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语气莫名:“就这么盼着本王回来?”
阿遥扶着他的大腿站稳了,脚趾头还有些疼,所以懒得理他,直接上手抢了那圣旨:“这是我的是吧,我的圣旨,是吧?”
她仰着脑袋巴巴地望着萧翎。
萧翎应了一声。
“哇,皇上真是好说话。”阿遥赞叹道。
萧翎心中不快,明明是他前去求父皇的,否则,换一个人试试?
阿遥没管萧翎是不是不快,忙不迭打开了圣旨,然后脸上露出了瞬间的茫然。
不过,她立马冷静下来,将那圣旨从头到尾每个字都细细地看了一遍,神情专注。她看了很久,一边看还一边认真的点头,偶尔发出一声沉吟,好像在看宝贝一般,郑重地不得了。
阿遥似模似样地收好圣旨同萧翎说道:“写的真好,果然是皇上的手笔。有了这道圣旨,从今以后我就是郡主了。哎呀,身价倍增啊。”
阿遥背着手洋洋得意。
萧翎的神情有瞬间的皲裂,好在,他暂时还不想拆穿阿遥。
没过一会儿,后头又来了小厮。小厮行至萧翎面前,行了一礼:“王爷,张院正到了。”
“知道了,速将他请至书房。”
“是。”小厮应声退下。
萧翎原还想吩咐阿遥先回去,未料想,他一回头,人却已经不见了。不远处,阿遥将圣旨塞到怀里,走的极快,脸上还有些心虚。
福公公捧着鱼同程五、程七二人一道进了正堂。
因这鱼非同寻常,三人让屋子伺候的下人都出去了,自己来守着它,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好出了差错。虽说府上还是安全的,可事事无绝对,想对付他们王爷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丧心病狂将这鱼怎么样。
到了屋中,福公公想着这鱼是个有用的,所以特地拿来一个白瓷盆,盛满清水,再将鱼放进去。
锦鲤入水,扑腾了两下,在盆里游来游去没个停歇,鱼尾轻轻地摆动,划出一圈圈涟漪,整条鱼显得很欢快。
福公公不知道它在欢快什么,可怜见的,还不知道自己要被怎么着吧。
没过一会儿,萧翎从里头出来,换了一身月白衣裳,整个人看着柔和了许多。
福公公看着这样的王爷,仿佛已经预料到以后王爷解毒之后的场面了,心下欢喜不已。忽而又记起了上午的一桩事儿,对着萧翎道:“今儿王爷回来的迟,不知道皇上已经先后派人来了好几趟呢。”
萧翎坐好,面前就是那白瓷盆里头的锦鲤,闻言挑了挑眉:“父皇叫人过来做什么?”
“自然是关心王爷的,皇上也听说昨儿明一大师回京了,也知道您今儿要去寺里拜访,故而特意差人过来打听,等着消息呢。这要是寻常的大师,皇上一准早就将人请到府里来了,哪里需要王爷自己动身,可这明一大师吧,皇上心里也没底,所以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要说这明一大师,福公公也是敬佩地很。有本事的大师不晓得有多少,可如他这般有本事,连皇上都要顾忌的,却只有这么一个。
皇上向来看重他们王爷,虽说这方式有些奇特,但是仍旧还是一副慈父心肠,叫人看着也窝心地紧。好比现在,皇上投鼠忌器,怕明一大师对王爷不待见,耽误了给王爷解毒的事儿,故而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怕等会儿还有人要过来。”
没看到人,当然还要再叫人来,福公公思索着。
萧翎想了想,道:“程五,你拿着牌子进宫禀告一下。”
程五抱拳,道了一声是,转身就走了。速度极快,眨眼间就不见了身影,丝毫不拖泥带水。
那锦鲤听的一愣一愣的,看得也惊奇。待人走了,不自觉地用尾巴拍了拍水面,闹出了点动静,并不是很大。
几人再次将目光当到它身上,福公公现在看这鱼也下意识地往好的地方想,于是赞道:“这锦鲤,当真是个有灵性的。”
萧翎不置可否。
不曾想,这话说完,水里的锦鲤又一个高高跃起,钻出了水面,好像听懂了他的话,在得瑟一般。
“了不得,了不得。”福公公惊叹不已,对这锦鲤能治好他们王爷又添了几分信心,“这明一大师给的锦鲤果真同别的不一样,待日后王爷好了,得好生感谢这位大师。”
69.秋狩
爱美人鱼的小天使已经不见了T_T 不止是皇上好奇, 连那盆子里的鱼都好奇地紧,虽说一个鱼头上并没有表情之说,但是萧翎直觉地感受到了它的强烈的看戏心态。
萧翎不理那鱼,只劝着皇上道:“父皇, 您是私下出宫, 这些事,还是少沾染一些为好。”
“知道啊, 所以才叫你去打听。”
皇上一本正经,好似真的是因为被那争执声气到了才提出了这样的要求:“阿翎, 你只需要过去打探打探,将事情弄清楚就行了, 有没有让你把人带过来。放心,朕有分寸的, 不会露脸叫人发现的。”
“父皇考虑地还真是细致。”萧翎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那是自然的。”皇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快去啊。”半晌不见萧翎有动作, 皇上不禁催促道。
“父皇让德公公过去不就行了。”
“不, 朕只相信你,去吧阿翎。”皇上拍着他的肩膀,给他鼓励。
萧翎被他说得没了脾气, 反正这么多年就是这么过来的,气也没用。只是不生气,脸上表情也没有多好就是了。皇上撑着一口气, 没有叫萧翎唬到, 吹胡子瞪眼睛拿出了地不打听不罢休的气势。
比脸皮, 萧翎从来没有赢过。他沉着脸起身,打开门出去了,再不磨蹭。
雅间里,皇上对着锦鲤悠悠道:“阿翎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臭了点,也不知道是要吓唬谁呢。唉,这臭脾气,不知道是随了哪个。”
阿遥吐了几个泡泡,深有同感。同时,她还觉得这个胖皇帝挺有意思的,做事有意思,说话也有意思,不管做什么都能把萧翎弄得无招架之力,很好。
皇上和阿遥装作耐心地等待着,实则心里的好奇心都快要爆出来了。这两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哪里轮得到萧翎来凑这个热闹。
好在萧翎没有叫他们等到久,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雅间的门便被人从外面被推开。
萧翎面色不善地回来,周身的气势比过去的时候还强了许多,阴沉沉的,好似能滴出水来。
“怎得,真出事了?”皇上也不是看不清脸色,见萧翎这样立马担忧地问道,他只是好奇,可不希望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萧翎没有作声,往里头走了几步,随即又停下,转身嘲讽地说道:“还在外面呆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进来!”
