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的侍卫家丁可不管叶家要把责任推给谁,他们只知道老爷的命令是让他们把叶家的主子全都押出去。
“冤孽啊,老婆子活到这个岁数,竟然还要受你们这些不孝子的连累。”叶老夫人老泪纵横,她虽然也是商贾出身,可一辈子没受过这样的罪,临老临老还要被人像押犯人一样的犯出去给人示众,只觉得羞愧难看到了极点。
墨香阁的铺面里,刘高谊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两边围着他的贴身侍卫,四周是刚才手下人打砸的一地狼籍,披头散发的叶蝉被两个家丁押着,跪在地上瑟缩着抽泣着。
吴芙蓉一看到女儿狼狈的模样就挣扎着大叫起来,“蝉儿!蝉儿!”
“娘——”叶蝉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到母亲的身影,委屈的泪珠就不受控制的就夺框而出,她想起身冲进吴芙蓉怀里痛哭,却被身后的两个家丁死死按住。
“你们想干什么?快放开我女儿!”吴芙蓉拼命挣扎,试图挣扎身后两个家丁的压制,冲到叶蝉身边。
刘高谊看着这个被叶蝉叫娘的女人,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掌嘴!”
身后两个家丁立即心领神会,一人押住吴芙蓉,一手站到她面前,轮圆了膀子左右开弓。
宽敞的铺面让街上的人能清楚的看到墨香阁内发生的一切。
“啪啪”的扇巴掌声不绝于耳,叶家的一众人全被刘家人的凶残给吓呆了,吴芙蓉只在第一下挨巴掌时发出了一声尖叫,之后就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声痛苦的闷哼了。
叶蝉呆呆的看着没两下就被扇成了猪头的母亲,吓的连哭都忘了哭。
“行了!”刘高谊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目光如刀般盯向被押着站在最前头的叶老太爷和叶老夫人,“叶家老爷子,你当真是做的好长辈,当得一个好家主啊。让你钟意的孙女儿冒名顶替到我刘家来投亲,却把老夫的亲外孙女儿抛弃在外,你说老夫该如何处置你叶家呢?”
叶老太爷看了眼全身瘫软的跟摊鼻涕似的长子,再看看被扇成了猪头样的长媳,和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的么子夫妇与一众孙儿,在心底长长的叹了口气。刘高谊会这么高调的带人来砸叶家的东西,想来是已经将事情查的一清二楚了,现在抵赖也已无计于事,还只会让人凭添笑话。他极光棍的道:“事情虽是不孝子孙做下的,但事后老夫未及时阻止是事实,刘大人想要如何处置我叶家,尽管开口就是。”
“好!”刘高谊一拍椅子扶手,正要开口说出自己的打算,外头街上却突然传来一道尖厉、威严的女声。
570游街
“刘高谊,本宫肯管你家的闲事就是你烧了八辈子的高香了,竟然还敢不从?今天本宫还就是要处置了这个胆敢冒充官宦之后的民女,你有胆子拦拦试试?”
烧你老母的八辈子高香!
刘高谊铁青着脸在心里破口大骂,面上却只能忍着气,躬身向平乐公主行礼。“臣今日来,只是来与叶家人对质,顺便讨要一个说法的,待臣与叶家解决了此事,公主要不要处置叶蝉那都是公主的事,与臣无关。”
平乐公主本就是因为气不顺,才硬要插手管这档子闲事了,刘高谊让她等,她就得等吗?平乐公主高仰着脖子,挑衅的哼道:“本宫现在就要押着此女游街!”
