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阿遥抱在怀里,顿时感觉怀里充满了分量,阿遥身上圆乎乎的,摸到那里都是肉。映雪不由得换了个姿势,也没有见阿遥不适应,反而是温顺地歪着脑袋靠在她脖子上,还蹭了几下。蹭地头发都乱了,前面翘起来一绺,整个人看着乖乖巧巧的。
映雪心一软,伸手将阿遥的头发抚下去,心道,这还是个小娃娃呢。
也是阿遥生的好,就算圆润了些也丝毫不减可爱。这两个丫鬟,原本被福公公千叮咛万嘱咐,以为阿遥是多么凶残,未想到如今见着了方知晓,哪有那么可怕,都是福公公臆想出来的。
映雪将阿遥抱到外间,吩咐人打好了热水,又给阿遥洗漱了一番。
如此,厨房的丫鬟婆子方才将饭菜呈上来。成王府的下人都知道昨晚上府里来了一位姑娘,且还是一位招惹不得的姑娘,所以今日送饭菜的时候也不敢怠慢,都是往好了做。
阿遥被安置在椅子上,映雪和秋霜给她布菜。
她已经知道身边这两个漂亮小姐姐是她的丫鬟,对此,阿遥没有丝毫的意见。能有人伺候她穿衣吃饭,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拒绝。
阿遥顺手指了指羊肉羹,秋霜便立马给她盛上。
阿遥握着勺子尝了一口,心中一动,摆正了坐姿怀疑地看着福公公:“这真的是醉仙楼的,我怎么吃着觉得不像啊?”
福公公立马躬身:“姑娘,这确确实实是从醉仙楼那里拿回来的,还是人家的大厨亲自做的。”
“你昨天不是说弄不到吗?”
“昨天时辰太晚了,自然弄不到。今儿不同,奴才一早就叫人来那里候着了。往后姑娘要是想吃,早早地同奴才说,想吃什么就给您弄来。”
阿遥用眼神直逼福公公,目光如炬。
福公公面色淡然,态度诚挚,随阿遥怎么打量也还是岿然不动。
许久,阿遥实在看不出什么不对的,这才安心地吃了起来。
饭毕,映雪给阿遥擦擦嘴巴,秋霜在旁打扇子,阿遥被照顾地很是惬意,眯着眼睛又觉得困了。
不对,阿遥头脑一机灵,她好不容易手脚自由了,她还没有撒撒欢呢,怎么能睡?
外头福公公被王府送饭菜的管事拉住了:“公公啊,咱们这样忽悠她没问题吧,万一叫她吃出来了,跟王爷告了状,我可就惨了。”
福公公一脸高深莫测道:“放心,她吃不出来的。”
那管事将信将疑地打量了半晌,看福公公委实太过镇定,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位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小毛孩,终究没有公公见识多脸皮厚,想来应该是能蒙住的。
这府里暂时一片安静,早朝的朝堂上,众人却被成王和罗侍郎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范家大郎的独女找到了,这是好事;可是范家大郎的独女被成王爷留在了府上,这叫什么事啊?
成王还没有娶妻呢,怎么就先给别人养起了孩子?成王貌似还挺喜欢这个女娃娃的,亲自找皇上要了教养嬷嬷,以后也要把她留在府上教养。
众人对此颇为不解,成王没有解释许多,只道范侍郎曾有恩于他,且那范家女娃娃颇合他眼缘,故动人养孩子的心思。
这话众人是不大相信的,总觉得这女娃娃不简单。然后回府后差人打量,发现那范家女娃,还真就是一般般,没什么奇异之处。
这就更奇了,难不成成王爷真的只是想养孩子了?众人忆起成王那张冷脸,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
不怎么关心的人就此放手,不在多管闲事。关心的人,自然是要一查到底的。不过萧翎行事缜密,且早就同范侍郎那边通了气,连范家人都以为这孩子是他们大郎家的,别人能查出个什么东西。
事情看似就这般解决了,唯独范侍郎,回府之后被范老太太火急火燎地招到了正堂。
范老太太一看到他一个人回来,立马怒了:“好啊,要不是别人打听到我们府上了我还被瞒在鼓里呢,我的孙女儿呢,怎么没有跟你一道儿回来?”
