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和谁要去江城?
是大夫人李芸还是自己?
顾昭华紧了紧手上的纸条,眼中绽放清湛的光芒,她不急不缓的将纸条送到桌上的油灯旁燃烧殆尽。
飞灰被风卷起吹散在了空气中,却也勾起了她尘封已久的记忆……
江城,那个有她前世所谓的亲生父母的地方,那个前世有她最爱的人的地方,那个她前世有太多牵挂和遗憾的地方,那个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地方!
顾昭华又岂会忘记!?
对于江城,顾昭华有太多情感和疑惑,或者这世能解开吗?
关于亲人,前世自己真的是顾云谦和蔡娇荷的亲生女儿吗?
关于爱人,林世安为何会娶了自己却不碰一下?
关于死亡,究竟是什么人给自己下毒的?
究竟是何人要在自己死之前污蔑自己身怀裴枢御的孩子?
如果说裴枢御和林世安动手的话,裴枢御怀中为何会掉出自己的画像?
一切的一切如一幕幕画面萦绕在顾昭华的脑海中,让她迫切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在这同时,顾昭华又感觉一切都像是有人在暗中推动,究竟是谁?!
夜,一如既往的黑,屋中灯火跳跃着似想燃烧的更绚烂,让人迷茫的看不清前路,顾昭华紧了紧小手,她想要的从来都清楚的很!
这世,她要的就是带着两个妹妹和阿娘过上平静富足的日子,这就是顾昭华的念!
如果真有人在谋算她什么,那她也不会客气,来而不往非礼也!
执念深种,让她在通往这条路上披荆斩棘,无所畏惧!!
……
窗外大雪纷纷,黑夜都被漫天飞雪照亮了几分,没有即将黎明时的期待,倒让人紧促不少。
丫鬟给屋中添了柴火,李芸又吩咐下人给顾昭华送了一盅莲子银耳羹,起身又在李芸的屋中赖着不想走,奈何顾云祁这几夜都过来作陪,顾昭华只得作罢。
“阿娘,昭韵妹妹这几日似乎很忙啊?”顾昭华低眉端起银耳羹尽数喝下后,感觉暖和了不少。
李芸笑了笑:“是啊,这丫头似乎懂事了不少。”似也很安慰。
“阿娘,昭韵妹妹的信鸽是谁采买的啊?”顾昭华拨弄着手上的汤勺,意犹未尽的。
“喜欢吃就再让人盛一碗过来。”李芸说着招手,冬梅会意赶紧去吩咐了。
屋中顿时只剩下顾昭华和李芸两人。
顾昭华对李芸没有隐瞒,将在信鸽上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李芸也是震惊,对于顾昭韵暗中联络的人似乎也有了猜测。
对于江城,李芸也是有诸多难言,她早已知道夫君根基在江城,上面还有个吏部侍郎的亲阿哥,顾云谦。
而似乎夫君多年在外从未回过江城,自己更未曾见过他尚还健在的阿娘和阿哥阿嫂。
李芸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盯着顾昭华:“你昭韵妹妹的信鸽是你阿爹让人采买的啊。”
“什么,是阿爹?”
顾昭华想了所有人唯独没想到会是顾云祁,所以说,顾云祁暗中允许顾昭韵和江城顾大家联系的?
为什么?
和李芸四目相对,李芸也是摇头,心中却苦涩,自己夫君的性格,她最清楚……
眼看李芸面色,顾昭华也瞬间明了,依照顾云祁迂腐的性格,想必这次以为自家在劫难逃,所谓落叶归根,多半是想通过顾昭韵这条线回江城顾家认祖归宗吧?
在他看来,就算是死,尸骨也要送回江城顾家。
也是了,否则前世顾云祁又怎会乞讨都想要回江城顾家,结果却遭遇冷脸,活生生饿死在顾家大门口!
顾昭华明白这一切,更知道一个人的性格若不经历绝望,根本不可能改变。
所以,她明白了症结所在。
……
下人将她送回屋中,顾昭华说自己还想看会书,下人恭敬退下。
捧着本医术就着桌上的灯火,她认真的研习,既然不能探知未来的危机,何不让自己变得更强!
强大到任何阴谋算计都不能在自己身上起到丁点的涟漪!
顾昭华蹙眉细思,和顾昭韵暗中联系的究竟是谁?
罢了,既逃不开,就勇敢去面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屋中灯火闪了下,一股寒风夹杂着熟悉的青柠花香扑面而来,顾昭华还未来得及叫出声,小嘴就被人直接捂住,来人猛然一口吹灭了桌上的灯火,抱着她直接一跃滚在床榻之后。
顾昭华被这一瞬间间发生的事情吓了一跳,想大喊,身后之人却将她抱得更紧了。
熟悉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之间,痒痒的却格外低沉沙哑:“别吭声。”
顾昭华一滞,周围有血腥的味道。
这声音,是君彧枢的,他受伤了吗?
