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黑了脸,一声不响地拿起药水,起身走了。他算是看清了这个小怪物的本质。感恩?对她来说那是不可能的事。
阿遥留在原处,踢了踢被子,转身打了个滚就钻进被窝里了。
屋中的蜡烛被熄灭了几根,然后一切归于沉寂。阿遥听着萧翎那边已经没有了动静,这才悄悄摸上了自己胸口的墨玉。原来之前不是她的幻觉,靠近萧翎的时候,墨玉的确是有反应的。
但愿是她想要的那种反应。
第二日,阿遥醒来的时候脚趾还有些痛。她郁闷的掀起了被子,包成了这个丑样子,今天是别想出去玩了。
昨天的计划被迫停止,阿遥整个早上都没什么精神。
可是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那两个教养嬷嬷掐着点往正院里来了。阿遥叫人拦都拦不住,那两个嬷嬷果然是宫里出来的,如同两个行走的兵器,单是那张冷脸就将人吓地半死。
阿遥这个人,其实最会审时度势,见缝插针。萧翎她敢顶两句,福公公她敢逮着骂,程五、程七几个完全可以忽视,成王府下人面前她可以耀武扬威。可是眼前这两个嬷嬷,阿遥的气势瞬间就弱了许多。
哪怕她知道自己打得过她们,可是就是怵得慌。
“嬷,嬷嬷,你们过来做什么?”
两个嬷嬷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只是语气还是一样的古板:“姑娘,奴婢受王爷所托,特来教您礼仪。”
“姑娘今日腿脚不便,那便先学坐姿好了。”一嬷嬷上前,想也不想地就将今天的日程定了下来。
阿遥面如死灰,不过她还想要挣扎一下:“嬷嬷啊,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头,它忽然剧烈的疼痛了起来。”说完还扶着头哀嚎了几声。
嬷嬷们眼中毫无波澜地看着她。
阿遥突然矮了三分。
福公公拿着浮尘,笑得高深莫测。
19.出门
萧翎请过来的两个教养嬷嬷,果真不是一般人。
她们来了之后,福公公几个都暂缓了几口气。因阿遥每日被两个嬷嬷拘着,没空作妖,所以整个王府都恢复了原来的安静。
可是,这份安静不过是假象罢了。阿遥是什么性子,指望她安静一会儿尚且能忍受,指望她安静十天半个月,那可是太为难她了。
这两日,阿遥无时无刻不在被两个嬷嬷摧残。左一句“姑娘,请注意仪态”,右一句“姑娘,请保持姿容优雅”,如此种种,不绝于耳。阿遥虽能左耳进右耳出,但是这种持续不断的精神上的折磨实在叫她忍无可忍。
就如此刻,那两个嬷嬷还在一板一眼地念叨,她真是受够了!
阿遥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当着两个嬷嬷的面,狠狠地拍了桌子。
啪地一声,茶盏都被震碎了。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陈嬷嬷放下手,状若无事地凝视着阿遥:“姑娘,你想做什么?”
