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一个下午, 翻遍了南疆山林的二花终于带回了个好消息。
“姐!我好像找到那个乌胖子了!”小黄鼠狼从窗外蹿了进来, 也不顾头上还沾了些草沫, 就开心地叫了起来。
也不知从何时起, 二花就对大仙改了称呼。菜花对此倒是适应得极快,仿佛她和二花一直就是亲姐妹一般。
“什么乌胖子,是乌庞楠吧?”大仙摇头笑道。
二花挠了挠毛脸, 道:“嗯嗯,反正就是你说的那种, 叶子长得像小灯笼, 树皮光溜溜像石头的树。”
大仙听了欢喜异常, 道:“离这里远不远?”
二花点头道:“嘿, 我跑了五天才跑回来呢,你说远不远。”
“那我和穆昇要先做点准备,你饿不饿?”大仙问道。
“饿!”小黄鼠狼举着爪子答道。
“行了, 我给你弄点卤肉去。你就在这歇会儿,别到处跑了。”大仙摸了把二花乱糟糟的大尾巴毛,起身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菜花和穆昇准备好干粮、工具, 又同谢尔、骡子等人打过招呼后,就跟着小黄鼠狼向南走了。
离开了武备队后,穆昇越走越开心,后来还哼哼上了。菜花看他这么高兴,就伸爪戳了戳他的痒痒肉,道:“怎么,想着能锻体了,就这么快活?”
穆昇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瞥了眼菜花,道:“我是想着啊,咱们自打离开了珞山,已经好久没有机会单独去哪儿逛逛了。感觉身边好像总有人跟着……哎哟,把二花给忘记了,哈,哈哈。”
蹲在菜花肩头的小黄鼠狼冲穆昇“噗”地吐了下舌头,惹来两人一阵笑。
“我还以为你是为着武功能够再次提高而乐得找不着北呢。”菜花笑过,摇头说道。
“嘿嘿,那个自然也开心啦。不过咱俩当初成亲就很很仓促,更别提蜜月旅行了……咳,如今能一起出来逛逛,总觉得挺轻松挺快活的。”穆昇想起当初二人那掩人耳目的“成亲仪式”,总觉得有些亏欠菜花。
“仓促吗?我觉得挺好挺热闹的啊。而且,那天晚上……我还是挺快活的,哈哈哈!”一想到两人还没换回来时的那个洞房之夜,菜花就憋不住大笑出声。
穆昇脸上笑容一僵,这种黑历史他早就挖个坑埋起来了。如今被菜花刨出来,再回想起那和欲/仙/欲/死完全不搭边的破瓜之夜,他就忍不住偷偷夹紧了双腿。
“喂,头一次真那么痛吗?”菜花好奇地问道。她肩头的二花也瞪大了黑眼珠转头看了过来。
穆昇呆滞了片刻,咬牙切齿道:“在孩子面前瞎说什么啊?!”
二花伸爪指了指自己,道:“孩子?”
大仙噗哧一乐,道:“行了,我就是好奇问问。咳,辛苦你了……”
“辛苦你妹啊!闭嘴!!!”
三天后,一家三口来到了一片半山腰上的树林中。
二花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引路,不多时,就来到一棵模样古怪的树旁。
“看,是不是乌胖子?”小黄鼠狼伸爪指着怪树问道。
“哟!还真是!不错不错!这下咱们捞着了。”菜花围着树转了几圈,一边搓着爪子,一边开心地说道。
“那什么乌胖子就长这模样啊?”被二花带歪了的穆昇,瞅着乌庞楠问道。
“什么乌胖子啊,要是这乌庞楠成精了,非揍你俩二货不可。” 大仙无奈地继续说道:“行了,干活吧。这乌庞楠只有主干和根部能出锻体药,所以也没法给它留点啥了。回头把那些树枝都栽起来,等过个几年,应该能有不少小乌庞楠活下来。不过开挖前,咱得先垒个灶出来……”
原来这乌庞楠离土后,十二个时辰内就会开始枯萎。所以他们一旦开挖后,就必须抓紧时间立刻取液。因此,那些取液的准备工作就得提前做好。
两人先在附近找了个块林间空地,然后垒了个简易的土灶。垒好后,又捡了足够的柴火堆好,顺便把这土灶烧上,先烤一烤。
之后,两人又返回到乌庞楠跟前,在地上铺开一大块油布后,才小心翼翼地挖了起来。
这乌庞楠至少也长了五、六百年,根系非常发达。因此菜花和穆昇愣是挖了两天,才算把它全部挖了出来。
也得亏他俩力气极大,把枝条都削去后,两人一头一尾用力一抬,就把整个乌庞楠挪到了油布上。
为了抓紧时间,他们连饭都没空吃,只忙到金乌西坠,这才把所有树干和树根都劈成了小块。
用油布把这些小块兜好,二人就赶紧把它们抬到了空地那边。
菜花看炉灶也准备好了,就赶紧把背了一路的铁锅架上。待锅热了,就直接把乌庞楠的木块丢了进去。
穆昇在一旁看着,好奇地问道:“这是要炒熟了吃吗?”
