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知道,昨儿的事这些人定是早就打探了一遍,眼下问出来也不过是做做样子。不过,他也愿意给大皇子几分薄面,因而解释道:“明一大师性情洒脱,非常人能理解。我也是过去了之后,才听主持说,大师早已经不在寺里,又出去游历了。”
四皇子听着皱了眉头,状似担忧道:“五弟找了他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大师回京。如今,却又没能见到面,真是可惜了。那明一大师,就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萧翎听懂了他说的是什么东西,掸了掸袍子,镇定道:“别的东西没有留下,唯独留下了一池锦鲤。据说那是明一大师养的,可作药引子,乃大补之物。”
此话一出,众皇子难得的愣了好久。
“大补之物的锦鲤,还有这等事?”
莫说四皇子,连大皇子也觉得有些荒谬了。
萧翎可不管他们信不信,左右知道这事的只有主持和那个小和尚,都不是能打探出消息的,就算他们不信也没辙。
“确实如此。”萧翎不咸不淡地说道,也不打算多说。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能治病的锦鲤,怪哉怪哉。真是世上之大,无奇不有。”三皇子脸色惊异。
“总归是有了个盼头,现在只望着那锦鲤是个有奇效的,待日后寻到了明一大师,再让他给五弟看看,事情总有解决的法子的。”大皇子安慰道。
萧翎道:“现下也只能这般想。”
俄顷,四皇子玩笑道:“都说明一大师不似凡人,但凡出手便能生死人肉白骨。那锦鲤既然是他养的,也必定有神异之处。待过几日,为兄定要去五弟府上好好欣赏一二。”
“皇兄若是好奇,大可来府上一看。”萧翎不甚在意的应承道。
那样子,仿佛带回来的真的是一条可有可无的锦鲤了。四皇子心中不定,暂且还不能下结论。
几人又说了好些话,不过都是一些表关心的言语。其中,只有六皇子冷冷清清地站在一边,连开口都没有开一下。
不过众人知道六皇子的脾性,私下里本就是个阴晴不定的,所以不曾怀疑什么。
这一场试探,没多久就结束了,并不是几位皇子不想聊下去,而是皇上身边的德总管亲自过来请人,请的,除了萧翎就没有别人了。
萧翎同众人告了辞,跟着德公公往御书房走去了。
四皇子目送二人,似羡慕一般地道:“五弟还是一如既往地受宠。”
“这种事,羡慕不得。行了别看了,人都已经走了,咱们也都回去吧。”大皇子笑着拍了拍四皇子的肩膀,先行一步。
几人听着这话,心中不知道怎么想,但也不再多留,俱向外头走了。唯有六皇子一人跟在后面,眼神在大皇子和四皇子身边飘忽不定。
但愿出手他们藏得够严密,若是让他知道是谁陷害他,定不叫他们好过。
御书房中,德公公将萧翎引进去,自个儿就退出来守在门外头。
皇上早就在等着,一见到萧翎过来立马拍拍锦榻,让他坐下说话。萧翎也是熟门熟路,兀自坐下,没有一点拘束。
萧翎幼年丧母,是皇上将他带大,一直和皇上住在一起,也就等他封了王,才离了皇宫。
这样的事放在别的皇帝身上,没准别人还会觉得不可思议,可放在萧翎父皇身边,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当今皇上是嫡长子,不过出生时先太后就去世了。
先帝怜惜长子,将他亲自接到身边养着。而后一年,又立他为太子,殷切教导,为他铺平了道路,一点点扶植势力,在皇上能立起来之后亲手交到他手上。先帝为他做了完完整整的打算,不让长子费一丝一毫的神。直到去世时,先帝还不忘为他谋划,迟迟放不下这么个亲手养大的长子。
先帝一生英明,杀伐果断,唯在对长子一事上,溺爱非常,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皇上对先帝感情也极深,故而当初看到萧翎年幼失母,便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自己同先帝的感情,做不到视若不见,也顺势将自己和先帝的情谊转移到他和萧翎身上。
皇上被先帝保护地太好,说好听点,那就是性子还有点单纯。他做事一般遵从内心,想要亲自抚养皇子,那就这么做了,一意孤行,别人再反对也没有用。
是以,几个皇子之中,皇上待萧翎的感情最好,也最疼爱。
倒不是说皇上对其余的几个就不疼爱了,只是一双手还有手心手背呢,哪里能真正的一碗水端平。况且皇上只是单纯了些,又不傻,他心里看得明白,只是不想说出来罢了。
这厢,皇上看到萧翎就不淡定了,还没等萧翎饮完一口茶,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阿翎,昨儿你府上程五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明一大师留给了你一条锦鲤?”
萧翎抿了一口茶水,方才道:“灵药就是锦鲤,锦鲤就是灵药。”
皇上和先前几个皇子一样,都是一副吃惊的表情。
好半天,皇上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明一大师果真和平常人不一样,你说说,那锦鲤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似乎能听懂人言。”
皇帝莫名地激动起来,一下跳下了锦榻:“真的?”
