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遥忧郁地长叹了一声。
秋霜奇道:“姑娘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阿遥晃了晃脑袋:“我只是觉得手头上的东西太少了,唉,都是穷惹出来的。”
倘若她身怀宝藏,也不需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啊。黄白之物,果然还是必不可少的。
秋霜道:“姑娘何必愁这些,奴婢听公公说,您明儿就要进宫面圣,届时皇上定会给您一笔厚厚的封赏。有了皇上赏赐,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宫里的那些后妃们,想必一个都不会少的。皇宫之中,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再者,您如今是县主了,名下也是有封地也有俸禄的,何必苦恼?”
前面的话阿遥听着很有道理,可后面阿遥就听不懂了。
“县主,你说谁?”
秋霜怔了一会儿,疑惑地望了望映雪一眼,待看见她笃定的神色后,方回道:“姑娘难不成还不知道,您被皇上封为嘉宁县主了吗?”
“县主,不是郡主吗?”阿遥惊地蹦了起来,忽然觉得不对,炮弹似地冲到了里间的床上。
她扔了枕头,将自己藏好的圣旨翻出来。她看都没看一眼,因为知道这些字就算写的再好,在她眼中和狗爬的也差不多,反正她也看不懂。
阿遥跑回原地,将圣旨展开放到秋霜面前,喘着粗气指着圣旨上面的字道:“你说说,这上面写了啥,仔细看看。”
秋霜半晌没出声。
阿遥挠着额头:“怎么了,念啊。”
“可是,姑娘,您拿倒了。”秋霜小声提醒道。
阿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伸头看了一眼,也看不出倒没倒。她将圣旨掉了个头,重新举到秋霜勉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秋霜被阿遥看得不自在,遂一字一顿地将上头的字念出来:“诏曰:范氏长女阿遥,性情端敏,率礼不悦,天资自然,特封嘉宁县主,食邑三百户,着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钦此。”
念完,秋霜看阿遥恍惚的神情,提醒道:“姑娘,圣旨上确实这样写,您也确实被封为嘉宁县主。”
阿遥绝望地倒在地上,屁股被坐痛了都没有理会,她只觉得,这就丢人丢大了。
想起昨儿她在萧翎面前的说辞,再想想萧翎当时的表情,阿遥颇为难看地捂住了脸。一阵羞愧之后,阿遥又从羞转成了怒,要不是萧翎,她怎么会这样尴尬。她明明应该是郡主的!一定是萧翎,一定是他的错。
阿遥将圣旨扔到桌子上就往外头冲。
映雪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只是阿遥力气太大,人虽小小的,可身子却胖,一怒之下就跟个小牛犊子似的,差点没将映雪撞地飞出去。秋霜也赶紧上前,一把抱起阿遥,按住了她瞎蹬的小腿:“姑娘欸,您这是做什么,差点没把奴婢们吓死。”
阿遥激动地挣扎着:“我要去找萧翎,那狗王爷,竟然敢篡改圣旨!”
秋霜忙不迭地捂住了阿遥的嘴,脸上悲苦交加,这都什么事啊。
“姑娘,您可别在别人面前这样说王爷。”
阿遥吼道:“做都做了,还不让人说,个臭不要脸的!”
“那圣旨原来就是那样,王爷怎么可能会篡改呢。再说了,王爷现在在宫里,姑娘您找不到人的。”
映雪也过来了,她还将圣旨拿了过来,展开对着阿遥道:“姑娘您瞧,这四个字就是嘉宁县主,好好的写在这里,一点儿都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那郡主和县主虽只有一字之差,可是写起来却丝毫不相同的,改不了。”
“哼,你们就帮着萧翎说话吧。”
什么改不了,不就是欺负她不认识字么,阿遥越想越伤心,偷偷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
她板着脸,气哼哼的,映雪和秋霜也琢磨出了前后了,就是琢磨出来了,才更哭笑不得。原来,她们姑娘自始至终都理解错了,以为自己被封的是郡主。
另外,原来她们姑娘不认识字啊,误会闹大发了。
“姑娘,您对这圣旨不满意?”映雪问道。
阿遥气道:“之前说好了是要做郡主的,现在却变成了县主,搁到谁身上都不满意。”
映雪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问道:“那姑娘知道郡主和县主的区别吗?”
“呃……”阿遥蒙了一会儿,显然,她是不知道,一切都凭直觉。
映雪看阿遥这脸色,就知道她一准是不清楚个中差别的。幸好她不知道,既然如此,就好办多了。映雪想了想回道:“姑娘想必不知道,这县主啊也不比郡主差,都是皇家赐的封号,哪有什么尊卑之说呢。”
秋霜惊诧地望着映雪,听得映雪还在胡说,她琢磨着姑娘应该不懂,便也立马接道:“就是,这县主也是不错的,寻常人可得不到这样的封赏。再者,姑娘的县主同别人的县主又是不同的,姑娘可是有封号又有封邑的,且这封号一听就知道寓意好,毕竟是皇上思考了多时,斟酌之后再斟酌了才定下来的,直把那些郡主都比下去了,多有面子。”
“是啊姑娘,咱们大齐的县主其实也不多,您在其中,那一定是头一个。”
映雪伸出了大拇指。
阿遥茫然地看了她一眼:“真的?”
“当然是真的。姑娘,您现在就是嘉宁县主了,身后又有咱们王爷护着,谁也动不了您,放心吧。您要这封号不就是为了面子吗,如今里子面子都有了,还想那些不开心的作甚?”