刘高谊一看平乐公主那充满挑衅和威胁的神情,就知道这女人纯粹就是来找茬的。死了丈夫、孩子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特别是当这个女人的地位高如平乐公主时,那就跟疯狗一样,见谁咬谁。
他惹不起,躲得起!刘高谊往旁退开一步,伸手一指地上的叶蝉,道:“人就在这儿,公主请自便。”
“呜呀,呜呀——”吴芙蓉再次拼命挣扎起来,她的脸因被扇成了猪头,嘴里的牙齿也被打掉了数颗,说话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她惊恐的盯着平乐公主拼命摇头,只想祈求她不要为难自己的女儿。
刘高谊的退让,让平乐公主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脸色难看的扫了眼地上披头散发,努力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女孩,又看向拼命挣扎的吴芙蓉,目中闪过一丝戾气,回看头了眼顺天府的衙役们,伸手一指吴芙蓉和地上的叶蝉,道:“把这个女人和地上那个一起押上。”
顺天府的衙役们是跟刘高谊一道来的,原是站在街上看热闹,顺便维持秩序的。此时一听公主发话,立即涌进铺子,将叶蝉和吴芙蓉一起拎了出去。
叶子山眼见妻女被带走,连个屁都不敢放,只缩着身体把头埋在胸前,恨不得现在地上能有个地洞,能让他跳进去躲起来。
叶老太爷看着长子怯懦怕死的样子,看着么子夫妻和一众孙子眼中的害怕和沉默,心中不觉一片冰冷。从何时起,他叶家的子孙竟变成了这个模样?连自己的妻女亲族被人带走,都不敢吭一声?
刘高谊看着叶家人的反应,冷冷的笑,直到欣赏够了,才沉声道:“叶老爷子,我的条件很简单,把你叶家的家财让出一半予我外孙女儿,老夫对你叶家找人冒充她的事就既往不咎,否则——你叶家老少就给老夫全到牢里蹲着去吧。”
“要老夫让出一半家财也可以,我那孙女儿叶蝉和我那长媳……”
叶老太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高谊打断了,“你女儿和长媳是平乐公主带走的,那可不关老夫的事,想要救他们,你自己去求平乐公主。”
“老夫给你一月时间准备和交割财产,一个月后你若没有实现诺言,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刘高谊冲一众侍卫和家丁挥了挥手,扔下这句话就起身走人了。
叶家这么多年之所以出不了一个入仕的子弟,不单单是因为叶家的子弟不擅长念书,还因为皇上对叶家的严密监控。当财富与权势单独存在时,其实并不可怕,可当财富和权势合二为一时,就将无可避免的发生可怕的质变,成为大华朝不可控的潜在威胁。
朝庭对这一方面的监控尤为仔细,如叶家这样的百年商贾世家都是重点照顾对象,这也是叶家为什么在淮阴当地,连让学政和学官联名推荐个国子监的名额都办不到的原因。叶家空有财富没有实权,刘高谊不怕叶家不从。
刘家的人来的快,走的也快。没了顺天府的衙役在街上维持秩序,看热闹的百姓一下就涌到了铺子前面,对着铺子里的叶家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起来。
“老爷!”叶老夫人看着丈夫老泪纵横。
叶子栋却是害怕又带着些不甘的问叶老太爷,“父亲!您真的要将咱家的一半的家财都让出去吗?”
叶老太爷目光如刀子般狠狠的盯在他脸上,直盯的叶子栋垂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叶太爷才移开视线,看着老妻和一众不敢抬头的子孙,语气悲哀的重重叹了口气,“叶家——要败了啊。”
却说平乐公主没在刘高谊身上讨到好,心里的戾气就更重了,她把心里的郁气都发泄在了吴芙蓉和叶蝉身上,让顺天府的差役押着她们游街的同时,还特地让人在前击锣高喊吴芙蓉和叶蝉母女的罪行。她自己则跟在后面默默的看着百姓对吴芙蓉母女指指点点,扔石子泥块、烂菜叶、臭鸡蛋,以泄心头的郁气。
刘高谊从叶家的墨香阁里出来,一听自家小厮的回报吴芙蓉母女俩游街的情景,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当场喷出来。
平乐公主这是要把吴芙蓉母女游街吗?她这是在撕他刘高谊的脸皮,好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刘高谊堂堂吏部侍郎,竟然会蠢到被人愚弄了快四年,才发现外孙女是个假货。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刘高谊气的胡子都竖起来了,“老金,你带人跟老夫进宫,老王,你带着其他人先回府。老夫到圣上面前告她去。”
刘高谊猛一跺脚就转身上了轿子,抬轿的轿夫都是练家子,稳稳的抬起轿子就飞快的往宫门奔去。
隐在暗处监视叶家众人的暗二到暗九几个,在看了完了刘高谊打砸墨香阁的大戏之后,互相之间交换了下意见,便决定兵分三路,一路跟着游街的吴芙蓉母女,一路跟着刘高谊,最后一路则继续蹲守叶家,以便能给在家养胎,无聊到数蚂蚁的世子夫人提供更多有趣的实况转播。
平乐公主有意折辱吴芙蓉母女,特令顺天府的差役们,押着吴芙蓉母女转道从朱雀大街过。从城东到城南,一路招摇过市,一路跟随看热闹,起哄的百姓越来越多,等抵达繁华的朱雀大街时,已经是人山人海。
571火烧活人?
