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兄还未成家,儿臣怎好先他一步。”
阿遥本来要往里面跨的步子忽然慢下来了,定住不动。映雪秋霜二人跟在后头,虽不解,但也没有出声,静静地跟在阿遥后面。
里头六皇子的话刚落,皇上就道:“莫要提他了,找了这么多次,从来没有一次成的,指望他什么时候成家你再娶,怕是要把你母后等地心都焦了。”
四皇子在边上附和着:“兴许是五弟眼光太高了,还未遇上对眼的。”
阿遥咂了咂嘴巴,这四皇子也是个不声不响上眼药的主啊。可惜皇上听不进去,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四皇子话里是什么意思。
皇上看到阿遥了,遂也没有了与他们说笑的兴致,赶紧朝着阿遥招招手:“阿遥你在那边站着做什么,快进来!”
皇上以为阿遥是怕见生人,不敢进来。
阿遥朝皇上笑了笑,露出一排小牙齿,梨涡甜甜,可人极了。皇上一看,哪里还有什么给六皇子给萧翎说亲的心思,都抛到脑后了:“阿遥你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站累了吧。”
“不累,我看皇上在跟两位皇子说话,不好打扰。” 阿遥解释道。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
阿遥走到皇上跟前,见他拍了拍身边的椅子,顺势坐了上去,那模样,很是听话。
六皇子眼尖儿,一下就看到阿遥系在腰带上的玉佩。这是他父皇的,六皇子也早就想要了,可惜一直没有开口,没成想,这才过了多久玉佩便移了主。想不到啊,这嘉宁县主,还真是受父皇待见。
阿遥坐下后,便发现那六皇子一直在看她。阿遥也是个憋不住的,立马就问道:“六皇子怎么一直看着我,难不成我脸上有东西?”
说着还似模似样地在脸上摸了一把。
皇上也看向六皇子,六皇子一愣,而后不得不道:“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宫里从来没有像嘉宁县主这样活泼的女孩儿了,怪不得五皇兄会喜欢。”
阿遥只觉得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忽而又听六皇子说着:“还有一桩事,便是县主在秋狩时猎到那几百只野鸡的事,着实叫人惊叹。便是我们几个兄弟,年幼时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本事,好奇之下,这才多看了几眼。”
原来还是为了秋狩的事,阿遥笑道:“不过是借了外力,不算什么。”
“县主过谦了,寻常人借了外力也做不到这般。”
阿遥先前因为这事被萧翎说了几句,也不想旧事重提,是以六皇子说的这些话就叫有些她不耐烦了。
皇上似有所感,打断道:“她一个小孩子家家,不过是碰巧而已,不值当你如此上心。”
六皇子解释了一句:“儿臣也不过是问一问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正说着话,那边德公公忽然进来,躬着身子问皇上是否需要传膳。这一问,如同给六皇子递了台阶,六皇子也慢慢退了两步,低下了头,不再说方才的事。
皇上吩咐了德公公,让他叫人去传膳,又问了两个儿子是否要留下来用膳。
二人笑着推辞了,都言还有事。这并不是借口,而是两人真的有事要等着处理,否则,这样能与皇上增进感情的机会,他二人是断断不会推拒的。
可惜了,六皇子看着父皇身边的嘉宁县主,心道这范家的女儿反倒比他们更像是父皇的儿女。
临走时候,六皇子又对着阿遥说道:“下月便是我生辰,届时府上会有小聚,若是县主不嫌弃的话,可与五皇兄一道过去。”
阿遥含糊地说了一句客气话。
六皇子不知道是真心相邀还是只客气两句,见此也没有追问,与四皇子一道儿走了。俄顷,二人走出太极殿,身后带着的人隔了四五步,不近不远的跟着。
四皇子瞧了六皇子一眼,奇道:“六弟今儿仿佛对那嘉宁县主极感兴趣。”
六皇子嗤笑一声:“明人不说暗话,四皇兄难道就不对那县主感兴趣?”
