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妍侧身向里,紧咬这唇角疼的一脸冷汗,孙建国大惊失色,扶着馨妍抖嗦着声音道:“妍儿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你忍忍我这就去喊爹过来给你看看。”
说完掀开薄被,鞋都忘记穿,一身秋衣就开门跑出去,噌噌的敲东屋的门,嘴里急慌慌的喊道:“爹,你快来看看妍儿这是怎么了,她怎么好好的突然就疼了起来,现在疼的一头冷汗,话都说不出来。”
东屋里凤天幸和曲红霞都被惊醒,凤天幸坐在床上。摸着电灯绳子嘴里急道:“怎么好好的肚子疼?这才八个半月多几天吧,这个日子应该不能产期提前。你等等我这就来,红霞,你别急,我这就去看看妍儿,这胎养的不错,妍儿跟孙子都不会有事的。”
东屋的灯拉亮。凤天幸穿上鞋也没顾的穿衣服,拉开门爷俩就急慌慌的去西屋。馨妍也从巨痛中醒了神。一头冷汗见两人进屋,呼吸急促忍着疼痛闷哼道:
“可能是要生了,建国哥去胡家找胡嫂子过来,然后在去厨房准备好热水就成……爹,你帮我切脉看看,这还不足九个月……孩子不能有事……”
孙建国又急又心疼,穿着秋衣也急的一头汗,听到馨妍说可能要生了,黑脸唰的瞬间苍白,好不容易冷静点,也知道这时候耽误不得,光着脚一身秋衣就往胡家跑,去找胡嫂子来接生。胡嫂子自己生养了四个孩子,也帮人接生过几次,接生这事说起来她也熟练。这年头生孩子基本都是在家里,找经验丰富的女人帮忙,去医院生的还真没几个。
凤天幸坐在床头,死死皱着眉头切脉,馨妍忍着疼硬是控制住身体尽量不乱动,以免影响切脉的效果。见爹爹眉头深锁,馨妍流着冷汗闷哼咽下□□,缓过疼意才略急问道:
“爹,怎么会提前早产这么久?动胎气后我一直休息养胎……不能是因为这原因……”
尤其自古就有七活八不活的古话,虽说不能说是绝对的,可不足九个月就是八个月份,早产儿的孩子,身体都会很虚。想到比,馨妍眼泪慢慢模糊,这个孩子从怀孕就没折腾过她这个做娘的,这么乖巧的孩子不该受这样的罪才是。凤天幸见馨妍哭,哪里还顾得犹豫,踌躇片刻才拍着馨妍的手臂,叹气道:
“孩子不能说是早产……你这胎可能不止一个孩子……要是真等足月,你身子骨弱……能不能撑住全都生下来还是两说,到时大人孩子都有危险的可能性。”
不止一个孩子?馨妍呆愣片刻被腹部的疼痛惊回神,什么叫不知一个?怀孕足足□□个月时间,从三个月后动了胎气,每隔月余爹爹就会给她切脉看看孩子情况,这么久都没发现这个事,馨妍的肚子跟怀一个孩子差不多大,并没有两个孩子该有的体积……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另一个孩子一直都很弱小……弱小到几乎被忽略掉的地步。
抬手抓住爹爹的手,馨妍隐忍着泪冷静追问道:“爹,另一个孩子现在还有脉动是不是?不管怎么样,那个孩子既然能撑到现在,可见跟咱们家的缘份没断,既然缘分没断那么就肯定能撑下来,我提前早产就说明孩子们都等不及了……爹,你帮我熬好催产药,等会胡嫂子来看看情况后,不行就用催产药,投到我肚子里那就是我的血肉,哪一个都要好好的。”
凤天幸见馨妍坚持,心里忧虑脸上也一片愁容,另一个孩子虽然还有脉搏,可微弱的几乎不易察觉,如果不是快生了,孩子们都在挣扎着要出来,他根本就察觉不到这微弱的脉搏。这万一生下来没养住,凤天幸怕馨妍跟孙建国都受不住打击。而且馨妍要用催产药,是药三分毒哪有不伤身的,馨妍的体格能不能撑住生两个孩子还不好说,在加上催产药身体折腾坏了可怎么办。
可眼下凤天幸只能点头同意,先安抚住馨妍,等孙建国回来在商量呢不迟:“你现在情绪也很重要,放轻松深呼吸,等建国跟胡家的来了我再去捡药熬药。”