范侍郎苦笑,不得不安慰老娘:“侄女福气大着呢,被成王瞧上了,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往后母亲要看,儿子再去王爷府上接就是了。”
“你糊涂啊,王爷是那么好攀附的吗,更何况我孙女还那么小,住在别人府上如何能顺心!”
范侍郎解释道:“母亲您有所不知,儿子能找到侄女,全赖王爷的帮忙。儿子是昨天才找到侄女的,回来的时候刚好路过成王府,便想着给王爷道声谢,念着侄女这些年不在京城,身边又没有人教导,顺带求王爷给侄女找一个教养嬷嬷。
谁想到,王爷瞧着侄女生地可爱,竟然将她留下了。今早,王爷还特意向皇上要了两个教养嬷嬷,应该是对侄女上心了。”
范老太太知道自家儿子同成王的交集,也知道自家儿子有几日多少借着成王的光。听此,她也不好再抱怨什么,只吩咐道:“那你可得记好了,一遇上空闲就得把我孙女接回来。她长这么大,我都还没有仔细看看呢,在外头不定受了多少罪,可怜见的。”
范侍郎看着老太太说得伤心,可是精神气不知比往日强了多少,心里叹息了一声。
他知道母亲是念着侄女的,那是大哥一家仅剩的血脉,可是当年那情况,根本就是凶多吉少,范侍郎顾忌着老母,这才往好了说。
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母亲心里越发存了事了。如今他应下王爷的要求,到底是他自私了,可谁不想再往上爬一爬呢,他的上峰年纪大了,也是时候让位了。
不过,阿遥并不后悔,她到现在鼻子下面还是那鱼饲料的味道,如影随形,真是太可怕了。她要是不反抗,让这公公以为自己喜欢饲料,那以后就没得清静了。
萧翎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闹剧,无动于衷。好在福公公反应快,立马蹲下来将阿遥托在手上。左右打量了好久,见她动也不动,更是吓坏了。
“小祖宗唉,您就别闹了,哎哟,这可如何是好啊。”
福公公心急之下又将阿遥丢到了水里,谁想,刚入了水,那锦鲤又跟来劲儿似的蹦出来了。这是铁了心地要求死啊。
福公公都快给它跪下来了。
他不像萧翎,对这条鱼冷漠地很,从来不惯着。在福公公眼里,这鱼就是救命的药,作践不得,就算作践的那个是它自己也不行。
最后,还是萧翎开了口,道:“你去给它换一盆水来。”
福公公不曾多想,下意识地听从萧翎的话,慌慌张张地抱着盆子出去了。他心里急,半点没耽搁,没一会儿就抱着盆子回来了,里头还灌了满满一盆子的水,放到桌上的时候还撒了许多。
福公公这回不敢碰阿遥了,还真怕给碰坏了。
萧翎走过来,拿了旁边的帕子,略带一丝嫌弃地包着阿遥的尾巴,伸出两指捏着,将它从地上拎起来,扔进水里。
112.旧案
爱美人鱼的小天使已经不见了T_T 萧翎更加冷漠了:“不必。”
反正也死不了。
福公公知道王爷是个有成算的, 见此,也不好多问,只担忧地看了那锦鲤几眼, 生怕它将自己折腾没了。要是普通的锦鲤, 死了就死了吧, 王府里也不会缺这么一个, 但这可是王爷的灵药啊!
福公公摇摇头, 没有再问什么了。
“王爷,可要让人将晚膳呈上来?”
