥、桂花豆沙小米糕……每一种都做的小巧精致,如同艺术品一样。
茶则有桂花茶和木樨清露和桂花酸梅汤。
简直是将桂花给做出花样了。
石清莹含笑对她说道:“你可要好好尝尝这木樨清露,她做的木樨清露都比上贡的好喝。”
木樨,其实就是桂花。
朝颜看着碗里的木樨清露剔透无瑕,上面飘着几瓣的桂花。她拿起汤勺,喝了一口,只觉得香妙异常,满口的馨香。
“果然好喝。”她忍不住赞了一句。
大家也纷纷赞叹不已,尤其是搭配点心吃,那更是一绝。
黄心怡见状,不由露出了浅浅的笑。自己亲手做做的东西能让客人满意喜欢,那就是对她最大的表扬。她含笑道:“大家可不能白白吃了我的好东西。吃了我的东西,那么也得给我送份礼物。”
“或是作诗、或是画画、或是题字,或是弹琴。让我最喜欢的,那我就送她一瓶的木樨清露。”
来赏花,又怎么能不吟诗作画。
大家都没有意见,加上黄心怡也不拘泥于形式,琴棋书画、只要能让她满意的都可以。
言灵昕说道:“呀,我的画你们早都看得不爱看了,不如我等下给大家唱段戏吧。”
她喝完了一碗的木樨清露后,清了清喉咙,开始唱了起来,唱的还是一段女扮男装的戏码,说的是前朝一位才女苏娥因为父亲蒙冤入狱,她为父伸冤,女扮男装参加科举的故事。
这出戏朝颜也是听说过的,饶有兴致地等着。
朝颜原本以为她要唱的是苏娥的角色,偏偏言灵昕不走寻常路,唱得还是苏娥身份暴露后,上公堂被审讯那一段,她唱得便是那主审官。主审官同苏娥原本就有私怨,将她落到了自己手中,喜不胜喜,列举了苏娥种种的罪名,那叫一个趾高气昂。
言灵昕将那反派炮灰小人得志的罪名唱得那叫一个栩栩如生,令人历历在目。只是她一个娇俏的姑娘,偏做出这副恶人模样,让大家笑得肚子都抽了,直喊哎哟。
言灵昕还十分入戏,大家的笑声半点都没影响到她的心情,她唱完了整整一段后,才骄傲地坐了下来,自吹自擂,“我唱得不错吧!”
石清莹忍笑道:“是很好,不比那些戏子差了。”
言灵昕转头看着黄心怡,“呀,唱的我嘴都干了,再给我上一份木樨清露!”
黄心怡直接就笑了,“我看你这是变着花样要清露喝吧?”她嘴里这样说,还是亲自又给言灵昕给调了一碗。
言灵昕这一表现,也让现场气氛直接被炒热了起来。
黄心怡早命人准备好了笔墨、颜料、乐器等东西。大家纷纷上前挑选。
朝颜自然是选择了笔墨,准备画一幅金秋桂花香图。她略一沉吟,又选了几种的颜料。干脆将就点用油画的形式来画图好了。
朝颜找黄心怡要了白色的亚麻布和画板,开始画了起来,在那之前,也不忘要了些植物油来调颜料,好让颜料上色后,不显得色彩肮脏。她作为齐飞柏新收的弟子,却还不曾在人前展露过她的才华,因此这一行动,自然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更别提,朝颜明显绘画的形式同水墨画不同,也同工笔画有差别,使用的工具更是天差地别。
大家也想看看,顾朝颜到底是徒有其名呢还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朝颜一旦拿起画笔,就会沉浸在其中,对于外界的目光并不关注。
她像是将欣赏着风景,深深印在脑海中,在脑海中勾勒出要画的风景。等心中有数以后,才气定神闲地落笔。先用大笔刷上深色,然后再叠加浅色。
朝颜前段时间在宅子中便重新捡起了油画,所以可谓是驾轻就熟。
只是比起水墨画和工笔画,油画花费的时间还要更多一些。
朝颜只是画到一半,其他人诗和画都差不多好了。其中韩江雪的画博得了大家的一致称赞。夸她的画很有一种青新闻和的意境,尤其是桂花树上那一只婉转鸣叫的小鸟更是画龙点睛,十分出彩。
即使是言灵昕也不得不承认韩江雪画得不坏,这画难得有几分的灵气,静中有动,动中有静。而不再像以前一样,只是卖弄绘画的技巧。她不知道韩江雪在家不知道练习了多久,画了一次又一次的图,这才有了今日的惊艳。
她在知道表姐打算办一个赏花宴后,深知表姐喜欢风雅性子的她便开始在家练习了起来。
她心中很是自得,面上却谦虚道:“也就是大家抬爱罢了,我这水平哪里能拿得出手。”
“你啊,就是太谦虚了。”同她关系好的姑娘吹捧道。
韩江雪对于这些夸奖心中分外的受用,却还是将话题转移到陆晚潇身上,“我看晚潇画的也很好,不比我差呢。”毕竟陆晚潇是她带来的,而且明面上她还是陆晚潇的好友,自然得做做样子。
当然,韩江雪并不认为陆晚潇画的比自己好,她可没有和她一样,单单这幅图就练习过千百遍。
