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至于这么听风就是雨,硬生生在门外站了一晚上么?
“如果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梅衫衫突然起了好奇。
卫修的反应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半晌,才带着几分纠结道,“……我可以养。”
他如果毫不犹豫,梅衫衫一定会觉得他幼稚欠考虑。可他的痛苦纠结,是那么真实,那么真挚,而纠结之后,居然是这样的决定……
“有这么喜欢我吗?”
梅衫衫柔声问,不待他回答,倾身过去,温柔地抱住了他。
纤纤玉臂搂着他的脖子,温软馨香的娇躯靠在他怀里,卫修整个人都呆住了。
又听她在耳边轻笑了一声——
“养什么养?要我到马厩里生个耶稣给你养吗?”
作者有话要说: 修修:我觉得我可能需要冷静一下……顺便给孩子要读的大学捐个图书馆……
☆、XXXIII
-Chapter 33-
绝处逢生。
卫修脑中突然冒出这个词,而且他很肯定, 这次他用对了。
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表白, 没有在当场得到她明确的回答。可他既然敢得寸进尺地接近她, 又何尝不是仗着隐隐约约感觉到她对自己有好感?她不是天上月,可望而不可即;她的温柔亲和中, 似乎总是有格外柔软的一块,是独独留给他的。
谁说只有女孩子是敏感的?他就是知道。
他固然忐忑, 固然惴惴, 却仍是抱着相当大的希望, 她会回应。
昨晚蔡老爷子的寿宴,他知道她陪同余致远出席,因而刻意没有去。不想目睹她和余致远并肩, 那可能会让他妒忌得失控。他不在乎在场其他人会怎么想, 他卫三横行无忌惯了, 从来没在意过名声这种东西,可他不想给她惹麻烦,更不愿在她面前表现得不成熟。
可他哪里会料想到,区区一个寿宴, 居然会传出那样的消息?
先前的希望像是镜中花水中月,不过一场虚幻。他的心如同被架在火上,封在冰里, 被五马分尸,被刀刀凌迟……可他不就是晚到了几年吗,有这么罪不可恕吗?
他到了她的门口, 甚至连敲门求证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站在外面,茫然不知所措。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的身体仿佛已经化为石雕,在某个瞬间,门锁咔哒,光亮透过门缝,在昏暗的走廊墙壁上投射下一丝细细的光线。
他下意识出声,完全不经思考,只认定开门的是她。
紧接着门就打开了。那细细的一线光亮蓦地扩大,仿佛照亮了干涸沙漠中旅人的前路,在绝望之前又看到了绿洲。
“……怎么傻掉了?”梅衫衫微微退开,偏头打量他的脸,“还是我会错意了?那算了……”
她刚作势要放开他,立刻被一双铁臂紧紧箍进了怀里,脸埋在她的肩窝,瓮声瓮气的,还有些语无伦次,“不行!没有……不能算了……”
他太用力,勒得她有点喘息困难,可却一点也不想挣脱这个干净温暖的怀抱。
静静地由着他抱了一会儿,梅衫衫才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先放开好不好?一会儿邓嫂要起来了,万一撞见了……”
“不管,要抱。”
“……”
算了,抱吧抱吧。
孤零零在门口站了一晚上,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煎熬呢,怪可怜的。
又过了一会儿。
“衫衫,你咬我一口。”
这要求没头没脑的,梅衫衫:“……啊?”
“使劲咬,咬疼一点。我好怕是做梦。”
“……”梅衫衫磨了磨牙,“你是马啊?站着也能睡着,还做美梦?”
卫修含糊不清地哼了一声,鼻音软软的,近在耳边,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仿佛从鼓膜传遍全身,让心跳都快了起来。
冷不防听他说,“给你骑。”
梅衫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旋即脸颊涨得通红,压低声音吼他,“大清早的说什么怪话呢!”
手指摸到他的耳垂,恼怒地拧了一把。
便听卫修低低笑出了声,愉悦而放松,声线中那一丝沙哑,凭添几许惑人心神的性感。
梅衫衫受不了地把他的脸往外推,“够了够了!抱抱有限量的,你今天的额度用完了,再表现不好,倒扣明天的份。”
只不过抱了一会儿,卫修却感觉像是充电满格,枯站一夜的疲惫不翼而飞,碎成渣渣的一颗心重归完好。
他不信教,但圣经中的典故,他也是知道的。
所以她刚才那句马厩中的耶稣的比喻,意思是,她和余致远根本没有实质关系,这场婚姻是另有内情的?
