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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清平纪——天蓝宝蓝

时间:2018-01-17 15:06:59  作者:天蓝宝蓝
  “怎么,拿刀子吓唬我?想让我割肉还你的生恩?就你也配吗。我从记事就跟着我爹,我爹更是自己不吃也要往家里扒拉吃的。我能干动活挣得口粮也一样都被你藏起来,然后在偷偷背着我们爷俩吃。后来我爹病重起不来床,我们爷俩没饿死你是不是很失望?你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脸,觉得一句生了我就能抹消你干的事。”
  赵菊花被孙建国脸上夹杂着狠意的冷冽吓愣住,不在嚎啕大哭,只是愣然呆滞的看着孙建国哭,连赵菊花自己都不清楚,孙建国嘴里说的事是她真的干过,还是孙建国故意骗她。赵菊花承认自己一身的小毛病,也承认她心狠,可孙建国是她亲生儿子,可对她这个亲娘比那些在她手里吃过亏的老娘们更恨她。赵菊花甚至觉得那是真恨不得她死,恨不得从来没有她这个娘哇。
  “国啊……娘……娘……你是俺生的,俺就算对你没有十分的疼,可也是疼你的,俺是你娘……是你亲娘……你是俺儿……你咋能就恁狠的心往俺心里扎刀子……俺就是错了你也给俺弥补的机会呀,俺这心里难受的跟刀割一样……疼啊……老天爷啊,你这是要咋折磨俺……俺……俺的命咋就这么苦呀。”
  孙建国冷笑:“我们父子饿肚子你躲起来偷吃时,怎么不叫嚎着心里难受,那时候你怎么就不想你儿子心里该有多难受,那时候你怎么不嚎叫着心被扎刀子一样疼。我爹躺在床上,病的只剩一把骨头,你嘴里天天咒骂他怎么不早点死时,怎么不喊心疼。你折腾这些,不过是想借着亲娘的身份名头,用孝义逼着我跟你低头,在好吃好喝的把你当亲娘一样孝顺。我爹死后你也立马改嫁,跟我们孙家就没关系了,现在更是有男人有儿女,我爹过世之后,我孙建国快饿死时不指望你拉一把,现在……哼哼。”
  孙建国的话句句如刀,割的赵菊花心口一阵一阵的疼,坐在地上捂着嘴呜呜的摇头直哭,老泪纵横在脸上滑出道道痕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呜咽着哽道:
  “国呀…娘错了…娘知道错了…娘真的后悔…可娘也有娘的苦衷啊…”
  孙建国看也不看她,直接冲石三道:“这次回来假期紧,回去还要销假报道,等天气暖和有假期,到时我带着爹娘一块回来看看乡亲们。”
  孙建国坚持要离开,石三真心也没留住人,提着的贡品也没带走,就留在了石家。都是实在的好东西,没人会舍得丢,村里人也没人忌讳在意这些。在村里人的围送下到了村口,孙建国先把三个孩子抱上拖拉机,在扶着馨妍上了去,扭身跟村里人再三告别,这时石三靠近,跟他小声要地址说有事寄信时。孙建国也没遮掩,直接跟他说了京都军区。
  石三得知地址后的震惊和愕然孙建国也不意外,一国之都对老百姓而言都是神圣的存在,能在京都军区任职在石三看来,那简直是不敢想的事。孙建国拍了拍石三的肩膀,小声嘱咐他自己知道就成别往外说。石三又不是傻的,孙建国表明的那么明显,他立刻心领神会的点头。
  拖拉机轰隆隆的离开,带走一片飞扬的尘土,谁都没提赵菊花,赵菊花也没在出现。人都有自知之明,孙建国不待见赵菊花,刘老三跟他的儿女也从来不往跟前凑,不死心的人只有赵菊花一个人罢了。保持距离,大家都能相安无事,免去了两看相厌。可人总是贪心不足,什么都想抓在手里,自以为是的可笑。