阿遥勉强被安慰了。
县主就县主吧,虽说没有郡主好听,但是有比没有好。再说了,这县主之位也是她骗来的,没什么好多想的。
她本来就是个随遇而安的,想通了,自然也那么悲伤了。不过,萧翎那个狗王爷,她是不会轻易原谅的。
秋霜二人见劝服了姑娘,心中暗暗高兴,“姑娘,您若是看过了还是先将圣旨放起来吧,这等贵重物,以后再不能随意拿出来。”秋霜珍重地将圣旨卷好,放在阿遥手上。
“你说的对。”
阿遥被她的严肃感染了,不禁板起了小脸,也认真起来。这样重要的东西,确实应该稳妥安置好。
她木木的点了两下头,转过身,走回里间。她掀开床铺,将圣旨放到床脚藏好,再将被子盖上,还用手摸平了褶皱,这才重新出去了。
早上闹了这么一场,阿遥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好不容易安安稳稳地吃了早膳,她正准备回房睡一觉,迎面就对上了两个嬷嬷。嬷嬷和从前一样,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神情麻木。
阿遥谁都不怵,就怵她们。
那两个嬷嬷走进,朝阿遥道:“姑娘,今儿王爷特意吩咐了,让奴婢们好生教导姑娘礼仪。”
阿遥往后退了两小步:“可是我已经学地差不多了。”
陈嬷嬷冷冷道:“今天要学的是宫廷礼仪。”
阿遥念着:“那些礼仪不都差不多么,学地差不多就够了。”
“哦,是么,看来姑娘很有自信啊。那请问姑娘,所谓周礼九拜,是哪九拜?”
阿遥张了张嘴,最后很有自知之明地闭上了。算了,还是学吧。
25.进宫【一更】
阿遥心里存着气,等到萧翎回来的时候, 也不跟他说话。
萧翎心知她这番作态是为了什么, 但是他不理解,也不想陪着阿遥发疯。一晚上, 两个人什么话也没有说。
冷战的结束是在第二天早上, 萧翎起身起地很早, 寻常这个时候, 他是不会打扰阿遥的,由着她继续睡。不过今儿阿遥要去面圣,故而萧翎醒来后不久, 也把阿遥给弄醒了。
阿遥困地眼睛都睁不开,偏偏萧翎还不放过她,一直在耳边说个不停。她心中不爽, 起床气又犯了,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没踢到人。
萧翎握着她不安分的脚,直接将阿遥提溜了起来。
“噢!!放我下来!”阿遥全身血液都往脑袋上冲, 逼的她瞬间清醒。
萧翎将她扔回被子上,动静挺大。外头守着的几个人也听到了, 待声音小了些,方才问道萧翎是否要起身。
萧翎回了一声, 外头的人便进来了。
阿遥也揉了揉额头,抖了抖身子, 终于不再睡觉了。这之后, 两人回归了相安无事的模式, 阿遥气性虽大,但却不久,逢管这气有没有撒,到点儿就没了。此前种种,算是揭过不提。
萧翎用完早膳,就带着阿遥进了宫。
萧翎只带了福公公,映雪和秋霜被留了下来,没有同阿遥一起去。这次进宫,萧翎也不确定能不能时刻看着阿遥,福公公多少能制止她一点,换了映雪和秋霜,可就不一定了。
于是,阿遥在映雪和秋霜的担忧中被抱上了马车。
清早的大街上并没有多少人,阿遥期待的热闹场景也没有出现。这条街原就是达官贵族住宅的地方,要的便是一个雅致,自然也不会如闹市一般,早早地就有人买卖吆喝。阿遥看了一会儿,就兴致缺地放下帘子。
脚下的路是青石板的,因昨夜下了一场雨,石板上有些潮湿。马夫怕马蹄打滑,惊了里头的人,因而也不敢驾地多快。马车一晃一晃的,哒哒地叩响着石板,偶尔溅起一滩积水。
阿遥本就没睡好,现下又被马车晃地堆积了睡意,没一会儿,便合上眼睛了。
萧翎正坐在另一侧翻着书,不多时,就发现马车上没了动静,安静地奇怪。甫一抬头,便看到面前坐的人已经昏昏欲睡了,神奇的是,她竟然能坐着睡,且这么长时间都不会倒。
萧翎没有出声,让她睡。要是现在弄醒了她,多半是要发脾气的。
又过了许久,马车终于停下了,原是到了宫门。
阿遥毫无所察。这一觉,仿佛睡地极为漫长,还睡的浑身不舒服。马车里,阿遥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整个人都有些压抑。昏沉之间,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好像在唤她。
“姑娘,姑娘醒醒别睡了。”
阿遥怅然若失地睁开眼睛,就看到福公公掀开帘子,一个劲儿地喊她的名字。
她这才想起来,她已经不在之前的地方了,她如今在大齐,眼下在皇宫。虽说如今有些身不由己,但是终究比之前好,起码,她不必担心身死道消了,算是一桩慰藉吧。
福公公见阿遥醒了,这才道:“姑娘,早朝结束了,咱们快些去太极殿吧。”
“太极殿,那是什么地方?”
福公公解释道:“是皇上的寝宫。姑娘您已经睡了半个多时辰了,是时候进去了,王爷和皇上想必都在那儿。”
“走吧。”阿遥也挺想见皇上的,上次看了,阿遥就觉得这皇上特别对她的胃口,只是当时她还是一条鱼,没办法开口说话。
福公公将阿遥扶下马车,宫内贵人诸多,往来见都是需要行礼的,不好抱着她走。阿遥也知道分寸,并未闹着要他抱。
马车停的地方也不晓得在哪里,福公公领着阿遥,走了一个漫长的长道。大道两边,皆是朱色的宫墙,红漆白瓦,笔直狭长。期间,几人还遇上了不少公公宫女。
阿遥头一次知道,原来福公公真的有几分本事,那些公公们,不论大小,不拘老幼,好似都认得他。有几个还想上来攀谈,结果被福公公一脸冷漠地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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