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就碰上一点点,还不够。软软的双唇就在眼前,她还想再摸摸。
如是想着,她漆黑莹亮的眼珠自闻亦抿着的双唇上移开。
他应是睡熟了。凤眸自然合起,鼻息清浅而又均匀。两手就搭在薄毯上,随呼吸声一起一浮。
视线再回归这像是樱桃一样的唇珠上,司檀大了些胆子。她蠕动着小小的身子,手肘撑着榻再往前爬了爬。双眼一开一合地眨巴之后,就紧盯着闻亦抿起的双唇。
这么近,触手可及的距离。不由地,司檀的唇畔勾勒出一弯镰月般的甜美笑颜,唇角双靥微绽,轻陷如梨花。
她敛色屏气,再次伸了手出去。带着温热的指腹一点点靠近,轻轻覆在他的唇珠上。一阵带电的柔软透过指腹,顷刻间便向着全身席卷而来。与此同时还携着一股酥麻,连同她的手臂都一同软了下来。这酥麻一路无阻,直达脖颈,也连通四肢。
唔……好凉。
司檀肩头一抖,便打了个寒颤。
她忽然想起归宁回府时,他冰凉冰凉的唇畔就落在她额间。比伸手来摸时凉多了。
凉凉的,绵绵的,手感真是好,比摸着棉花都要舒服许多。
司檀往前再凑一点,两颊晕着云霞,盈盈如花般的笑容在她的俏脸上盛放。小手一伸出,就像是夏日泄了的急洪,越是放肆且毫无顾忌,便越是停不下来。
好像揉红了……
司檀稍一拧眉,迅速停了手。像是做了错事一般,撑着榻便往后退几步。两只漆漆墨玉珠子来回滚动半晌,恋恋不舍的目光再回到他的唇上。
现在这双唇红红润润的,更像樱桃。
樱桃成熟时是甜的,咬上一口,蜜汁卷着果肉自舌尖传递至舌根。稍一回味,连同整个嘴巴,乃至喉咙,都是甜润清爽的。
他的双唇越看越红润,特别是被她揉搓了之后。嫣红嫣红的,趁着倾洒下来的亮光好似都能看见上头落着清露。荧荧清透的露珠,凝万物之灵气,映着饱满红樱,看着都甜润可口。
好想尝一口……
司檀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就舔了舔双唇。
先前好不容易褪了一些的火热再次涌上脸来。烈烈灼烧之下,她感觉两个脸蛋像是浸了酒,热的发疼。
指尖的冰凉犹在,且有顺势深入百骸的趋势。一半冰凉如雪,一半灼热似火。司檀觉得整个人在挣扎、纠结、犹疑中拉扯。
就尝一口,若是不甜,就停下睡觉。
司檀嗓间一动,想起入口时的甜润醉人的樱桃,便忍不住咽起口水。这么好看的嘴巴,应是甜的,与樱桃入口时一样。
怕一不小心惊动了闻亦,她很是小心翼翼地探出身,一点点往前爬上几步。动作很轻,比她的呼吸声都要轻上许多。
越过凌乱卷在一侧的薄毯,司檀跪坐在闻亦身旁,双膝就挨着她腰间的位置。她自榻上直起身来,微微垂首看向阖眸入梦的闻亦。小鹿又在乱撞,凌乱毫无章法。她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右手按向软枕,小脑袋一点点低了下去。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扑在鼻间的气息,如风轻抚般温柔。一丝丝划过,心头某一块跟着一起软了下去。
粉舌像是春暖时池水中好奇探头的鱼儿,从唇瓣间露出一点点。在冰凉愈来愈近处,滑溜溜的舌尖微微卷起,宛若跃起池面的锦鲤,自下而上,往他的双唇上扫了过去。
她像是偷吃的猫儿,触到一处冰凉,立马缩回了头。
唔,太快了,没尝出味道来……
司檀撤了右手直起身来,有些遗憾地垂下双眸,嘴巴也跟着向前嘟起。这模样,就像是吃不到萝卜的兔子,连带着两只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微叹口气,她很是幽怨的挪动着视线。再望一眼那枚还没丢的樱桃,方才浮上来的遗憾正一缕缕散去。
再尝上一口,若是还尝不出味道来,就真不尝了,以后也不再尝了!