适应了突然黑暗后,顾昭华想起身掌灯给他瞧瞧,奈何身体如被精铁紧箍住,动弹不了。
却在这时,房门几不可闻的‘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打开了,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屋中,径直朝床榻奔来,大手直接朝床上抓去。
顾昭华明白,若自己此时躺在床上,必被人一把抓走。
来人一把抓空,短暂愣了下,也就是这一下,君彧枢凌厉一剑朝来人刺去。
“噗嗤。”入肉的声音,凌厉一剑刺入对方肩旁之上。
来人闷哼一声,退后几步:“你真要护着她?”
“是!”身后君彧枢毫不犹豫回答。
“为什么?”来人又问:“难道你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君彧枢道。
“那你可知你已经越走越远,你这样会让人心寒的!”
“你不懂!”君彧枢又道。
“你走吧。”
“你护不住她!”来人低头看着脖子上的长剑,冷冰冰的。
这时候顾昭华心神震荡,她迟疑推开身后君彧枢的长剑朝肩膀受伤黑衣人道:“师傅…”
第五十二章 匪夷所思
从刚才两人谈话中,顾昭华已经知道,这想捉自己的黑衣人正是自己的师傅郑鹊德。
顾昭华推开两人长剑,将屋中灯火挑燃:“师傅,我知道就是您。”抬起头盯着眼前的黑衣人,明媚的眸中没有丁点的惧意,虽不知他为何打扮如此来捉自己,可她不怕。
黑衣人明显一震,被轻易点破身份,也不掖着藏着了,索性将蒙面的黑布拿下来。
不是郑鹊德又是何人?
“你是如何知道的?”郑鹊德惊疑的看着顾昭华问,这个小小的女娃,他就从未看透过?
顾昭华也笑了笑,清湛的眸被灯火照耀的更璀璨:“您身上有熟悉的草药味儿。”解释道。
郑鹊德愣了下,没想到这小妮子观察入微到气味都不放过,还好自己没一闷棍将她带走,否则以后还不得恨死自己!
这小妮子记仇的本事,他可是领教过的,可某人很像!想着朝对面的君彧枢看了眼。
当然,他也不敢确定这次若真带走了她,她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想到这里,郑鹊德有些颓败的看着顾昭华,甚至不顾自己肩膀的伤口,更不看君彧枢。
“你会跟着为师走吗?”郑鹊德不想暴戾掳走她,更不想让她牵累君彧枢。
“不许!”顾昭华还未吭声,旁边君彧枢冰冷霸道的声音就断喝一声。
顾昭华沉默了。
屋中的气氛有点紧张,却没人吭声,火光照耀一切,三人却各怀心思。
良久后,顾昭华郑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随即才抬起下颌看着郑鹊德:“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本不该违逆你的意思,可我有自己的苦衷,请恕徒儿不孝!”
拒绝!
顾昭华不会跟着郑鹊德涉险,他和君彧枢本是一伙,如今出现对峙,必是内部出现分离。
所以,她不是要站在哪一方,更是不想被卷入其中。
可郑鹊德确实是她的师傅,若不是他倾囊相授,当初在小庙村中自己就躲不过执法嬷嬷那一关。
所以,对于郑鹊德的师徒情她是很看重的,可她不想平白无故的再被人当做筹码,如一颗卑微的棋子任人摆布。
她的路,要自己选择,自己掌控!
不会再如前世般随波逐流,任人鱼肉!!
郑鹊德深深看了眼地上的小女娃,倔强孤傲,心思谨慎通透,如此小却深谙重师之道,若就这样陨落,也是可惜……
更何况,郑鹊德朝旁边的君彧枢看来,这臭小子要留下她或者不是单纯的为了她所掌握的铁矿石,或者是臭味相投,彼此有太多相似之处?
“你可以回去复命,她还有重用!”君彧枢这样说道一把将地上的顾昭华拉起来。
顾昭华跌入熟悉的怀抱,暖暖的却也有浓烈的危机感,她还是喜欢喊他君彧枢,不喜欢他齐彧枢的名字。
郑鹊德深深看着君彧枢:“你确定真要走这条路?”他再次问。
“不错!”君彧枢坚定道。
“你可知你若投奔大周,你将不再是大齐的主心骨,将不得人心!”这是郑鹊德第二次说这番话了。
“我的事情无需给任何人解释!”君彧枢冰冷道。
顾昭华一愣,作为大齐后裔的君彧枢要投奔大周?
这……他不是以复兴大齐为己任吗?
如此身份地位做出这等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
郑鹊德还想再劝:“你这样做如一把双刃剑,到时候两面都会不是人!”
“你肩膀不疼了?”君彧枢问。
郑鹊德一滞,摇头苦涩:“意气用事,意气用事啊……”捶胸顿足的。
顾昭华眨着眼:“师傅,有些地方看起来危险,实际上最安全,同样有些事情看起来最不能成,或者也是最有可能成的!”
她的猜测,或者如今大齐叛党中已经出现分裂,这君彧枢不过是被人当成战旗般,是为了凝聚人心而存在的,若有朝一日大齐复燃,他也不过是个被架空的傀儡罢了。
当然,除此而外顾昭华也确实想不到如君彧枢这般心思,这般危险的人还有什么值得他去冒险的?
“哎,你俩啊,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丘之貉,一丘之貉啊!
郑鹊德气的不行,旋即放下长剑,看着顾昭华语重心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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