  拖拉机后斗里,直到大石村的影子彻底消失,馨妍右手紧紧握住孙建国搂着康之的左手。孙建国转而用手包住住馨妍的手,两人无声的相视脉脉而笑,靠在一起把三个孩子拦在怀里,尽量不让他们直接吹到冷风。馨妍清楚,没有期待就不会有恨,孙建国恨他娘,因为曾经对母亲有过期待,而赵菊花辜负了他的期待,甚至于绝情的把他的期待扔在地上狠狠践踏过。
  真无悲无恨,根本不会在意赵菊花说什么。在部队里混了二十来年,面子工程就不会玩不转。孙建国对赵菊花的这种恨意,或许会随着时间消失,或许在赵菊花咽气后才会消失,或许一辈子都不能释怀。馨妍能做的,也只有陪伴,要是能开解,孙建国二十年的时间早就想通了,既然二十年都没能走出来,三言两语不疼不痒的话又能起到什么用。
  回到县城后已经四点多,日头已经西落,西边天一片霞红,好在县城去省城的班车早晚各一趟。拖拉机手直接送他们去车站,孙建国在车站外的小卖铺,给对方买了一包大前门,拖拉机手高兴的离开后,孙建国在旁边摊子上买了几个热烧饼,又在车站开水间冲了一军用壶开水,坐上去省城的巴车,五点钟准时发车往省城去。
  做烧饼的人手艺不错,酥香的烧饼上黏着不少芝麻,价钱卖的也不贵,因为用的是猪板油剁的馅,一块钱能买八个比成年男人手掌略大的烧饼。吃着烧饼喝着开水,馨妍跟顺之娘俩吃了一个,乐之卡兹卡兹的吃了一个半。康之一向爱凑热闹,跟着乐之学吃烧饼的姿势,自己拿着吃了大半个。剩下的七个烧饼,全部对被孙建国一个人解决。
  这一来一回很匆忙,三个孩子瞧着精神头都还算不错,倒是馨妍觉得身体说不出的累。见孙建国带着三个孩子有说有聊,索性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休息,没想到眼睛慢慢酸涩没一会就睡了过去。坐车睡觉的人都知道,只要睡着不碰到车子停下来,基本都是睡的很香,连带着路途都在睡梦中不觉间变短。馨妍就觉得一闭眼在一睁眼,他们就已经到了省城。
  到了省城火车站不到晚上十点,三个孩子都困的睁不开眼,进了旅店也没时间跟孙淑芳扯闲话,问过她得知店里有现成的大米粥,两人回了二楼的客房后,馨妍弄了热水给三个孩子擦脸擦脚,给他们脱了棉衣放进被窝里睡觉。孙建国去一楼要了一大碗黏糊糊煮烂的米粥,馨妍在孙建国的哄劝下勉强喝了两,身上微微有些暖意就不肯在吃。
  结果迷迷糊糊在床上睡到后半夜,馨妍浑身酸疼似睡非睡的额头发烫起了烧,还是早上孙建国生物钟醒了后,侧身扭头好笑的看着大床那边的馨妍母子仨,都睡的脸颊通红。笑了好一会才想起什么,嘴脸的笑容消失,赶紧伸手越过两人中间的乐之康之,手掌在馨妍额头试了试,结果两个孩子都是睡的小脸通红并没什么事,馨妍的额头却早不知什么时候滚烫一片,入手滚烫的温度登时吓得孙建国脸色一变。
 
 
第119章 
  馨妍的体温太热,额头滚烫她自己却冷的缩成一团,就是不用温度计也能猜出来,她现在的体温最少要有四十度。家里有孩子,馨妍做有专门的中药丸,清热止咳化痰的都有,出门在外肯定要带着些以防孩子突然不舒服。孙建国赶紧从行李中找出一个小盒子成人巴掌大十公分厚的小铁盒,打开铁盒盖里面几个装着黑褐色药丸的玻璃瓶,都是这趟带来的中药丸。
  玻璃瓶上没贴标签,每一瓶的药丸看着都差不多,孙建国急的没办法药又不能乱吃,只能把五个玻璃瓶都拿到床前,小心靠在床边不碰触到右侧熟睡的顺之,轻轻摇动馨妍,想让她看看到底那瓶药能吃。孙建国轻轻晃动馨妍好一会,结果馨妍只微微睁开水润懵懂的眸子片刻,就往被窝里缩了缩继续闭上眼继续昏睡。
  孙建国心中焦急,现在的情况根本就耽误不得,高烧太久可是会烧坏脑子。眼下要赶紧送馨妍去医院才行,可三个孩子还在睡,把他们放在旅店客房里显然不行,可眼下也没可以托付照看孩子的人。孙淑芳他们是认识,但孙建国和馨妍都信不过她的人品。孙建国咬了咬牙,从柜子里把衣服拿出来,喊三个孩子起床,准备带着他们一起去医院。