他倒不是介意什么实质关系,妒忌肯定是有的,恶意上头时,把余致远大卸八块丢到江里的心都有。可衫衫就是衫衫,独一无二,他不会因此而看轻她半分,只会庆幸自己足够幸运,才能把她抢过来。
但如果从头至尾,她从未对余致远倾心过……
所以她打从心眼里不认同余致远,因而才会在以“我先生”指代他时,流露出说谎的特征……
卫修想去楼下跑圈,想到纽约街头和黑哥们儿斗段街舞,想包下那个红岸基地,向三体人洗脑式不间断播放Happy。
“具体的事情,以后再跟你说,”梅衫衫看出他有一肚子问题,止住他,“现在你先回去睡觉。”
卫修不服,“我不累。”
他年轻力壮,熬个通宵算什么?更何况他现在满身精力,一点睡意都没有。
“不睡觉你也得先回去,邓嫂很快就要起来给我准备早餐了。”
卫修忍不住沉下了脸,“我这么见不得人吗?”
“可以,甩脸色给我看,明天的抱抱扣光。”梅衫衫很干脆。
“不行不行!”卫修急了,“我没有!”
见她坚决,他肩膀耷拉了下来,“……念在我初犯,网开一面?”
“第一次,更要慎重,不然你以后天天给我甩脸色怎么办?”梅衫衫不动摇,看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到底不忍心,又安慰道,“有罚当然有奖,只要你好好表现。”
卫修的眼睛亮了起来。
梅衫衫不去想他脑子里都在转悠些什么样的奖励。
好不容易把人哄到了门口,他又眼巴巴地望着她,眼下还挂着两团明显的阴影,让她忍不住又心软了下来。
梅衫衫在心里叹气。败给他了。
她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颈,红唇凑过去,在他的唇角飞快地亲了一记。
她一触即离,卫修哪里能满足,下意识地追着她,想噙住那两片香软,品尝她的甜美。
“你……”
梅衫衫躲闪不及,论体力更不是他的对手,眼看就要被他堵个正着,正当此时,邓嫂房间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
她悚然一惊,连忙把卫修往外推,“快快,快点走!”
卫修很不高兴。这是奸夫偷情吗?
可到底不敢再摆脸色,怕把后天份的抱抱也赔个精光。
只得趁她不备,在她柔嫩的香腮上偷亲了一下,又抱了抱她,才恋恋不舍地出了门。
梅衫衫关上门,靠在门后捂住发烫的脸颊,试图给自己降降温。
……真是的,给点阳光就灿烂了是吧!
窗外,旭日已然探出了半张脸,波光粼粼的江面上金光灿灿,与朝霞连成一片。阳光下,几艘轮渡破开江面,缓缓而行。对岸,隐约可见络绎不停的车流。
整个世界进入崭新的一日,充满希望,生生不息。
“咦,衫衫你已经起来了呀?”
邓嫂从房间出来,看见站在窗前舒展身体的梅衫衫,察觉到她心情似乎很好,也高兴了起来,“早餐想吃什么?”
“嗯,”梅衫衫想了想,“想吃甜的。”
她在膳食上相当克制,甜点吃的并不多,难得一次想吃甜食,邓嫂卯足了劲,做了好几道甜丝丝的点心。
梅衫衫浅啜一口红茶,感受着拂面而来的清风。
本来,她只要摆脱掉余致远,就能迎来她向往已久的简单自由的小富婆生活。
临了临了,仍是没能抵挡得住卫修这个变数。
明明在外面那么骄纵无忌,脾气坏的时候能喷火,却默默地在她门外枯站了一夜,那小心翼翼的祈望,让她的心化成一汪春水,只能投了降。
这么招人疼的大男孩,卫永言是有多铁石心肠,才能狠得下心,下死手对他动家法不够,还要用舆论来毁掉他的名声?
要不是知道这是亲爹,还真要以为是杀父仇人呢!
