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方的经历与她的太相似了,相似的叶湘心里倏地就升起一股同病相连的感觉来。叶湘伸手复上令狐方的手,也不知道是要安慰他还是在告诉自己,她轻声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令狐方眼神微凝,定定的望着叶湘复在他手背上的白嫩小手半晌,然后反手握住,他抬眼看着她的眼,没有错过她眼底那一抹怜惜和伤痛。令狐方心中一动,暗道:小丫头这是心疼他父母双亡,还被人送进宫去受苦吧?没爹妈疼爱的孩子总要活的比一般人辛苦。或是她也想到了她自己,同是父母双亡,她小小年纪就要到处为生计奔波,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令狐方不喜欢在叶湘眼里看到伤痛这种情绪,在他心里,他的小丫头就该是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她会彪悍的让所有人不敢小瞧她,就算有人敢欺负到她门上,她也能拿起刀把人给吓唬回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眼里带着伤痛静静坐着,就算她的伤痛和怜惜是因他而起,也不行。
令狐方手上一个用力,就把叶湘拉了起来,不由分说就拉着她往外走。“走,我带你逛逛这座酒楼。”
令狐方的这座酒楼原名叫做仙品居,由三幢小楼成品字型的排列组成。“一楼是大堂,中间有戏台,酒楼里聘用的说书先生每天都会登台为客人说书解闷,偶尔也会邀请一两位名伶来楼里献唱助兴。二楼是雅座,座位有内外之分,内侧的雅座很清幽,靠外的雅座才可以依栏观看表演,三楼是包间,靠外的包间开窗就能看表演,不想看也可以把窗子关起来,内侧的包厢则是完全的幽静去处了。”
令狐方牵着叶湘的手站在楼梯上,指着各处给叶湘看。小黑小白和小花早就撒欢的跑到二楼去了,邓扬等人自觉的散布在酒楼各处,安静的站着。叶湘默默看了圈,便拎起裙摆往楼上去,三楼的包厢,她刚才已经看过一个了,估计里面的装潢也都是差不多的类型,二楼的她还没看过,所以才要上去看看。
令狐方所谓的雅间,其实就是用竹帘隔出来的一个个桌位,还是跪席的那种,跟日本的榻榻米有点像。就像现代的咖啡吧里,中间搁一张桌子,两边放椅子这样的模式,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桌子是矮几,两边放的也不是沙发椅,而是左右各两个的蒲团。
叶湘单手撑着下巴想了想,小手在二楼画了个圈,道:“这楼里的隔局也动动吧,回头一楼大堂咱们就少摆些桌子,每个桌位都用竹帘或轻纱相隔,旁边再佐以一些花草点缀,每个桌位就按长宽两丈算,围着中间的小戏台布设,大门到楼梯这里一丈之内就不要摆桌椅了,这样能让大堂看起来气派敞亮些,二楼全部改成如三楼一样的包厢,三楼的包间也动动,把一间变两间,里面除了就餐必须的桌椅之外,再添置些茶具,棋盘,书桌和文房四宝,贵妃椅等物什供客人休息玩乐之用。”叶湘说完才转头问令狐方,“你觉得这样安排如何?”
令狐方笑着摇摇头,“经营酒楼方面,我不如你,一切听你的就是。”经营酒楼的初衷早就在他喜欢上她之后,改变了。现在这个酒楼,他就是拿来给她玩儿的,自然是叶湘想怎么布置都由着她了。
没有人在自己下决定时指手画脚,这种感觉其实是超爽的。叶湘一下子就高兴起来,反手拖着令狐方又蹬蹬蹬的跑下楼梯,站在一楼大堂的柜台前面盯着那些菜牌发起呆来。小黑小白和小花跟着叶湘从二楼冲下楼,见主人站着不动,只站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了,又开始在酒楼里四处撒欢似的跑。
令狐方陪着叶湘干站着,他并不觉得两人这样傻站着无趣、可笑,反而有点儿乐在其中的意思。他一会儿看看她板起的严肃小脸,一会儿又看看两人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那心情就别提有多好了。感谢紫惜打赏的8书豆,
最近状态不太好,码字速度奇慢,大家原谅下。
260遇见
“立轩,咱们把这些菜牌子也改了吧,”叶湘扯了扯两人相握的手,用着一种自己都没发觉的娇软口气道,“咱们以后也不挂菜牌子了,改用菜帖。”
菜帖是什么东西令狐方不知道,但他被叶湘那一声娇娇的“立轩”给叫的整个人都酥了,哪里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立即满口答应,道:“好,都听你的。”
令狐方真是太上道了!说好两人合作的酒楼,现在都由叶湘做主,叶湘开心的眉眼弯弯,又扯着令狐方去看厨房。
仙品居的厨房可没有她的厨房那样豪阔,就是潇湘苑里的小厨房,令狐方都给她起了四个灶台。仙品居的灶只有三个,而且还是黑乎乎的,放材料的长桌也是油滋滋的,看得叶湘大皱其眉,忍不住指着那黑灶台和油长桌扭头问令狐方,“厨房里的脏成这样,你的仙品居没把人吃出过毛病吧?”