张嬷嬷也顺势看过来,面无感情,眼无波澜。
阿遥在两个嬷嬷的眼神威压之下逐渐败退,半晌,她搓着小手嗫嚅道:“我,其实我饿了,想吃饭。”
好吧,其实她就只有这么大的胆子。
张嬷嬷冷着脸看了阿遥一眼,面前的小姑娘不过四五岁,看她们的时候眼神中还有三分惧意,怯怯的,惹人怜爱。不过张嬷嬷毕竟在宫里磨了这么多年,心早就硬了,即便面对这么个胖丫头,还是没有软过。
她和陈嬷嬷过来,本就是看在皇上和王爷的面子上,原还想好好教,无奈学生太不争气。张嬷嬷悠悠一叹,到底是流落在外的姑娘,自幼没人教导,掰不掰地过来还是一个问题。如此想着,她对阿遥也失了大半期待,道:“先学完走姿,姑娘就可以吃饭了。”
“知道了。”
张嬷嬷说得不带一丝感情,可是阿遥还是听出了她的失望,还有不满。阿遥低着头,莫名地有些委屈。
她也知道两个嬷嬷在认真教导她,可是她真的不喜欢这些东西,像套子一样,时刻都束缚着她。阿遥无拘无束惯了,骨子里尚存着几分野性,想要这么短世间久驯服是不可能的,她心里也不愿改变。
后面两位嬷嬷也没有说什么严厉的话,不过阿遥的情绪还是没有好转。
晚上萧翎回来的时候,便看到阿遥趴在桌子边上,一动不动,背影都仿佛散发着忧郁的气息。
他招来福公公,细细地问了两句,待知道这小怪物耐性没了想反抗了,真是可笑不得。他早就料到阿遥会忍不住,但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就爆发。
且爆发就爆发,最后还一声不响地算了,败在嬷嬷的冷眼之下不了了之。萧翎摇摇头,心里再次认清了阿遥的本事。
第二日,阿遥闷闷不乐的起身,由着秋霜映雪侍弄好,就坐在她专属的椅子上等待嬷嬷的到来。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嬷嬷,却等来了笑地极谄媚的福公公。
福公公跑进来,兴冲冲地带给了阿遥一个好消息:“姑娘,喜事,大喜事!”
阿遥毫无兴趣地哦了一声,表情十分寡淡。
福公公也不想吊人胃口,直接道:“王爷今天早上交代了两位嬷嬷,说是给姑娘放一天假,允许姑娘出去玩。”
阿遥立即等起来,瞪直了双眼:“当真?”
“奴才哪里会骗姑娘。”
阿遥握着拳头,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接着又兴奋起来,跳下椅子说是要让映雪她们给自己换一身行头,还有梳好看的发饰。
福公公笑眯眯地站在一边看着,实则心里早就神游天外了。
他想着,这人呐,逢管你有多大本事,有多大脾气,都得先□□一番,受了罪了,再给点甜头,那就什么都好说了。
瞧瞧这小祖宗现在惊喜的样子,再想想她前两天趾高气昂的神情,果真还是得教训的呀。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什么都好办了。
阿遥可不知道福公公怎么想,她拉着两个丫鬟好生打扮了一番,站在铜镜前来来回回地瞧,等她终于满意了,这才啧啧了两声,得意地朝着映雪张开了双手。
映雪会意,立即将她抱起来。
阿遥可不轻,若是寻常女子,并不能支撑多长世间。奈何这两个丫鬟都不寻常,所以抱起来脸不红气不喘。
阿遥对外是范家之女,但是福公公知道她真实身份,所以不敢大意。即便带她出去玩,也做了十足的准备,甚至叫上了几个暗卫在后头跟着。至于明面上,却还是福公公、程七,并两个丫鬟。
一行人出了府,听着阿遥的吩咐,直接往酒楼里去了。
约半个时辰,马车停下,阿遥从轿子里被抱出来。她勾着映雪的脖子,张大眼睛左顾右盼,对什么都好奇。如她这般大的小孩儿,被抱来抱去的也不稀奇,众人见了,只道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娇女儿罢了。
这样的小孩儿,哪个不是被千娇百宠宠大的,何况这个还生地很是可爱,不过是被抱着,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七跟在最后,一步不落跟着地去了楼上的隔间。
阿遥未过来之前,程七都是跟在王爷身边做大事的。阿遥变身之后,他就基本上脱离了原来的轨道,也脱离了原来的队伍。他的兄弟们每天依旧在忙碌,当然,程七也忙,只不过他忙的是带孩子,还有,带孩子。
这样悲惨的生活,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是个头。
程七望着前面的兴高采烈的胖丫头,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一片茫然。这种茫然感在见到她胡吃海喝,将一桌子的饭菜都塞到肚子里之后,更加明显了。
映雪见阿遥终于吃完了,便问道:“姑娘可还想要去哪里逛一逛?”