馨妍额头的冷汗滑落,打湿了两边鬓角的发丝,生孩馨妍前世经历过几回,并没有初胎产妇的紧张无措。母爱是最伟大的,知道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可能急等着命,馨妍连开宫的疼痛都不觉多疼了。冲爹爹轻轻摇头,馨妍第一次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爹爹道:
“爹,不管多少顾虑,都先放在一边,先去捡药熬好,我自己一个人等没有事都。生孩子是女人的天赋,伤身也不会多严重,等孩子生下来慢慢养个几年就能好,可孩子等不及。爹,用几年的修养换孩子条命,在我看来太值了。这事不要跟建国哥说了,孩子我怀胎九月,在没生下来之前,他们的事都由我这个娘亲说的算。”
凤天幸最终还是被馨妍说服,馨妍有句话说的很对,用几年修养时间换孩子一条活命的机会,这笔账很值。退一步说,就算那孩子最终没保住,至少努力去保住他的命。不会一辈子都活在内疚中,一如凤天幸和曲红霞,那个无缘的孩子,始终是他们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心魔。很多时候夫妻二人都在想,当时如果小心一点,或许就是另外一个结局。
家里从馨妍动胎气后,就一直准备的有草药,馨妍还自己配过产后保养调理的药,捡一副催产药还是有的。催产药需要的几味药并不稀罕,没一会凤天幸把药捡好,孙建国跟头发乱糟糟的胡嫂子刚回来。胡嫂子先去看了馨妍的情况,宫口才开了两指,最少要八指才能生下来孩子,眼下只能在等一段时间,生孩子这种事急也急不得。
凤天幸在说了可能不止一个孩子的事,胡嫂子见惯了女人生孩子倒不觉的如何。孙建国根本顾不得高兴多个孩子,一想到馨妍娇弱的小体格要生下两个孩子,就急的站立不安,在屋里急躁的不停走动。还是胡嫂子被她走动的眼花,把人给推出去不让在地房里。凤天幸早就去厨房里烧开水,连带着熬催产药。
东屋的曲红霞也是急的不行,躺在东屋床上冲堂屋方向,嘴里含糊不清喊孙建国。好长一会孙建国才听到,刚进东屋,曲红霞就含糊着让孙建国推她去西屋陪着馨妍。孙建国这这才想起,要是有娘陪着馨妍不会怕。麻利的给曲红霞穿了外套,连着被子一起抱到推椅上,把人推到西屋还没看馨妍几眼,又被胡嫂子给推出门。
女人生孩子的场面过于狼狈,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充满传奇色彩,女人和女人都能理解,毕竟都是经历过来的,可生孩子就没有女人愿意男人看到那场面。男人只要知道女人的牺牲,心疼并感激她们的付出就好,就是馨妍自己,也是不愿意孙建国在屋里的。女为己悦者容,馨妍也是一样,希望孙建国眼里的她,是一个漂亮温柔体贴的妻子,而不是面目狰狞狼狈的模样。
曲红霞被推到馨妍床头边,紧紧握着馨妍的手,看馨妍疼的头发就汗湿,心疼的恨不能替她受罪。曲红霞说起来并没有经历过生产时的阵痛,直接就摔倒落胎,直接疼死过去。馨妍的阵痛很密集,隔了半个多小时胡嫂子又查了宫口,还是跟之前一样并没有太多变化。这时候凤天幸烧好水,药也已经熬好,特意用两个碗冷了冷药才端来。
凤天幸端着碗到门口,胡嫂子听到喊声,虽然不解好好的为什么煎药,也只以为是孙家人为了稳妥才准备药。馨妍看着端进来的药,努力撑起身体接过来,顾不得药还略烫,一口气把药喝光。胡嫂子接过碗,馨妍就倒在床上,吸气吐气忍着疼。催产药药效很快,发挥了的药效宫口开的很快,也代表着馨妍要承受更多的疼痛。