“不要脸的女人,打死她!”
“自己不要脸就算了,还要把女儿也养的跟你一样不要脸,老天爷怎么不早早的把你收了去?”
“这么无耻的母女就该一起把她们浸猪笼!”
走在母女身边的差役适时的说了一句,“平乐公主决定要将她母女二人于午门行火烙之刑。”
边上立即有女人响应,道:“对,就该烧死她们,这种人活上世上简直就是丢我们女人的脸。”
“对!烧死她们!”
“烧死她们!”
……
被扇动起情绪的百姓跟着队伍疯狂的呐喊着,尖叫着,不时冲着吴芙蓉和叶蝉扔可以拿到手的任何东西。
“不关我的事,是我母亲和父亲让我那么做的,真的不关我的事……”叶蝉被差役拖着跌跌摔摔的一路往前走,嘴里不断哭喊着辩解着,可她的声音在四周海啸般的声浪中,根本就是苍海一粟,显得那样的苍白和无力。
吴芙蓉没有想到自己为了护着女儿被人打成了猪头,她唯一的女儿却在这种时候,把责任全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她跟不认识一样的盯着自己的女儿,目光茫然而哀伤,回首自己这一辈子,为了攀上一个夫婿,为了给稳固自己主母的地位,为了给儿女争取到更多的东西,她殚精竭虑,心思手段用尽,可到头来竟只换来女儿这样的对待吗?
吴芙蓉茫然的抬头望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就是报应吗?她这是遭了报应了吗?
日头渐渐移至头顶,叶蝉的嗓子哭哑了,鞋子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掉了,穿着的白色绫袜早就脏污不堪,并有鲜红的血迹孱孱渗出。“不关我的事,救救你们放了我吧,真的不关我的事,都是母亲和父亲让我这么做的……”她张着嘴,发着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嘶哑声音。
四周的衙役虽然觉得她们看起来挺可怜的,不过身后不远处就是平乐公主的车驾,他们可不敢随便乱发好心,是以,虽然拉扯她们的动作异常粗鲁,其实都是用了巧劲的,并没有使上多大的力气。
眼见午门将近,四周赶来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人们的情绪也越来越高昂。
彼时,刘高谊刚刚赶到御书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向皇帝告御状。
“皇上,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我刘家与叶家之事,本与平乐公主无干,可公主此举,就是生生把老臣的脸摆在地上让千万人踩了一遍又一遍啊,呜呜……”
叶守举着张奏章,遮住自己高高翘起的嘴角,只留一双眼睛盯着刘高谊一边哭一边拿自己的衣袖抹眼泪,醒鼻涕,实在是——太不讲究了。
听到自己不省心的妹妹,这头女儿刚下葬,就又闹了这么一出,皇帝的脸沉的跟锅底有得一拼,他像一头暴躁的狮子般在龙案前来回踱着步子,嘴巴却紧紧的抿着,一声不吭。
叶守起身出去,对守殿的一名御林军吩咐,“你多带些人去宫外头看看,看平乐公主押着人游街都游到哪儿了?探清楚倒底是个什么情况,速速来报。”
“是!”那名御林军答应着飞奔而去。
殿内,刘高谊还在哪里哭哭啼啼,皇帝只觉头顶像是绕了千百只蜜蜂在嗡嗡一样,气的指着刘高谊大骂,“你个老货,这么大把年纪了也不嫌丢人,滚滚滚,你奏报的事情朕知道的了,事后会给你个交代的。”
刘高谊哽咽着爬起来,磨磨蹭蹭的跟皇帝和叶守行了礼,这才退了出去。
离开了御书房范围的刘高谊,淡定的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脸上神情冰冷,哪里还有在御书房里可怜兮兮的哭脸?刘高谊回头望了眼御书房,转回头大步往宫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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