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
第59章 撑腰
魏悯在刚得知淮国公侵地案的时候, 就提前做了赋税计划, 期间私下还找蒋梧阙一同讨论过实行后的种种可能。
如今, 皇上让魏悯交个计划,三日后,她就把折子递了上去。
魏悯的法子简单又麻烦, 她提出重新清丈土地。
魏悯的提议在朝上遭到左相等人的反对, 她们认为此举乃是下策, 费人费力不说,还并不能真正解决民间赋税不均的问题。
魏悯条理清晰的跟蒋锟钧列举了此法实施后的好处, 清丈田亩后,贵族、缙绅地主不能再隐田漏税,到时候朝廷能够比较全面准确地掌握全国的额田, 有利于赋税。
蒋锟钧被魏悯说的蠢蠢欲动, 有心想用她的法子,但左相等人又持反对态度, 于是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让魏悯在朝堂之上立下保证,如果此举不能取得效果, 日后不许再提丈量土地之事。
这个保证对左相等人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更没有什么实际好处, 但难就难在,这是皇上顾忌她们脸面给的台阶,如果她们不踏上去,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魏悯知道仅靠清丈田亩还不能彻底改变赋役不均和胥吏盘剥问题, 如果不进一步改革赋税制度,就无法保证国库的稳定增长,将会有更多的贫民倾家荡产,不利于社会的安定。
赋役改革是一个十分棘手的事情,一旦过多触犯权宦士族的利益,弄不好就会引起强烈的反对,到时候蒋锟钧偏向士族,那自己的所有心血就会前功尽弃。
好就好在,两年后,全国土地丈量完毕,额田比三年前多出百万余顷。额田增加意味着赋税增加,恰好能弥补国库空虚问题。
第一年时,蒋锟钧就已经略微看到此举带来的切实好处,心中大喜,同时因刘瘟被人揭发贪污国库银两秋后处死,她便封魏悯为户部尚书,许她继续推行赋税改革。
魏悯此后又简化了赋役的项目和征收手续,使赋役合一。
这一系列改革见效并非一时半会能看到的,但清丈土地和改革的缓慢见效,让国库存银存粮大幅度增加,达到蒋锟钧登基以来的最高。
第三年春,蒋锟钧说魏悯公务熟稔,调度有当,特调政事堂,任参知政事。
参知政事,自古以来有副相之称。
魏悯回京,满打满算不过才三年,却从正四品的大理寺卿,一路升至正二品的参知政事。
同时皇上特赐一座四进四出的大庭院,赏赐良田多亩,以示帝宠。
阿阮从去年刚换的三进院子搬到新宅子时还有些嫌折腾,但等看到对面住的是谁之后,顿时没了任何怨言。
八殿下蒋梧阙,就住在魏参政的对面。
封禹送的那块小叶紫檀的牌匾自然随着主人一起挪到新魏府,由十八亲自指挥着人挂上去。
十八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做事也格外有干劲。
她和二九这三年来存了不少钱,正准备把他在竹城的爹爹和妹妹接来京城,屋子已经买好,就等着人过来,好办她和二九的事了。
一年前,阿阮得知两人在一起后,跟魏悯商量了一下,将刚来京城时住的那套二进二出的院子买下来,作为礼物送给了小两口。
二九捧着地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感动之余差点说出‘以后不出嫁人,就留在主君身边伺候他一辈子’这种话,吓得十八忙拉他一把,止住他未出口的话。
她和二九都是大人和主君的人,哪怕成亲了,以后也还是要住在魏府里伺候的。那院子不过是给爹爹和妹妹住,她和二九偶尔回去一趟罢了。
十八觉得京城书院更好,有利于二九他妹妹念书,就和他商量把人接过来。见二九点头后,十八立马派人去把两人接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得等老丈人过来二九才愿意嫁给她。
二九说他娘不在了,爹爹费力把他拉扯大不容易,如今要嫁人,怎么都得他老人家亲自看着。
十八盯着二九,都盯三年了,亲眼看着她的小矮个这几年个头拔高了些,模样越长越好看,内心早就有些忍不住了。
这段日子,十八除却接老丈人的事,也很忙碌。
魏悯升为参政又乔迁新居,双喜临门,前来送礼的人数不胜数。
十八盘点了下各府邸送来的礼物,等看到站在一侧模样含羞带臊的两个美人后,眉梢微挑。
十八拿起一旁的礼单,扫了一眼才发现这两位是淮国公送来的。
老淮国公处死后,国公之位由其嫡长女继承。新淮国公记恨大人处死她母亲,削了国公的权,觉得大人是踩着她娘的尸体才得来今天的位置,心里一直和她不对付。
可她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国公,再怎么跳脚都不被大人看在眼里。
大人三年来,身边只有一个主君,她宠夫之名京中尽知,淮国公明知如此,还送了两个美人过来,估计就是想故意送来恶心她的。
国公送的礼物,而且送的还是活色生香的美人,没有退回去的道理。十八只能合上礼单,让人把两位公子领去后院。
两人被领走的时候,眼底是藏不住的喜悦,觉得自己以后说不定能做个侧侍。
不说魏参政模样好看本就是京中男子的心上之人,就说她那不可限量的前途,也是诱人心弦的很。
魏主君不过是个哑巴,还是个不能生的哑巴,魏大人再宠他又有什么用?以后他们有了孩子,到时候父凭女贵,还怕那位置不是他的?