  顺之从小就聪明懂事,乐之已经四岁多,平时就很有大哥的风范照顾弟弟,两人一起看着康之还是可以的。被叫醒穿衣服的顺之和乐之,在得知娘亲生病要去医院,乐之就一脸害怕,而顺之精致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抿着唇手上熟练的穿棉衣棉裤。等孙建国给馨妍穿好衣服长高带上所有的钱,顺之已经招呼着乐之给揉着眼睛的康之穿好衣服。
  孙建国也没磨蹭,抱起馨妍在怀里,让乐之背上军用水壶就关上门下楼。这个时间点孙淑芳已经起床在厨房熬粥,听到动静出来看看是那一房的客人下楼,见孙建国抱着双颊通红的馨妍,身后跟着三个被吓到的孩子,差异得瞪大眼睛。孙建国也看到孙淑芳,不等孙淑芳开口问原因,孙建国就抢先急道:
  “你店里有车子吗?妍儿现在发高烧得赶紧送到医院去,你店里要是没车子,劳烦你帮忙赶紧找一个送我们去医院,毕竟你在这里地头熟,应该了解这些。”
  孙淑芳闻言,也没啰嗦,干脆利索的冲厨房方向喊道:“小六,你赶紧去骑咱家的三轮车,送我堂哥堂嫂去省医院看病。建国哥,我让小六送你们去医院看病,我店里也离不得人,不过能帮着你们照顾三个孩子。这么小的孩子,别去医院惊吓到了。”
  那个小六应了一声赶紧去楼后面停车的屋子推车子,孙建国冲孙淑芳点头道谢,婉拒了她的好意。“谢谢了,不过孩子还是跟我一块去医院吧,老大老二虚岁都五岁了,也是懂事的年纪,妍儿这猛然病倒,不让他们跟着去,留下来肯定惊吓的哭闹,你店里忙他们跟着也能帮我照顾妍儿。”
  孙淑芳张了张嘴,想想也觉得有理,也就没继续坚持,只道:“那行吧,让小六送你们去医院,帮着挂号跑腿,你多照顾着妍儿跟孩子。医院里也乱,听说也是丢钱丢孩子的事发生。等挂完号开了药安定下来,再让小六回来给你们送饭。”
  孙建国也没啰嗦,只点头道谢,这时候小六已经骑着三轮车拐到旅店门口。孙淑芳说的三轮车,并不是传统的那种传统三轮车,是民国黄包车的升级版,车斗在前左右两个自行车轮胎,跟后面的自行车成三角。孙建国把馨妍放在车斗一边,三个儿子分别坐在旁边,让叫小六的少年坐在后座,他自己骑上三轮车,脚下铿锵有力的踩动脚踏板。
  叫小六的少年身板高高瘦瘦,论起力气和毅力跟孙建国肯定没法比。孙建国急着赶时间去医院,让小六指认去卫生院的路,他自己就是大大小小承载了六个人,三轮车也跑的飞快。从火车站到省医院,孙建国只花了二十分钟不到就到了地方。把车子扔给小六,他抱起昏睡的馨妍,让乐之顺之拉着康之跟上,父子四人就进了医院大门。
  以孙建国的体力,一手抱着馨妍也不耽误他拿着□□去挂号,乐之跟顺之兄弟俩,左右两边拉着康之的小手,紧紧的跟在他们爹身后,挂完号去找医生治病。医院的人不多也不少,这年代小病小疼没人会来医院,穷人家大病大疼女人生孩子来医院的也不多。父子四个在医生诊疗室外面等了一会就进屋,先用温度计量了体温,结果让医生都下了一跳,急道:
  “都四十二度了,这么高的热多久了?赶紧的我先给你开打针的退烧药,先打一针把温度降下去,在挂两瓶的吊针。这么高的热,万一烧坏脑子就麻烦了,也很容易烧成肺炎。”
  孙建国急听都脸都白了,颤抖着唇硬是硬是没说出声来,要不是现在抱着馨妍又拿着医生开出来的药单,他都想狠狠给自己几个耳光。妍儿从嫁给他之后,就一直劳心劳力没有空闲时间。家里家外的张罗,又连着生孩子没养好身体,她身子底就虚。这趟回老家一路赶奔波,还要顾着孩子跟他,回大石村更是脚不沾地的来回,没少吹寒风。要是他当时同意在大石村住上一晚,不是执拗的急着回省城,妍儿根本不会生这场大病。
  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再多的悔不当初也无法挽回,眼下也没时间墨迹,早一点用药退烧,妍儿就多一分的安全。憋回去眼底的湿润,孙建国带着孩子去药房交钱拿药,马不停蹄的找了护士先给打退烧针后,在住院部的二楼找到安排的病床,孙建国让停好三轮车的小六,在病房帮着照看一会昏睡的馨妍和孩子,他又赶紧的去找护士赶紧混药扎针。