“骗您做什么。”
“莫不是海里的精怪?”皇上背着手,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认真看,萧璟长的同皇上还有几分像的,可见皇上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俊朗的。只可惜,这些年皇上疏于保养,生生把自己养胖了许多,颇为圆润,一身龙袍穿在身上紧绷绷的,真叫人担心下一刻会不会被绷坏。
那脸上的圆滚滚的肉配着不长不短的胡子,看着也很有喜感。可饶是胖了,皇上也不算丑。底子在那里,就算胖,他也是个好看的胖子。
皇上现在心痒难耐,喜得快要抓耳挠腮了。若是可以,他真想现在就出宫去儿子府上溜一圈。
年幼时,他躲着先帝看了不少杂书,最爱看的就是各种志怪小说了。那山中的精怪,水中的精怪,书中写的神乎其神,他都好奇地很。
“皇儿啊,下回你将那锦鲤带进宫让朕瞧一瞧吧。”皇上把脑袋往萧翎那便伸,眼睛放着光,一副商量的样子。
萧翎冷淡地拒绝:“看它作甚,父皇日理万机,当以政事要紧。”
他知道,以皇上的性子,是不会看一下就完事的。真感兴趣了,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时候,他就有的忙活了。
皇上脸一垮,眼神哀怨地紧。
“罢了罢了,不给看算了,不过是条鱼么,有什么好看的,朕还不稀罕呢。”
说完,他又看了萧翎一眼。见儿子没有动静还在喝茶,愈发伤心,仿佛还闹起了小情绪,胡子一翘一翘的。
久久的静默。
皇上坐立难安,屁股底下就跟长了针一样,他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局面,偏偏和儿子在一起的时候最常见的就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唉!
就在皇上忍不住要服软的时候,忽见萧翎放下茶盏,抬起头:“若是父王想看,明儿儿臣接您去府上吧。”
皇上瞬间咧开嘴笑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5.喂食
萧翎上朝去了,这屋子也没有人敢进来,一个上午都是静悄悄的。
阿遥是个人来疯,人多的时候最爱显摆,可若是没有人,她也能安安分分地待着,一点也不胡闹。再怎么说,她也是独居了这么多年的美鲛人了,若这么点寂寞都耐不住,还能成什么大事。
阿遥放空大脑,一会儿飘到水面,一会儿沉到水底,间或用尾巴卷一些东西,自由地很。
这琉璃盆底既是养鱼的,里头还有石头作装饰,好比阿遥尾巴上卷的一颗珍珠,就是之前藏在石头里面的。
不知过了多久,窗户外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轻轻的,慢慢的,一点点靠近这边。
阿遥身子一顿,猛地回过头。她炯炯有神地往外头盯着,果然,下一刻就看到一个大白屁股扭着扭着跳上了窗边。
原来是只猫啊,阿遥心里一定,怪不得屋外的侍卫没有发现呢。
窗户半掩着,一猫一鱼隔着缝隙互相打量。那猫长的还挺清秀,眼睛圆圆的,肚子圆圆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玉牌,趴在窗户边上一动不动地望着里头。好看是好看,就是模样有些蠢。
阿遥摇摇头,大失所望,她是不屑同这些蠢货交流的,因而继续发起呆来。
谁想那猫竟是个胆大的,站在那里迟迟不走。估计是肚子饿了,看着阿遥的眼神越来越热切,好像下一刻就会扑上去将眼前的鱼吞进肚子。
没一会儿,那猫竟然举起爪子想着要破窗而入了。
阿遥心中一紧,想到自己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现状,游到水面,狠狠地用尾巴拍了一下。水珠飞溅,全都是往窗户那边。
白猫被溅地闭了闭眼睛,随即更加愤怒了,张牙舞爪的。
眼瞧着窗户就要给它推开了,阿遥心里一惊,赶紧卷着水底的石头向那蠢猫砸去。
滚,快滚!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穿越之后的境况是多么危险,就是这么一只蠢猫,都能对她构成威胁,真是可悲啊。
而更加可悲的事,她明明一惊知道了这个事实却没有办法改变。她不想做鱼,可是变成原型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不行,她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找人保护她。
阿遥一边寻思着以后要怎么办,一边飞快的攻击白猫。没有手,没有脚,好歹还有尾巴呢。短短时间,水底的石子已经被她砸出去十几个了。
白猫已经整个炸毛了,毫无理智地啪地一声推开了窗户。
快来人啊!
阿遥眼睛都快瞪地凸出来了,惊恐地扑腾着。就在她以为今儿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突生变故,那白猫突然被人往后一抓,随后整只猫被仍在地上。
“咚!咚!”
两声,前一声重,后一声轻。估计是那猫太胖,摔到地上还弹了一下。只听那声音,就知道蠢猫被摔地不轻。
活该,阿遥松了一口气,在心里窃喜着,摔死了才好呢。
外头的声音引起了旁的侍卫的注意,只听一人问道:“咦,这是哪里来的猫?”
“谁知道呢,不过这猫竟然敢闯王爷的房间,处理了便是。”说话的人拎着猫,准备往外走。
边上的人也没有拦着,他们是王爷的侍卫,负责守着这院子。只是这人守住了猫却没有守着,被它神不知鬼不觉地混了进来,被人知道了没准还要说他们玩忽职守呢。
领头的还没走几步,忽然见一个粉衣丫鬟匆忙走过来,一面大呼道:“你们快将猫放下。”
不过,那侍卫没有听她的就是了。
丫鬟见他不听,又看这白猫身上脏兮兮的,被摔的没了精气神,晕晕乎乎的样子,心里也怒了,质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侍卫道:“这猫闯入王爷的屋子,犯了大罪,理应重罚。”
“放肆!这是表姑娘的猫,暂时寄养在府上让我们好生看管。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将它摔成这样,若是表姑娘问起来,砍了你们的脑袋也赔不起!”
侍卫均冷脸相待。
丫鬟也不怵他们,见这些人不给,就自己上来将猫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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