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九天漫长的等待,舒嫣华一如既往按照的习惯温书习字,因为家里的西席辞馆回乡,三的功课已经停了,又因为大家都舒嫣华要考女学,镇日里除了请安之外,都待在书房。
舒妍玉来找过几次舒嫣华,见舒嫣华拉住她不是下棋就是讨论功课,几次之后就厌烦,也不耐烦来百雨金轩,舒燕巧这个庶妹倒是识趣,没事绝不会踏入舒嫣华院子一步,舒嫣华也乐得清闲。
舒嫣华按部就班,不疾不徐的继续的步伐,梅氏在这九天的等待中,却是大多数时候待在小佛堂里拜佛念经。
如果有人能趴伏在梅氏耳边,就能听到她如若蚊蝇的声音,“佛祖保佑,让舒鸿煊这个小杂种考不上吧,信女定会给您重塑金身,日夜供奉您如亲生父母。”
九天的,在某些人眼里度日如年,在另外一些人眼里,却是如梭飞过。
二月十八,春闱结束之日。
一大早,舒嫣华就报备梅氏,带着秋儿冬儿以及清笔、清墨还有几个家丁在贡院门外等候。
贡院门外也有十几辆马车在等候,还聚了许多书童小厮,个个都在翘首以盼,张望着紧闭的贡院大门。
“咚咚咚”
钟声传来,过了不大一会儿,贡院大门打开,陆陆续续的,有脸上已然沧桑的中年学子,也有满脸沮丧的青年学子颤巍巍、摇摇晃晃的挪走出来。
在一众面如菜色的考生中,脸上带着一抹红晕,身量高挑、面如冠玉,犹如伫立在寒风中挺拔苍劲似松树般的男子,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瞩目。
“好气度,好容貌!小小年纪身子骨就比那些大上十几岁的学子还要好,脸上也从容自信,丝毫不见沮丧慌张,可见胸有成足。这是谁家儿郎?”
一扇能把贡院大门看得一清二楚的临窗大开,坐在包厢里的人只看了一眼,就倍感兴趣的问道。
此人身上穿着一身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袍,外罩一件墨绿色刻丝鹤氅,举手投足之间充满贵气,便是坐在这间简陋的包厢,也丝毫不损他的华贵。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沉默寡言的奴仆躬了躬身,就要退出房间去查让主子感兴趣的学子,却见坐在临窗对面靠边下首的另一人往窗外看了一眼,脸上已是满脸笑容。
“我道您说的是谁,原来是他。您再看看,就晓得他是谁家儿郎了。”
对面之人再看,果然笑了,“原来是他,广平候嫡长子舒容景。”
此时的贡院大门外,舒鸿煊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自家的马车,还看见了站在马车外候着的妹妹和周管家。
舒鸿煊先是朝着周管家作了一揖,“安叔,您来了?”
周管家上下打量了舒鸿煊一番,颔首微笑,“老爷不放心,让我来看看,既然你气色如常,那就好。回家好生梳洗休憩一番,过两日再来见老爷吧。我这就了,你也早点回家。”
舒鸿煊两兄妹都朝着周管家行了一礼,目送他上了马车之后,也上了自家马车离去。
包厢先前询问舒鸿煊之人,笑看着对面之人,“是你老师身边最器重的管家,舒容景可是你师弟,不去见见?”
那人笑了笑,“小师弟刚从贡院,此番最应该做的是回家休息,我可不能让他再奔波劳累,您要是想见他,以后多得是机会。”
可不是么,他家的小师弟,按照圣上的性子,他面前这位贵人,有的是机会相见
章节目录 第37章 做套新衣裳吧
马车内,舒嫣华关切的看着哥哥,见他眼底青黑,知他休息不好,但脸上血色仍在,心底就松了一口气。
早就听多了那些学子从贡院出来被人用担架抬着的事儿,刚刚她听到钟声响起,下马车等候的时候,看着那些犹如鬼魅一般飘出来的学子,对哥哥的身体担忧不已。
还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亏损了可就难以补了。
舒鸿煊接过妹妹递的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整杯的热茶,喟叹的舒了一口气,又吃了几样糕点,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华儿,这些天可有复习功课?”
