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语气顿时缓和下来,严肃古板的脸上竟露出了几分笑意,眼里不掩欣喜,像是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
“您喜欢就好,我上次还看到了一款特别漂亮的茶具,听说是宋朝的汝瓷…”
“真的?”老爷子立刻瞪大了眼睛,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来,就连旁边的景父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倾听。
“当然是真的,我哪敢骗你啊,就在那个…”
席间开始讨论起了藏品和陶瓷,白璐拿起筷子,夹起碗里的那只小鲍鱼送到嘴里,滋味鲜美,只可惜有点凉了。
她继续安静的吃着饭,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在门口告别,跟一干亲戚寒暄完之后,景言环着白璐往车子方向走去。
夜很黑,风里却带着丝丝燥热,走了几分钟,空气就变得安静起来,只有一盏路灯孤零零的亮着。
两人的步伐不紧不慢,踩过地上的砂石发出细碎声响,月亮隐在了云间,星辰黯淡。
一直到上车,景言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等红绿灯的间隙,白璐把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男人穿着白衬衫,袖子松松挽到了手肘,露出劲瘦有力的手腕。白璐注意到,他的手指和方才一样,节奏性的轻敲着方向盘。
这是他思考时的表现。
白璐视线再次停留在他脸上。
那张白皙清俊的脸没有太多表情,专注的盯着前面指示灯,眼底一片沉静。
到家,开门,两人像往常一样换鞋进去,景言丢下一句我去洗澡,就拿了衣服直接进了浴室。
白璐站在原地停留两秒,也去拿了睡衣。
洗澡的时候是思绪最清明时,热水冲刷过身体,毛孔慢慢打开,白璐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两人的第一次。
说起来才认识半年,然而那一夜却仿佛水到渠成。
极其自然的被他亲吻打开身子,然后亲密无间的融为一体。
或许是景言的动作太温柔,又或许是自己干涸了多年,亦或是因为落在后背那一连串的吻。
辗转吮吸,细细啃咬,从后颈肩头到那一对凸起来的蝴蝶骨,亲得她头皮发麻,意识模糊,浑身软成了一团。
然而在他进入时,白璐还是清晰的感知到,他没有带套。
事后她去买了药,当着景言的面吃下去的,之后几天,他都很自觉的做了措施。
关于这个话题,两人从来没有提过,也十分默契的各自闭口不提,并以为可以一直这样风平浪静,却没想到在今天被摆到了明面上。
白璐吹干头发出来,景言已经睡在了床上,房间的灯被熄灭,床头开着一盏小橘灯,散发着浅浅的光,一室柔和暖意。
白璐走过去轻轻掀开被子,和景言肩并肩的躺下。
过了几秒,她抬手,把那盏灯关上了。
黑暗瞬间降临,阳台散进来一层淡薄的光,不知是月色还是楼下路灯,耳边很安静,连他的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等了几分钟,景言依旧没有伸手把她抱到怀里,白璐侧过身子,拉开他的手钻了进去。
温暖的气息一股脑涌来,她把头枕在景言胸前,双手环住他的腰,然后…轻轻蹭了蹭。
“你不抱着我睡,我睡不着。”
第38章
怀里的身子又软又热, 熟悉的香味一股脑的涌了过来,那双柔弱无骨的手就这样攀附在他腰间,宛如两条带着温度的藤蔓,扰得他心头发痒。
景言索性翻了个身,把她整个人往怀里一摁。
“唔。”白璐猝不及防的低吟,不自然地动了动声音闷闷的从胸前传来。
“我喘不过气来了。”
“不是要抱着你睡才能睡着吗?”景言平静的说。
“你抱太紧了。”白璐费力的从他怀里挣扎着抬起头, 仰面看着他抱怨。
房间很黑, 景言睁开眼也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 她的面容隐在黑暗中露出大致的轮廓, 那双眼睛却格外亮。
景言没有做声,只是依旧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两具身躯毫无间隙的贴在一起。
白璐从他的动作分辨出情绪, 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动了动, 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 在他怀里闭着眼睛酝酿睡意。
不一会, 胸前传来平稳的起伏, 景言垂眸,白璐把头搁在他肩头,呼吸均匀, 睡颜沉静。
他看了两秒,终究是忍不住侧头过去,在那双柔软的唇上不轻不重地压了一下。
第二天醒来,白璐发现自己依然是被景言从后面搂在怀里, 耳边闹钟还在叫嚣,她抬手按掉,后头的人也醒来了,迷迷糊糊蹭着她的身子。
晨间的生理反应充分暴露,纵然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白璐依旧不自然的僵了僵,她拿开腰间那双手翻身下床。