两位公子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年龄,心机稚.嫩的很,有什么想法多数都显示在眼里,还没学会掩藏,哪里瞒得过十八?
十八见两人对去后院满怀期待内心雀跃无比,不由摇头撇嘴,嗤道:“还是太年轻。”
领他们过去的小侍,见身后两位公子走路带风,眉眼间皆是满满笑意,心里纳闷不已,不过是送去后院干活的,有什么好高兴的?
魏府的后院不同于别府,里面住的不是什么侧侍美人,而是一堆儿干粗活的杂役。
……
阿阮端茶走进书房的时候,魏悯正坐在书案后面闭着眼睛眉头紧皱,手肘撑在椅子把手上,指腹掐着眉心。
阿阮放轻脚步,将盘子轻轻放在桌角,走到魏悯身后站住,抬手给她揉按太阳穴。
魏悯低声唤了句“阿阮”后,就将身体放松的倚靠在椅背上,轻阖眼皮。
外人只看得见魏悯这两年升官如饮水般简单快速的很,却不知道她私底下有多辛苦,尤其是这两年,更是点灯熬油疲惫不堪。
阿阮心疼妻主,特意跟府里的大夫学了按摩手法,等魏悯累了,他就走过来给她揉揉捏捏缓解疲劳,让她放松片刻。
阿阮按了一会儿后,魏悯抬手握住他的手指,缓缓睁开眸子,声音透着疲惫无力,说道:“行了阿阮,你歇会儿吧,别累着了。”
阿阮摇头,示意自己不累。
魏悯微微坐直身子,拉着阿阮的手,将人拉到身侧,抬手揽住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阿阮倚在魏悯怀里,抬手指尖轻抚她眼底的那抹青色,心疼的抿唇。
魏悯顺势亲了亲阿阮的指尖,下巴搁在他头顶闭上眼睛,半响儿后才哑声说道:“阿阮,夫子怕是撑不过今年了。”
魏悯口中的夫子是卫夫子,是魏悯在青平县落羽书院念书时,拿她当亲女儿对待的人,阿阮还记得两人成亲时,夫子送的那篮子鸡蛋。
阿阮闻言不由直起腰,担忧的“问”道:
——上次不是送大夫过去了吗?
阿阮看魏悯倚在椅背上神色灰败,眸子轻颤,呼吸微顿,色泽浅淡的唇瓣难以置信的张开,抬起发抖的手,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是……没有效果?
魏悯无力的闭眼点头,夫子在回信中跟她说已经大有起色不必担心,可大夫来信却道只能保证病情不恶化,至于能撑多久就看个人了……
这么些年,她和夫子之间的信就没断过。她所做的事情,夫子都知道,甚至有时候会提出些许不一样的见解。
蒋梧阙有时候看到信中建议,都会吃惊不已,她直言落羽书院里的卫夫子,不该屈居于一个小县,留在一个小书院里,只当一个教书夫子。
同时也明白当年的魏悯为什么能三元及第,除却她自身聪慧外,她还有一个好老师。
魏悯跟卫夫子的关系一直很好,感情也深,正是如此,在得知夫子重病时,魏悯才会有种无力感。
钱寄了,京中的好大夫也送过去了,可依旧没什么起色。
阿阮现在知道为什么妻主神色挫败了。
魏悯搂紧怀里的阿阮,不知道想起什么,抬手扯了扯他的衣服,又探进袖子里摸了摸他的手腕,等觉得到处都是热乎乎的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阿阮的眼睛没头没尾的说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淘气。”
阿阮知道魏悯的意思,不由红了眼尾。
魏悯手掌轻抚阿阮的背,说道:“等忙完朝中的事,最迟秋季,我想回一趟青平县。夫子没有女儿,就一个儿子。若是……”
魏悯轻阖眼皮,顿了一下说道:“老师走后,到时候只剩下师公一人,我这个做参政的学生,要回去为他们父子俩撑腰。”
孤儿寡夫,家里没了女人,莫要被人看轻欺负了。
阿阮点头,抬手道:
——出来六七年,也该回去一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又加更了一章(/▽╲)
至于重点(你们懂得),我这周有事,忙着存稿实在来不及补了,等我下周回来,能补得一定在老地方补回来,爱你们呀~(*  ̄3)(ε ̄ *)
第60章 送冰盆
自从卫夫子得病后, 魏悯对阿阮照顾的越发仔细, 早上出门见起风, 都要特意折回来叮嘱他今日没事,就在府里别出去了。
春末夏初换季之时,最是容易生病。
托魏悯的福, 阿阮这个弱男子身子倒是没有什么事, 反而是这么些年极少生病的她, 却在这个时节病了。
魏悯打了第一个喷嚏时,还没觉得有什么, 等饭后发觉嗓子变得又干又疼,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魏悯觉得都是小事,喝点热水睡一觉就好了, 怕阿阮担心就没跟他说, 而是睡了顿午觉。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魏参政也不能例外。