令狐方也没想到自家酒楼的厨房会脏成这样,幸亏他平时比较忙,不是在宫里就是出门办差去了,不曾有机会在自家酒楼里吃过饭,否则真会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万幸还没吃出过人命啊。”令狐方感慨道,那语气飘飘乎乎的,也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没出过人命。
叶湘一头黑线的瞪着他,很严肃的道:“我不管你以前对酒楼厨房是怎么管理的,总之我的酒楼决不允许出现这种恶心情况,每日厨房忙完之后,必须要让人把灶台、桌案、还有地面全都擦洗干净。”
令狐方也是个好吃的人,这种恶心的厨房里做出来的东西,就是再美味,他也受不了,自然对叶湘无有不应。逐点头道:“放心吧,我回头会交代吴宏的。”
叶湘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一边扯着令狐方往外走,一边道:“这里已经没什么可看了的,等他们按图纸把我要的效果建出来,咱们再来,现在咱们去别处吧。”
到了大堂里,叶湘叫回三只四处撒欢的大豹子,正想扯着令狐方原路返回,却被令狐方给拉住了。
令狐方好笑的点点叶湘光洁的额头,“你是不是傻啊,这里就是正门,你要坐车不会让人去把车赶到正门来吗?还要自己巴巴的跑那么远回去坐车,那你买这么多仆人都是准备留着吃干饭的吗?”
叶湘摸着额头讪笑,讷讷的道:“我这不是一时没想到嘛。”
令狐方看着她,笑着摇摇头,眼里满是宠溺。
银杏和金桔这时也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银杏的手里竟然还拿着个帷帽,“小姐,咱们一会儿要从正门出去,这帷帽……”她有些不确定的看向令狐方,不知该不该劝小姐把帷帽戴上。
不等令狐方表态,叶湘就伸手先拿过了那个帷帽。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她都看不惯,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一定要与之反抗,令狐方、令狐老夫人和老侯爷对她好,她也不能因为这些小事给他们脸上抹黑,再说不过就是遮个脸的小事。光着脸出门又不能让她多出几两肉,反而会惹人诽议,受嘲笑,遮上脸倒是能让她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就是个帽子,别人出门都戴,我为什么就戴不得呢,不戴反而会很奇怪吧?”叶湘拿着帷帽研究,她以前没有戴过帷帽这个东西,在前山屯那种小山村,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要是戴个帷帽出门,那才叫奇怪。而在青山镇上,因为来往客商多,当地的民风相对开放,女子出门也没几个戴帷帽的,她这个不戴帷帽的人,自然也就不会显得突兀。
但是在京城里可不一样,满京城都是戴帷帽出门的闺阁千金,她这个订了亲,身份还不低的县主,若是敢出门不戴帷帽,回头不说会坏了自己的名声,甚至还是连累到伯阳侯府的声誉,说不定回头还有无数对令狐方求而不得的闺阁千金跑来跟她闹,这可不是叶湘想要看到的。
叶湘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怎么在不压坏头发的前提下把帷帽戴上,只能冲银杏招招手,让她帮自己将帷帽戴上。
少时,虞婆子姐妹和一众随护将马车和马都赶到了正门前,邓扬几个连忙牵着马围住酒楼门口,令狐方这才牵着叶湘从酒楼里出来。
叶湘的身后跟着小黑,小白和小花,三只豹子甫一出酒楼,就有眼尖的人发现了,立即惊叫起来,“豹子,那里有大豹子。”
令狐方目光沉沉的往那声音发出处扫了一眼,转回头时神色已恢平静,他扶着叶湘上了马车,叶湘只在马车里招呼一声,三只豹子便立即跳上马车,乖乖的进了车厢。
不见了三只豹子,那些因为那句惊呼而向这边围过来的人们,一见令狐方的穿着和邓扬等人的打扮,都没敢再上前,只敢站在远处翘首观望。
正当令狐方也跃上马车,想要进车厢的档儿,突听一道惊喜的男声自背后传来,“立轩,果真是你?”