陆晚潇画的是工笔画,纤毫毕露,颇为生动。只可惜她似乎尝试着用更鲜艳的色彩来上色,反而有些破坏了原本那点气韵,被喧宾夺主了。
若是没有韩江雪的画作对比,那也能成为佳作。可惜两人一对比,她的缺点就凸显了出来。
其他人虽然绘画水平比不过她们,但鉴赏水平还是有的。大家对于陆晚潇的画作,也就是象征性地夸几句,反应平淡。
一方面是因为韩江雪作品更好,另一方面则是陆晚潇的性格问题。因为自己姨母刻意的引导,陆晚潇在外头的名声不太好。大家都知道她性格孤僻,而且有些不服管教。加上今天韩江雪带她过来,她也没有要同众人融洽相处的意思,反应很是平淡。大家在家本来就是受宠的性子,哪里会刻意去逢迎她,这就导致她的人缘十分糟糕。若不是看在韩江雪的份上,只怕大家会直接将她给忽略了。
在大家的作品都完成后,全场人的目光便集中在唯一还没完成的朝颜身上。
大家围绕着朝颜,欣赏着她的作品。尽管朝颜这幅画还没彻底完成,但大家依旧可以从现有的作品看出这定是一副相当令人耳目一新的佳作。
这种绘图手法和工笔画有些相似,但又有着截然不同的风貌。
色彩更为鲜艳,立体感十足,很有质感,十分逼真。
朝颜继续在画布上涂抹着,聚精会神的,神色专注,她的动作仿佛有种韵律一样,让大家不自觉都放轻了自己的呼吸,生怕干扰了她。
一幅好的作品能够拥有感染人心的作用。朝颜这幅桂花图无疑便拥有这样的力量,一股热烈灿烂的气质迎面扑来。
韩江雪看着这作品,脸上虽然依旧是温柔的浅笑,可是袖子下的手却已经攥成拳头。果然还是没办法吗……
她原本想要借这个场合,用自己的实力狠狠压倒顾朝颜一头,好让所有人都知道。顾朝颜只是个虚有其表,靠着素描这种旁门左道才赢了她一回。是齐飞柏有眼无珠。
可是……对方只是随手的一个举动,就轻而易举地粉碎了她所有的处心积虑。
太奸诈了!
她肯定是故意的!她肯定知道自己在水墨画上比不过自己,这才故意用别的绘图手法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说不定她也和她一样,在家里练过无数次了。
韩江雪不愿意承认顾朝颜这个农女出身的人天赋比她好,便给自己找了各种的理由。
她下意识地看向陆晚潇,陆晚潇一脸沉迷地看着顾朝颜作画,脸上不复先前冷淡的神色。她心中嗤笑:这陆晚潇真真可笑,明明讨厌顾朝颜,却还是会不由自主被她的画作给吸引。
尽管心中厌恶顾朝颜到了极点,她表面上却还得装出一副同样深受震动的表情。
等到朝颜放下画笔的时候,长时间屏住呼吸的大家竟是不约而同地做了一个吐气的动作,这众多的吐气声汇合在一起,声音还挺响亮的。
大家面面相觑,不由噗嗤一笑。
朝颜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黄心怡说道:“没有,大家在夸你呢。你这图画得真的太好了,真的太像了……就像是将那些桂花都搬到了画上一样。”
冲击感太过强烈了。
她停顿了一下,问道:“这画能送给我吗?”
朝颜笑了笑,“你不嫌弃就好,这本来就是画给你的,毕竟你今天给我们准备了那么多美味的桂花糕,还有这么好看的风景。”
朝颜惋惜道:“可惜工具有限,不然还能画的更好一些。”
黄心怡说道:“在我看来,这已经够好了。”
朝颜想了想,说道:“不然我帮你装裱起来吧,装裱后就比较不容易受损害,能够保存得更久。”
她报出一些装裱所需要的工具,黄心怡连忙命令下人将所需要的东西都拿过来。
一刻钟后,基本都齐全了。
朝颜便在人前开始装裱起了油画,其他人也聚精会神得看着。在她们看来,这种收藏的手法肯定是齐飞柏这位大师教给自己的弟子,可谓是独门手法。
朝颜见大家感兴趣,也没有藏私的意思,故意放慢了动作,还给大家讲解了起其中的一些要点,这样的态度让大家越发欣赏她,毕竟选择敝帚自珍的人不少,不是每个人都会无私地奉献出来的。
言灵昕有些得意地说道:“现在老师画完图后,也会装裱起来。”
石清莹听了这话,有些惊讶地反问,“这难不成是朝颜自己想出来的不成?不过连齐大家都觉得好,可见这种法子的确好用。”
朝颜一边裁剪,头也不抬回道:“也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先前在一本古书上看过,便试了一下,发现这法子果然方便,就记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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