  馨妍皮肤白皙细嫩,手背上的血管纤细,扎针的护士是个二十来岁的胖姑娘,扎针技术看着就知道不熟练,连着在馨妍手背上扎了三针,把馨妍右手手背扎的淤青肿了一片,流了不少血,馨妍就是昏昏沉沉,也疼的皱着眉头□□片刻。见状,康之在一边吓得放声大哭,乐之顺之也是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乐之握着小拳头狠狠的瞪着护士,顺之小脸上也是隐忍的怒火。
  孙建国紧咬着后牙槽,抱着哭的声嘶的康之,脸上的表情狰狞,忍了又忍,强压下心头暴怒打人的冲动,对用又拔掉针头的护士,一字一顿重重道:
  “我媳妇这会还没退烧,麻烦你去找个技术过关的护士来扎针,照顾病人是你们的职业,病人本来就因病痛被折磨,还要承受你们护士专业不合格的折磨,捏不准扎针就在自己手上练习,疼在自己身上总能长记性。”
  病房里六张床,其他住人的两张床上的病人和家属,亲眼看着经过,也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向那护士。那护士脸上有些愤愤,心里委屈又不敢太强势,把针头缠在输液管上。嘴里嘀嘀咕咕道:
  “这又不是我的错,谁让她的血管太细不好扎,淤青过两天自然就消了,怕扎针来医院干嘛……”
  孙建国眼睛通红一片,阴沉的盯着护士冷冷道:“现在立刻马上去找个技术好的护士来扎针,在嘀嘀咕咕耽误时间,后果你自负。”
  护士也来了火气,抬头没好气的瞪向孙建国时,却被孙建国阴冷的表情和气势吓到,心里惊惧没敢吭声,赶紧低头就往病房外走去。孙建国表情阴冷的看着那个护士,对乐之顺之道:“你们两个跟小六哥哥在这里照顾你娘,我跟着去看看。”
  说罢就抱着康之跟在护士身后,孙建国的压迫感跟强烈,上过战场见过血,那一身冷冽的气势普通人还真的胆战心惊的惧怕。这个护士没敢出什么幺蛾子,去了护士的配药间就小声喊了护士长,一句抱怨的废话话都没敢说。护士长四十多岁年纪,听了简明略要的事情经过,看了看抱着康之站在门口带着气势的孙建国,二话没说就跟着孙建国去了病房。
  馨妍的右手被已经淤青肿,在想扎针也找不到血管。护士长熟练的调整了药水挂着的位置,用扎带在馨妍左手腕紧紧勒上,用手拍了拍馨妍手背上微凸出的血管,大概确认了适合的血管后,开了流速钮放了些药水冲了冲针头,在馨妍左手背上用酒精擦拭两遍,右手稳当的捏着针头,一针下去有回血,先松了手腕上的扎带,用撕好的白□□用胶固定好针头。
  孙建国心里松了口气,表情和缓下来不在冷的惊人,开口对护士长道:“谢谢,请问扎上针要多久才能退烧?之前已经先打过退烧针,我媳妇不会有其她事吧?”
  护士长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这病人家属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也就小年轻没眼力见。看外貌跟父女一样的夫妻,虽然心理好奇这两口子年龄差太大,可这不是她要关心的事,扬起温和的笑脸,十二分耐心安抚道:
  “应该不会有问题,高烧的时间不长又治疗的及时。咱们医院的大夫和药都好,退烧针半个小时左右就会有效果,要是你不放心,用冷水帮着降温也成,只要体温降下来人就慢慢有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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