就一口。
趁着他睡着,她还有机会去尝,若是等他醒来,就不能再这么放肆了。
司檀咬着下唇,稍稍思索,待说服自己之后,就轻轻点了点下巴。
她右手再次覆在方才按过的软枕上,手臂使力撑着身子微微前倾。低眉垂眸之际,两鼻尖轻擦而过。
距离他唇瓣越来越近,司檀的两颊便越烧越红。鼻息相合,冷与热的碰撞,顷刻间擦出一道火光,火光又像是遇上黑油,迅速腾起,烧红了好大一片。
靠近他轻抿的双唇,小舌再次探头,如猫儿饮水般,一伸一展的舔了一口。一股清凉袭击舌尖,从头至尾,遍身传送至每一条筋脉。
司檀收回粉嫩嫩还有些娇羞的舌头,睫毛开合,忽闪两下之后,再次垂下。
她轻启朱唇,露出两排齐整皓齿。齿开舌卷,朝着闻亦静然不动的红润唇珠上咬了上去。
冰凉灌满唇瓣内外,司檀倾向前的身子微微一僵。她舌似小鱼,托着含在口中的冰凉。双唇努起,如同浅尝甘露一般,颇显笨拙地对着闻亦的唇珠上下吸允起来。
没吸两下,她便撑着身子再次退了出来。左右细细查看半晌,她唇角耷下,很显失望地叹了口气。
舌头舒卷回甜,她轻轻砸吧着嘴回味。不稍片刻,她确认之后低声嘟囔道:“不是甜的……”
咬一口樱桃,满嘴都是清甜甘液。可他的唇瓣只与樱桃长得像,尝起来根本就没有味道。凉凉的,像是含着一块冰。一点儿也不甜。
她泄一口温气,便回身去拉那条皱巴巴的薄毯。
还不等伸手,肩头一凉,司檀借着一股力道便向后仰去。惊惧之下,她眼睛骤然睁大,浑身也跟着这份突然而来的慌乱颤抖不止。
正想大呼一声,她便落进了一个凉凉的怀里。
闻亦揽过她的肩头将她箍在榻上,翻过身来,便覆了上去。两腿稍一用力,身.下正挣扎着的司檀便没了反抗的力气。惊诧无措之中,她的羽睫微微颤动,墨珠在闻亦脸上来回流转。
清浅的气息扫过鼻头,闻亦含着一抹如风如素的笑意,连带着眉梢都是悦然欣喜。他道:“半夜不睡,起来做什么?”
他这一问,司檀瞬间羞恼到无地自容。她溜溜圆瞪的眼睛扫过闻亦还有些红润的嘴巴,红晕直接自脸蛋上晕染至脖颈,好像还要往更深处蔓延的趋势。
她方才在做什么?
她好像什么也没做,又好像做了很多事。她原是饿了,睡不着。见他睡得熟便想趁机摸摸他的嘴巴,却不知怎地就想尝一口。尝了一口,又想尝第二口……
直到最后咬了上去。
可这些不能说。她不睡觉半夜起来竟是做得这些,这么丢人的事,说出去定是要让人笑掉牙的。
司檀飞快的收起视线,紧紧抿着唇,拨浪鼓似的晃动着脑袋。
闻亦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清晰,唇畔扬起的弧度亦是越来越大,“那你告诉我,什么不是甜的?”
“是……”司檀下意识地张了张口,可在看到他红润的双唇时,又是一阵羞恼。慌忙咬着下唇,使劲摇头不言。
绝不能说!打死也不说。
闻亦微一动眉,眼里眼外都是喜滋滋的得意。他腾出一手出来,紧紧箍着司檀正摇晃的否认的小脑袋。
四目相对,闻亦敛起唇角的得意,溢满丝丝柔情的双眸缓缓低垂。嗓间一上一下,他的平稳的呼吸刹那间凌乱,且迅速变得灼热起来。
冰凉的唇瓣微开,稍一倾身,便将她水润润的嘴巴含住。连同她未能出口的话一并阻下。
司檀瞳孔绽起,面上又惊又恼。宛如山茶般的嫣红将本就娇羞的脸颊重重掩盖。恍惚无措时,她两手死死攥紧闻亦纯白如雪色的薄衫,心头一紧,带着细汗的双手,力道不自觉变大。直到将他的薄衫攥成两团拥簇的云朵。
从轻触点水,至温柔吸允。唇瓣亲密结合间,他绵软的呼吸愈发灼热,扫过鼻尖,洒向脸颊,携着缕缕异样的酥麻蔓延至全身。司檀睁目,揪起的心头一处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漾的她呼吸都停了下来。
脸上的火辣退去,司檀圆润的脸蛋上却是越发红胀。
透不过气憋的!
闻亦含着笑,再贪婪吸允一口,才缓缓的退了出来。他爱怜地抚着司檀散落的碎发,温声软语道:“明明就是甜的,哪里不甜了?”
司檀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你……没睡着?”
他忍着笑意,很是认真地思考半晌,道:“是睡着了,被你搓醒的!”
“啊——”
司檀一手捂脸扑腾着两腿,另一手摸索着拉过一侧的薄毯。羞恼之下,迅速从闻亦怀里滑了出去。薄毯宽大,她像是一只寻洞钻的兔子,闭着眼左右翻转。钻进薄毯仍不罢休,骨碌着裹得很是严实,连眼睛都没露出一只来。似蚕蛹般挪向一侧,就扣在软塌边沿处。
闻亦笑得很是张扬,面上好比风卷碧波,荡漾出一圈圈得意的粼粼波纹。他探手揽过司檀软软的身子,“不是饿了吗?还不起来?”
