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茶香在屋内弥散开来,让人心平气和了下来。
一杯热茶下肚,柳靖荷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顿时多了一抹的红。
喝完茶后,朝颜才叹了口气,说道:“前些天我给父皇批改奏折的时候,父皇还问起了我呢。”
柳靖荷手一抖,杯子里的热茶水险些溅出。
朝颜抬眸看着她,眼神温柔,“你发生了什么事,谁给你受委屈了,你总该告诉我们,不然我们也没法给你做主啊。”
柳靖荷感受到她的善意,眼眶微红,眼泪让她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不清,“父皇,他真的担心我吗?”
父皇并不缺儿女,她因为性子的问题,从来不敢在他面前说太多话,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忽视的那个。
朝颜说道:“你也是他的女儿,他自然是关心你的。不然也不会特地给你挑了这么一个女婿。”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只是没曾想到,你大婚了以后,脸色反而看上去比以前还要不好。若不是我劝着,只怕他要将朱满秀叫过来好好训斥一顿。”
朱满秀就是柳靖荷的丈夫。
柳靖荷连忙摇摇头,说道:“和满秀没有关系,他对我很好,是我的问题。”
朝颜皱眉道:“你可别告诉我,是因为吃的不惯,这种话,我可不相信。”
柳靖荷脸上闪过了挣扎混合着痛苦的表情,半晌之后,她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把她脸上的妆都给弄花了。
“六姐姐,我的命好苦。我明明从小都没做过坏事,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待我?”
柳靖荷这一哭,把朝颜都有些哭懵了,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别哭,我们先把事情说清楚。”
柳靖荷抽了抽鼻子,“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新婚夜那天,没有落红。”她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看着朝颜,生怕在她脸上看到鄙夷一类的神色。
朝颜怔了一下,她还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柳靖荷,“就因为这个吗?你就把自己弄得这模样?”
柳靖荷被她那轻描淡写的态度给弄得不由一呆,正常人听到这事,怎么可能是朝颜这样的态度。
朝颜顿了顿,觉得这孩子没怎么上过生理课,毕竟她娘早早就去了,也没有人同她说这些。想象这孩子也是个可怜见的。
她温声细语为她解释,“你不知道是正常的,不是每个女孩子新婚夜都会有落红,可能在你没注意的情况下,那层膜就被弄掉了。”
“比如不小心狠狠摔了一跤啊,从马上掉下来啊都有可能的。”
像前世还有骑自行车到不小心把处女膜给弄没了。她还曾经听翁嬷嬷给她说过,像宫里的嬷嬷还知道要按什么穴道,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没了那层膜,还会以为只是自己不小心来了例假。
朝颜说到一半,脸色有些不好看,“难不成是朱满秀因为这件事而嫌弃你?”
柳靖荷呆呆地看着朝颜,神色有些恍惚,“所以还有这些原因的吗?”她红着眼看朝颜,“六姐姐就这么信任我的吗?一点都不怀疑是我婚前做了不检点的事情。”
朝颜叹了口气,说道:“你那胆子,比蚂蚁还小,怎么可能敢做这种事呢。”
若是柳靖舒的话,那还有点可能,柳靖荷就别想了。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柳靖荷,“你就为了这点小事,将自己弄成这模样!”
柳靖荷抽泣说道:“不,满秀并不知道这件事,奶娘那时候将喜帕给收了起来,换了个新的,所以满秀并不知道这事。”
柳靖荷继续道:“只是奶娘却也因此拿住了我的把柄”她没有说后续的事情,朝颜却已经可以猜出来了。
“她一开始只是要些钱财,到后面就越来越过分了,还要我将她的女儿给开脸。”
朝颜差点没气死,但是这事真不能怪柳靖荷,谁让她年纪轻,不懂这些。担心她奶娘把这件事捅出来,让她名声毁于一旦,自然投鼠忌器了起来。
“你没真答应了吧?”
柳靖荷咬了咬下唇,说道:“我只是拿话拖着她,说我才新婚,不好主动给丈夫纳妾,等明年没有身孕后,再提这事。”
朝颜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不算蠢到家。
她冷冷道:“你那奶娘在宫里也呆了几十年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落红这事。说不定你没落红一事,就是她弄的鬼,好拿捏住你呢。你这傻子,早该同我们说这事了,好好一个千尊玉贵的公主,却让自己受这样的委屈。”
柳靖荷垂下头,不敢反驳朝颜的话。或许是因为朝颜先前那种“没落红不是什么大事”的态度感染了她,让她觉得自己因为这事而辗转反侧,实在有点傻。
朝颜又安抚她,“不过这也不能怪你,美人和你说这些,你不懂是正常的。你那奶娘却是个黑了心的,这样算计你。”
“她一开始要钱,你给了。她想让女儿也吃香喝辣,你也没拒绝。再继续下去,只怕她就要她女儿生儿育女,将来当世子爷压你了。”
柳靖荷想到这一点,脸色不由一白,呐呐道;“那我该怎么做?”
