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裙上沾着的味道和东西, 让阿阮觉得没眼看, 妻主怎么总是有这种奇奇怪怪的癖好……
阿阮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等耳朵上的热度褪去之后, 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依旧平坦的小腹,唇角因为期盼微微向上抿起一道弧度。
妻主今晚这般卖力,他又这么配合, 总该能怀上孩子了吧?
阿阮年后也都二十二岁了, 已经不是二八年华的少年, 成亲六年眼见着就要到了七年之痒,如今两人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成亲多年妻主待他依旧如初,阿阮被她捧在手心里疼宠,日子过的也滋润, 可心底还是眼馋有孩子的人。
阿阮就想着自己身子这几年调养的还不错,宫里请的奉御也说可以要个孩子了,他若是能怀上多好。
魏悯进来时就见阿阮两眼放空的看着头顶床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以为累着他了,单手伸进被子替他揉了揉腰。
魏悯过来,阿阮就回神了,坐起来倚靠在床柱上接过她手里的面,低头看到不是自己做的那份,有些疑惑的抬头,眼神无声询问。
魏悯抬手将阿阮垂落脸庞的那撮鲶鱼须给他挽到耳后,神色自然的说道:“你之前做的那份都黏成一团……这份是二九刚做好的,你先凑合着吃。”
阿阮闻言不由瞥了魏悯一眼,心想他煮到八分熟的面条,滑弹可口的很,如果不是因为她胡闹,能糊吗?
魏悯自知理亏,也知道今天把他折腾惨了,忙笑着说道:“夫郎不气,面条都在锅里留着呢,等伺候好你妻主就去把它都吃完,一点都不浪费。”
阿阮被魏悯伏低做小的态度逗的噗嗤一笑,满含笑意的眸子嗔了她一眼。
魏悯当真是先将阿阮伺候好,才出去吃的饭,一锅糊成面疙瘩的饭,被她吃的津津有味。
晚上睡了一觉,第二天阿阮基本已经缓过来。
秋季板栗成熟,阿阮昨天让二九买了点回来,今个打算做点板栗糕,回头给孙氏送些过去,魏洛魏启两个孩子跟他们小姨魏悯完全相反,都爱吃甜糕点。
魏悯也没有出门的打算,早上起来就是一身随意舒适的燕居服,吃完饭后钻进书房看书,偶尔喊两声阿阮,让他送杯茶进来。
若提着茶壶进来的人是十八,魏悯眼皮都不抬就让她出去,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十八很是委屈,走回灶房将茶壶递给阿阮,“主君,大人非要您亲自过去送茶才肯喝。”
阿阮手上沾着面,闻言无奈一笑,示意十八把茶壶先放一旁,他洗把手再过去。
这事阿阮都已经习惯了,刚才十八过去送茶他就猜到她会把茶水再提回来。
不管是以前在竹城还是后来回了京,亦或是现在在青平县,魏悯都是这个样子。只要她在家闲着,就要“使唤”阿阮,她也没什么事,就只是想看着他围着自己转,想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在旁边。
阿阮洗完手,刚出了灶房的门,就见府里守门的家丁神色匆忙的小跑过来,在他面前停下行礼,气喘吁吁的说道:“主、主君,门口有个男人说是您爹,要见您。”
那男子态度骄横的很,想直接进魏府的门,被她们抬手拦下。
男子当场不乐意了,掐着腰指着她们鼻子骂,“你们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拦我的路?
我可是你们主君的爹,要是把我推倒了,仔细你们身上的这层皮!
愣什么愣,都傻了,还不放我进去!”
四十来岁的男子身形臃肿嗓门大,家丁们也不敢怎么着他,免得他往地上一躺赖着她们,而且这万一要真是主君的爹,她们这层衣服就保不住了。
家丁们对视一眼,派一个人过来先问问主君。
阿阮听到这话不由一愣,疑惑的皱眉歪头,抬手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
——我爹?
二九听见动静也从灶房出来,听到这里神色微微吃惊,“主君,从没听您说过您还有……”一个爹。
阿阮抿唇,神色微冷,抬手“说”道:
——我没有爹,我爹已经死了。
二九是第一次从阿阮脸上见到这种冷漠的神色,也是第一次“听”脾气柔软待人温和的主君“说”出这种话,一时惊的嘴巴微张,没有反应过来。
阿阮已经猜到门口自称他爹的人是谁了,除了张氏,谁还有这么大的脸?