“不饿,不起。”
呜呜……她真想就这么捂死算了。
☆、连哄带骗
自此之后,司檀再不惦记那个樱桃了。
且一想起自己放肆又舔又咬的模样,两脸蛋就开始发红,起初像是粉嫩的桃子,越想便越红,直到耳朵、脖子都在被火燎着。
坐在廊下看着话本时,有意无意地就拿话本遮着脸偷看一眼闻亦。转过来便是好大一阵的又是羞怯,又是懊恼。
一不好意思,司檀就会觉得不知所措。夜里上了榻,便先一步裹着薄毯,严严实实包着才行。趁着闻亦不注意,挪的与他之间隔了好远,要扒在边沿处才能踏实睡下。
这已经连着两夜了。任闻亦怎么哄,她都要躲着。他心里苦啊!是悔紫了肠子般的又苦又涩又无奈。
早知道她脸皮薄,那夜就不应装睡,就算真装睡也不能那么轻易就承认了。现在倒好,她就算全身发热冒汗,也不再往他怀里钻了。不钻就算了,她还故意躲着,这宽榻之间,都能再平躺一人进来。
看来,还得想个法子才行。照这么下去,先前的努力可就是白费了。
沐浴之后闻亦并未回内室,而是先去了一侧的书房。在里待了许久,直到二更锣响时,才神色和缓地轻松走出来。
司檀裹着毯子,动也不动的缩在软塌边沿处,薄毯紧紧绕着她的小身子,单露出两只眼睛环顾着查探情况。
听到一阵轻微脚步声,她像是做了贼一般往回缩了缩脑袋。
闻亦噙着笑,眉目飞扬。侧躺下去之后,转过身来面向司檀。“我这里有个好故事,你可要听一听?”
这对旁人来说无用,对司檀可是极大的诱惑。成亲以来,她也只是拿着话本自己翻看,却从不曾有人声情并茂地将与她听。
她……已经许久没听了。
闻亦很是仔细地看着司檀的反应,一波一动都不放过。方才一言出口,他明显发觉薄毯中露出的两只眼睛焕上异彩,水灵灵的,满是惊喜期待。
看来有戏。
趁着热度,闻亦往里挪了挪,“现在还早,想来你也睡不着,你往我这里来一些,我慢慢讲与你听。”
司檀稍一迟疑,伸出了脖子,裹着薄毯的身子却是未挪动分毫。她含着两团红云,轻声道:“你、说罢,我听得清。”
他自是知晓她能听得清,可他的目的不是要让她听得清故事啊!闻亦在心里默叹口气,便再往里挪一寸。
可他每凑近一分,司檀脸上便红上一分。胸口藏着的小兔子来了精神,噗通乱跳,活跃的很。心口一紧,她便往后退了又退。
闻亦无奈,温声责备道:“你再退就要掉下去了。”
司檀果真不再退了,安安静静地躺着,黑亮的眼睛直视着他,等待着他口中的故事。
闻亦窃窃一笑,娓娓讲道:“传说有一个古朴村落,就坐于雀鸣山以北。村里有一农夫,是个勤勤恳恳的老实人。只是,他一直到四十岁都没能讨来一房妻室,每每劳累一天回到家,连个热菜热饭都没人准备。某一天……”
没说上几句,他的声音便轻如蚊蝇哼咛。司檀两只兔子耳朵竖的极高,可任她再努力,也还是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
她有些气呼呼的,瞪着两只圆圆的眼睛,从薄毯中探出头来。眉头微锁,很是幽怨地看着闻亦,“你大点儿声,我都听不到你讲些什么。”
“听不到?”闻亦抬眸,面上突生出几分为难之色,又显得无奈纠结。“许是今晚膳食偏咸,嗓子不太舒服。”
他又很是正经的思考片刻,继续道:“你还是挪近一些,安安静静地听我接着讲。”
司檀毫不怀疑,很是乖巧听话地从薄毯中探出手,撑着软塌,一步步移了过去。
闻亦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只差一步便要忍不住仰天大笑三声。
“后来呢?”司檀望着他,像是一只渴望吃一口小鱼干的猫儿,面上满是殷切期盼。
“后来……某一天,他如往常一般下地做活,直到午间他才拖着一身的疲累往家里回。可行至院外栅栏处,发觉家里似乎不太对劲。”
闻亦突然收了声,观察一眼屏息竖耳的司檀。明显发觉她紧憋着一口气,好似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绷着。
他唇角一勾,继续说道:“那人小心翼翼地拉开栅栏,缓步直往室内行去。他有些害怕,就颤颤巍巍地透过门缝往里一探……”
灯火昏黄,有暗影投在墙上。室内静得很,加之闻亦略显低沉的嗓音,司檀暗觉脊背拔凉。可还是好奇这故事到底如何,咬牙壮着胆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稍稍停顿,闻亦吼间上下一动,声量拔高,很是洪烈粗重地道一句:“突然——”
这一声宛若夜空闷雷,正投入细听的司檀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好似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惊惧竖起且剧烈抖动。两眼溜圆,双手也不闲着,死死抓着闻亦的薄衫边角。脊背一寒,浑身止不住地僵硬起来。
闻亦隐笑敛息,“怎么,害怕了?”
司檀眸中泛起潋滟水波,点头,又摇头。不能说是心里害怕,若是说怕,就没有故事听了。
“别怕,就是个故事。”说罢便伸出一臂,示意她靠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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