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还没能杀她呢。
秦川在原地站了会,秦夜从后面出现。
“君上……未能查到那人踪迹。”
秦川没有转身,只站在原地,声音孤冷:“那只狗仿佛是姜信的?”
秦夜一愣,回:“是”
“姜信是谁?”
姜信是……秦夜忽恍然,君上问的是姜信如今是谁。
那个人……已经遁逃了,必有另一个身份,而且跟许青珂也必有些联系——起码放了一只狗在她身边。
呵~倒是别出心裁。
“属下会留意。”
秦川转身,从秦夜身边路过的时候,边上的树木叶子随风吹动。
君王依旧冷漠而强大,仿佛之前看到的那骇人一幕都是假象。
秦夜越发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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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黑夜,但已经习惯,并不难熬。
只是……
“我在阿戈拉的人若是动了,我的父亲跟兄弟都会有所察觉,他们想要攀上渊的关系,并不可信,所以我现在并无可用的人,只能联系师宁远跟许青珂,但他们的人肯定也各自被晋后或者渊的人盯着……”
彧掠跟秦笙这样解释,但又怕解释得不够,于是又认真得说:“所以这么多天也不能带你脱身,反而还连累你跟着我颠沛流离,如今还……”
他顿了下,又说:“我睡床底下,绝不会冒犯你,否则……”
他说这么多,不过是因为半个时辰前他们伪装成一对赶路的兄妹,自是各自伪装过的,看起来普通了许多,前来一农家投宿 ,老爷子心地好,虽屋子小,因家里儿子媳妇在外做工,就腾了一空房间给他们住。
如此已经是盛情,他们自不能挑剔什么。
可在外风餐露宿独处还好,也习惯了,真正住进了别人家里,有人在隔壁,那感觉又不一般了。
秦笙听他这般冷漠却又细致的解释,却不知为何觉得十分好笑,莞尔:“床底下?”
彧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脸色微红,还好屋里烛光不明,但心里有鬼的人心虚几分,唯恐在这人面前露了心,于是更加严肃补充:“床底下的边上。”
秦笙这一路上也见多了这人故作严肃的样子,心中哭笑不得,也顺着他的话说:“嗯,那就辛苦二哥了。”
这个女子是自如的,也从不怕吃苦,明明是出身显贵的世家嫡女,从小无一不是被精致对待的,这般随他吃苦,却从不说什么,反而一路上颇为自得其乐,可在山涧溪流里打理妆容,亦可对着山花从容欣赏。
还可,……对他展演一笑,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彧掠忽握紧了拳头,倒地躺下,盖上被子。
“夜深了,睡吧。”
秦笙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勾,解开了束发木簪,放下头发,躺下睡觉。
烛火被彧掠一指弹灭。
黑暗中,两人呼吸都可听见。
因为太近了。
不知为何,初始秦笙觉得跟这个人独处会让她有一种紧张的感觉,后来却觉得……安心?
也不知多久……
彧掠忽睁开眼,猫起腰矫健到了床边,秦笙本熟睡,但彧掠捂住了她的嘴巴,她睁开眼,第一时间并非惊慌,而是担忧。
出事了?
“有脚步声……他们在盘查,应该联系当地官府了,我们得走了。”
走?恐怕来不及,
而且很多痕迹处理不好,对方反而会察觉到,进而危害到那位老人家。
但不走的话。
“你上来。”秦笙忽然说。
她刚睡醒,声音还有几分沙哑,因此十分撩人,但也比不上这三个字。
彧掠吃惊,但秦笙很冷静,“那位老人可信,也明智,必会说你我是他的儿子儿媳。”
彧掠回想这农家小院的摆设,处处见清幽,屋内也有一些书画,透着几分风骨,加上那位老者对他们两人不问来历,只跟秦笙说了几句话就给住食……
她的意思是,老人家已经猜到他们是逃难的?