阿阮对张家人没有丝毫亲情更无感激,唯一觉得张氏对得起他的地方,就是把他“卖”给了魏悯。
他从小到大给张氏当差使的小侍,这么些年,早已不欠张家人什么了。
阿阮本想让人直接把门口的人轰走,但仔细一想按张氏的性子,自己若是连见都不见他,他指不定会跑到什么热闹的地方大声宣扬,引来不明真相的人来看笑话,连累他妻主声誉。
魏悯明年初春有望做副考官,同晋老一起主持三年一次的会试。这次科举事关培养挑选可用的人才,到时候圣上会派人调查考官声誉,如果张氏被魏悯竞争对手利用,到时候定会抹黑她的品行。
阿阮微微皱眉,略微犹豫一下,就让家丁带张氏进来,同时趁着这个时间,将自己和张氏的关系简略的跟二九讲了一遍。
二九听完气的咬牙,解开腰间围裙一甩,掐腰说道:“他这种人,是怎么有脸再来的?”
二九将围裙递给十八,走到阿阮身旁说道:“主君放心,有二九在,绝对不会让他占到你一句嘴上便宜!”
阿阮一笑,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没事,他妻主在家呢。
本打算大显口才的二九默默的闭上了嘴,“……。”
张氏被家丁一路带到堂屋,来的途中眼睛在院中乱看,嘴里也没闲着,“瞎了你的狗眼吧?还敢拦着我!”
家丁陪着笑也不说话,闷头走路。
张氏骂了两句觉得没意思,才翻白眼哼着嗤笑一声。他眼睛瞧着魏府里路旁随意摆放的盛着花卉的花盆都得几两银子一个,心里嫉妒又不甘。
没成想这哑巴倒是个好命的。早知道穷秀才能考中状元当了官,他当初就对阿阮好点了。
张氏心底也虚,他当初是怎么对阿阮和魏悯的,他自然没有忘记,正是如此,他来魏府找他办事底气也没那么足。
可他女儿有钥今年乡试又没考中,这要是再等下次又得三年,三年复三年,老张年龄也越来越大了,以后还哪能挣够她的读书钱?
如今家里仅有的一点钱都供给她念书了,有钥也不愿意回去种地或谋生。看女儿一哭一闹,老两口就心疼难受,只能点头同意。
如今有钥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虽然连个秀才都不是,但他女儿眼光好,一眼就相中了县里辰家的儿子,别的都入不了眼。
那辰家可是有钱的很,家里只有这个独子,等辰家主去世后,这家产还不都是他家有钥的?
张家这算盘打的噼啪响,可那辰公子却非要嫁给有功名的人,气的张有钥回去就发了好一通脾气。
魏悯考中状元的事魏家人瞒得严实,这两年才听说她做了个官。
张氏心想这么多年都没说,怕不是个芝麻绿豆点的官没脸说,听完笑过就忘在脑后,直到听说魏悯官居正二品,是个副相了,他这才吃了一惊。
辰家自然也听说了魏家有个做副相妹妹的事,有钥为讨辰公子欢心,就道她家养子嫁的妻主就是魏悯。
辰公子半信半疑,说若真是如此,你不如让她给你想个法子,你也做个官,要是你当了官,我就嫁给你。
正是如此,张氏才被有钥软磨硬泡过来,让他找那哑巴想想办法,他小时候吃的用的住的可全是她们家的,如今不能富贵了就忘了根忘了本。
张氏从站在魏府门口,看到这比一般三进的院子还要大的宅子时,就觉得女儿说的对。
当年不管他对阿阮如何,他都把他拉扯养活到那么大,若不是他,阿阮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若不是他,阿阮哪里能嫁个能做副相的妻主?
张氏觉得也不求他什么,以魏悯现在副相的身份,随随便便给他女儿弄个官当就行。大的也不要,他觉得在这小小青平县里当个县令就可以了,到时候他们一家人在这儿得多有脸面。
他家有钥做了县令才不娶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辰公子呢,以他女儿的容貌身形,要娶就娶个更好的!
张氏越想越觉得高兴,恨不得这事马上就给办好。
张氏到了堂屋后,就看见一个眉目如画气质温婉的男子,身着淡雅之色的华服坐在屋内的主位上,色泽淡粉的唇轻抿手里捧着的茶盏,而他身旁站着个个头微矮模样清隽讨喜、长着双水灵杏眼的男子。
张氏一愣,竟有些认不出。
这是阿阮,怎得变的这么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魏悯:都是我的功劳╯^╰
阿阮:的确是妻主养的好-v-
魏悯:不对,是我疼你,日夜不停昼夜不息,你得了滋润才长得越来越好ovo
阿阮:(一把捂住她的嘴)少说两句也没人怀疑你是老司机!_(:зゝ∠)_
魏悯:呦呦呦,害羞了,真可爱,想——=v=
第65章 魏氏阿阮
张氏收起满脸的吃惊, 重新堆上笑容, 亲昵的跟阿阮说道:“你这么些年没回来, 猛的一见我都认不出了,咱阿阮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阿阮垂眸没搭话,将手里的茶盏放下, 示意张氏坐下。
张氏笑着哎了一声, 也不客气, 他落座之后也抬手想喝手旁小几上的茶,端起茶盏后发现里面是空的, 这才讪讪的放下。
“阿阮你在京城过得如何?听说魏悯都是副相了,可真有出息。”
张氏仿佛忘了以前他当着阿阮的面说过魏悯是个穷秀才的事,现在话里话外都是对两人的称赞, “当年那冰人给你说亲的时候, 我就觉得魏悯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你看我说中了吧。”
阿阮还惦记着他灶房里的栗子糕, 不想和张氏在这儿扯皮,就主动“问”他:
——我虽变了不少,但该记着的东西一点都没忘,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张氏被阿阮这话“说”的有些下不来台, 脸上尴尬的笑着, 心里却在暗骂,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小贱人一旦嫁出去,这么难应付。
张氏干笑着,“这不是你妹妹吗, 看中了人家辰家的公子,可那辰家非要她考□□名才行……”
张氏边说话眼睛边瞧着阿阮的脸色,见他耷拉着眼皮看不出情绪,这才接着说道:“你妹妹今年乡试没考中,这不是魏悯当了副相么,就想着让她给你妹妹谋个一官半职什么的。”
阿阮微微皱眉,目光复杂的看向张氏,心想你哪来的脸说这话?