刷牙的时候景言冷着脸进来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像是睡意未散又像是心情不虞,白璐从镜子里打量了他几秒,随即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工作日两人的早餐都是分开在公司吃的,不出十五分钟,他们各自收拾好出门。
周一早上要开例会,上面的领导都会来听汇报,白璐趁着坐车的时间化妆。
景言开车很平稳,她化妆也一向很简单,一层薄粉扑上去,眉粉加深一下颜色,最后涂上唇膏。
一连串工序下来,最多花个十分钟。
景言一边注意路况一边观察着她。
男人通常都不喜欢女人化妆,他们推崇自然美,化了妆的女人总感觉上了一道假面,颜值大大减扣。
唯有那种不施脂粉又美得让人惊艳的女人,才是真正的漂亮。
况且谁也不想和女朋友接吻时,亲得一嘴口红。
然而他们却没有想过,女人不化妆又如何来得赏心悦目美貌动人。
真正素颜便惊艳众人的也是凤毛麟角。
而且美人通常都不惧化妆,那不外乎是锦上添花,颜值更上一层。
有句话说得好,浓妆淡抹总相宜。
白璐应该就是那种总相宜的女人,她素颜时清丽动人,她略施脂粉时艳丽无双。
反正在景言眼里,怎么样都是美的。
白璐对着镜子抿了一下唇,收拾好东西看着面前车况,然后随口和景言聊着天。
“你待会吃什么?”
“周记的豆浆和小笼包。”他语气很平常,听不出太多情绪,白璐把视线移了过来。
他脸上表情很淡,仔细一看,又好像和往常一样,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女人天生的敏锐,白璐总感觉他有些异样。
“老板的待遇就是好。”白璐声音有些感慨,景言却没有再接话,要放在往常,他肯定会似笑非笑的看过来,然后用那种不正经的腔调开口。
“那让你享受一下老板娘的待遇?”
景言肯定还在闹别扭。
白璐有些头疼。
一直到电视台楼下,景言都还是一副没有笑意的模样,和他以往大相庭径,白璐打开车门轻声说了句我下车啦,景言也只是淡淡的应了句好。
台里下半年事情格外多,这个会整整开了一个上午,白璐头昏脑涨的出来,简单吃过中餐,下午上班又忙得团团转,连水都没空喝一口。
临近下班的时间点,李庆突然宣布晚上一起聚餐,为了下半年的工作计划而鼓舞士气,白璐刚想拒绝,就看到他目光淡淡扫了过来,扬声道。
“谁都不能缺席啊,我今天自掏腰包请你们吃饭,可不能不给面子。”
白璐:“……”她不敢不给面子。
吃饭的地方订在公司不远处的一家餐厅,开车过去大概十来分钟,几人分两辆车,白璐上了周显那一辆。
自从景言每天接她上下班之后白璐已经很久没有开过车了。
下楼的时候给景言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白璐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很快便抵达那家餐厅,饭间白璐看了好几次手机,收件箱始终是空空如已。
桌上的饭菜被扫荡得差不多时,李庆开始了他例行的讲话,从光辉历史说到了如今成就,最后展望未来鼓舞了一番士气,时钟已经指向了夜间十点。
除了白璐坐不住了之外,其他几人也有些按耐不住,频频看着手机。
“好了,那大家都吃饱了没有?!”李庆见状扬声问道,众人如蒙大赦,连连点头:“饱了饱了,吃得特别撑。”
“那我去结账了!”他拍了拍大腿起身,大家纷纷松了口气。
回去的时候差不多十点半,客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白璐换鞋挂好包轻手轻脚的上楼,卧室没关严的门透出一丝隐隐的光。
她悄悄推开,景言正倚在床头,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听到声响,他抬眸望了过来。
那双眸子沉静,隐在镜片后面看不太真切,隽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今天晚上破天荒带了眼镜。
听说景言有轻微近视,但婚后见他戴眼镜的模样却屈指可数,白璐撞到过几次,那个时候的他面容格外严肃,眼神冷冽,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敲击键盘的速度比起平日都加快了几分,要是遇上视频会议,那声音则更加低沉压迫。
白璐猜测,他应该是在处理比较重大或者棘手的事务时,才需要戴上眼镜。
然而奇怪的是,他今天为什么会在卧室办公,而不是在隔壁书房。
“你还没忙完吗?”白璐见状和他打着招呼,反手关上门,到衣柜那边翻着睡裙。
“嗯。”身后那人低低应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那你今晚吃了什么?”白璐又问道,刚好找到了睡衣往浴室走去,景言没有看她,语气淡淡的说了句‘没吃’。
白璐的脚步顿时停住。
“啊?为什么不吃?”白璐蹙眉问道。
“不饿。”景言敲着键盘,头也不抬的答。
“那你现在饿不饿?”白璐担忧的望着他,表情疑惑,景言敲击键盘的动作顿住,抬眸看向她,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白璐,你好烦。”他语气平静的,缓慢而清晰的回答。
白璐愣住,不明白他的突然不满从何而来。
房间很安静,景言已经移开视线继续专注的敲打着键盘,白璐看了他几秒终于迟疑的开口。
“景言,你在生气吗?”