菜花笑道:“饿了吧,你先赶紧吃点东西。回头去把那些被我们削下来的枝条都种土里去,稍微分散点,种好后,再浇点水啊……”
因为取液这事,一个人就够了。所以穆昇看了会稀奇,就去种树了。
菜花这边,随着锅里温度渐渐升高,那些乌庞楠的小木块在不断翻炒下迅速软化,到最后竟如同冰雪消融般,化成了一小碗淡绿色的液体。
大仙把这药液倒进洗干净的瓷罐中,然后继续熬下一锅。
半个时辰左右,穆昇回来了。
“都种下去了?”菜花扭头问道。
“种好了,”穆昇拍了拍手,道:“不但种好了,还浇了水,施了肥,诶嘿嘿嘿……”
菜花没好气地,笑道:“难为你还要换好几个地方施肥,怎么没把你憋死?!”
穆昇嘿嘿直乐,也不辩解,只说:“就这么熬就可以了?”
菜花点头道:“嗯,熬好了,倒罐子里去,就行。”
“那成,我来熬吧。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换你去歇会,吃点饼子喝点水。”穆昇两手在身上蹭了蹭,就接过了菜花的活计。
菜花也不跟他客气,蹲到一旁,寻了两块干净点的石头靠着土灶摆放好。又翻出包袱中的馅饼,放到了那两块石头之上。
不多时,馅饼就被烤热了,一股淡淡的面香和菜肉馅儿的香气就在林中飘了起来。
正熬着药液的穆昇,肚子突然就咕噜噜叫了起来。
菜花听了,嘿嘿笑着,拿了个馅饼,转到穆昇正脸前,就啃了起来。
看着自家媳妇儿左一口右一口啃得忒香,穆昇忍了一会,终于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幽怨地说道:“媳妇儿~~你要再这么馋我,那这锅药液里保不齐就会混进点我的口水啊……”
菜花乐够了,就举着另外张馅饼喂给双手不得空闲的穆昇。
两人凑一块,边啃边嘀嘀咕咕,不一会就把六张馅饼都吃完了。
待到月上中天之时,油布中的所有木块都被两人熬成了药液。足足装了三个大瓷罐子。
“嗯……这么多,足够咱俩用了,还能多出来的点。”菜花坐在油布上,心满意足地看着瓷罐说道。
“那就给咱以后的孩子留点。”穆昇也累得躺倒在油布上,不假思索地说道。
菜花听了,趴到穆昇身边道:“还孩子呢,你还真不怕再生个长尾巴的出来?”
穆昇呆了下,忽然伸手把菜花搂进怀里,有些迟疑地问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每次亲热完,去喝那个什么药的吗?”
菜花微微摇了下头,道:“也不全是,我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穆昇面上愧疚之色一闪而过,他凑到菜花耳边小声道:“对不起,老婆,我……我没能给你……”
“老什么婆啊?你这就嫌弃我老了啊?找死呐?!”菜花一伸手,用力揪住穆昇的肉,狠狠拧了下。
“唉唉唉!嘶~~”穆昇龇牙咧嘴,疼得一脸怪相,逗得菜花噗哧乐了出来。
“媳妇儿,我那就是个昵称。你想啊,等咱老了,每天吃饭的时候,你就喊,老头子,开饭了~~我就应,老婆子,就来了!然后呼啦啦一群猴崽子就把咱们围住,这个端碗,那个递筷子。小孙子和二丫头抢着给咱夹菜,儿媳妇劝咱俩多吃肉,嘿嘿嘿……”穆昇抬头看着漫天星光,美滋滋地畅想着儿孙满堂的未来。
一旁从未认真考虑过这些事的大仙,听得不由愣住了。
这些年来,哪怕是后来与穆昇成了亲,圆了房,可大仙一直都过得有些飘。她总觉得,说不定哪天,她就能再次开始修仙了。而眼前这些凡俗之事,到时候也会成为一种历练,变做漫长生命中的一段记忆。
可此刻,看着身旁俊朗的青年,枕着手,望着天,嘴角微翘、神情惬意地说着几十年后,两人还在一起,儿孙绕膝,生活美满幸福的样子。她竟觉得心中格外安宁,仿佛灵魂中那些躁动也如同乌庞楠一般,化成了一滩淡淡的清水。
☆、水波荡漾
正当菜花的一颗问道之心渐渐被凡俗的喜悦浸透时, 身边的唠叨声竟渐渐停了下来。不一会,轻微的呼噜声就从穆昇的嘴里传了出来。
菜花摇摇头,轻手轻脚地爬起来,从包袱中摸出薄被来,盖在了穆昇身上。再把土灶的灶口封上,铁锅拿到一边凉着。这才重新趴回到某个家伙的身边。
睡梦中, 穆某人仿佛还有点知觉。待菜花躺下后, 他直接转过身, 将人捞进了怀里, 还用下巴蹭了蹭媳妇乌黑柔软的秀发。
一夜无语,次日清早,两人醒来后, 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准备回去了。