张氏从进府到现在都是伏低做小,如今看阿阮拧眉,心里顿时就有些不耐烦了,但到底是忍耐着,好声好气的说道:“你放心,也不为难你妻主弄个什么多大的官,就给你妹妹弄个青平县的县令就行。”
二九一听这话,顿时就想冲他冷哼两声,见阿阮没翻脸,二九就微笑着问张氏:“您上下嘴皮子一嘚啵就是一个青平县的县令,您可知道这县令是要考出来的?通过乡试会试殿试慢慢考到的?”
他考这个字,音咬的格外重。
张氏脸色有些难看,眼皮子狠狠夹了一眼二九,余光斜瞥着阿阮,哼着鼻音意有所指,“哪来的下人这么多嘴?”
阿阮掀起眼皮,神色冷漠:
——我魏府的。
张氏刚才那句话也是试探,如今见阿阮这个护短态度,就知道他怕是不愿意了,“你说你是不是不想帮你妹妹?”
阿阮抿唇,张氏脾气立马就上来了,忍不住提高音量扯着嗓子说道:“你妹妹眼见着都二十了,如今连个夫郎都没了,像她这么大,别人连孩子都有了。
她考乡试没考上,也不出来做工,如今好不容易才看中了辰公子,可辰家眼高于顶非要嫁个当官的……
她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啊,你如今是在京城当了主君,住着大宅子身边还有下人伺候衣食无忧,可她什么都没有啊,你就帮帮她不行么?这事对于魏悯来说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阿阮不能有了钱富贵了就忘了家里人。
阿阮听张氏一口一个妹妹,只觉得可笑的很。
阿阮忽的想起来自己还能说话的时候,那时候张有钥刚出生没多久,小小软软的一个,他好奇的紧,那么天真无害的孩子,他也喜欢的很。
阿阮就趴在床前唤她妹妹,那时候张氏听见之后,一巴掌就朝他呼了过来,“谁准你喊她妹妹了?你这贱命别影响到我女儿!”
张氏眼里的女儿宝贵的很,脆弱的很,仿佛被阿阮喊一声妹妹,会折掉她的寿命似得。
从那开始,阿阮就不敢再喊张有钥妹妹。后来她慢慢长大,性子简直跟张氏如出一辙,恶劣的很,拿他就只当是张家养的下人。
阿阮这些年舒坦日子过多了,那些痛苦的时光都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儿,轻易想不起来。
如今再见到张氏,从他嘴里听到妹妹两字,阿阮只觉得讽刺的很,这两个字只能让他想到脸上挨过的巴掌。
阿阮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淡漠的看向张氏,冲他抬手说道:
——我没有妹妹。再说张有钥她有今天这幅德行,都是你们惯的,怪不得别人。
——我今天把话跟你在这儿撂下,我妻主是不会给张有钥弄什么官的,我阿阮也不欠你们张家什么。
——当年我出嫁时,你们怕将来张有钥飞黄腾达我去攀高枝,就跟我断了一干二净,从那天起,我就跟你们张家没了任何关系。
张氏看完他的动作,只觉得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忍不住一拍椅子把手站了起来,说道:“你刚来我张家时刚会走路,如果不是我这么多年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早就不知道被野狗叼去哪儿了。
如今你有钱了,你妻主有出息了,你就想把这恩情一笔抹掉?想的倒是挺美。
我这么些年可要你回报过什么吗?我从你这儿得到的也就当年你出嫁时候的几两聘礼,这么点银子,够你在我张家吃穿用住这么些年的吗?”
张氏一撸袖子,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斜睨阿阮,“你想跟我张家断绝关系也行,那就给张有钥弄个县令,不然你到死都是我张家的人,我就天天过来闹,让众人都知道你是什么白眼狼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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