皇上和阿遥都不明所以。
半晌,外头进来了一个半大少年。
皇上惊叫出声:“小七?你怎么会在这!”
阿遥见状悄悄地打量了一番,这个叫小七的少年也不过十四五岁,生的有些嫩,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裳,唇红齿白,活脱脱一个俊俏的公子哥,眉眼之间,依稀有皇上和萧翎的影子。
看皇上这语气,应该是宫里的七皇子吧。阿遥不得不佩服皇上强大的生育能力了。
比起皇上的惊讶,阿遥的看热闹,萧翎隐隐的怒其不争,这个七皇子显得极为畏手畏脚,底气不足的样子,头发还有一丝凌乱,似乎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皇上一见他这样,立马就想歪了,语气沉痛:“小七啊,虽说你是皇子,身份尊贵,可也不能干出这样仗势欺人的事。你要是真把别人欺负地很了,后面还不是要朕给你擦屁股。”
萧翎闻言冷哼了一声。
七皇子面色涨红,偷偷望了萧翎一眼,见他这般,头低地更厉害了。
萧翎坐下,也不看七皇子,对着皇上道:“父皇您可是高看他了。”
“怎么回事?”皇上追问道。
“他要是能仗势欺人也算他硬气,关键是,如今被人欺的却是他这个正经皇子。好在周围人不认得他,否则,皇家的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萧翎刚才过去的时候,就见到他这个七皇弟被人推搡着,差点没有被推倒下去。他身边的小厮也都被打趴在地上,毫无反手之力。若不是他过来了,指不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当下,越看七皇子这束手束脚的样子就生气。
这还得了,皇上听了,猛地站起来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他虽然胖,可额头上青筋依然爆起来了:“混账东西!”
七皇子一惊,赶紧跪在地上。
“没叫你跪!”皇上怒吼一声。
七皇子真是欲哭无泪,踉踉跄跄爬起来,不得已地还是要面对父兄二人的盛怒。早知如此,他今儿就不出门了,被人欺负了不说,还要承受这样的火气。
“你说说,到底是谁欺负了你?”
皇上说得咬牙切齿,他倒要看看,有哪个混账敢这样当众欺侮皇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阿遥张大了嘴巴,被皇上突如其来的气势给惊呆了。
七皇子没好意思说话,萧翎也不指望他了,兀自解释道:“那人叫孙连昇,孙家旁支的三公子,平日里就是个斗鸡走狗之辈,出了事自有孙家兜着,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七弟今日从琴行里买了一把瑶琴,来醉仙楼的时候恰好碰上了孙连昇,那孙家三公子的新欢也是个好琴之人,他想着讨美人欢心,便同七弟索要。七弟不给,那孙家人便明抢了。”
萧翎抛去了七皇子是怎么被欺负的一段,难得说了这么一大段话。要是平时,皇上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眼下却除了生气还是生气。
“好个孙家,不过是旁支,就敢这样当众欺人,等着,都给朕等着!”
皇上气疯了,他本是个好性儿的人,轻易不会发脾气,可是孙家这回,算是踩到他的底线了。皇上别的都好,唯独一点,他护短。
撇去对萧翎的偏爱不说,皇上对几个皇子都是一视同仁的,平时也都关爱地很。这小七虽说性子软绵,但也是他的种,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欺负,还是一个旁支的公子,好大的脸。
皇上知道,孙家这样猖狂,仗地不过是孙太后的势。他年幼失母,被先帝带在身边,先帝又当爹又当娘的养着他,自然不需要什么继母。
可是他不需要,不代表别人不会介意,先皇后逝世三年,便有大臣上书要先帝立后了。先帝纵然不愿理会这些大臣,可也架不住有人天天念,日日念,唠唠叨叨地念着要你再娶。
先帝也是个怕麻烦的,忍无可忍之下,对着京中的闺秀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了孙家嫡长女。先帝未登大位时,曾领兵征战西北,孙家也是那个时候才投靠了先帝,算是存了一份从龙之功。
后来孙皇后入了宫,低调了好一阵,连最爱折腾的皇祖母都没有话说。皇上对这个继母没什么感情,平日里都难见上一次,亦没有任何冲突,只有面上的情分。
皇上原以为这人是个好的,连先帝都是这样以为,所以看在孙家的面子上待她也不错。可是人终究是会变的,皇祖母和先帝相继去世之后,后宫里唯如今的孙皇后独大,她这心里也就活络了,连带着孙家士气也高了不少。这些年,他就没少听到孙家的糊涂事。
孙老将军死了,孙家也不中用了。瞧瞧,现如今都敢欺负他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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