阿遥将碗筷一推,吃饱喝足之后,她也没有在酒楼里再待下去的兴致了,道:“暂且没有想好,先沿着街走一走吧。”
“姑娘现在就去吗?”
“对啊。”阿遥认真地点头,然后继续攀上了映雪的脖子,口中嘀咕道:“话说回来,咱们出来了这么久,却没出什么岔子,也没有人横行霸道地过想过来欺负咱们,这很不正常。”
“难不成姑娘还想要遇上那种事?”
“你不懂,”阿遥高深莫测道,“一般大人物出场,总会有些刁民想要拦路挑衅没事找事,这是必然的,躲不掉。”
刁民遇见你都是倒了血霉,福公公听着嘴角直抽,他决定还是赶紧打断这个话题好了。
福公公瞄了一眼阿遥的肚子,犹豫了一番还是忍不住说道:“姑娘,您刚才才吃饭,肚子还撑着,不如走几步路也好克化克化。”
阿遥如同看傻子一般地看着福公公:“我好不容易吃了一顿好吃的,这么快克化了不是亏大了?”
真是蠢啊,阿遥懒得和他争辩了,直接让映雪带她出去。
大概是阿遥的表情太理所当然了,眼中的鄙视也太明显了,那一瞬间,福公公当真觉得她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被鄙视的福公公脑袋晕晕乎乎地跟在后头走出了隔间。
出了酒楼就是一条南北向的街道,街道两侧都是买些吃的玩的。阿遥如今吃了个十分饱,对吃的失了几分兴趣,眼睛一直盯在玩的上面。
片刻后,阿遥停在了一个铺子面前。铺子不大,但贵在精致,里面的东西都是小孩子爱玩的,这条街上,也就这么一个铺子是专买小玩意的,且摆设也讲究。里头各种各样的面具、泥人、风筝、蹴鞠,每个阿遥都喜欢。
阿遥不肯走路了,停在人家门口,眼神渴望。
福公公无可奈何地问道:“姑娘想买什么就买吧。”
“可是我都想要。”阿遥得寸进尺。
她也不是一定就喜欢,只不过长这么大,还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富有童趣的东西,故而又好奇又想要。更何况如今身边带着一个钱袋,不宰一顿真是白出来了。
福公公无语了一会儿,认命了:“好,都想要就都买,王府又不缺那点钱,只不过占了些地方罢了。”
阿遥高高兴兴地进了店。
那店里的伙计也热情,瞧着他们过来了立即迎上去说话。却不是对福公公等人说,而是对阿遥说。
那伙计同阿遥他们打过招呼之后,知道这是个大主顾,于是拿出了他们铺子里的镇铺之宝—一个造工精巧,镶着红宝石的金制九连环。
阿遥才接过,就听到后面有一道嚣张的声音:“喂,小胖子,那是我先看中的。”
来了!
阿遥眼睛一亮,迅速将九连环藏到身后,满脸微笑地转过身。
她就说嘛,像她这种大人物出门,怎么会没有麻烦事,这不就来了么。
20.纨绔
阿遥回过头,就看到前面站着一个锦衣小男孩儿,那男孩儿生的虎头虎脑,不过神情倨傲,小小年纪,便有了纨绔的潜质。
男孩儿后头,还跟着六个侍卫,站成一排,像守护大佛一样守着前头的男孩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人护着一样。
来头不小啊,阿遥心里估摸着。
赵子裕见阿遥还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迟迟不将东西交给他,不由得吼道:“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没听到小爷的话吗,那九连环是小爷看上的,还不速速将它还回来!”
他刚才进铺子时,就看到伙计将那九连环拿出来了。赵子裕家中并不缺这些东西,不过万事都图个新鲜,那伙计不是说这是镇铺之宝吗,既然这样,他就大方一点收下了。他看上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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