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略大,长平还真怕被有心人给听去,只好道:“王婶谬赞了,主要还是料子,毕竟……那时我娘留给我最后的东西……”
长平语气渐渐低下带着伤感,小翠见此忙拉了拉自家娘亲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说了。
两人都是听过她胡诌的人,于是王婶立马就转了话头,安慰了一番。
但是长平还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她没想道就走走买东西居然会那么累!那么累啊!尤其是母女俩还不舍得在外买点什么填肚子,一定要回去再吃。
再次又饿又累的长平只好把注意力转到了东西上,想着自己也买点什么回去吧,跟着王婶还是有好处的,至少知道哪家铺子哪个地方便宜。
长平买了些针线、便宜帕子,又偷偷买了些蜜饯回来。不过蜜饯不是给自己的,而是给苏绪言的,她爱吃咸的,但苏绪言却喜欢甜的,因此以前两人只要一道用饭,桌上的菜就泾渭分明,一边偏甜一边偏咸,剩下的不甜不咸都可以吃。
就算是给他个惊喜吧。
三人兴盛而归,长平如约还了小翠针线,又给他们5文钱当谢礼。
“啧,拿了40文,就给我们5文,这小娘子也是也是精明的很。”王婶把5文放进荷包,又塞进自己的怀中。
“娘您少说两句,苏嫂嫂他们也不容易。”小翠皱眉。
“哼。”王婶冷哼一声,进了屋里。
长平还未走到屋子门口,就看见一人长身玉立在门口。
是苏绪言吗,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长平又是疑惑又是兴奋,早回来也好,可以早点给他惊喜。
她把蜜饯藏在身后,小跑着到了苏绪言跟前,抿唇笑道:“你回来的好早,你瞧我给你买了……”
“你去哪里了!”苏绪言打断她的话,黑眸泛冷光,“这里人生地不熟,你丢了我又要找!”
“我是和王婶他们出去的。”长平只当他在担心,解释道:“你听我讲……”
“我不想听,九儿……”苏绪言猛然捏住她的双肩,“你能不能别再那么任性,你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长平轻声应道,手中的蜜饯渐渐收拢,“下次不会了。”
见她这般,苏绪言才长长舒了口气,眉宇之间尽显疲惫烦躁之意。
长平这才发觉他的不对劲,早晨出门还精神抖擞的人,怎么现在略显狼狈,脸色灰败,衣裳染尘埃,几处还被勾破了,手上……
手上怎么流血了!
“你的手怎么回事?”长平想碰又不敢碰,到底是去做什么活儿,怎么还流血了。
“没事。”苏绪言慌乱将手放在后面,转身进了屋里。
长平哪里肯放,忙跟了上去,“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去庄子里干活,怎么会受伤?”
“一点小伤,干活哪有不这样的。”苏绪言不耐说道,长眉紧皱。
相处了这么久,长平哪里瞧不出他的心思,只是他越是这样长平就越担心,“哪有干活会这样的,又不是有意为之!”
有意为之!
长平脑中一闪,顿时反应过来,“是不是那个管事让你去做……”
“够了!”似乎被戳中要害般,苏绪言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然而见长平似被吓到愣在原地,又是慌乱移开眼神,语气急躁,“我去清下伤口。”
苏绪言转到厨房,直接拿着水瓢淋在了伤口上。
听到脚步声从厨房里走出,长平才动了动身子,在苏绪言出来之前转进了卧房里,手里的针线帕子还有蜜饯统统都扔进了柜子里。
脚步声紧随其后,停在了遮帘前,还带着主人小心翼翼的心虚,“那个……”
“我去准备晚饭。”长平开口道,头也不抬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苏绪言懊恼闭眼,无声叹息,这段时日来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两人相顾无言,默默吃完了一顿饭。饭后苏绪言自觉去烧热水,长平收拾完饭桌后,又去拿换下的脏衣物扔进木桶里,今日一天都在外边,这些看来要明天才能洗了。
苏绪言几次想伸手帮忙,却又被躲过,无力地拎着热水倒进浴桶里,心中略无措。
以前长平生气了,他会去买了小玩意去讨开心,再轻声哄几句就好。但现在,他连去买小玩意的钱都没有,更不知该怎么去哄她。
长平缩成小小一团窝在里边,乌黑墨发如绸缎散在他手臂上。
他又是长叹一声,长臂一抬把人揽在自己胸前,感觉到长平身子僵硬一下,却没有挣开来。
“对不起,我的九儿……”
作者有话要说: 苏俊俏:(#‵′)连哄媳妇都没本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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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饯与缠绵