“传吧。”
福公公顺势出去, 过了一会儿,又亲自领着一群人人进来。后头的丫鬟手里捧着盘子,依次而入, 将手上的盘子在桌上放好。
盘子打开, 里头是各式各样的菜肴。不多, 只有十道, 可每一道都是珍馐。
萧翎坐在那便, 手执银箸,姿态优雅的用膳,吃地自在安然。
阿遥把头紧紧地贴着琉璃盆,连尾巴也不摇了,瞪大了眼睛望着前面, 瞬间, 一股深深的恶意向她袭来。
她知道了, 她总算知道那个什么狗屁王爷为何要给她换盆子了, 不仅换了一个透明的盆子,还将它放到桌上,放到他用膳的桌角。
这分明就是让她看得见吃不着,好险恶的用心!
阿遥对着他那张脸都快吐了,她就知道这人不是个好的。一开始是她大意且自傲,被这张脸骗了,以为跟着他就能吃香喝辣,进而忘了她现在是条手无寸铁的鱼,也忘了世道艰险,人心恶毒。
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唔,现在还有悔过的机会吗?
阿遥伤怀了一阵,接着又满是怒气,继续盯着萧翎不放了。看那恶毒的人,桌上那么多菜,他却只钟爱素的,可见这人跟她天性不和!桌上,一道南煎丸子,一道清羔羊肉、一道花揽桂鱼,阿遥自是不晓得它们叫什么,可是她知道这是肉,也知道它们好吃。它们做错了什么这人要这么晾着它们。
阿遥一边痴痴地看,一边在心里疯狂地滋发嫉妒的毒汁。
两刻钟后,萧翎放下了筷子,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
萧翎今晚用膳用地时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长。他也知道自己用膳的时候,那条鱼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不用想,他也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很好,萧翎要的便是磨磨她的性子。
萧翎此人,不喜不在掌握的东西,不喜违逆有反骨的东西,而阿遥,恰恰两项都占了。既然是他从寺里带回来的,不论能容它多久,萧翎还是希望它能听话点。
否则……
萧翎看着阿遥扒在盆口的蠢样,脸色冷然。
“将东西撤了吧。”
福公公看了那几个丫鬟一眼,丫鬟立马上前,将桌上的菜肴撤下。
阿遥看着心急如焚,恨不得扑过去,这还有好几道都没有动过呢,真是,暴殄天物!
可是她再心急如焚也并没有用处,该撤回去的东西,终究是要撤回去的。眼看着丫鬟们都出去了,阿遥又恢复了生无可恋的状态来。
晚膳过后,屋子里再次静了下来。
萧翎在处理政务。而阿遥,她也被人带进了内室,放在萧翎抬头可见的地方。
她在神游天外,尽量让自己忽略一阵一阵的饥饿感。
直到此刻,阿遥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骨气。饿了就想吃东西,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等到她终于意识到要找萧翎丢过来的糕点的时候,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被挪了窝。她哀嚎一声,恨不得一头撞死。
这是饿昏了头,全然忘记了自己还在水里,哪怕没有挪窝,糕点也早就化了,哪里还能吃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地阿遥都出现了幻觉。
忽地,外面响起一记兵器的撞击声。阿遥瞬间惊醒,抬头看萧翎,却见那厮如泰山稳坐,淡定地很。
啧啧,倒是挺会装的。
阿遥分出神,静静地听外头的声音。她比旁人五感要灵许多,哪怕是再细小的声音都能分辨地清晰。这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乱,有好几种兵器的声音,间或有人倒下。保守估计,外头应该有二十多个人。
这富贵的地方,果真不是好待的。这就是皇家啊,龌龊地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好在这府里守卫够多,要不然还真被那些人给闯进来了。
阿遥虽恨不得这王爷下一刻就被刺杀身亡,可是她也知道,待这王爷一死,她这个已经被各方盯上的“灵药”也在劫难逃。说来说去,还是怪那个老秃驴,平白无故让自己卷进了是非里。
半晌,声响渐渐消。
屋子里被打开,外面走来三五个黑衣侍卫,见到萧翎,立马就跪在地上。阿遥粗略地一看,里头还有她认得的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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