毕竟锻体这事还有些要求,在这没什么人烟的野林中, 很难做到。
三天后, 菜花和穆昇回到了武备队。
众人看到他俩回来了, 就高兴地围了上来。
“你俩玩回来了?”岳风贼笑兮兮地问道。
“玩什么啊, 累死了。赶紧烧水去,少给我瞎想乱说啊。”穆昇一脸“哥是个正经人”的表情,指使着大家都忙了起来。
菜花平日话就不太多, 又碍于她的身份,此刻也没人敢去歪缠。于是,她拎着包袱就先回房间去了。
不多时,饭菜就准备好了。
穆昇把一群碍眼的家伙都打发走后, 美滋滋地端着小桌子,进了屋。
“媳妇,快来。咱们种的苋(xiàn)菜这两天刚长成。嫩得很,晚上还有苋菜包子吃,来尝尝。”穆昇把桌子摆好,又转头去端来饭菜,乐呵呵地冲菜花说道。
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
“你看,这菜汤红不红?喝了补血,来来来,你多喝点,每个月都哗哗流血,真是够呛。”穆话痨嘴巴很忙乎,“这个菜有的地方也叫汉菜,不过据说孕妇不能吃这玩意,咱以后都记着点。”
菜花点点头,夹了筷子苋菜,紫红色的汤汁把米饭都染上了颜色。
“下午,咱们都先洗个澡。晚上就开始锻体吧。”吃了两口,菜花觉得味道不错,又想起柜子里的三个瓷罐,就说起了锻体的事情。
“成,吃饱饱洗白白,咱俩就可以下锅了,嘿嘿~”穆昇打趣道。
下午,两人洗干净后,菜花就开始准备晚上的锻体药水了。
内服的,药浴的都分好后,为了保险,两人准备轮流锻体。毕竟旁边有个人守着,总是安全些。
晚上,吃过晚饭,待众人都回屋后,菜花和穆昇准备开始锻体了。
“我先来,”穆昇把浴桶放好,药浴水倒好,端起内服的药水,一口就灌了进去。
菜花知道,他这不是想抢着变强,而是担心万一药水不对,他能在自己之前做个测药人。
自古锻体就没有舒舒服服的,穆昇泡进热水中,没一会,就开始疼得直冒冷汗。
好在乌庞楠药效奇特,穆昇刚觉着身上疼得难受,就又有一股清凉之感从肺腑间散发出来,抵消了皮肤骨骼上火辣辣的痛楚。
此刻,穆昇才明白除了药浴还必须搭配内服的作用。不然他还真搞不好会丢脸地叫出声来……
这一晚,菜花和穆昇房中的烛火没有熄灭。而他们屋子的窗台上,有一只小黄鼠狼正焦虑地甩着尾巴。
待到寅初时分,屋中传来两人悉悉索索地说话声后,二花才舒了口气,自己找地方睡觉去了。
这次锻体之后,菜花和穆昇都有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感受。
以前他们对体内的劲气只有个模糊的感觉,运行时,也只能控制个大概方向,若不小心,运着运着,还会散掉。
可如今,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劲气不说,而且还能察觉到劲气的许多具体状态。在控制上,也有了心随意动,如臂使指般的灵活感。
两人并未对旁人提到这些变化,依旧每日训练做事,忙个不停。
四月初,养鸡场修好了。鸡仔也从各部族手中,陆陆续续收来了百十来只。
于是,武备队养鸡场正式启动了。
为此,鼬族族长专门拨了十个女奴又请了三位养过鸡的族中妇人过来帮忙。
也是从这天起,武备队西侧的养鸡场中,白天就多了十几个女人。她们负责照料喂养这些鸡仔。而到了晚上,则由武备队派人,轮流巡逻看护。
至于喂鸡的饲料,南疆人也很有经验,除了初期要喂点小米什么的,待稍微长大些,就能砍些南瓜藤,剁些野菜沫来喂了。菜花还把穆昇当初整出来的蚯蚓堆也给弄了几个,有了这些蚯蚓加餐,小鸡们个个都长得圆滚滚,叫声还格外响亮。
喂鸡的三位鼬族大妈也觉得好笑,这些鸡娃平日看着都挺活泼。可每次小华一靠近,他们就会集体闭嘴,老老实实地装蘑菇。
有时候清理鸡舍时,偶尔溜跑出几只小鸡,只要小华在附近吆喝一声,就能看见鸡仔们垂头丧气地乖乖溜回来。
原本事情都进展得不错,不过半个月后,菜花就察觉到,喂鸡的十个女奴中,有几个心思似乎不太对劲。
白天,武备队都会花不少时间训练。而菜花发现,有那么两三个女奴总会挑武备队训练时,从鸡场中走出来。有的是来借点什么,有的是来送点什么,总之各种借口之下,都掩藏不住一股勾勾搭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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