朝颜道:“对于这样的背主之人,难不成还留她过年吗?直接一帖药下去就可以了。”
她看着柳靖荷,淡淡道:“你不会还对她心软吧?她现在要你的钱,接下来可能就是你的地位了。”
倘若柳靖荷还软弱到给她奶娘求情,那朝颜还真懒得帮她。是包子就别怪狗惦记。
柳靖荷咬了咬牙,说道:“只是万一被发现的话”
她回想起在她最甜蜜幸福的时候,奶娘却拿着那白色的喜帕,给她迎头浇了一盆的冰水,让她跌入深渊之中,终日惶恐不安。
然后便是奶娘步步的紧逼,她的不断后退。
原本有些迟疑的念头便再次坚定了起来。尤其是知道奶娘明明知道落红其他可能的原因,还这样对她,她性格再是软弱,也生出了几分的恨意。
朝颜淡淡道:“到时候她得了疟疾,为了防止传染给你,自然得搬出去。到时候再派几个心腹去照顾她。疟疾这种一个不小心就送了小命,她就算一命呜呼了,也没人能说什么。”
朝颜也是看柳靖荷还有得救,才肯给她出主意,“等她去了以后,你再让心腹过去给她送些奠仪。到时候在她家中找到不少你的首饰珠宝,便可以用偷窃的罪名将他们家治罪。”
总不能白白便宜了这人,还让她的家人拿着从柳靖荷这边的好东西吃香喝辣的吧。
柳靖荷听她一件件有条不紊地说来,便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
“嗯,我知道了。”
朝颜不怕人软弱,就怕性子软弱,还不听话。她满意地点头,说道:“行,这事尽量在过年前搞定,也免得新年时还惦记着,心情都不好了。”
她和柳靖荷说了好些话,基本都是同她普及一些生理知识。从没有人和柳靖荷说这些,她一方面听得脸红耳赤的,一方面又忍不住竖起了耳朵,认认真真地听下去。
说的差不多的时候,她便听到了柳靖舒的声音。
柳靖舒来了!
鉴于其他两个公主还没来,她们三人干脆先去泡了下温泉,边泡温泉边吃点心。
等泡好温泉后,二公主柳靖妍和五公主柳靖萸也到了。
柳靖萸之所以会晚到,还是因为看了一场的热闹。
柳靖萸性子比较活泼,她刚到,就手舞足蹈道:“你们来得早,可少看了一场热闹。那柳商州被刺杀了!”
“你可知道刺杀他的人是谁,据说是十九煞的首领,功夫最是了得。”
“那十九煞的首领,视人群于无物,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刺了柳商州,然后飘然离去。”
朝颜惊讶地看着她,“你确定?”
十九煞的首领那不就是尹随川吗?
朝颜记得十九煞原本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追杀尹随川,结果尹随川恢复记忆以后,反而杀了首领,自己上位了。先前怜玉教的人也是傻,还想同他们合作,结果被坑得那叫一个凄惨。
柳靖萸用力点头,“千真万确呢。”
“大家可都看到了,那人身上穿着十九煞特有的服饰,身手也着实不凡。”
朝颜继续问:“那十九煞的首领长什么模样?”
她内心其实不太相信这件事的,尹随川又不是傻子,就算要刺杀柳商州,也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啊,随便挑个月黑风高夜就可以。再说了,尹随川出手的话,更不可能会落空。他真出手了,柳商州哪里可能还有命在。
这只怕是栽赃陷害吧。
她问柳靖萸,“哦,我听说十九煞是首屈一指的江湖组织,他们的首领长什么样的?”
柳靖萸道;“我问了一下别人,说他容貌平平无奇。对了,大家只知道他姓尹。”
朝颜嘴角抽搐了一下:平平无奇你妹啊!尹随川那长相,若说是平平无奇的话,那这天下就没有长得好看的人了。平平无奇尹随川,这个笑话绝对能让她笑到明年。
朝颜现在更确定这是有人要陷害尹随川呢。对于尹随川,她还是挺关心的,“在京城发生这样的大事,父皇肯定很生气。”
柳靖萸心有戚戚焉,“是啊,我难得见到父皇发这么大的火呢。他下令将胆大包天的十九煞给逮捕。”
朝颜道:“十九煞个个武功不俗,只怕没那么容易。”
柳靖萸点头,“我过来的时候,柳商州还没行呢,据说那剑上还染了毒,好几个太医都在贤亲王府中救他。”
柳靖萸说完八卦后,很快就丢开了这件事,“不管这个了,我们来冰钓吧。”
柳靖舒自信一笑,“既然要钓鱼,那么也该弄点彩头。”她笑着睨了朝颜一眼,“这彩头怎么也该让主人家出吧。”
朝颜早就想好了东西,拿出了一瓶丹药,笑眯眯说道:“这是我配置出来的一瓶美容丹,用掉了我全部的库存,嗯,就当做彩头好了。”
她将养颜美容丹给稀释了,又添加了一些补药下去。效果是一样的,只不过更加让人弄不明白配方。
女人对于美貌都有种执着,她这样一说,就连柳靖荷都目光炯炯地看着这药。
柳靖舒问道:“这东西需要配什么药?”她目光落在朝颜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不由怀疑起朝颜是不是吃了这药,所以皮肤这般水嫩。
朝颜将其中一些药材说了出来,什么火心草、黄砂花都是她们前所未闻的东西。
柳靖舒也只能熄了这心。
朝颜说道:“我自己也只弄出两瓶,剩下的一瓶也不想便宜别人,就拿来给大家当彩头好了。”
柳靖舒拍了拍朝颜的肩膀,说道:“还是妹妹大方呢。”她要是有这样的好东西,肯定都自己吃了。
朝颜这丹药在前,其他人拿出的彩头相对比就黯然失色了。
大家兴致勃勃地开始冰钓,就连一开始没什么兴趣的柳靖妍看在那美容丹的份上,也是聚精会神的。
和其他人斗志昂扬相比,朝颜本人就十分悠闲了。柳靖舒也的确没哄人,她钓鱼的水平的确很不错,即使是不曾尝试过的冰钓,也很快就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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