忍到后面,馨妍再多的意志力,也控制不住疼痛感,断断续续□□出声,整个人都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狼狈。好在宫口开的很快,胡嫂子又试了一次,发现短短半个小时时间,宫口已经开了六指,孩子已经差不多能生下来。要知道第一胎都生的很慢,不少人都提前阵疼两三天才能生下来,胡嫂子原本觉得以馨妍的小体格,有没做过什么农活,到明天下午能生下来就已经不错了。
没想到一碗药下去,宫口竟然开的这么快,这可要少受不少罪呢。胡嫂子哪里知道缩短开宫口时间,馨妍承受的疼痛比正常产妇要多了一倍。馨妍嘴里咬着毛巾,怕□□声消耗后面生产的体力,可隐忍的闷哼声,听的门外的孙建国跟凤天幸,更是心惊胆颤的忧心。凤天幸就忧心忡忡,没忍住担忧跟孙建国说了之前对馨妍和孩子的隐忧。
当孙建国听到孩子可能不好,馨妍瞒着他用了伤身的催产药,死死握着拳头面色扭曲,双目冒着杀意的红光。孙建国固执的认为,馨妍和孩子之所以会有危险,都是当初动了胎气所导致的隐患……要是孩子跟馨妍有个什么不好,赵家和赵菊英那个女人,都要承受孙建国满腔的怒火。这边父子两人说话间,西屋里馨妍一声惊痛呼声,继而就是夹杂着胡嫂子呵笑声的婴儿哭。
孩子的哭声响亮有力,可不管是凤天幸还是知道真相的孙建国,提着的心都没放下。屋里胡嫂子用棉布给孩子擦了身上的血水,包上尿片和小包被,递给床头抹眼泪的曲红霞抱着,扬声冲门外笑道:
“是个儿子,建国兄弟也有儿子了,我估摸着有四五斤重。第一个顺顺当当生下来,第二个孩子也顺当,你跟凤叔甭担心。”
说完掀开馨妍腿上搭着的旧棉被,在馨妍肚子上由上往下推动,腹部疼的已经快麻木,馨妍仍旧随着胡嫂子的力度□□出声。馨妍无力的侧头,视线已经聚不起焦虑,仍旧看向娘亲怀里的孩子。小家伙哭了一会,现在正窝在奶奶怀里睡的香甜。馨妍唇角露出虚弱的浅笑,那边胡嫂子推动几下,冲馨妍道:
“弟妹先歇歇存点劲,后面后面这个孩子好生,等露头后一个用力就出来了。这俩孩子疼娘,顺顺溜溜的落地,没折腾你多乖的孩子,可省了你多少罪。”
馨妍闭目忍着疼养养神,心里也赞同胡嫂子的话,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所以更应该……好好的才是。片刻功夫,腹部再次巨疼起来,馨妍能清楚的感受到孩子在肚里挣扎,馨妍体力消耗太过,连□□声都带着虚弱无力。胡嫂子哎呦一声,对着馨妍喊道:
“快,看到孩子的头了,弟妹忍忍在用把力,孩子落地你就轻省了。”
馨妍比胡嫂子更急,紧咬着唇角腹部集中用力,可连着两次都孩子都没推下来。胡嫂子手在馨妍肚子上用力推,嘴里劝着道:
“来再试一次,我在你肚子上给推把力,孩子在肚里憋久了不好,九十九步都挺过来了,咱不差这最后一步,来一二三加把劲。”
馨妍连着几个深呼吸,只差最后一步了,这个一直存在感薄弱的孩子,在等着看这个世界,孩子都能坚持到现在,她这个做娘的就不能剥夺孩子的努力。馨妍集中精力,顺着胡嫂子在她肚子上推动的力度,紧紧握着身下的棉被咬牙用力……
馨妍眼前朦胧的漆黑,耳边隐约听到几声无力的婴儿哼哭,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有知觉时,馨妍普通在梦里,到处都是模糊一片,仿佛合着一层朦胧的纱,看不清身边的行人,馨妍却能知道有人来人往,能听到呜哩哇啦的说话声,却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没人能看到馨妍,就好像馨妍本就不存在,如果不是她心理足够强大,馨妍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存在的。