阿阮下午见妻主迟迟不起, 心里有疑,就进屋找她。
阿阮一向不会让魏悯午睡超过一个时辰,免得她白天睡多了, 晚上睡不着就知道可劲的折腾他。
阿阮撩开床帐, 就看见睡梦中的魏悯眉头紧皱, 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心一惊,忙抬手去摸她的额头,被烫的一缩手。
魏悯身子骨好, 成亲六年来,她几乎没生过什么病,猛的见她发这么高的烧,阿阮一时间难免有些心慌,稳下心神后,忙让十八去宫中请奉御过来。
阿阮让二九打来凉水,浸湿毛巾一遍又一遍的给魏悯用凉毛巾覆额头降温。
十八动作快,大半个时辰后,奉御就到了。
经二九小声提醒,阿阮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自己碍奉御的事了,忙起身让开床沿的位置,十指绞着放在小腹处,就站在一旁的床头,勾着脑袋看床上的人。
二九见阿阮神色担忧,就安慰他道:“主君别担心,大人身子好,肯定吃一副药就没事了。”
阿阮勉强扯唇笑笑,心里倒是希望如此。
他妻主平日里连姜汤都不愿意喝,要是生病能老实吃药,阿阮倒是谢天谢地了。
奉御把了脉,收回手对阿阮说道:“主君别担心,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能是最近换季冻着了,还有就是可能魏参政太累思虑过多,这么积压在了一起,一次小小的着凉就让这些问题爆发出来,才引起的高烧。注意好好休息,再按时吃药就没事。”
阿阮提着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目光心疼的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抬手示意十八随奉御去拿药。
十八回来后,二九负责去灶房看着煎药,阿阮则坐在床边陪他妻主。
等魏悯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
她有些迷糊的睁开眼,屋子里烛光微弱摇曳,光亮有些暗,魏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儿,脑海里竟猛的想起来刑部那灰暗不明的大牢,心里一惊,胳膊撑着床板就要坐起来。
“吱呀”一声,里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阿阮端着明亮的烛台走进来,抬眸看见床上的魏悯醒了过来,忙抬手护着烛火,快步走过来。
魏悯等看到阿阮的脸后,才渐渐放松下来,明亮的烛光将屋子照亮,她这才慢慢回神。
魏悯坐起身,只觉得头重身子轻,嗓子干疼,太阳穴处更是一鼓一鼓胀的难受,不由抬手揉了揉。
阿阮放下烛台后坐过来,抬手接替魏悯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给她揉太阳穴。
他力度大小拿捏的刚刚好,让魏悯舒服的松开紧皱的眉心,问他,“阿阮,我睡了多久?”
一出声,魏悯才听到自己嗓音沙哑干涩的紧,喉咙不舒服的咳了两下。
阿阮担忧的拧起眉头:
——你午睡时发烧,睡了整整一下午,现在都晚上了。
阿阮看着床上神色疲惫面带病容的人,心疼的很,忍不住说落她:
——平时就知道叮嘱我多穿两件衣服,你自己就不知道冷热。还有,奉御说你疲劳过度,你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魏悯看着一脸担忧冲她比划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想笑,通常人在生病时,最烦有人在耳边唠叨,尤其是堵上耳朵还能听得见那不依不饶的声音,而他夫郎“说落”她时,只要她闭上眼睛就能看不到。
可魏悯不舍得这么气阿阮,只能倚在床头老实的看他“啰嗦”,等他“说”够了,自己再说话。
魏悯等了一会儿,见阿阮迟迟没有收手的意思,这才出声转移他的注意力,轻咳一声,说道:“阿阮,我饿了。”
阿阮抿唇嗔了魏悯一眼,抬手拉了拉两人床头处挂着的铃铛,示意二九送饭过来。
魏悯其实并没有什么食欲,更没胃口,饭也没吃多少,剩余的全都喂到了阿阮嘴里。
饭后,魏悯见阿阮对她生病实在是担心的很,吃药时都没什么犹豫,端起碗一口气喝完。
夏天晚上,一般较为闷热,没有冰盆实在是难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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