却还肯收留。
秦笙说的,他也信,于是二话不说将地上的被褥卷起偷偷塞入床底下,接着掀开被子上了床。
这一切都无声无息。
他身长体健,床不大不小,却刚好能容纳他们两个人,只是……
秦笙几乎等于被他抱在怀里,暖玉温香,被子覆着,却像是让他们两人的躯体缠绕了似的。
温度骤然上升。
他闻到了浓烈的香气,清淡,却也芬芳,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这种心跳,秦笙如何能不知,本来是情急之下的应变,此时却有种入坑的感觉。
男人,这是一个十分高大英武的男人,他的躯体跟她的完全不一样。
她见过他挥刀轻易斩去敌人头颅的狠厉,也见过他照顾她时的温柔。
现在,他们同在一床榻。
秦笙顿感觉脸上燥热了起来,不自觉轻咬下唇,但此时外面也有火把的火光,果是烨国官差来了。
搜问吗?
那老者似乎吓到,声音不高不低回答说自家里人都在,屋里是儿子媳妇……
儿子媳妇?那就是一男一女了?又细问了几句,且看到门口还有喜联。
“就是这个屋子?”
官差直接推开门,便看到屋子里已有男子惊慌,衣衫不整,且还慌乱用被子盖好里面的人。
自是女子。
官差倒想进去吃吃豆腐,可一想到大半夜的被叫出来抓人,若是抓不到得熬夜,心里也不想耽搁时间了,何况他借着火光看到那农妇发丝紊乱,躲藏的时候还露了半张麻子脸。
呸,这么丑还躲个鬼啊!
官差没好气,踢了下门,骂骂咧咧走了。
火光往下一家去。
老人家在屋外故作安抚了下自己的儿子儿媳。
对话无懈可击,的确是聪明人的应对。
做戏做全套。
稍后老人家才去关好院子的们,悠哉悠哉往自己屋里去。
屋中,秦笙摸了下自己的脸,轻愉悦:“这个倒是甚为有效。”
这女子何等出色,从不慌乱似的,彧掠看着她,忍不住说:“我觉得很好看。”
嗯?秦笙想问你是眼瞎了么?但抬头却透过不整的内衫看到肌肉块块分明,强健到极致的胸膛。
她的脸红了。
第247章 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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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月光跟烛火。
秦笙有些不自在得偏头, 但她一偏头, 柔软的发丝撩过彧掠的脖颈, 有些微撩过了胸膛,痒痒的。
且因为紧挨着在一张床上, 这几日近距离接触总能目测到她的身段, 真接触了才算确定。
妖娆尤物。
彧掠喉结猛然动了动,握了握拳头, 忽下了床, 背着秦笙重新把地铺打好,然后躺好。
“睡吧。”
很古板严肃, 比那些官差来了还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惹他不喜。
秦笙愣了下,但不知为何忽想起这人刚刚下床猫腰的姿势, 顿时明白过来,一时红霞布满雪肤,细长的手指捏紧了被褥,轻轻嗯了一声, 也躺下了。
但能不能睡着,就看他们两个人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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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后,赵娘子来收拾伺候了下,离去之后, 许青珂摸了下金元宝的大头,“夜深了,莫要乱跑, 以后也是,省得那个人暗害你。”
顿了下,许青珂也郑重说:“切莫吃他人的食物,那人喜欢下毒。”
金元宝就是一成精的,闻言忙点点大头,许青珂这才放心,走到屏风后面脱下外袍,外袍才刚脱下。
外面有人爬墙了。
一翻一跃一闪入屋子又拉上了落地门船,再殷勤得拿了许青珂手里的外袍替她放在屏风上。
但看到许青珂冷冷淡淡得看着他。
他就怕她这种眼神儿~~
“你这眼神,我看起来有点怕,特别像要跟我割席断交。”
许青珂淡凉,走出去坐在案前,姿态闲散,“你我哪有什么席可割的,非同窗非同僚。”
师宁远认真想了下,走过去,要坐在她对面,问:“床席算吗?”
许青珂正倒茶,闻言手指顿了下,眉眼一扫。
“起来。”
师宁远只能悻悻站起来,低头用手指扯了扯袖口,“我那时是气坏了……好吧,名不正言不顺,是我胡闹了,占你便宜了,你想怎么样都行,只要你别生气。”
他倒是一副坦然的样子。
却更让许青珂想起自己被压在墙上任他欺负的一幕幕。
指尖捏紧了茶杯,许青珂问:“饿不饿?”
咦?师宁远惊讶,但看到了案上有一碗肉羹。
他欢喜了,“诶,小许许,这是你特意给我带的?”