一天又一天,久到馨妍没有时间感,只隐约觉得过了很久才对。知道有一天,馨妍回神后发现,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就没有馨妍熟悉的东西,只能说这个地方就好像被拨开云雾,她能清晰看到实物。古里古怪的挂饰,一堆七色的按钮,还有悬浮在空中闪烁的画面,处处都透着冰冷的机械感。馨妍在这里停留了很久,都没见有人出现。
在毫无时间流失感的诡异地方,找不到离开的方法,馨妍只能被动的看着悬浮的诡异画面变动,来打发空虚不知何时是头的时间。仔细留意悬浮的画面,馨妍发现那些画面,从最初她还能熟悉的景色,慢慢变成高耸入云的高楼,各式各样神奇的工具,还有就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做出来的衣食。世界好像变得越来越美好,可人们也慢慢失去了真实和朴素。
画面一闪,变成子弹乱飞的战场,各种武器的战场并没有太多的鲜血,可蘑菇云消失的地方,寸草不生尸骨无存。可以说馨妍旁观了一个星球中,不同肤色的人类,为了能源和财富,不停的在索取和掠夺,最终走向了自我消耗和毁灭。直到有一天,星球承担不住负荷,山崩地裂海水倒倾火山喷发。所有肤色的人类,开始为了活着挣扎,最终一点点的消失在各种灾难中。
画面消失后,馨妍愣然久久不能回神。人类的消亡史,让馨妍心惊胆颤,从民风淳朴到消亡,中间竟然只相隔不足百年时间。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难道就是为了让她看到这场消亡吗?在馨妍纠结思考这个问题时,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多出了几个怪物一样的东西。类似人类的五官,可却有着透明的大后脑勺,脖子以下都是直筒筒的圆柱。
怪物馨妍还真没见过,而且这几个怪物显然一样看不到馨妍的存在,正当馨妍好奇怪物的行动能力,就看到它们的圆柱型身体,可以随意的分接触触手灵活做事。几个怪物叽叽咕咕说了一大通,悬浮画面上一颗死气沉沉的圆球,在其中一个怪物按下颗红按钮后,突然四分五裂,馨妍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悲凉,眼泪顺着脸颊茫然落下。
馨妍莫名摸了摸脸上的眼泪,余光见四分五裂的圆球中心有一团荧光暗淡的东西,被一个圆盘的飞行物收起。眼前的画面瞬间消失,恢复了之前苍茫一片。耳边一个毫无人气的生意,带着空灵和飘渺回荡。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易,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
馨妍听的入神,继而声音停止,带着说不出的叹息之感:“世俗之人……皆跳不出贪嗔痴,一而再再而三……汲汲小道,蝇头小利……只忘汝不负……不失所望……归去吧……归去吧……”
“妍儿,快醒醒,你都睡了两天了,你快起来看看咱们儿子……两个孩子到现在只喝了点米汤,老二弱的跟小猫一样,还没有三斤重,我一个手就能捧起来,哭都哭不出来,你快起来看看孩子,他们都想娘亲抱抱呢。妍儿……咱不要孩子了,我受不住这样的惊吓了,你快醒醒……别睡了好不好……妍儿……”
馨妍吃力的睁开酸涩的眼睛,印入眼帘的就是孙建国胡子邋遢眼底青黑的模样,四目相对,孙建国眼眶通红,咧着嘴留出傻笑,紧张道:
“妍儿你醒了?饿不饿,我去厨房给你盛碗粥喝。你睡着的这两天,家里就没断过米粥,除了给两个孩子喝,就防着你醒来肚子饿。你等会,我这就去给你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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