令狐方身子微微一僵,暗道一声:倒霉!有些无奈的回过头看向来人,“秦将军,好久不见。”
秦良哲骑马走近,有些无奈的道:“你叫我什么?咱们自小玩到大的交情,你有必要跟我如此生疏吗?还故意躲着我和小旬子,否则咱们又怎么会这么久都没见了呢?”
令狐方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微挑了挑眉,问他:“你今天怎么有空在这朱雀大街上晃荡?不用当值吗?”
“我今沐休,与小旬子约了在前头的鱼羊楼见面。”秦良哲打理了眼令狐方的随护和他身后的马车,笑道:“怎么?今天是带着未来小嫂子出来逛街的吗?”
令狐方微眯了下眼审视秦良哲,发现他似乎并没有打趣嘲笑他的意思,便淡淡的嗯了一声,对秦良哲客气的抱了抱拳道:“今日不方便,改日有机会,再与你们相聚喝酒。”
秦良哲闻言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说起来,叶湘与我和小旬子也都是老相识了。”
261朋友妻不可欺
“而且我与小旬子都该为那天的事给叶湘赔个不是,立轩,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不如一同前往鱼羊楼坐坐,也让我与小旬子有机会跟叶湘赔个不是,如何?”
令狐方的脸色骤然就冷了下来。堂堂的定远将军,朝庭五品大员,会连男女有别,不能直呼女子闺名的忌讳都不明白吗?叶湘现在可是皇上亲封的嘉善县主,是他令狐方的未婚妻。
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戏。这年头可没听说过,请人喝酒还要顺便请上人家未婚妻的。说什么认识叶湘,还要给她陪不是?哼!一口一个叶湘的直呼他未婚妻的名讳,若非他看不起叶湘的出身,换一个女人,他敢这样做吗?
无非就是叶湘的商贾出身让秦良哲心里没了那份尊重,自然也就起了轻慢之心罢了。
令狐方冷冷的看着他,道,“今日就算了,确实多有不便,改天吧。”说完便不再管秦良哲,径直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车里,叶湘戴着帷帽坐在小黑小白和小花之间,显得很是温雅娴静。
秦良哲从大开的车门里望进去,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少女与猛兽和谐相处的画面,他目光闪了闪,趁着令狐方还未把车门关上,抱拳冲叶湘道:“叶湘姑娘,在下欠你一声道歉,那日之事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叶湘在车里微微欠身回礼,细声细气的回道:“秦公子客气了,那日之事我早已经忘记了,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秦良哲闻言就忍不住道:“姑娘能如此宽宏,实乃秦某之幸,今天时辰尚早,不如你与立轩一起,咱们上鱼羊楼喝一杯,如何?”
叶湘帷帽下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轻嘲来,她轻笑了一声,很是直白的道,“我说原谅了秦公子,可没说也要原谅公孙公子呢,秦公子私心太重,还是不要做这个和事佬了,免得这边才陪了不是,又欠下几个不是得陪。”
秦良哲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当面下脸,顿时就气的青了脸。可他偏还说不得什么,谁叫他确实存了私心呢?他以为叶湘既然已经知道了令狐方的身份,就一定也清楚他的身份,她叶湘一无权无势的小孤女,怎么敢违抗他这个辅国大将军府二公子,五品定远将军的意思呢?他原以为要压服叶湘答应去鱼羊楼,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到时让令狐方与公孙旬重修旧好,简直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他没想到这个叶湘竟然给脸不要脸,如此不给面子的当场下他的脸。
令狐方却忍不住对叶湘竖起了大拇指,他是半句话都懒得跟秦良哲说了,直接“啪”的一声重重把车厢门给关了起来。
秦良哲看着关起的车门,声音沉痛的道,“立轩,我们三个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你当真为了那么点儿小事,连面都不肯跟我们见了吗?”
叶湘原本其实并不讨秦良哲这个人的,不过她这会儿实在忍不住想嘲讽他几句了。叶湘扬高了声音笑道:“秦公子,你长这么大应该读过‘夫妻一体’这四个字吧?我叶湘现在好歹也是皇上御圣指婚给令狐方的未婚妻,你让我陪你们喝酒,这是要跟我陪礼道歉吗?我看是想侮辱我如妓子般轻贱吧?”
125/276 首页 上一页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