舒鸿煊含笑看着妹妹,见她端庄的坐在锦缎椅案上,正拿着紫砂茶壶给他续了一道茶,小小年纪好像一夜之间就褪去稚气,只剩下经过千锤百炼的优雅高贵,明明只是稚嫩之龄,却如包裹在蚌腹内的明珠,只待一日展露她的光泽、瑰丽。
这么好的姑娘,是他的妹妹呢,真想把她藏起来,隔绝那些豺狼虎豹的觊觎。
舒鸿煊心中洋溢着骄傲的情绪,慢慢想到。
舒嫣华侧头看着哥哥,对上他含笑的眸子,眼里也溢满了温情,“我可是容景的妹妹呢,能给他丢脸呢。”
舒鸿煊失笑,“顽皮。”
马车里重新陷入了静谧,舒嫣华没有问哥哥考得怎样,舒鸿煊也没有说感觉如何,对于春闱,兄妹两人默契非常。
回到侯府,舒鸿煊连衣服都没有回院子换,而是先去了福寿堂里,给关氏请安。
离家这么久,的第一件事,理应向长辈请安问好。
福寿堂里,除了关氏,梅氏和姜氏也在,连舒妍玉和舒燕巧也在那里等着。
舒鸿煊进门就给关氏请安,得到关氏一通情真意切的关怀,等到关氏闭上了嘴,梅氏也上来凑热闹,直拉着人“哎哟,我的乖乖儿,瘦了瘦了”念叨了一通。
等到侯府两位女主人意犹未尽的停下她们的唠叨,已经了半个时辰。
舒鸿煊依然站得笔挺,笑得温和,对答温文儒雅,丝毫不见疲态。
舒嫣华拢在宽大衣袖里的手已经紧紧攥起。
最后还是姜氏出言解救了舒鸿煊,“时候不早了,让煊哥儿回房吃点休息一番吧。”
梅氏这才轻轻一拍双手,目光中充满了歉意和愧疚,“看我,这么久没见煊哥儿,只顾着问他这段日子好不好。煊哥儿,快回房洗漱一番然后用饭吧,好好休息,见你瘦了这么多,母亲心里疼得不行。”
关氏也开口道煊哥儿好好休息,赶不上家里的晚膳也没事,待你醒来再说,让你妹妹小厨房里随时留火,要是睡到半夜醒了,也好有点填肚。”
她的二当年考完春闱,只来得及吃了一顿饭,连澡都没有洗,就蒙头大睡到第二天,在这方面,她也是有经验的。
舒鸿煊气度翩翩的应了一声是,孙儿知晓。”
末了就和妹妹一起退出福寿堂。
回到拂云居,清纸和清硕已经备好了热水,等到舒鸿煊洗漱过后,在正房的次间见到清笔和清墨已经开始布菜。
清笔见少爷从净房出来,忙道大那边吩咐人把饭菜都送了,说您要是不够吃,只管打发人去百雨金轩。”
看着桌子上满满的十二道菜,舒鸿煊摇了摇头,坐下来慢嚼细咬,把肚子填的八分饱,就放下筷子。
“还有好些菜没有动过,你们吃吧。”
舒鸿煊用完饭,精神慢慢放松下来,一放松,连续九日紧绷的劲儿一下子就泄了,困意上涌,也顾不得多说,回到内室就睡得天昏地暗的,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舒鸿煊醒来的时候,舒修和出门值班点卯,舒二叔去太学院教导学生,用过了早饭,舒鸿煊跟梅氏报备了出门,骑上马就带着清笔往周家去。
周大儒看着小弟子默写出来的策论,半响后放下,看着恭恭敬敬站在跟前的少年,笑了笑,“很好。”
舒鸿煊腼腆的笑了笑,“是老师教导有方。”
“容景,只要考官的眼睛没有瞎,那么四月殿试你必定是进的。”
周大儒嘴角带着一丝顽皮的笑意,“四月,也该穿春衫了。让家里给你做一套新的衣裳吧,要淡雅高洁的,衣裳不可太过华丽。”
舒鸿煊怔楞一下,疑惑的看着老师,不解的道老师,您的意思是”
好端端的就说起衣裳来?这跟殿试有关系?