没有人回答,空气依旧十分安静,只余键盘的敲击声,细微而富有节奏性的在房间响起。
白璐轻轻吸了一口气。
“是因为我今天回来晚了吗?”
“那是因为领导突然要求聚餐吃饭,我给你打电话没人接,所以就发了条短信,但是你一直迟迟没有回复——”
白璐语气平静的解释,景言依旧无动于衷,像是没有听到的模样。
她目光落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停顿了些许,又继续开口,只是这次声音微沉。
“还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相亲结婚一般都有个不成文的习俗,那就是婚后不久便会要小孩,亦或者两人经过协商达成一致,决定过几年再做打算。
但他们却一直没有沟通过这个问题。
白璐知道景言是喜欢小孩子的,两人经过小区楼下小花园时,总能看到许多小孩子在里头玩耍,每次他都一直看着移不开眼,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
而且从他第一次的行为来看,景言也是不抗拒的,亦或者说,他可能是渴望,期盼着有个孩子的到来。
毕竟两人相亲第一面时,他就说自己到该结婚的年龄了。
而因为年龄决定结婚的婚姻,大部分都是想要孩子的。
景言闻声合起了面前电脑屏幕,摘掉眼镜揉着眉心望了过来,眸光沉沉打量着不远处的白璐,须臾,冲她招了招手。
“过来。”
白璐迟疑两秒,提步走了过去。
景言点了点下巴,示意她在面前坐下,白璐索性脱了鞋子爬上床,盘腿坐在被子上面。
两人四目相对,相隔不过几十厘米。
“结婚这么久,你依然还是不能信任我吗?”景言问道,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她,那里头是洞察了然,还有莫名冷意,白璐僵住,顿时无话。
景言也不催促,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无声等待,须臾,白璐方才开口。
“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
简单的一句话却回答了好几个问题,轻飘飘的四两拨千斤。
景言垂眸轻笑了一下,这种心情就如同傍晚时在她公司楼下等待,却看到她若无其事和别人谈笑风生的走出来。
“你放心。”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冷静,平和,没有一丝起伏。
“我不会逼你生小孩的,你愿意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
第39章
“这是你的自由, 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你。”
“可是你明明在生气。”白璐抿了抿唇,有些委屈的瞅着他。
“是。”景言肯定的应了一声,双眸依旧紧紧盯着她,黑得像是外头深沉的夜。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却总是一副准备随时抽身而出的样子。”
“我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景言反问她,往日里的柔软温和消失殆尽, 浑身像是竖起了冷冽的棱角, 刺破了白璐的理所当然。
她哑口无言, 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人良久对视, 在一室温暖的橙色光辉下,片刻,景言收起了面前的电脑, 掀开被子下床。
“我还有事,你先睡吧。”
白璐看着他的身影走出卧室, 须臾, 隔壁书房门传来‘啪嗒’一声脆响。
一直到她睡着, 景言都没有回房。
翌日, 白璐在他怀里醒来。
接下来的情况和昨天别无二致,全程到公司楼下,两人就交谈了一句。
“好了吗?”
“好了。”
那是景言起床晚了几分钟, 白璐弄完准备出发时站在门口问了他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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