“不是,给元宝的。”
师宁远猛然转头看向旁边趴在地上摇尾巴的金元宝。
黄灿灿的一坨,怎么看怎么碍眼。
“但元宝嫌它有点辣,不吃,给你吃吧。”
这话听着,师宁远俊美非凡的脸上五官绷了绷,“它不吃才给我啊~~小许许,你知道我在外面有多凶险吗?晋王那老家伙心思可毒了,我差点没让他弄死……”
“你吃不吃?”许青珂轻飘飘一个眼神。
“吃!”
师宁远摆正姿态,虚心接受,正拿起快起,看到旁边的金元宝笑得一脸猥琐。
这死狗!
师宁远吃了一筷子,咦,味道不错。
其实他是真的饿了。
吃了一口就觉得胃口大开,而且这可是小许许特地让他吃的。(忽略一只狗吧,他当是小许许娇羞。)
正要继续吃第二口,他忽然顿了动作,想了好一会,才看向许青珂,有些弱弱得问:“小许许,你刚刚说甚来着?说这是给元宝吃的?元宝嫌它太辣?”
许青珂优雅喝茶,“嗯,你觉得不辣?”
“问题倒不是这个,而是……元宝吃过了?”
“吃了两口,是吧元宝。”
许青珂摸了摸元宝的头,元宝点点头:汪汪,汪汪。
对的对的。
师宁远看看鱼羹,又看看元宝,再看看许青珂,瘪了瘪嘴,“小许,你这也太……”
太坏了。
许青珂:“怎的,吃不下么?刚刚是谁说怎么样都行?”
师宁远知道许青珂是真生气了,否则也不至于这么整人。
“吃吃,我一定吃,你给的便是一碗砒霜我也肯定吃。”师宁远看着眼前一碗鱼羹,仿佛看到了金元宝一口一口吃它的模样。
他捂了下脸,“咦,忽然觉得今夜有点饱,不如明日早上……”
许青珂没说话,师宁远马上补:“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好吃的当然要趁热吃。”
然后他就吃了。
许青珂看着他吃,看着看着,她略微皱眉。
但没有阻止。
师宁远吃完后放下快走,擦完嘴便又是那个风雅明朗的上师。
“其实狗粮,我是吃过的,小时候流浪的时候,跟狗抢吃的……”
许青珂一怔,小时候?对了,此人是东山王义子。
“你没查我过去么?”师宁远看她惊讶却又不问的样子,他也有些惊讶。
也有些不开心。
她一点都不好奇吗?
“查过你在晋国的背景,没查其他,不愿浪费精力。”
浪费精力?
师宁远梗了下,心里有些黯淡,但又听到许青珂缓缓说:“每个人都有他的故事,既人不知,多数都不愿给人知,我又何必去强求。”
她不去查,无关她的情感,只是准则。
“于朋友,我不愿强求。”
师宁远看她转着茶杯,低眉温柔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依旧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那是我错了,以前我查了你许多,因总想知道你更多。”师宁远手掌抵着桌子,撑着脸颊,看着她,像是夜下谈心。
“那我若是告诉你,你可愿听?”
如今的他才像是上师,可上师又是强大冷静的,私底下手段阴狠,此时……他的眉宇间有些微怅然,也有一些脆弱。
他缺一个听的人。
就如她这么多年来也缺一个可分享内心痛苦的人。
或许骨子里他们一样孤独。
“嗯。”许青珂应了。
师宁远便娓娓道来,“我本姓宁……宁姓你知道的吧,当年长生岛的事情,除白氏之外,还有我宁氏,只是我宁氏灭族更早于白氏三年。”
许青珂眉梢动了动,她知道师宁远为什么忽然跟她提及这些过去了。
她不愿将自己的过去跟他诉说,是不想暴露伤口,他又何尝会如此。
除非……
“你是想告诉我,幕后的人对宁氏白氏动手,跟长生岛有关?”
师宁远没承认,只是倒杯茶,喝了喝,“你聪明更甚于我,其实我想提醒你的,未必是你不知道的,但你依旧不愿跟我联手……为什么?”
为什么呢?
许青珂垂眸,烛火微微,落不到她的眼里。
“一根绳子若是栓着两个人,一人落难,另一人必忌惮几分,也会在劫难逃,师宁远,你我两人分则对方必分精力,若是合……他杀我们如屠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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