“我以为……你不是世子,我不是公主,我们该能敞开心扉的,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长平平静说着,“苏绪言,你一点都没变。”
还是对自己保持一份戒心,发生了事情还是会在心中绕上几圈,再考虑要不要告诉自己。
“不是,我……”苏绪言苦不堪言,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今日他确实发生了一些事,若是搁在以前,他们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是放在现在就大不同了。
可诚如长平所说,现在的他们已不再是那般身份了,而是一对寻常夫妇,那有什么是不能开口的。
想到这,苏绪言踌躇几下,终究是缓慢开口,“九儿,我是对你有所隐瞒,在庄子里找到活儿这事我骗了你,那管事让我白干一天粗活说是看看会不会干活,明明昨日说可以了,今日我过去干了活儿后,他又反悔了,要将我赶走。”
苏绪言将脸埋进她的肩窝,怀抱着的双手不自觉收拢,语气狠厉,“我心中难耐此屈辱,便出手打了他。我不是有意凶你,也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只是……”
“我明白。”长平开口,她怎么会不明白,他们俩都曾是天之骄子,如今却被一个奴仆欺侮,这让素来骄傲的他们怎么说得出口。
她能想象苏绪言是怎么低声下气的去求管事,就如她一般,腆着脸去隔壁借针线,焦灼不安的跟着他们一同进镇子去换钱。
在这里,他们终究是难以融入的。
长平揪着心不知该怎么安慰,沦落到此地步,两人都是不甘心,可是如今除了相互扶持以外又能怎么办呢。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们只能向前看继续艰难生活着,不能任由过往的恩怨一直遮住目光。
想起因生气扔进柜子里的那些蜜饯,长平忙坐了起来,想要去找出来。
“九儿去哪里?”怀里的人挣开他想要起来,苏绪言忙跟着坐了起来问道。
“我拿东西。”长平回道,本就是买来给他当惊喜的蜜饯,此刻拿出来倒也正合适。
“黑灯瞎火的,我去帮你拿,你坐着。”
熄灭了烛火后,屋子里一片漆黑,苏绪言担心她下床会哪里磕到碰着。
“不用了。”长平拒绝,若是让他去拿,岂不是白费了她辛苦藏着掖着准备的一份惊喜。
“那我先去点灯,你别忙着下来,免得磕着。”知道说不过她,苏绪言只好先摸索着去点起蜡烛,借着微弱烛光来到长平面前,牵着她的小手下了床。
“我自己拿。”长平拖着绣鞋,一边回头嘱咐,一边小步到柜子前,“你不要看。”
“好好好。”苏绪言无奈失笑,这么神神秘秘,难不成捡了金子不成。
长平这才弯腰从柜子里翻找蜜饯,之前被她随手一扔,竟跑到角落里去了。
捏着被油纸包裹的蜜饯,长平快速站起藏在身后,唇角轻勾,对苏绪言说道:“闭上眼睛。”
“嗯?”
心里虽疑惑,不过还是听话的闭上了双眼。
原以为会是什么小玩意,却感觉长平拿着一个小东西塞进自己嘴里,苏绪言皱着眉张开嘴含了进去,舌尖伸出飞快地舔了下她还未退开的手指,引得长平惊呼出声。
“甜吗?”
甜。
蜜饯小小的,甜味却从舌尖蔓延开来,一直甜到他的心底,甜到他像个初尝糖滋味的孩童一般,舍不得将它吃完。
苏绪言缓缓睁开黑眸,眉眼弯弯的长平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两汪水眸映着点点烛火,宛若夜空星辰,炫彩夺目。
这一刻他是如此的庆幸,庆幸自己能够拥有长平。
“这是我特地买的,自己还没尝呢。”长平说着,就要拿出一颗放进自己嘴里。
哪知蜜饯还未进嘴,苏绪言猛地凑了过来,一口把蜜饯含了进去。
“你!”长平瞪大了双眸,这人抢吃的已经成习惯了吗。
“给你。”苏绪言笑的无赖,眼底带着一丝狡黠。
长平莫名心头突突,刚想后腿一步,就被扑上来的苏绪言缠住了细腰。苏绪言低头印上她的唇,用舌尖将蜜饯顶进她的嘴里,舌尖也顺势溜了进去,不肯放过人。
“唔……”长平双手握拳抵在他的胸膛,口中甜腻滋味散开,蜜饯被挤到最右处,只感到他趁势而来的吻霸道凶猛,叫她喘不过气来。
苏绪言意犹未尽,横抱起人就放倒在床上,两手撑在她两侧,黑眸明亮如火,紧盯着长平。
他的眼眸炽热□□,充斥着欲望与暗示。
长平轻薄羽睫微微颤动,面颊红晕翻飞。
除了那次误打误撞的漆黑山洞,她有多久没瞧见苏绪言露出这种眼神了。一路上他们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直到在这里安定下来,每天也是劳累不堪,根本没了这些心思。
只是现在,竟被一颗蜜饯给挑了起来。
此情此景让长平回想起往日里的红浪翻滚,她想她该是期待的,不然不会放软了身子,闭上了眼眸。
苏绪言本就紧盯着人,此刻看她双眸闭上,就像得到了许可一般,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唇。
干柴烈火,烛火明灭倒映着交颈鸳鸯。
天才微微亮,累了大半宿的长平觉得身旁窸窸窣窣,半眯着睡眸迷糊问着,“天了吗?”