“如父皇说的那般,她不过是个小孩子,哪里值得我多注意,六弟你想的有些太多了。”
四皇子说的一脸坦然,不过六皇子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别以为他不知道,眼前这四哥也在打听成王府和那县主的事,只不过打听了这么多天,什么也没有打听出来而已。
正如他一样。
六皇子原本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却怎么想怎么奇怪。那嘉宁县主,来历奇怪,本事也挺奇怪的,老五那冷心冷情的性子,若是没有个缘由,哪里会这么在意一个人。还有父皇那儿,父皇虽待人和善,可也不会这样纵着别人。
这里头,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六皇子是个心狠的,也是个偏执的,想不通的事,他一定要将她彻彻底底地查清楚。否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得好眠了。
且说阿遥在太极殿用了午膳后,下午又继续恍惚了起来。
中间还摸了两把那本《宝鉴》,可惜,她是有贼心没贼胆,被吓了一次到现在还怕着,不敢轻易翻开。
下午阿遥回府的时候,看萧翎的神情也有些不对,似是欲言又止,古怪地很。
萧翎以为阿遥又哪里不如意了,想要迁怒旁人,原也不太在意。直到晚上,阿遥一反常态地没有变身,小小的个儿窝在被子里,连看都不看萧翎一眼。
仔细看,阿遥耳根还有一些红。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今天想二更的,可是大半的时间都用在睡觉上。所以,还是明天二更吧。
☆、挑明
“生病了?”萧翎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阿遥平日里身子是不错, 可生病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阿遥往里面滚了滚,离萧翎远了些, 瓮声瓮气道:“没有啊。”
“那你怎么裹得这么紧?”
阿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被子, 好像,是裹得有些紧了, 勒地她浑身不舒服。可想想今儿看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阿遥也不想松开,勒就勒一点好了, 免得对着萧翎又要胡思乱想了。
“我喜欢这样。” 阿遥如是道。
“喜欢裹着被子,还是喜欢变小?”
阿遥说不出来, 两者她都不喜欢。且之前她也同萧翎说过, 想要一直保持变大的姿态, 是因为萧翎不方便,时机未到不方便示人,才只在晚上变身。如今若是说喜欢变成小孩儿, 那就是自个儿打自个儿的脸了。
阿遥才会不会这样说,于是磨磨蹭蹭道:“你那文表妹之前也说了, 男女七岁不同席,我若是变大了,便不能和你在一块睡了。可我要还是小孩儿, 便没什么影响了。”
说完,阿遥还把话又想了一遍,觉得没有说错这才放下心来。
殊不知她旁边的萧翎已经拉下了脸,不多时, 就听萧翎质问道:“今儿又是谁在你耳边胡言乱语的?”
阿遥赶紧将脸捂住,嘴里还不承认,只道:“哪里有什么人说,是我自己想到的。再说了,这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啊,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萧翎冷笑一声:“不说?”
“没什么好说的。” 阿遥依旧嘴硬。
萧翎也没有了耐心,今儿若是不将她的嘴撬开,只怕后头还有烦心的事等着他。萧翎与阿遥相处了这么久,如何不知道她的性子,说是没心没肺,可偏偏有时候又是死脑筋,自以为自己想的不错,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却叫人气地肝疼。
“再问一遍,你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阿遥不吭声。
萧翎也不想再等,直接将手伸进阿遥裹地紧紧的被子里,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的一只脚给捉了出来。
阿遥惊叫了一声,蹬着脚,全身都在使劲儿,想要挣脱萧翎的桎梏。可是她的被子裹地太厉害了,弄得她根本使不上劲儿,只能由着萧翎动作。
萧翎握着阿遥的小脚,也没有打她,只伸手在脚心挠了两下。
可阿遥敏感得很,最受不得痒,刚碰一下就笑地喘不过气了,勒在被子里滚来滚去,笑地像个小疯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混蛋,快放手啊,别挠我的脚底板,哈哈哈……”
笑声太大,惹得外头守夜的两个小公公都听到这动静。二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王爷,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里头的笑声不断传出来,越来越大,后头姑娘都笑哭了。两个小太监仍旧守在那儿,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里头的两个人。唉,若他们王爷真有那等癖好,那他们姑娘也是挺可怜的。
明白当空,悄然无声,小太监还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阿遥就裹在被子里生不如死了。这狗王爷一直在挠她脚心,怎么蹬他都不松手,阿遥笑地快要岔气了。
或者,已经岔气了。阿遥肚子抽了筋,痛地不行。笑声忽然一止,接着砰地一声,叫阿遥萧翎两人都傻眼了。
阿遥低头往被子里看了看。
完了,她方才笑地太过,激动地变了身形了。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两人看了看对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阿遥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脖子胳膊露了不少出来。入目皆是一片雪白滑腻,白地晃人,于是赶紧钻到被子里,只留下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瞧着萧翎。
萧翎,他也被这一番变故给惊住了。只是惊讶过后,看到阿遥这利索的动作,不禁再一次沉下心。
阿遥知道男女之防,本是好事,她若是一直不知道情为何物,一直懵懵懂懂下去,萧翎才要担心呢。
可问题是,阿遥知道的这些并不是萧翎教给她的,而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学来的。萧翎只要一想到有外人对着阿遥灌输这些男女之事,就忍不住发怒。阿遥平日里只在王府和宫里来回,府上没有人有福公公等人看着,没人有这样的胆子。至于宫里,萧翎想起了崇文殿里的那帮小崽子!