周大儒看到了小弟子的疑惑,可他并没有就此解释,反而说道听为师的话就行了,殿试那天记得穿新衣裳,要精精神神的。”
舒鸿煊明白如果老师不想说,就不用指望能从他嘴里更多的,反正听老师就即可,总不会害他就是。
两师徒在书房里聊了一,舒鸿煊在周家用过了午饭才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有小厮候在门口,见到舒鸿煊,立即上前说道大少爷,侯爷了,说您要是,就去书房见他。”
舒鸿煊脚步一顿,“好,我了。”转了个方向就往舒修和的书房走。
书房门口的小厮远远的见到舒鸿煊,立即进去禀报,等到舒鸿煊站在书房门口的时候,小厮已经恭敬请他进去。
“爹,给您请安。”舒鸿煊向坐在书案后面的舒修和行了一礼。
舒修和摆了摆手,关切的问道昨儿,知你已然休憩,怎样,身子可有不适?”
舒鸿煊摇了摇头,“孩儿睡了一天一夜,精神头已经了。”
“那就好。听你母亲说,你早上去了周家,周说?”舒修和有些紧张、有些急切的问道。
“老师看了我的三道题,说会试约莫是没有问题的。”舒鸿煊笑着回答,笑容里有欣喜、有自信,耀眼得让舒修和想毁掉那个笑容。
“甚好,甚好!想不到我们家除了你二叔之外,我也快要有一个进士了。待成绩出来那天,我们要给祖先好好上柱香,这是祖宗保佑。”舒修和满怀欣慰的说道
章节目录 第38章 西席先生
二月二十一,天空晴朗云,冷风已渐消。
今天休沐,舒修和罕见的没有出门会友,而是在书房内见客。
舒二叔爽朗的给自家大哥引荐的友人,“大哥,这位是杨锦程杨举子,陇右道临州狄道县人。”
顿了顿,语带惋惜的接着道他今年是第一次参加春闱,可惜恰好染上风寒,身子支撑不住,要不然今科也少不了锦程的名字。”
舒二叔是真惋惜,前几天他在街上闲逛,意中结识了杨锦程,两人一见如故,双方聊了大半天,舒二叔就杨锦程底子厚实,如若不是身子不适,会试定然有他的名字。
说起来,也真是倒霉透顶,来了京城这么久,偏偏就是临近春闱才染上风寒,好在杨锦程心态好,自诩今科就是下场感受一下,下一科把握更大。
舒二叔喜他心胸如此宽广,不怨天不由人,对他更为看重。
他见多了那些落第之后就一蹶不振的人,要是换个人,明有机会能进会试,却因为偶感风寒而失良机,怕是心怀怨怼。
后来又得知他们夫妻二人带着两丫环两小厮在上京赁了一个小院子居住,不准备回乡,而是想留在上京好结识文人墨客,好准备下一科春闱。
只不过京城居,大不易,杨锦程这些天就是出门看看能不能找到夫子的活计儿做。
舒二叔一听,想到家里的两侄女,当即就想聘请杨锦程做家里的西席,至少杨锦程的学识,教导的两和舒鸿文也尽够了,给家里的姑娘们请西席,家里的男孩儿要是有不懂的,除了问他,也可以问杨锦程。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杨锦程得知是主要教导侯府的姑娘,侯府的少爷们要是有不懂的,也会来问他,活计儿轻松,束脩也多,而且还安排他们的住宿。
这些都让杨锦程很满意,但最让他心动的,却是能请教舒二叔,而且言谈之中,他还得知侯府的大师承周大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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