“还早,你继续睡。”苏绪言低头吻了她一下,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他们实在是太久没这样了,所以自己情动之下没忍住,把人弄哭了也舍不得收手。
“那你也继续睡。”长平伸出手拽着他的手指尖,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
长平几乎是没用力,苏绪言瞧着满心柔软,却是没有挣开,顺从的拉开被子又躺了回去,温热气息打在长平略红的耳尖上,惹得她瘪瘪嘴,更往他怀里钻。
没过多久长平又沉沉睡去,她实在累得很。别瞧着苏绪言表面风度翩翩,温润如玉,可是床榻缠绵之时却如同猛兽,每每都要等她受不住了哭出声才放过人。昨夜饿久了的苏绪言更加如此,哭出声来不肯,非要她哭喊着他的字才肯停歇。
这毛病也不知是从哪来的,明明白日里是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一到了情动之时就恨不得将自己拆骨入腹。
这个问题或许也只有苏绪言知道了,他也奇怪的很,自己向来克制有礼,但是一看到长平羞怯双眸,娇艳面颊染红云躺在自己身上,他那自傲的克制力就不翼而飞,只想将身下人狠狠弄哭,哭到嘴里只能喊着自己的名字。
等阳光透过薄纱窗洒进屋子里时,两人才悠悠转醒。
苏绪言撑着身子低头看人,声色沙哑,“醒来了?”
“嗯。”长平点头,揪着被子遮住自己,面上还带着羞红。
“换衣服,我去做早饭。”看她娇羞模样,苏绪言心情大好,拿过衣服披上就下床去了厨房里。
苏绪言的后背有道道红印,是长平昨晚抓的,此时青天白日瞧见,她更觉不好意思,不过内心底又有一丝小得意。
伸着手掌翻看了下,好像是该修剪指甲了。
两人其乐融融的吃了顿早饭,长平顺便把绣帕一事讲与他听,只不过略过了自己将华服剪下当帕子这个细节。
“好事,这样日后你在家中也不会觉得孤单。”苏绪言说道:“只是别太累,我会想法子养你的。”
“自然是你养,不然还能有谁?”长平含笑看他,若是几月之前她肯定不会这么说,只是现在经过了一夜之后,似乎什么都变了。
他们好似又回到了往日那般,她骄横,他宠溺。
早饭过后,苏绪言也不着急去找活儿,反而赖在长平身边看着她绣花。
说来不信,他真觉得长平绣花是件新奇的事,以往他哪里看过长平绣花,那双染着蔻丹的纤纤玉手能端给他一杯茶,他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新奇之余更是心酸,他的九儿就该斜躺软榻,十指不沾阳春水才对的。
日子过的倒是也快,苏绪言出门去想法子找活儿干,但都是无功而返。
这个地方小的很,大户人家没几个,就算是有,苏绪言也不可能去给人当奴仆。他肯,长平还不肯呢。
普通人家就更不用说了,都是自己下田干活,哪需要叫人呢。小摊小店也是如此,几乎都是一家人上阵的。
找不到活儿也是没法,长平也知急不来,只好自己努力些多绣些绣帕去换钱。
买来的帕子都被长平绣完了,刚好家里的米也不多了,苏绪言干脆和长平一块去镇子里。于是长平就没跟隔壁一起,和苏绪言一同去了镇子。
两人先去店铺里换绣帕的钱,幸而长平记性还不错,熟门熟路的走进店里,柜台内的掌柜一见到人,双眼就亮了起来,扔下擦台子的布就跑出来了。
“哎呀姑娘你可是来了,让我好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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