那天卫修所述的往事,解答了梅衫衫不少的疑问,然而同时,她又有了更多的疑惑。
最大的疑惑,莫过于卫永言的态度——
诚然,卫修的母亲周芷猝然亡故,让周家与卫家的联姻破裂,关系近乎无可挽回。
可到底还有一个卫修在。有了他,卫家拿出诚意来,以卫永言糊弄过周芷十几年的演技,未必不能让周家看在外孙的份上,渐渐修复关系。
可他完全对儿子翻了脸。
不仅如此,在卫修远走国外几年归来,成为卫氏最年轻的董事后,卫永言恶劣态度依旧。
就算是想要扶持私生子上位,他也大可不必以这种破罐破摔的架势,把周家往死里得罪啊。
脑子到底被多少头驴踢过?
然而卫永言终归是卫氏的掌权人之一,虽然不如兄长卫永德精明圆滑,却也不是个蠢人。而且他分明为了“大局”,与卫修母亲虚与委蛇了那么些年。
他对卫修的打压,不仅毫无亲情,甚至几乎毫无理智可言。
这根本不合理。
梅衫衫相信,一切看似不合理的表象背后,必然隐藏着什么阴谋,只是合理的动机还有待发掘。
先前她对卫家这潭浑浊的深水,抱有好奇,但仅止于好奇。
可现在她十分想不开地挥手与简单模式作别,在选择了卫修的同时,这趟浑水,她只能陪他一起淌了……
“叮叮——”
微信提示音让梅衫衫回神,她顺手点开,是显然没有乖乖睡觉的“大卫”:
【衫衫,我想你了】
……这才多大一会儿?
可唇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她回:
【乖,睡觉。】
几乎是同时,又有新消息弹了出来。
【可你还没说过喜欢我】
【我都表白过了】
过了几秒,许是没收到她的答复,又追问:
【……衫衫?】
梅衫衫几乎可以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
她敲下一句话,按了发送。
【山有木兮木有枝】
对面一时没了回音。
梅衫衫猜测,要么是幸福地昏了过去,要么是在忙着查这句诗的意思。
过了有近半分钟,对话框上方出现了“打字中……”的字样,梅衫衫也开始在输入框中打字。
“叮叮——”
白色字框跳出来的同时,她也按下了发送。
于是对话中出现了上下两条,一白一绿:
【我知我知我知!!】
【春江水暖鸭先知】
……
梅衫衫把手机扣在胸口,咬着唇想忍住笑,却忍不住,倒在沙发上笑得乐不可支。
好在邓嫂刚离开,出去买菜了,不然非得以为她是疯了。
没一会儿,一阵急促的“叮咚”“叮咚”,门铃声大作。
梅衫衫坐起来,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
坏了,杀下来算账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修:幸福到晕厥!要33亲亲才能醒来!
33:再不起来,扣……
修修:鲤鱼打挺
☆、XXXIV
-Chapter 34-
吸取前次的教训,开门前, 梅衫衫先看了一下监控。
“……瑶瑶?你回来了啊。”
微微的讶异, 恰到好处地掩饰住那一丝失望。
余致瑶毫无所觉, 率先进了门,把拉杆箱顺手一丢, 往沙发上一倒,“啊, 累死我了!我下了飞机才想起来, 我的公寓在重新装修, 我又懒得回家听我妈唠叨,就直接过来这边了。你们这个私用电梯的卡,回头给我一个?省得我每回还得坐外面那个。”
前段时间, 赵树元厚着脸皮找余致瑶求复合, 可把她给恶心坏了。骂了他一通, 她连继续撮合哥哥嫂子都顾不上,索性出去旅游散心了。趁这个期间,刚好把被这个不要脸的男人玷污过的那套公寓整个重新装修一遍。
她左右张望,“哥呢, 又不在?”
关门的时候,梅衫衫在走道拐角处瞥见了卫修的身影。
还好没跟余致瑶撞上。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担心他心里会不好受。
牵挂着卫修, 她有点心不在焉,没怎么仔细听余致瑶的话,迟了半拍才回答, “……嗯?哦,他不在。”
“又不在家?”余致瑶皱眉,不满道,“嫂子你怎么也不管管他?”
梅衫衫心中,一股无名的厌烦感油然而生。
理直气壮的口吻,余致瑶未必觉得自己这句话是指责,可这问题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你怎么管不住自己的老公?”
类似打着关心旗号的隐晦指责,梅衫衫几乎每次见余母时,都会从她口中听到。在这个所谓的上层圈子中,背地里评价她留不住丈夫的心的碎嘴人士,更是不知凡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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