他的小怪物,自然是要他来教,哪里轮得着这些该死的东西来指手画脚。
萧翎面上俱是阴郁快要化为实质了,看的阿遥都有些心惊。她又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将自个儿保护好,方才弱弱地开了口:“你没事吧。”
阿遥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委屈,被挠脚心的是她,被逼问的也是她,怎么如今瞧着,仿佛萧翎才是受罪的那个。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萧翎凝视了阿遥片刻,忽然问道:“你都知道多少了?”
阿遥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大着胆子道:“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当然,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自从看了那本书,阿遥脑子里就没有再正经过。
萧翎忽然笑了,笑地阿遥才生出的一点胆量又没了。
“既然知道了,那可想明白了?”
阿遥赶紧摇摇头,废话,她要是想明白了,至于这么纠结么。再说,她也没打算这么早就想明白,有些事情说清楚了反倒不美,还不如迷迷糊糊得好。
萧翎也看出来了,是以并不强求,他都等了这么多日子了,再等几天也不妨事,遂道:“你既然没想明白,那便等你想明白了再说。”
阿遥心中一喜,正要点头答应却又听他道:“只是,想得明白与否总要有个期限,五日为期,届时,即便是想不清楚,也由不得你了,懂么?”
阿遥,并不太懂。
她缩着身子,不想说话。萧翎说完,趁阿遥不注意,伸手将她身上的被子拉了下来。
阿遥赶紧揪住,口中道:“我衣裳坏了,你把被子拉走我盖什么。”
萧翎也没有全都拉走,还是留了一半给她的。待他也盖上被子之后,萧翎没有理会阿遥的抗击,顺手将人搂在了怀里。
“乖乖的,明儿我还要上早朝。”
阿遥还要说话,却见萧翎面露倦色,再细细一看,这人好像真的困了,眼下都有些许青影了。阿遥刚才还硬着的心,如今忽然就软了下来。
“罢了,今儿且这般睡着吧,以后我还是变小一点。”
萧翎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将人往怀里又带了带。以后……以后的事情是他说了算的。
翌日一早,萧翎和阿遥一同醒来。
原本就奇怪的气氛,经过一晚上的发酵,显得更加奇怪了,甚至隐隐有些暧昧在里头。萧翎不止一次地往阿遥那边看,阿遥则是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萧翎。
外头伺候的那些跟人精儿似的,哪里看不出来。不过,映雪和秋霜都是乖觉的,将阿遥拾掇好,都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说一句。
福公公则多留了个心眼儿,早膳过后叫来昨儿晚上守夜的两个小太监。
三人在正院后面的大树底下偷偷摸摸地说了好一会儿话。待出来的时候,两个小太监面上都是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有人分享,比将事情憋死在肚里畅快多了。
而福公公,则是一脸的五雷轰顶的呆滞状。
若是可以,他真想带着两个小太监找王爷好好对峙对峙。可惜,他不敢。老而成精的福公公,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放在平日里,这种事情笑笑就过去了,压根不会往心里去。可眼下这事情,是发生在王爷和姑娘身上。
天呐,他对不起皇上!
自以为看穿一切的福公公,带着满心的忏悔与愧疚,回到了正院,亲自将阿遥送到了马车上。
阿遥被福公公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恼怒地盯着他:“福公公,你从刚才就一直在看着我,到底在看啥?”
福公公一脸慈爱:“不看啥,看我们姑娘呢。”
阿遥抽了抽嘴角,想必是秋冬交替,天儿乍寒,闹地整个王府里的人都有些不正常了。先是萧翎,再是福公公,只怕过不了多久,连她也会被带过去。
阿遥不理福公公,径自往马上坐下了。福公公见此,又瘆人地干笑了两声:“姑娘啊,在车里需要什么只管跟下面的人说啊,千万别委屈了自个儿。”
萧翎坐在阿遥对面,冷眼看着福公公抽风,终于忍不住赶人了:“时辰不早,福公公你还是先回去吧。”
福公公点点头,最后看了萧翎一眼,叹息了一声就走了。
萧翎吩咐人驾车,马车立即就向着宫门出驶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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